50 旡心夊飯店·櫃
旡心夊飯店·櫃
當晚,幾人聚在606房間一起等吳延。
他被叫到了五樓去見老板。
房內很安靜,沒人說話,應恣生下意識地将手放在心口。
今日是第三天,這是他們離老板信息最近的一次,如果吳延沒能活着回來……那任務的難度比他們想象的還要難。
孔多憐等的有些不耐煩,先回房間睡覺了,讓應恣生到時候再去叫她。
幸好,在午夜十二點前,吳延回來了。
他出了一身冷汗,将背部的衣服都打濕了,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拎出來的。
“吳延?你還好嗎?”應恣生将他扶進門。
吳延神情空白地坐在地上,佘焘便先去604叫醒孔多憐,她打着哈欠過來時,吳延才回過神。
他開口道:“我等了很久老板才出現,他是從樓下上來的,我明明看見他的長相了,可是、可是我的腦子裏是空白的,沒有辦法描述他的長相。”
“他和你說什麽了?”應恣生問。
吳延說:“他說,要從我們中選一個人接替龍主廚的位置,然後我的支線任務開啓了。”
竟然觸發了支線任務,幾人都提起精神。
“支線任務要求我在三天內,殺了龍主廚……”吳延徹底崩潰了,“怎麽可能呢?我?我怎麽可能殺得了龍主廚?”
應恣生按住他顫抖的肩膀,“既然發布這樣的任務,肯定是有辦法完成的,你不要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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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完不成支線任務也會死啊。”吳延雙眼放空,“不是我殺死龍主廚,就是龍主廚殺死我,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下地獄了,我不想!”
“吳延!”應恣生用力打在他的脊背上,“你冷靜!”
吳延抱住自己,不再開口。
應恣生轉頭讓佘焘先說說今天上樓的情況,孔多憐怎麽受傷了。
“四樓,是賭坊。”佘焘語氣依舊平靜,說着驚人的話。
“賭坊?!”周香寶不敢相信,這飯店樓上竟然還藏着賭坊?“可是他們怎麽上去的呢?飯店只有後廚有一個後門啊?”
他們問過潘遐思,确認過今晚沒有任何人從後廚進入飯店。
“不知道,賭坊很隐蔽,要不是我不小心碰掉了那副畫,也不會發現的。”佘焘說,“賭坊門口沒人看守,我們直接走了進去,裏面的人,也不能叫人吧,大部分都保留着些許動物形态。”
“所以我們一下就被發現了,我殿後的時候被那些東西劃傷了。”孔多憐攤開手,很無奈。
應恣生看向周香寶,“三樓呢?”
“三樓也是包廂,是那種五星級酒店的豪華包廂,裏面什麽人都沒有。”周香寶說。
應恣生:“桌上有放火鍋的電磁爐嗎?”
“有,那種一人一份的小火鍋電磁爐。”周香寶比劃着。
應恣生:“所以一到三樓都是飯店,四樓是賭坊,五樓老板辦公室,六樓面試和儀器。”
“飯店的大致情況我們都知道了,但是現在還是沒有老板的線索。”孔多憐靠在牆壁上,“這還真是個麻煩的站。”
佘焘分析:“按照現在的信息來看,我個人認為,這個朔曙城中最關鍵的是人和動物的關系。”
“從飯店和飼料店看,這個城是以動物為主導的,但是很奇怪,占據領導地位的是和人一模一樣的動物,只能從名字看出他們是動物。”
“而賭坊中的動物還保持着大部分原本的形态,飯店用的肉更是只有臉是人的樣子,可見越像人,在這裏地位越高,那這就和他們的理念矛盾了不是嗎?”
“朔曙城尊崇的,究竟是人,還是動物呢?”
房間內沉默下來。
許久,應恣生才問道:“佘姐,你之前說旡心夊的意思是愛是嗎?那愛這一個字,在這個城市裏到底能作為什麽線索呢?我沒有看出任何與之有關的地方。”
孔多憐伸了個懶腰,“沒準是導火索呢?”
“也許這個城市會變成這樣,就是因為所謂的旡心夊。”她站起身,“太晚了,我要睡覺了,既然吳延有了支線任務,先幫他把支線任務完成才是重點吧,還有我們幾個,試用期能不能留下來還是問題。”
佘焘也站起來,禮貌地和三個男人點點頭,回自己房間去了。
“吳延。”應恣生問,“你冷靜下來了嗎?”
吳延苦笑一聲,“大概吧。”
“支線任務不會無解,你要做的是等。”應恣生說,“我猜不止你一人接到了這個任務,有時候最難的不是如何解決npc。”
吳延怔怔地點頭,下意識跟着應恣生站起身。
“早點回去休息吧。”應恣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吳延走出門,他将門再次阖上,問周香寶:“三樓還有什麽?”
“應哥,你怎麽知道?!”周香寶雙眼放光,“我差點就要叫你了,但是我想到你昨天說的話,我總覺得你有別的意思,現在終于明白了,你是說……”
“噓。”應恣生示意他小聲。
“你是說我們中間有內奸。”周香寶用氣音道。
應恣生露出今晚第一個笑容,“不算太笨。”
“不過。”他語氣一轉,“今天看來情況不止這麽簡單。”
“不止一個內奸嗎?吳延?還是孔多憐?難道他們兩個都是?”周香寶皺着眉頭猜測。
應恣生:“為什麽不猜佘焘?”
“佘姐太不像了啊。”周香寶很難接受,“她看上去就是一個知識分子,就那種大學教授,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應哥,那個清高的文人!”
“周香寶,看人不能只看外表。”應恣生無奈,“你自己當心,好好觀察一下,我們中間不只有一個內奸。”
周香寶湊過去:“還有誰?”
應恣生:“不能告訴你,你藏不住事。”
“你都告訴我佘姐……佘焘是了,為什麽不能告訴我另一個是誰?”周香寶奇怪道。
應恣生:“可能是,我還有些事情需要确定。”
應恣生回到房間的時候,孔多憐已經背朝外睡着了。
他走到櫃子前,看着上面那張黃符,伸出了手。
“如果是我的話,不會想不開去動它。”慵懶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應恣生也不意外,“為什麽?”
“你發現了吧。”孔多憐說,“佘焘是內奸,她一直在給飯店傳遞我們的信息。”
應恣生回過身看向她,“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麽不說?”
“我這不是想看看她究竟想做什麽嗎?”孔多憐靠在被子上。
應恣生笑了聲,擡手直接将那張符咒撕掉了。
無事發生。
“這張符咒,根本不是用來鎮宅安寧的吧。”應恣生将符咒貼在孔多憐的床尾,“佘焘起什麽作用,我已經不想知道了,我更想知道,你是誰?”
孔多憐看着他,唇角越揚越高,“你覺得呢?”
“我猜,你就是——唔——”
應恣生猝不及防,被驟然打開的櫃子吸了進去。
櫃子裏很黑,無邊無際的黑,讓應恣生想起剛入黃泉時那黑色的河面。
平靜無波的河面不知何時就會張開數張血盆大口,将他撕扯吞噬幹淨。
應恣生突然有些煩躁。
他很久沒有過這麽厭煩的情緒了。
為什麽呢?
他不過是坐了一班地鐵,為什麽會被卷入到黃泉?
地鐵撞車了?他下車後被人刺殺了?還是車禍了?
為什麽死的是他呢?
應恣生出生的日子是那一年的鬼節,他們村上俗稱七月半。
七月半生的孩子從出生就不受歡迎,他在村裏被叫小鬼。
村上辦喜事,小孩們湊熱鬧過去要糖,只有他會被大人們趕走。
那些大人皺着眉頭罵他外婆,“老不死的,帶着小鬼真晦氣。”
應恣生不明白,他活得已經很不容易了,怎麽還死得這麽早?
黑暗裏,他似乎聽到一聲輕輕的嘆息。
無奈又縱容的嘆息聲。
“外婆……”他輕聲喊着,閉上眼睛,在黑暗的洪流中将自己團起來。
“每次都叫外婆。”嘆息聲說,“也不知道喊點有用的。”
男人将他抱緊,揮揮手就撥開了濃稠的黑暗。
黑暗盡頭,是旡心夊飯店的二樓。
豐濯随意踹開一間包廂的門,将應恣生放在椅子裏,他還昏睡着,眼睫不安地顫動。
“還以為你長本事了。”豐濯見他睡得不安穩,又抽了幾張椅子,幹脆給他擺成一張床,“這一站對你來說不難,為什麽耽擱這麽久?為什麽總帶着那個小笨蛋?”
“為什麽不叫我呢?”
豐濯蹲在他面前,輕輕吹了下應恣生額前的碎發,“真狼狽。”
外頭傳來腳步聲。
“老板,您怎麽突然把人弄過來了?還不是營業時間呢?”朱經理說。
一個熟悉的女聲回答:“他發現了我的身份,把他殺了吧。”
“可是他沒有觸發任何的死亡點。”朱經理有些為難。
女人冷笑:“他沒觸發,你就讓他觸發,還要我教你嗎?”
“對不起,我這就去。”朱經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眼看就要到應恣生所在的房間,門突然被打開了。
“你怎麽醒——”朱經理突然失去了聲音,瞳孔放大。
“朱經理?”孔多憐不耐煩地叫他,“動作快點!”
回答她的,是高大的男人從房間走出來,冷漠的聲音裏是居高臨下的威壓:
“碩鼠,原來逃這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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