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第 8 章
“楚玉瀾。”
玉瀾和檀喆還沒走兩步,就被觀月叫住了。
檀喆聽他這樣叫玉瀾的名字,面上再也維持不住皺起眉。
于是沒等玉瀾反應,她只覺得身體一個趔趄,人就被檀喆拉到了身後。
玉瀾一怔,對檀喆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摸不着頭腦。
觀月看玉瀾從檀喆身後冒出頭來一臉不解地瞪着檀喆,有一瞬間他有些意識到玉瀾為什麽選了檀喆。
她在檀喆身邊的模樣比在別人面前更不像一個長公主。
那模樣,倒更像是她楚玉瀾。
“樓主還是先注意一下你樓下的那個賬房先生,一個賬房先生配腰刀還能接受,但刀柄上的花紋可是吐谷渾部族裏特有的,身份不明,小心為妙。”
觀月面色不變,聞言輕哼一聲,陡然有了刁難的意思:“你怎麽就知道那不是我準許的?”
檀喆微微一笑,反倒拿出了官場上油滑的那一套:“若那是樓主準許,就當檀某什麽都沒說。”
觀月臉上還是個笑的模樣,眼睛卻已經冷下來。
檀喆一拱手,禮節很周到,心裏挺痛快,然後拉着玉瀾告辭。
回來的路上,檀喆知道玉瀾一直都在打量他。
他堅持了一會,沉不住氣地扭頭:“為什麽這麽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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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瀾眼神玩味,看得檀喆心裏惴惴,又問了一遍,玉瀾這才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最近這一年,我是越來越看不懂檀大人了。”
不等檀喆說話,她又一點頭:“也對,畢竟我也從來沒看懂過檀大人,又何來看不懂一說呢。”
檀喆看她自問自答,他欲言又止,到底還是沒說什麽。轉而岔開話題:“你是怎麽認識逐月樓樓主的。”
說着他扶玉瀾入了車輿,自己也跟着坐進去。玉瀾在車輿中坐定,淡淡道:“你以為當年張太後身邊的那個公公是怎麽死的?”
她這樣淺淡的一句,一下子打通了檀喆的困惑。
本來那個張太後的親信宦官當街刺死,就讓檀喆懷疑是玉瀾在幕後主使的,只是不知道她從哪裏找來如此身手出衆的殺手。如今倒是說通了。
“逐月樓縱橫江湖這些年,确實是股不小的江湖力量。據說當年建立逐月樓的初代樓主還是一位女子,在前朝創立逐月樓目的是為了劫富濟貧,除盡惡吏。但到底是一群不受拘束的江湖人……只是沒想到現任的樓主竟然就住在天子腳下洛陽城裏。”
檀喆雖然沒明說,玉瀾也明白他的意思,她倒也坦誠:“除了那次千金求刺殺宦官意外,我跟這逐月樓倒沒什麽交情。至于讓他們給我做事,我也還沒這樣的打算。不過……”
檀喆聽她說話:“不過什麽?”
“不過,你剛才說的那創立逐月樓的那位奇女子,倒跟我父皇有點淵源。”
玉瀾這話讓檀喆一時不知道擺什麽表情。
一位天子,一位奇女子,這倆人有淵源,這難免不讓人往那方面猜想。
“你別多想,父皇很欣賞那女子,就連這件往事都是當年母後告訴我的。”
玉瀾撓了撓頭發,不知道怎麽的說到這句話就有了一些感觸:“其實你看,就算是母後,衆所周知與父皇情深似海,但父皇在位時仍舊納了不少妃嫔。我也知道父皇對母後是偏愛的,但即便如此,後來也有張月初敢和母後争寵。”
說到這她嘆了口氣:“尤其我知道張月初還是母後讓父皇納入後宮的,更是不知道說什麽好。其實當年父皇宮裏的很多妃嫔都是母後做主給她納的,她似乎覺得帝王家的寵愛,就算情深,出于各種願意,也不會拴在一個人身上。母後坐穩高位,又得父皇敬重偏愛,似乎也就不再圖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幻夢了。”
檀喆望着她,他這人思維缜密,也容易想得多,尋思着玉瀾這話是不是要敲打自己什麽,尤其剛才看逐月樓樓主觀月對玉瀾的感情顯然不同尋常,這讓他心裏更是警鈴大作。
不料玉瀾突然話鋒一轉:“可是這多情多累啊,自古許多太後專權豢養男寵私通權臣,可若非得用美色和身體去獲得權力,想想雖覺得也是女子的魅力,又覺得總利用這種裙帶關系達成利益,總歸有點沒意思。”
“人家是為了弄權謀私,你是為了治國平天下,自然不一樣。”
檀喆語氣淡淡,心裏卻是一塊石頭落了地,他甚至覺得自己剛才神經過于緊繃以至于出了一些冷汗,只是對面還在思索的玉瀾顯然不知道自己寥寥一番話就讓檀喆一顆心如此起伏不定動蕩不安。
玉瀾反倒思索一會,搖搖頭,又重複了一遍:“沒意思。”
檀喆沒忍住,低頭就笑了。
“你笑什麽?”玉瀾看他偷笑,不知道自己說得哪裏讓他笑出來,有點着惱。
檀喆立刻收起笑容,正襟危坐:“沒有,臣沒笑什麽。”
玉瀾白他一眼,檀喆自知自己有點忘形,老老實實挨她的白眼。
“也沒幾個人能像楚玉嫤一樣,幼時喜歡上一個人,長大以後明知坎坷波折還敢嫁過去,也不知該說她勇敢還是糊塗。”
玉瀾嘆息一聲,檀喆瞄她一眼,看她神色唏噓,有意岔開話題:“這次幾個突厥人盯着咱們,公主可有什麽對策?”
檀喆覺得玉瀾應該是有對策的,至少她有自己的主意,否則不會在面對突厥人時那麽鎮定。
當然,會不會告訴他他就不确定了。
“對策啊,”玉瀾想了想,“等陸寒尋回來再說吧。”
檀喆:“……”
雖然知道陸寒尋已經成了親,但檀喆還是磨了一下後槽牙。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玉瀾說等陸寒尋的時候,邊塞的陸寒尋确實已經在準備回神都了。
陸寒尋為此特意去見玉嫤。
他雖然和玉嫤很少見面,卻大致也能了解玉嫤的動向,知道玉嫤自從被劉叔帶去靈州後就找到了樂趣。第一次去和侍女買了一堆東西,第二次就讓劉叔帶她去繡坊了。
這天晚上,陸寒尋收拾好回神都需要準備的公文,看了看時間有點不早了,因為明天就啓程,他連忙去玉嫤住的正院。
玉嫤的院子一向安靜。本來她來邊塞,玉瀾憐她去那偏遠地方受苦,特意給她安排比其他公主更多的仆從侍女,還授意送玉嫤來的三皇子楚景胤,必要時哪怕在邊塞修一座公主府也可。
當然,玉瀾雖然這樣安排,私心也是覺得公主府能不建就不建。畢竟在邊塞大修公主府未免招搖,那裏可不是享福的地兒,要是真的建了公主府,難免會被突厥人盯上。
但玉瀾是希望仆從多一些的,好照顧玉嫤。誰料到玉嫤不僅沒打算建公主府,還把大部分玉瀾送她的陪嫁遣了回來。如今陪在玉嫤身邊的不過寥寥十來位侍女,一院子的女兒家。
不知道是不是這些侍女和她們公主一樣性子靜,陸寒尋進了院門看到幾位侍女在灑掃打水,雖然在交談但都柔聲細氣的,在外面還真不好聽到。
看到陸寒尋站在院口,幾位侍女吓了一跳,陸寒尋想着,還真是侍女随主人,都這麽容易受驚。
幾位侍女呆了一會,一個穿青色襦裙的侍女福身行了一禮,連忙快步進了房間,應該是通風報信去了,很快秋棠秋芷就從房間裏跑了出來。
“見過将軍。”
自己一來就把這些侍女們整得這麽緊張,陸寒尋很是不好意思,嗯了一聲,由着秋棠秋芷引領他進了玉嫤房間。
顯然玉嫤也知道他來了,跟上次一樣,穿着裏衣,外面卻披了一件厚厚的大氅,滿頭釵環都已經除去,一頭長發披在身後。
見到陸寒尋,玉嫤有點羞赧和拘謹,這讓兩人甫一見面氣氛就有些淡淡的尴尬。陸寒尋卻在這尴尬裏有點想笑,不明白玉嫤作為公主,每次見面反倒比他這個驸馬還要拘束。
性格使然吧。
“公主今天沒去靈州城看看?”
玉嫤緊張,陸寒尋就先打破寂靜,他開口前臉上先帶了笑,笑得很友好。
玉嫤因為他的笑而晃了下神,也露出一個輕笑:“沒有,前幾天去靈州繡坊看了看,找了點事情做。”
“哦?”陸寒尋眼見瞅到她放在桌上的繡花撐子,笑着問,“公主難道是要自己繡些東西也放到靈州城賣?”
“哪有,”陸寒尋的話讓玉嫤放松下來,她被逗笑了,“我才能繡幾條手帕啊。”
她拿起繡花撐子想放到一邊的竹籃裏,解釋道:“我前幾天去靈州城的繡坊,發現繡娘們繡的花樣如今已經不時興了,連洛陽城裏最近兩年的時興花樣都很少,所以我想……”
話沒說完,玉嫤陡然停了,她看了陸寒尋一眼,笑得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滔滔不絕地說這些女工的玩意兒,陸寒尋應該不感興趣。
“所以呢?”陸寒尋好脾氣地問,“所以公主是想把這兩年時興的花樣都傳授給靈州繡娘?”
陸寒尋不僅自然而然地順着她的話接了下去,還學了她口中的那些詞。他聽得認真,學得也快。
玉嫤耳朵微紅:“是,但我看她們的繡工也需要改進一下,就想着自己先做幾個花樣子,到時候交給她們看看。”
陸寒尋點點頭。
他和煦的笑容讓他看起來是十足可靠的哥哥,對玉嫤的想法也很贊賞:“靈州豐州這些偏遠的州府,無論物資還是百姓的生活,都比洛陽城這樣繁華之地慢上一兩年。但這裏的人勤奮刻苦,不是不想學新的花樣子,只是苦于沒有機會,公主願意教她們,那些繡娘也會很高興。”
他這樣誇贊玉嫤,玉嫤自然開心。她微微俯下頭讓自己的臉藏在大氅白色的絨毛中,似乎這樣陸寒尋就看不到她暈紅的臉。陸寒尋瞧出她的小心思,自然順着她的意只當沒看見。
他的誇贊真心實意,當然,他也能感覺到玉嫤真誠且藏不住的心思。
這讓陸寒尋忍不住反思,是不是他來邊塞之前,在他不知道的什麽時候,讓這位公主注意到了自己?
陸寒尋一邊這樣想,一邊和玉嫤聊了些其他的,又問了問她在這裏住的是否适宜,玉嫤都一一的答。果然侍女随主人,玉嫤本人說話也柔聲細氣,軟軟的語調甚至有點透着點中氣不足。
某種程度來說,玉嫤喜歡女工還真是對了她自己的性子。
其實玉嫤不說,陸寒尋大致也知道她的近況。尤其聽到玉嫤要教繡娘刺繡,陸寒尋還松了口氣。之前他擔心玉嫤在這裏住久了悶得慌,如今看她有自己忙的事,總歸是有一個精神寄托。
秋芷在外面,雖然聽不清她們說什麽,但感覺将軍和公主這次在一起氣氛似乎不錯。她極有心思,也是一心為玉嫤考慮,思索了一會,吩咐侍女書音準備兩盅香翠鹑羹送上來。
書音得了吩咐趕忙準備,這位侍女雖不是玉嫤的貼身侍女,但做事周到利落,香翠鹑羹很快就準備好。秋芷人也很大氣,輕輕推了推她,示意她自己把羹送進去。
陸寒尋對突然送上來的香翠鹑羹并不抗拒,他今天和玉嫤聊得氣氛也很好,香翠鹑羹端上來,他自然而然地把羹端起來先放到玉嫤面前。
先嘗了嘗香翠鹑羹,陸寒尋看書音離開房間,他頓了一下問玉嫤。
“明天或後天,我應該要回一趟洛陽,公主是否有意一同回去看看?”
回洛陽這件事雖然知道的不多,但劉叔知道,靖川和徐青遠知道,陸寒尋心裏門兒清,他沒有要求行程保密,默許了劉叔可以告訴玉嫤,玉嫤肯定已經幾天前就知道了。
果然玉嫤并沒有意外,尤其聽到陸寒尋問她是否想回洛陽,玉嫤也露出向往的神情。只是玉嫤沉思了一下,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回洛陽是彙報軍務的,來回都是快馬加鞭。我若和你一起去會拖慢你,還是算了吧。”
陸寒尋靜靜聽她說完,心裏突然有一點異樣。
他看着玉嫤的面孔,巴掌大的小臉,皮膚白皙柔滑,一雙眼睛圓如小鹿,無辜又憐弱。連她身材也是嬌小玲珑,纖細單薄。
這樣的女子,有柔情的人會想憐惜,心思不正的人會想欺負,興許就連平時的老實人都敢欺負她一下。
他以為她會跟他回去的,畢竟一朵嬌花,似乎還是更适合在洛陽的錦繡暖閣裏生活。
但陸寒尋沒有強求,她說的問題确實存在,這次他回洛陽不是探親,帶不了幾天。玉嫤又不能像他一樣晝夜加急地趕路,帶上她确實會花更多時間。
可因為她這樣明事理,他心裏又有些不忍,就問:“那有什麽需要我帶的?”
陸寒尋的意思是她想要什麽,他從洛陽給她帶回來。結果玉嫤又理解錯了,她哦了一聲,放下小勺子,下了軟榻。
陸寒尋看她走到衣櫥前,她邊在衣櫥裏翻找邊解釋:“我前幾天剛給皇姐做完了兩套衣服。”
說着,玉嫤從衣櫥裏抱出來兩套衣服,渾然未見陸寒尋眼神的異動。她把包裹交給陸寒尋:“這是兩套冬衣,本來是打算除夕前回洛陽送給皇姐的。如今想來除夕我未必回得去,勞煩将軍把這兩套衣服交給皇姐。”
陸寒尋看着眼前的包裹,聽到玉嫤又補了一句:“若将軍覺得不方便的話,可以把衣服交給檀喆檀大人,再由他轉交。”
“這有什麽不方便的,”陸寒尋微微笑着,垂眸看那兩件衣服。
一件是紫色,一件是深紅色,都是熱烈濃郁的顏色,上面的刺繡繁密精美,定然是玉嫤一針一線繡出來的。
“你經常給長公主做衣服?”
“也不是經常,只是給她做兩件春裝兩件冬裝而已,”玉嫤坐下來繼續嘗夜宵,解釋道,“而且也只是最近幾年才有這個習慣的。”
她娓娓道來:“當年皇姐守陵歸來,我想着去長公主府看看她。但皇姐府裏珠寶什麽的不缺,我又囊中羞澀,拿不出貴重的禮物。就尋思着給她做兩件冬裝送去,不想皇姐還挺喜歡的。後來這個習慣就保留下來了。”
玉嫤說自己囊中羞澀時很坦蕩,陸寒尋也沒有多問,彼此都是心照不宣。和其他幾位公主相比,玉嫤母妃雖有江南才女的名聲,但家境實在談不上富貴,不能給在宮中的女兒做助力,對于玉嫤,也就沾不上母妃家族的光。
宮中雖然不會虧待她這位公主,但獎賞都是見者有份,對于自小享有榮寵的皇姐玉瀾,玉嫤小金庫裏的那點東西,玉瀾應該确實看不上。
陸寒尋看玉嫤把衣服包好,他看了一下衣服露出的一角,玉嫤給衣服做的刺繡和尋常宮廷女裝不同,別的衣服是固定的紋樣,玉嫤是直接在衣服上繡出一副花鳥圖。他看到的那一角就是一個花朵的圖案。
“這是繡的什麽花?”陸寒尋問道。
玉嫤看了一眼,笑着回:“哦,是合歡花,年年如意,歲歲合歡。”
那花朵繡得栩栩如生,寓意也美好真誠。
陸寒尋看了一會,收回目光,輕聲說:“其實繡牡丹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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