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賭注

第152章 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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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中的隊伍回到各自教練前。

黃濑涼太找了找位置, 站在黑子哲也的旁邊。

白哉禮彌忍不住起身。

好在左右兩邊都站起來朝着教練組走去，讓白哉禮彌不會太過突兀。

跟着來到教練組旁邊。

“效果不錯。”黑川教練在上野教練的示意下開口，“在對方亮牌後再進行壓制, 會比直接同步出招有更好的收益。”

“之後有變動, 會及時通知到大家。”

聽起來是在為上一節的事情做解釋。

做出這個決定的肯定是上野教練, 出聲的卻是黑川教練。

但總覺得——這個成年人也不過如此。

或許是因為自己是主教練，不能拉下臉面。

衆人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

沒有看到意料中的反饋, 上野教練臉色有些變差。

“啊，這節剩下的時間, 黑子能保持狀态覆蓋完嗎？”黑川教練連忙開口繼續問道。

“可以。”黑子哲也點頭。

“嗯, 表現得不錯。這節節奏就保持這樣, 可以适當微調。”說着, 黑川教練看向黃濑涼太, “黃濑。”

“是。”

“你是第一次和黑子進行搭檔, 不用束手束腳的, 他是來輔佐你進攻，做好随時那球就能夠出手的準備。”

“好的。”黃濑涼太忍不住瞥了眼黑子哲也。

對方表情平淡，看不出有什麽情緒。

和之前一對一時, 跟自己坦白“不會投籃”“一對一沒贏過”一樣的淡然。

這算是一種寵辱不驚嗎？

黃濑涼太有些好奇，什麽樣的情況會讓這家夥變了臉色。

“黑子适當給球，不過這節我們是以拉大分差為首要前提。”黑川教練繼續道，“以得分為首要目的。”

“我知道了。”黑子哲也點頭。

黃濑涼太明顯察覺到青峰大輝似乎興奮了不少。

因為小黑子？

“黃濑。”上野教練出聲。

“是。”收回分散的注意力, 黃濑涼太看向上野教練。

上野教練的眉頭皺成川字, 在額頭上也出現了皺眉留下的痕跡。

看着像耐心即将耗盡的煩躁。

“從開始到現在，你只得到了八分, 如果整場比賽下來拿不到三十分, 下一場練習賽就不用上場了。”

黃濑涼太睜大些眼, 意外地看着上野教練。

還以為自己打完上半場就會被換下，确保能夠壓分勝利。

而且，之前的安排裏也說過——

“你有什麽意見嗎？”上野教練沉聲問道。

“教練。”

上野教練眼神鎖定到出聲的白哉禮彌身上。

“什麽？”

“那之前所說的輪換，是不進行了嗎？”

“那是在表現不達标的情況下，下半場換人。”

“可是最開始所說的首——”

“白哉，你的工作是最好記錄，完成數據的收集。”上野教練打斷白哉禮彌的話，“而不是在這些時候出聲挑刺的。”

“你不是場內經理，只是随隊，明白了嗎？”

聲音在反問時壓低了一些，像是警告。

“這不是挑刺，是希望您在進行變動的時候給出解釋。”白哉禮彌感覺大腦也在繃緊，一下不知道要說什麽，“如果沒有打算派上場，為什麽要在間隙應下呢？”

“怎麽？教練組戰術上的變動需要一步一步給你進行解釋嗎？”

“不，抱歉，我想說的是提示，是希望您——”

“夠了。”上野教練絲毫不打算壓下音量，言語中的怒氣讓場館內都安靜下來。

突然的聲響吸引了衆人的注意。

白哉禮彌能感受到來自川知中學二樓的視線。

還有另一邊，對方教練組和球員的視線。

身體逐漸僵硬，緊跟着是手腳溫度的降低。

耳邊嗡住像是有無數的人在低語。

白哉禮彌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在上野教練壓迫的視線裏，什麽聲音都無法發出。

“所謂的戰術，是指挂着胡蘿蔔把自己的隊員當成驢逗，讓自己隊伍中的經理難堪嗎？”灰崎祥吾說着，甚至輕笑了一聲。

語調起伏着充滿了嘲弄。

悠哉地上前一步，将白哉禮彌擋在自己身後。

“你們也知道難堪？”上野教練胸口起伏，鼻息變得明顯，壓低回了正常說話的音量，吐字沉重而清晰，“這是校外的練習賽，我說什麽，你們執行什麽，懂嗎？不懂就坐在椅子上弄懂了再上場。”

直白的威脅讓周圍一圈的人都愣住。

黑川教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上野教練。

赤司征十郎眯了眯眼，緋色的眼失去溫度：“上野教練，我建議您冷靜一下。”

上野教練對上赤司征十郎的視線：“不論你是哪家的，現在，我是教練，不想打就換想打的上。”

瘋了。

黑川教練腦中閃過這句話，不明白上野教練為什麽像被點燃的汽油桶一樣爆炸。

不和球員溝通已經算是一意孤行，在場中沒有壓力且決策并沒有問題的情況下，随意變動應下的戰術，更是沒有必要的行為。

像是暮年已經瘋魔的國王。

任何挑戰權威的聲音都被強力的鎮壓。

孤注一擲般地将關系逼到了絕境。

沒有留下任何緩沖地帶。

“上野教——”黑川教練的聲音帶着尴尬的笑意。

“閉嘴。”上野教練側些頭，瞪着赤司征十郎沒有轉移，“我才是主教練。”

“球員可以在場上有自己的想法，即時判定要怎麽做，但是場下——”

“由主教練确定的戰術，接受就行，哪裏來那麽多這樣那樣的要求。”

“那麽，您制定的是什麽戰術呢？”赤司征十郎嘴角微微揚起，看着又是一副謙和有禮的模樣，“延遲派上黑子君？”

“給黃濑君施加壓力？”赤司征十郎的聲音不急不慢，“還是，現在這種沒有源頭的壓制？”

“抱歉，實在看不出是什麽戰術，也沒有看出這樣的行為有什麽作用。”

“不過您說的也有道理，不想當，也可以換想的來。”

壞了，越來越壞了。

黑川教練看着兩人絲毫不讓地對上，急躁得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既然你們這麽能幹，想比壓分獲勝不在話下吧。”上野教練坐着，緩緩道，“接下來的比賽，教練組不提供任何的幫助。”

“如果能壓下二十分，那麽之後你們想要做什麽我都不再插手。”

“反之，沒有做到的話，從今往後的比賽訓練都無條件聽從我的安排。”

“二十分？”桃井五月忍不住出聲。

就算是白金教練執教的時候，都幾乎沒有壓下二十分的狀況，更何況是上野教練執教後。

雖然其中有白金教練用比賽來試錯的緣由。

不，認真算起來，今天才是上野教練執教後，第一次對外的比賽。

上野教練看向出聲的桃井五月。

眼神中的不滿幾乎溢出，像是正在和店家讨價還價時，自家的小孩表現得特別想要拖了後腿。

怒其不争的背叛感。

“怎麽樣？”

“上野教練您帶的比賽，根本沒有上過十三分的分差吧。”赤司征十郎看着上野教練，垂着眼笑容真實一些。

上野教練抿緊了嘴角。

詳細的分數，輕巧地嘲諷着上野教練的心思。

“如果不行，就退回去。”上野教練道。

雙方各退一步。

“二十分也可以接受。”赤司征十郎點頭，“但達成後，您要辭去主教練的職位。”

“！”黑川教練在上野教練提出條件的時候，察覺到對方的心思。

但在赤司征十郎開口的時候，心裏下意識覺得上野教練會在自己的算計下栽跟頭，就此再也起不來。

“好。”上野教練應下，皺起的眉頭松開一些，“整個教練組都不會給你們任何的幫助，包括桃井。”

“可是，我是經理——”

“你看過教練組所有的資料，這個報告是教練組和你共同制定的。”上野教練看着桃井五月的眼神冷淡下來。

眼中有些失望。

桃井五月臉上寫着不贊同避開了上野教練的視線，抿住唇不再抗議。

“如果你們找她透露了教練組收集的資料，那也算是我贏了。”上野教練看向赤司征十郎，“你沒有意見吧。”

“您真是，”赤司征十郎輕笑一聲，“得寸進尺的談判者。”

上野教練，嘴角一壓，很快又恢複連忙道：“黑川教練作為見證，打不打這個賭。”

“好。”赤司征十郎應着，“那麽，之後換人的變動，可以直接由我來提出吧？”

上野教練點頭，讓黑川教練和裁判進行交涉。

“教練，那邊……”

隆中教練臉上的笑容有些無奈：“看上去是鬧矛盾了。”

“教練和隊員？”控球後衛無法理解地看向隆中教練，“為什麽？”

“他們的上野教練，是一位，比較固執的教練。”隆中教練對上隊員們八卦的視線，輕聲道，“這些事情，咱們之後訓練的時候再聊，現在可是一個戰勝帝光中學的好機會。”

“啊？我們要落井下石嗎？”

“這是什麽話。”旁邊的得分後衛敲了小前鋒一下，“對面給了機會，我們把握機會。”

“可是這樣贏，感覺沒什麽意思啊。”小前鋒摸了摸被敲的地方。

“第二節比賽，黃濑君繼續打完。”赤司征十郎就站在原地開口說道。

即使旁邊上野教練的視線已經要将人灼穿。

“好的。”黃濑涼太應着，面上不顯，心裏卻亢奮得不行。

“灰崎君，你在場邊看了第一節，有什麽想法嗎？”

“嗯？”灰崎祥吾看向赤司征十郎，“我的建議是，先讓我上場。”

“這家夥不是模仿能力很強嗎？”

“讓他看看我的打法。”灰崎祥吾說着，看向黃濑涼太，“之後再看有沒有讓他上場的餘地。”

黃濑涼太眨下眼睛，心裏的興奮感讓自己想要繼續在場上呆下去，但理智上，知道對方說的是對的。

特別還有那個壓下二十分的賭注。

更想要看看兩人的差距是多大，全力以赴的正選水平又是怎麽樣的。

“你呢？”赤司征十郎看向黃濑涼太，“你怎麽想的？”

“我都可以。”黃濑涼太應下，“不過我覺得，小灰崎的建議會更穩妥。”

“好。”赤司征十郎應着，看向紫原敦。

等待他繼續布置的衆人也跟着看向紫原敦。

紫原敦一直沉默地站在旁邊，

之前沒有察覺，可是稍微将視線靠近一些，便感受到鋪面而來的危險熱量。

像是即将噴出的火山。

“需要白哉幫你紮個頭發嗎？”赤司征十郎說話的語氣很輕松。

如同在烤肉桌上，詢問紫原敦需不需要幫忙将袖子挽起來那般。

“今天不用。”紫原敦回着，垂眼掃過教練組的位置，“我沒帶發繩。”

灰崎祥吾忍住了到嘴邊的吐槽。

“先用我的吧。”綠間真太郎将手腕上的發繩取下。

“你的幸運物？”

“我帶的有多的。”綠間真太郎示意手腕上多出來的一條。

赤司征十郎朝旁看去，發現幾人對此沒什麽反應。

眉梢微動。

作為裁判的川知中學教練，得到隆中教練的指示，将暫停的時間給得稍微長了些，直到上野教練不耐催促，才詢問着繼續比賽。

“換人。”赤司征十郎示意，“8號，換25號。”

帝光中學籃球部的賽場服會在每個學期重新統計。

正選優先選擇號碼。

第一學年就在的五人是由4到8號的連續數字。

而黑子哲也則的15號，以及黃濑涼太的25號，是從空餘出來的數字裏選的。

本來開學重新登記時，白哉禮彌向黑子哲也提議過，要不要使用赤司征十郎之前使用的9號，和前面五個人連上。

不過黑子哲也似乎更喜歡15這個數字。

白哉禮彌回過神，看向走下場來到自己邊上坐下的黃濑涼太。

“哇啊，真沒想到，才加入社團不久就會遇見這樣的事情。”熱切的語氣，像是迫不及待讨論八卦的好姐妹。

黃濑涼太視線從場中落在白哉禮彌的身上：“平時看見小白哉軟軟的模樣，沒想到這麽厲害。”

有事是真開口。

難怪幾人對她這麽上心。

這種挑戰“權威”說出想法的勇氣，令黃濑涼太有些刮目相看。

刮目相看這個詞語似乎沒有用對。

黃濑涼太想着，視線擡些看向另外長椅上的三位。

沒有參與到剛剛的争論，甚至一開始就沒有走近聽安排。

三人看着比場上的選手還要緊張一些，非常在意最後的結果。

“我只是說出來了。”白哉禮彌緩下來後，腦子轉得比剛剛對上上野教練視線時快了不少，“是上野教練想要這麽做了。”

大概是之前有過替黑子哲也說話的舉動，被上野教練選做起點的筏子，打賭才是準備好的東西。

主教練突然不合常理的行為，似乎有了解釋，但這個解釋看着太過荒謬。

作為主教練，真的被逼到要這樣從赤司征十郎這裏拿下絕對的話語權了嗎？

或者說，一定要這麽決絕地樹立自己的權威嗎？

如同在資源充足，具有優勢的情況下破釜沉舟。

無法理解。

白哉禮彌感覺自己推下去的邏輯依舊不能自洽，暫且歸于大人的思維無法理解。

“小白哉有什麽建議嗎？”黃濑涼太等待白哉禮彌從思索中回過神，出聲問道。

場中已經開始了碰撞，川知中學的狀态比暫停前積極許多。

大概是想要乘勢而為。

“你在打球的時候，很容易陷入窄視野的局限。”白哉禮彌開口道，“灰崎說的有道理，你可以先觀察他和阿——和青峰之間的配合。”

換做更正式的稱呼，白哉禮彌的聲音沉穩。

“在場中的隊伍視野是很重要的，特別是當你需要和隊友配合以及尋找突破口的時候。”

“這個本來是需要通過大量團隊配合才能鍛煉出來，不過你可以撿漏。”

“直接将灰崎作為模仿對象就行。”白哉禮彌說着，低頭看向自己收集整理出來的黃濑涼太數據，“側向移動的速度大概率跟不上，但你身體平衡感很好，适當降低控球高度可以有效提速。”

“灰崎的對位更直接，你可以看一下他的步伐，借鑒他是怎麽穩住自己重心的。”

赤司征十郎坐在白哉禮彌的另一側：“現在給他講了不一定記得住，不如對着比賽，看到了提出來。”

“正好有最直接的例子。”

“好。”白哉禮彌點頭，也覺得這種方式比自己一股腦灌輸要有用。

“這樣吧。”赤司征十郎站起來，示意兩人朝旁移動一些，“更換一下座位順序，我們一起講會快一些。”

“好的。”白哉禮彌朝旁移動，讓黃濑涼太坐在了椅子中間。

突然有種被兩人夾着補課的感覺。

黃濑涼太有些新奇，更多的是期待。

不知道兩人會帶來什麽樣的“教學”。

與川知中學積極跑動相同，帝光中學也活躍起來。

“我還以為，那家夥是什麽半場守護者。”雙手搭在欄杆上，身體不自覺地前傾。

“在籃下就已經夠給壓力的了，沒想到，還能這樣制霸空權。”

“咱們有沒有什麽對空方式？”

“跳得高一些？”

黑子哲也在場地中将籃球更改走向，落到球員手裏。

紫原敦則是直接通過具有高度的快傳，突破準備姿勢是蹲下的球員頭頂。

川知中學不得不擡手方便阻攔，但擡手又會讓那個奇怪的折線球防不勝防。

“落井下石？”

川知中學的小前鋒，露出被騙的神情：“不是，大小前鋒那兩個家夥的速度已經快到攔不住了，為什麽還要用這個不符合常理的傳球啊？”

“那你來試試和大個子對上？”大前鋒看向小前鋒。

“不了，我對不上。”就算再熱愛身體對抗，自己對上那個噸位的中峰也是在找死。

按道理來說，小前鋒應該會用靈活性來填補身體對沖上的劣勢，但那家夥也靈活得不講道理。

“感覺他像是被打開了什麽開關一樣。”得分後衛吐槽道。

和上一節的狀态對比太過明顯。

本就擋不住的快攻氣勢更猛。

作為場中體力最盛的灰崎祥吾，淩厲的球風在準确迅捷的傳球下，如虎添翼。

“我感覺，我沒什麽上場的必要。”黃濑涼太看着灰崎祥吾，反思着自己在前半節裏的表現。

“不過如果能上場的話，我當然還是想要上場的。”

那種，籃球不知道會從什麽角度飛到自己手裏的感覺很奇妙，特別在自己被對方限制得焦灼時。

給人一種安定感，無論在什麽地方都可以獲得球權進行進攻。

“下一節你和我上。”赤司征十郎回道，“不過，統計下來，你可能拿不到三十分。”

“這個倒沒什麽。”黃濑涼太對着赤司征十郎勾起笑意，“我會好好表現的。”

畢竟最後真的壓了二十分贏下賭注，上野教練之前的“要求”也成了沒什麽作用的耳旁風。

“所以，麻煩小白哉更詳細地教我啦。”黃濑涼太轉頭看向白哉禮彌，“雖然很可惜只有口頭上的。”

“已經足夠了。”

黃濑涼太看向赤司征十郎。

“白哉的口頭指導，已經足夠了。”

差點以為赤司征十郎是誇自己領悟力強。

黃濑涼太看着對方，掩飾下自己幾乎就要露出來的複雜表情：“我會努力不拖後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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