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重返43中

重返43中

10月11日，早上九點。

孟嘉丞與夏榆在43中外那棵大榆樹下相見。

好像剛畢業，但如今已經是大二的學生了，看着枯黃的落葉被風吹落，心裏多了幾分感慨，曾經自己也是穿着校服坐在樹下等人的小女孩。

“感慨啊，曾經我還是個什麽事都不懂的小女孩哈哈哈哈。”夏榆坐在長椅上，擡頭望着落葉感嘆道。

“說的好像你現在懂了似的。”孟嘉丞順勢坐在夏榆旁邊。

“你懂行了吧，我什麽都不懂。”

43中下課鈴聲打響。

“下課了，我們進去吧。”

跟保安簡單交涉了一下，他們就進去了。

好熟悉的路，熟悉的走廊。

熟悉的高三八班和高三四班。

只是人都不同了，一張張青澀的笑臉從夏榆身旁經過。

“怎麽現在的小孩都這麽高了？”夏榆氣的跺腳，孟嘉丞笑出聲沒說話，向夏榆身後挪去。

“你……你幹什麽？”

“這樣你也一米八了。”

“幼稚。”

“你也一樣。”

沒走兩步，他們就要分別去找各自的老師了。

夏榆來到自己以前最為之苦惱也是學的最爛的學科老師面前——數學。

“于老師。”

“诶，嗯？夏榆同學，你怎麽來了？快過來坐。”

夏榆小心翼翼坐在老師面前，畢竟是以前最害怕的老師，即使到現在還是有心理陰影。

“大學放假了嗎？”

“今天沒課。”

“哪所大學啊，學的什麽啊？”

“北藝，表演系的。”

“好學校，好學校啊，老師記得你就喜歡學表演。”

夏榆害羞的點點頭，話鋒一轉，老師轉而露出一個八卦的笑容。

“你和那個四班的那個誰，孟……”

夏榆聽到老師的話，目光一滞。

“您是說，孟嘉丞？”

“對對對，你和他怎麽樣了？”

“我和他……您怎麽會這麽問啊？”夏榆暗道。

“你不是喜歡他嗎，這個孩子真挺不錯。”

夏榆徹底愣住了，她沒想到老師會知道，也沒想到老師會問出口。

老師見夏榆的手指緊繃在一起，繼續道：

“沒什麽不好說的，你喜歡他，我們辦公室很多老師都看的出來，之所以沒管，是因為看的出來，你真的因為他的進步。”

老師都看出來了，孟嘉丞還沒有看出來嗎？

他要是看出來了，為什麽不說呢。

“嗯，老師。”

“既然你不想提，那老師也不強求了，孩子，對了，那個總陪着你的女孩，笑笑沒來嗎？”

“笑笑走了。”

“出國了嗎，這孩子打小不就想出去走走嗎，挺好的。”

夏榆抿抿唇，糾結道：

“胃癌晚期。”

辦公室裏噤了聲，過了很久才有了聲音。

“可惜了，孩子畢業的時候還說要和你一起回來看我呢。”

夏榆一字一頓。

“她和您說好了？”

“嗯。”

——

“于老師，等我們上大學了，我和夏榆一定回來看您。”

“好啊，老師等你們，什麽時候啊，我去門口迎接你們。”

蘇笑笑小跑着準備出辦公室，轉頭道：

“我不喜歡夏天，那就等那棵大榆樹的樹葉變黃的時候，我和夏榆就會來了！”

——

夏榆走到那個原先和蘇笑笑看風景的平臺，望着外面的世界。

“秋天，我替你來看了。”

孟嘉丞從身後走近，胳膊搭在圍欄上。

“怎麽了？”

夏榆吸吸鼻子，莞爾一笑。

“沒事，走吧，去找萬老師。”

這位英語老師，是唯一一個共同教過他們的老師。

“萬老師。”孟嘉丞用手指輕敲了兩下辦公室的門。

萬老師将眼鏡摘下來看向門口。

“孟……嘉丞？”

夏榆也探出頭。

“萬老師。”

“夏榆！”

萬老師連忙站起身，走過去抱住他們。

“怎麽有空來看老師？”

“想您了！”夏榆熟絡地坐到老師旁邊，樓主胳膊撒嬌。

“我也想我們家小夏榆。”

萬老師卻又像突然想到什麽似的，狐疑地看看他倆。

“你倆怎麽一起來的？”

夏榆與孟嘉丞對視一眼，不知道該說什麽。

萬老師擡起手指指着孟嘉丞。

“你不應該和那個特別淘氣的學生江磊一起來嗎？”

手指接着轉向夏榆。

“你不應該和笑笑一起來嗎？”

夏榆直起身子，面色一沉。

“我們倆先來了，他倆下次來吧。”孟嘉丞接過話茬。

“哦哦哦，好啊。”

“老師，長大好累啊。”

“乖孩子，長大怎麽會輕松，輕松怎麽會叫做大人。”

“可是我想成為一個輕松的大人。”夏榆喃喃道。

萬老師輕輕笑着，用手指刮了夏榆的小鼻梁。

“那老師也期待你成為輕松的大人，天天都能開開心心的。”

下午，夏榆和孟嘉丞在操場上遛彎。

這是夏榆高中時，想都不敢想的，恍惚間，夏榆好像又穿上了那套寬大的校服，梳着低馬尾，吐槽着學校裏的一切。

身旁的人，變成了孟嘉丞。

“孟嘉丞，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不相信。”

“為什麽？”夏榆心裏有些失落。

“一見鐘情不就是三分鐘熱度嗎？”

“才不是！”夏榆鼓起腮幫子生氣地快走在前面。

“好好好，相信還不行嗎？”孟嘉丞追在後面。

他們一直到了晚上，随着高一學生放學一起走出學校門。

“吃飯去？”

“走。”

他們還是很有默契的一起來到那家面館，面館裏空無一人。

“劉姨！”

“诶！多久沒來了啊，閨女，快坐吧，兩碗番茄雞蛋面對吧。”

“嗯嗯！”夏榆和孟嘉丞坐在同樣的位置上。

面來了，一樣的味道。

“好久沒吃過了，還是那麽好吃。”

“你為什麽這麽喜歡這家面？”孟嘉丞深深地看着她。

“因為……因為我媽以前因為上班忙，來不及做飯，總喜歡帶我來這裏，吃的久了，我總覺得這裏的面有一種家的味道。”夏榆撂下筷子輕輕挑唇擠出一個笑容。

“這樣啊，不好意思啊。”

“沒事啦！”夏榆抽出紙巾擦了擦嘴角，甜甜地笑着。

“我們走吧。”

“嗯好。”

夏榆連夜趕回學校，沿途上，她看着一戶戶人家裏的燈光熄滅，變為一片漆黑。

季裏躺在宿舍裏，眼淚打濕頭發。

距離她出國，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季裏，你哭了嗎？”陸堇一被抽咽聲吵醒，用帶着倦意的嗓音問道。

“沒……沒有，就是做噩夢了。”

“別怕，我在呢……”陸堇一從床上坐起來，眼睛都睜不開，一副要站崗的感覺。

“謝謝啊，一一。”

“沒事兒……”陸堇一還沒有說完就又垂直躺下去睡着了。

【你什麽時候走？】

一條消息，季裏的手機屏幕亮起來。

【一個月後。】

【我去送你？】

時悔打字的手有些發抖，糾結很久之後發出一行字。

【用不着。】

【就這麽定了，那天我去送你。】

時悔把手機扣住，沒有再回複。

季裏心裏也默默泛起波瀾，不知為什麽，腦子裏開始播放起他們曾經在一起的美好畫面。

明明這麽相愛。

是為什麽變成這樣的，季裏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