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新的開始
第34章 新的開始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而就是這意料之中的答案,讓唐元哽咽了瞬,他終于低下頭收回了看向章闕邱的目光,轉而悶頭吃着手裏的漢堡。
可對于那句回答,章闕邱并不在意,他不知道方才唐元的心路歷程,也不了解他的七想八想。他只關注于唐元前不久問的那個問題,他只想告訴唐元,在自己這裏,那人身上不值得貼上一個自私的标簽。
他仍舊開着車,目光都沒往唐元這邊看一眼,只是順着方才自己的那句話繼續。
“可是元元,你要明白,我對你的喜歡是心甘情願的。我不要求你給予我同等回應,因為你值得我喜歡,也配得上我喜歡。而且我也可能會有為了工作忽視你的時候,我也會想有自己的獨處空間,但我不認為這算自私,因為我覺得……”他說到這裏頓住,思忖片刻後才繼續道,他說,“我覺得,我們都應該先是獨立個體,再是彼此愛人。”
他話說得很慢,卻又好像一雙手,在一點點的剝離掉曾今宋茗喆在唐元身上留下的影子。可其實他的話說來說去,不過只有一個意思,他希望唐元不要對自己感到愧疚,希望他有配得感,希望他能成為大膽、莽撞永遠自由的大人。
而唐元在聽完他的這麽一長串話後,頓了頓,他嘴裏含着漢堡的面包片,多的話一句沒說,只是安安靜靜地接了一句,“我知道了。”
-
路程确實很長,從市裏到郊區,章闕邱走的高速,過了兩個小時後才到地方。
唐元在路上吃完了漢堡後便睡了一陣,之後就坐在一邊陪着章闕邱聊天。他們淩晨三點到達農莊,章闕邱拿着帶好的換洗衣服跟唐元一起下車,也是直到這時,唐元才後知後覺想起來家裏那只貓。
“家裏喂食機、飲水機都是自動的,我出來前貓糧給它填滿了,貓砂也換了。你要是不放心,客廳裏還有監控,你自己拿我的手機看。”章闕邱跟唐元解釋,話罷對上唐元的眼睛後有幾分無奈,“它不會丢,也不會跑,它沒你都能活得好好的,放心吧。”
唐元聽着章闕邱的說辭,頓了頓,跟人進了屋子後,還是嘟囔了一句問他,“你為什麽不把它一起帶過來?”
對于唐元的這句話,章闕邱挑了下眉,回答得很快,他不遮不掩,一邊換鞋一邊自然而然的說:“元元,沒有哪一對愛人出來過二人世界還想帶個電燈泡的,起碼對我來說,哪怕那個電燈泡是只貓也不行,我不喜歡它。”
唐元無話了,他看着章闕邱提着行李進屋的背影,覺得這人有時候就像是個幼稚和成熟的奇怪結合體,安慰自己時像個家長,任性時又像個小孩,形态切換自如。可偏生自己最吃他這套。
時間不早,但唐元在車上睡過之後還沒有困意。章闕邱去洗簌時,他一個人搬了個椅子坐在了屋子自帶的小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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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闕邱的農莊地理位置很好,在郊區岷山的半山腰處,沒有過度開發,少有人煙。他們住的這件屋子也不錯,小平房,自帶個不大不小的院子,冬季了,只有一些耐寒的喬木還是綠的。
夜晚的農莊安靜着,唐元就這樣呆坐在院子裏的椅子上,擡頭看天,偶爾能隐約捕捉到幾顆不太亮眼的星星。
有風吹過,帶來點冷。身後的推拉門響了,随後唐元的身上便落下了一條毯子。章闕邱洗簌完出來找人,瞅見坐在這兒的人,開口問他:“不困嗎?進去睡吧。”
唐元聞言搖了搖頭,“不想睡,想等等看日出,”他說着,拍了拍身邊的椅子,“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章闕邱再來接唐元前睡過一陣,便沒拒絕。但在他坐下前,他将面前用來燒烤的火堆升了起來,又進屋泡了杯熱茶後,才不緊不慢的走到了唐元身邊坐下。
那人身上披着的毯子動了下,唐元分了一半的溫暖給他。
“謝謝。”章闕邱笑着,把熱茶遞到唐元手上,看着一邊望着星星人,開口問他,“以前有來過這種地方嗎?跟市裏比,這裏的星星确實會亮些。”
“我小時候是在鄉下長大的,你說呢?”唐元回給他一個笑,“以前住在爺爺家,農村,小時候跟劉浩一起上房揭瓦什麽都幹,有一次過年,把鞭炮扔進了別人家牛棚裏,吓得人家牛早産,後來人來家裏告狀,我怕我爺爺罵,在房頂上躲了一晚上,結果第二天凍到發高燒,又把我爺爺吓死。”他說到這裏頓了頓,看了看天,繼續道,“但我還記得那天的星星,那時候的星星,比這裏的亮。”
面前火堆的幹枯枝木仍舊燒着,時不時發出幾聲噼裏啪啦的響。火熱的焰火盈出的暖光,照亮了唐元的小半張臉,他整個人靠在章闕邱的肩上,看上去像是一個柔和的夢。
許是他的眼底裏帶着念想和笑意,章闕邱聽完他的話,沉默了瞬,側過頭吻了吻唐元的額,“元元,如果你想的話,以後我們每年都能來看星星,或者我也能陪你回鄉下去,只要你願意。”
唐元沒接章闕邱這句話,但他勾了勾嘴角,一雙眉眼微彎的盯着面前的火光笑了下。因為爺爺已經去世很久了,家裏農村的老房子宅基地,已經雜草叢生不能再住人,因為他自己都已經很久沒再回去過,甚至連爺爺的樣子在記憶裏都有些模糊不清。
可現在身邊的人說願意陪着他看星星,說如果他願意的話還能陪着他回鄉下去。
唐元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面前的柴火堆,突然覺得自己好幸運。因為今天他跟自己喜歡的樂隊一起跨了年,跟劉浩一起瘋玩了一天,還聽見章闕邱一邊跟他講道理,一邊說愛他。
也因為今天是新一年的開始,過去的所有腐爛和脆弱在這個時間節點好像都能被抛棄,被原諒。雙面神給了人類這樣的一天,曾經荒蕪的人生從今天往後望去,哪怕沒有鮮花和掌聲,也應該能擁有一點點重頭來過的勇氣和新生。
唐元想到這兒停下思緒, 他聽着耳邊傳來的柴火聲和那點細微風聲,淡淡開口問身邊的章闕邱。他喊他的名字,說:“章闕邱,我可以跟你聊聊我的上一段感情嗎?”他話音說到這裏,也不等人回答,又接了一句,“我今天在演唱會的時候,遇見宋茗喆了。”
身邊人用木棍戳火堆的手好似僵了一瞬。
“是上廁所的時候遇見的,他身邊帶着一個年輕男孩,可能是兩個人一起來的演唱會,”唐元說到這裏笑了笑,“我當時很生氣,也很沖動,擡手給了他一巴掌,然後我就跑了。”
“後來呢?宋茗喆有打你嗎?”章闕邱問他。
“沒有,”唐元搖搖頭,他仍舊靠在章闕邱的肩上,像是一只慵懶又放松的貓,“後來我就回了觀衆席,跟劉浩一起聽歌,沒出其他事。”
唐元的話停在了這兒,想了想又繼續道:“我當時看見他的時候,有一點點害怕,等看到他身邊的那個男孩時,卻覺得很諷刺。他以前不願意陪我去演唱會,嫌棄那種環境,也不想我去,結果如今卻帶着別人一起。”
唐元微垂着眼睛,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那句髒話,“他是個爛人,我應該早些知道的。”
唐元說話的聲音很低,帶着些許晦暗不明的悔意。
章闕邱聽着他的話,把手裏的木棍放下,輕輕地握住了唐元的手捏了捏,“都過去了,元元,現在知道也不遲。”
可唐元搖了搖頭,他的聲音很低,“是遲了的。”
他輕飄飄的說了這四個字,眼眸裏倒影着火光的影子。
“我其實能感覺到自己變了很多,高慧來跟我看病後更是。”唐元不疾不徐道,“那段感情……或者說跟宋茗喆的相處,讓我很懷疑自己。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夠好,是不是情緒不夠穩定,是不是不配做一個合格的大人。”
“雖然我現在也不能說自己想通了,但我就是不想再那麽過下去。”唐元說到這裏停下,像是為了尋求什麽,他問章闕邱,他說,“章闕邱,我會好起來的,對吧?”
“當然。”章闕邱回答他,“一定會好的,元元。你很堅強,也很樂觀,那段感情沒什麽大不了的,已經過去了。”
在這種時候,章闕邱的語言總是稍顯笨拙。因為沒有依據可以支撐他的話術,他這人說話講邏輯,講證據,尤其是牽扯到唐元的病情,他不敢打包票怕給他壓力,卻也不想唐元做一個漂泊在海上,尋不到目标的帆船。
好在唐元并不計較他這些淺白安慰,他只是笑了笑,然後問他,“那你可以聽聽嗎?關于我和宋茗喆的故事。”
這是他們之間第一次打算把這個人攤開來聊,唐元不知道自己到底做沒做好準備,有沒有打好腹稿,但他就是想說。
在今天的火堆前,在新一年的星空下,他想把自己過去的那段感情徹底的掀開。他相信章闕邱不會批駁他,不會誤解他,更不會說他是一個不成熟、情緒不穩定的大人。
因為今天,章闕邱說了愛他,更因為他想讓自己以後的一切,都應該,也可以擁有一個新的開始。
果然就像他預料的一樣,章闕邱答應了。那人牽着他的手,熱度通過對方的手心傳來,他沒追問唐元為什麽突發奇想地想說,也沒提自己對宋茗喆的厭惡。
他只是安安靜靜的握緊了唐元的手,然後告訴他。
他說:“元元,說吧,其實我也想了解的,關于以前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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