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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什麽？你結婚了？！我非打死你不行！”

大院兒的牆隔音本來就差，白如之這一嗓子吼出來，周圍的鄰居全都聽見了，大家紛紛湊過來聽牆根，你一句我一句的議論。

“老林家的兒子一向都是寶貝疙瘩，這好不容易回來探親，咋喊打喊殺的。”

“林清川結婚了，自己定了個媳婦兒，還是個傻子。”

“他結婚了？不可能吧，我還計劃介紹我侄女呢。”

林清川可是院兒裏最有出息的孩子，從小就聽話，長得好，在部隊也是立功不斷，年紀輕輕就有不低的軍銜，那介紹對象的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一茬。白如之也為兒子的婚事操心，早早就開始張羅，可惜一個沒成，沒想到他出了個任務回來探親，竟然說已經結婚了。

結婚就算了，那姑娘叫啥，不知道，多大了，不清楚，照片也沒有。

白如之想起了林清川給犧牲的戰友養了三年孩子的事兒，這回想都不用想，肯定又當了老好人，這哪兒是結婚，分明就是兒戲。

白如之氣的拔了雞毛撣子往林清川身上敲。

林生榮攔住她，“多大了還打孩子，先聽清川解釋一下行不行？”

白如之道：“當初他非得養戰友的孩子，一把屎一把尿的，現在好不容易孩子送走了，又莫名其妙來了個媳婦兒，這不是做好人好事是幹嘛？”

林清川道：“媽，陸永和是跟我一起出任務的時候犧牲的，我沒能把他背回來，他兒子又沒人管，我幫忙是理所應當。至于這次結婚，我的确是幫忙，但是……”

“你你你！”白如之雙手顫抖，她憤憤的坐下道：“看，我沒猜錯吧！”

林清川如實道：“現在的大環境你們應該也知道，我的結婚對象是周海逸的妹妹，周海逸你們知道，我大學同窗，他妹妹患有自閉症，父母想找個人暫時托付，我也是解燃眉之急，等風聲過去了，我可以離婚。他妹妹就跟小孩兒一樣，很聽話。”

“什麽？你還計劃離婚？你這是軍婚，沒那麽好離！離婚以後你就是二婚男，人家誰還想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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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生榮摁住激動的妻子，又同林清川道：“你現在結婚，以後又離婚，真的想好了？”

林清川擲地有聲，“想好了。”

“那個姑娘以後離婚了，她比你難。”

“如果她願意，我會照顧她一輩子。”

白如之沒想到兒子下了這麽大決心，一口氣沒上來，眼睛直接翻了過去，林生榮趕緊掐人中才把人弄清醒。白如之吊着一口氣道：“我這是造了什麽孽，竟然生了這麽個兒子，他就是專門氣我的。”

林生榮撫着她的胸口道：“消消氣消消氣。”

林清川低下頭道：“媽，對不起，我結婚報告已經打了。”

對于他來說，這就是救人的必須行動，是一項任務，一定要辦的利索踏實。

一切都無力回天，白如之深深的吸了口氣，她閉上了眼睛，無力的搖了搖頭，又咬牙切齒道：“你自己都定好了，還來跟我們說幹什麽，我跟你說，結婚了你帶着她随軍，別想讓我管。以後你又要工作，還要照顧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到時候有你後悔的。”

林清川道：“媽，我決定的，絕不後悔。”

白如之擡起了胳膊，“你先扶我休息會兒，再呆一秒，我都能被你兒子氣死。”

林生榮趕緊扶着白如之起身，嘴裏還不忘交待，“去看看你爺爺奶奶，好好跟他們說，這一家人要都被你氣死了咱們就斷絕關系。”

比起白如之，林家爺爺奶奶倒是平靜的很，林奶奶還詢問道：“什麽是自閉症？”

林清川道：“現在國內對自閉症還沒有完全的解釋，但是在國外這就是一種孤獨症，這類患者喜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內心單純。”

林奶奶哦了一聲：“那就跟小孩兒差不多，要單獨照顧一個孩子可不容易，不管是出于什麽目的我勸你再慎重考慮一下。”

林清川道：“奶奶，這就是我慎重考慮後的結果。”

“你想好就行，只要你高興，奶奶就高興。”林奶奶說着拍了拍身邊的老頭子，“孫子來報喜，你也不說句話。”

林爺爺不高興道：“他自己都有主意了，我說什麽有用嗎？”

林奶奶同林清川道：“別理你爺爺，他就是這臭脾氣。”說完她又拉着林清川到了個樟木箱子旁，打開箱子，從厚厚的被褥裏翻啊翻，翻出來一個玉镯子，“這是我結婚時候的嫁妝，拿着，給我孫媳婦兒。”

林清川接過镯子道：“謝謝奶奶。”

林奶奶摸着林清川的臉道：“還是我孫子好，那現在新媳婦兒沒來，你計劃怎麽結婚呢？”

林清川道：“我去她家找她。”

“不在家裏辦了？”

“挺遠的，她也不适合單獨坐火車。”

林奶奶啧了聲，“有點可惜，不過也沒關系，好好過日子比什麽都強。”

林清川道：“奶奶，還要麻煩你勸一下我媽。”

“放心吧，我會好好說說她，奶奶永遠站在你這邊。”

林清川在爺爺奶奶這邊吃了個午飯，完了才回家收拾東西，他的探親假本來就沒幾天，回來跟父母說一聲，還要去接夏婉禾，時間緊迫。白如之看到兒子收拾東西，又從床上蹦了下來，“你要走？”

林清川道：“我今晚的火車。”

白如之急了，她又道：“不是說結婚報告已經打好了，那婚禮呢？ ”

林清川道：“她那種情況不适合到處跑，就不在家辦了，我去找她的時候簡單辦一下。”

白如之又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林生榮趕緊扶住妻子，又同林清川道：“你這結婚就草率，婚禮怎麽能不辦，聽話，別把你媽氣出病來。”

林清川想了想便道：“那我就在家辦，不過就我一個人。”

聽過婚禮軍人出任務沒回來的，沒聽過新娘子生病不來的，白如之上來的氣又掉了下去，直接暈了過去。

——

霍正飛給夏婉禾介紹了研究所一把手後，便匆匆去了三線。

但是那一把手跟霍正飛的态度截然相反，嘴上說好好帶夏婉禾，卻沒了下文，夏婉禾不在意這些，反正她現在有了做槍的材料。

江柔倒是很氣憤，沒想到研究所竟然還有看人下菜碟的。

周澤恒道：“算了，我們禾禾只是随便畫畫，霍正飛也說的是個場面話，人家是研究所的一把手，沒那麽多時間用在禾禾身上。”

“萬一呢？”

周澤恒握住妻子的手，“你想啊，研究所的那些工作人員都是全國挑出來的尖子生，寒窗苦讀，精挑細選，他們的圖紙都不一定能用，我們禾禾一天學都沒上過，怎麽可能都會，那不成大羅神仙了嘛。”

江柔想想也是，只能無奈道：“我就是覺得氣不順。”

“看開點，啊。”

“媽，我大哥打電話來了。”周海鳴匆匆跑回來。

江柔起身去了郵局，接通電話，那邊周海逸問了家裏的好，又說：“林清川給我拍了電報，他結婚報告都打好了，去家裏說一聲就來娶禾禾。”

“真的啊。”江柔欣喜萬分，“那我可要好好給禾禾準備準備。”

周海逸道：“妹妹才剛回來就要出嫁，還有點舍不得。”

江柔道：“等太平了，就把她接回來，別難受。。

“哎，那給妹妹多準備點吃的，林清川駐紮的那個海島上什麽都沒有。”

“放心吧，媽都準備好。”

從郵局出來，江柔的腳步也輕快了不少，碰到了拿信的周曉敏，臉上也帶笑。

周曉敏走上去道：“媽，今天挺高興啊。”

江柔道：“禾禾要嫁人了。”

“嫁給誰？”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周曉敏瞧着江柔開心的樣子，看來她給夏婉禾找了個好人家，這讓周曉敏心情很是郁悶，她直接去部隊找了蘇大龍。

蘇大龍看着一衆人的目光，嚴肅道：“周同志，你已經結婚了，我們還是保持距離。”

“夏婉禾要結婚了。”

蘇大龍愣了一下又反應過來。

“說話啊！”

“你想讓我說什麽？”

“你不是喜歡夏婉禾嗎？有本事就去搶親，跟個木頭似的，怪不得娶不到媳婦兒。”周曉敏噼裏啪啦的罵完，留着蘇大龍站在原地。

搶親？他倒是想，但是不敢。

可是這夏婉禾就這麽平白無故嫁人，蘇大龍很是不甘，自己被吓的屁滾尿流仿佛還在昨天，不行，他不能讓她順利結婚。

——

江柔回家便把好消息告訴了周澤恒。

周澤恒高興的在地上走來走去。

江柔雙手扶着太陽穴道：“你趕緊停下，晃的我頭暈。”

周澤恒道：“哎，跟禾禾說了嗎？”

江柔道：“我上次跟她說過，不知道她還記得不，我再跟他去說一遍。”她咚咚咚的跑上樓。

正在制作手槍的夏婉禾聽到聲音，立馬把材料藏進了空間。

江柔沒注意到夏婉禾的變化，又跟她解釋了一遍什麽是結婚，以後要跟別人生活之類的話。眼下夏婉禾也沒別的選擇，她懵懂的嗯了一聲。

江柔緊緊的抱住了她，“我的傻姑娘，媽真希望你能聽懂，以後的日子就要跟別人過了，有什麽不順心的要給媽寫信。”想到女兒遠走他鄉，開始為人妻過日子，她潸然淚下。

結婚嘛，就是一對異性生活在一起，在星際的夏婉禾已經二十八，成年的異性結合是自然現象，江柔怎麽還哭上了。

難不成那個男的不行？

畢竟在星際的婚姻裏，男人的可用度直接影響到婚姻的幸福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