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章

窗外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小雪, 冷風陣陣，玻璃窗上結了霜又凝結成了一朵朵冰花兒，爐子裏的炭越來越紅, 伴随着發黑的土豆皮，陣陣的土豆香味兒冒出來。

林清川挑開火圈把土豆拿出來，兩手輕輕一掰開, 濃烈的土豆香便在屋子裏散開。

夏婉禾道：“有辣椒面嗎？我想蘸着辣椒面吃。”

林清川寵溺的看了她一眼, 起身去廚房拿了辣椒面，然後在軟糯的土豆上撒了一層，夏婉禾一口下去, 軟軟糯糯又香噴噴的, 伴随着辣味兒, 別提多香了。

“給你也吃一口。”夏婉禾挪過去。

林清川道：“你吃吧, 我不餓。”

夏婉禾知道, 他是把東西省下來都給自己吃, 她吃了兩口便道：“我吃飽了, 給你吧。”

林清川這才接過。

夏婉禾又問：“你真的計劃把邵安調走？”

林清川道：“這還能開玩笑？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夏婉禾道：“其實調走了更好，我不想跟他們這種人打交道，也沒心思應付這些，眼不見心不煩。”

林清川摸了摸她的臉頰道：“還是你豁達。”

夏婉禾眯着眼睛笑笑：“當然, 我肚量最大。”她揉了揉肚子, “我吃飽了再去休息會兒。”

——

宋修文追出去道歉，沒想越描越黑，鐘盼娣的臉紅的跟蘋果似的, 拔腿就跑。

Advertisement

文佳佳勸宋修文：“你別勸了, 人家是女孩子，怪不好意思。”

宋修文到你：“你這小丫頭, 給我潑了一盆子髒水，現在又來當好人。”

文佳佳道：“好好好，是我錯了，你別去道歉了，女孩子臉皮子薄。我們文工團明天有表演，你去看吧，《白毛女》。”

宋修文道：“不會又給我下套子呢吧。”

文佳佳趕緊擺手道：“沒，我這次是認真邀請你的，去嗎？”

“明天要是有空就去。”

“那我給你留個最好的位置。”

“你個小滑頭。”

文佳佳笑了笑，又說：“哥，我走了啊，下雪了你也快回去，路滑。”

宋修文應下，又瞧着文佳佳走的路也不是去文工團的路，便道：“你去哪兒？”

文佳佳道：“我先去郵局，看看我家裏來信沒。”

“去吧。”

文佳佳高興的哎了一聲，一路小跑着去了郵局，沒想到還真有她的信，文佳佳拿到信封忍不住打開，是母親寫來的信，信上說一切安好，因為她立了功，農場給他們老兩口安排的事兒也變少了。

文佳佳高興的不得了，回到宿舍又給家裏書信一封，說自己的生活安好，一切安好。

同一時間，遠在東北的周海逸看着信封陷入了沉思，婉禾不回家了？

這個林清川，說好的只是做做樣子。

“呦，家裏又來信了啊。”同宿舍的丁志敏湊了過來。

周海逸愁眉不展的嗯了聲。

丁志敏又道：“咋了，這麽不高興。”

“哎，家裏大白菜被豬拱了。”周海逸擡頭嘆息，

“什麽白菜什麽豬的，啥意思。”

“跟你說你也不懂。”

“你不說清楚怎麽知道我不懂。”丁志敏用肩膀碰了碰他，“說說呗，到底怎麽回事兒？”

周海逸道：“跟你說了你也沒用，反正這男人不管是兄弟還是朋友，都得提防着點，沒安好心。”

丁志敏啧嘴道：“我算知道了，你在說你那個好兄弟，把你妹妹牆角給撬了。”

周海逸翻白眼兒，“你這話說的我不愛聽，什麽叫撬牆角，只是中間發生了一點小曲折，人家是正經結婚。”

丁志敏嘆氣道：“要我說就是你不地道，都找人幫忙了，也不想想兄弟我，要是我娶你妹妹，肯定做不出這種事兒來。”

“你？我妹妹美若天仙，就你這定力，我實在不相信你。”

“嘿，你看你這，我對你太失望了。”

周海逸道：“失望就失望，不影響我的客觀判斷。”

“切，誰沒有妹妹似的，我家妹妹也好看的很，很快就要來探親了，到時候一定把你妹妹比下去。”

“你這好勝心能不能用在正經地方？”

“哎？要不把我妹介紹給你？”

“算了，你都這麽難纏了，再來個你妹妹我可招架不住。”

丁志敏道：“我妹妹可溫柔了。”

“邊兒去。”

————

三人成虎，雖說鐘盼娣沒有做那種見不得人的事兒，但是大家越傳越嚴重，俨然把她當成了玉米地裏桃色事件的女主角，文工團的女孩子們都開始避着她走。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冷暴力，鐘盼娣不難受，她難過的是自己的清白被污蔑了，雖然她去找了團長說明，團長說了相信她，但是鐘盼娣卻被流言蜚語害慘了。

韓嫂子給她介紹了兩個對象，人家都因為她風評不好給拒絕了，其中一個還跟唐蕭相親成功結婚了。

倒不是鐘盼娣非要嫁到島上不行，她就是委屈，可她這份兒委屈無處說，只能一個人默默在雪地裏流淚。

正好被路過的宋修文看到了，宋修文道：“鐘同志，你在這兒哭什麽？”

鐘盼娣趕緊擦擦淚，若無其事道：“沒，我就是摔倒了，疼。”

宋修文不疑有他，又說：“大冷天的，別哭了，臉會破皮的。”

鐘盼娣道：“謝謝。”

宋修文背着一捆柴，手上還提着一只野兔，是給夏婉禾他們砍的，這段時間他偶爾會住在她家，也就幫着做一些家務，他前天在山上下了個套子，沒想運氣好網到了兔子。

“走吧，請你吃兔子。”

鐘盼娣搖搖頭，“我們老家女孩子沒結婚不能吃兔子，生孩子會三瓣兒嘴。”

宋修文笑了笑道：“現在是講究科學的年代，沒這種說法兒。”

鐘盼娣跟上他道：“謝謝你，但是我還是不敢吃。”

宋修文沒強迫她，只是道：“不吃肉，喝點湯可以，大冷天的，喝點暖和的最舒服。”

“這個可以。”

兩人一前一後去了林清川家裏，夏婉禾正在看書，鐘盼娣幫忙燒火，宋修文去殺了兔子，把肉洗好了，剩下兔子皮給挂了起來，宋修文道：“禾禾，這可以給你做雙手套。”

夏婉禾道：“我有，你留着給你媳婦兒吧。”

這話把宋修文說的莫名其妙，“我哪兒來的媳婦兒？”

夏婉禾翻着書道：“總會有的嘛。”

宋修文切了一聲，又說：“早就讓你給我介紹一個，現在也沒給我介紹。”

夏婉禾道：“那你不如去文工團相親，還有通訊站，那邊也好幾個沒結婚的。”

這倆人在客廳的爐子旁拌嘴，鐘盼娣就在廚房，燒了火，把兔子剁開，焯水，下了蔥姜花椒這些調料，再燒了大火炖上，做完了她才從廚房出來。

鐘盼娣道：“兔子我炖好了，過一會兒你們看看鍋，我先走了。”

夏婉禾道：“別走啊，熟了吃點。”

鐘盼娣輕輕搖了搖手拒絕，“嫂子，我不敢吃兔子。”

宋修文道：“坐坐坐，說好喝點湯再走的。”

夏婉禾也道：“坐嘛。”

畢竟人家鐘盼娣幫忙了，這個時代能吃肉不容易，夏婉禾也不是小氣的人，她熱情的邀請，鐘盼娣便坐下了，雖然有些不自在，她也沒說話，只是聽着夏婉禾跟宋修文在說話。

半天，鐘盼娣才道：“沒見林副團。”

夏婉禾道：“出任務去了。”

鐘盼娣便不再說話，只是專心盯着爐子上的兔肉，等肉炖好了，夏婉禾跟宋修文吃肉，鐘盼娣喝湯，肉沒吃完，宋修文給文佳佳剩了一條腿，吃過肉，宋修文要回團裏了，鐘盼娣也一起/

倆人走在漫天雪地裏也沒說話，到了部隊門口，倆人便分道揚镳了。

大約是跟人說了會兒話，鐘盼娣心裏總算舒坦了一些，她在內心告誡自己，不過是一些流言蜚語而已，但是鐘盼娣回到練舞室，大家目光又變得怪異起來，還有人問她冰天雪地的去哪兒了。

鐘盼娣如實道：“我去了林副團家。”

那人依依不饒，“這不早不晚的，正是訓練的時候，你去林副團家裏幹嘛？”

鐘盼娣不敢說自己吃肉了，她直接道：“嫂子跟宋同志都在，可以給我作證。”

“看你那做賊心虛的樣子，我們又沒說你。”

唐蕭瞥了鐘盼娣一眼道：“那你也要注意影響，林副團已經結婚了，你老是去人家裏傳出去名聲不好。”

鐘盼娣道：“我只是路過。”

唐蕭又說：“路過？你去哪兒了路過？”

鐘盼娣一時間回答不上來，倒是讓唐蕭很滿意。

顧玉當了個和事佬，“趕緊排練，別說這些了。”

舞蹈室又恢複了之前的秩序，但是鐘盼娣心裏卻不是滋味兒，下午訓練結束，團長又找了鐘盼娣談心，也沒別的，就是馬上要退伍了，希望她能別影響部隊的名聲。

鐘盼娣解釋道：“團長，真的不是我。”

文工團團長道：“你別激動，我沒說是你，就是了解一下你的情況。”

“我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兒來，而且什麽都要講證據，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做了那些事兒。”

“好好好，你平複一下心情，咱們馬上就要退伍了，我也是為了你的名聲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