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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陸桀一屁股墩坐在了沙子堆裏。
陸約背對着音樂餐廳裏不斷變幻地光芒,遠處翻湧的潮水在他眼裏也照樣翻湧着。
他起身,拍了下駱京書的肩膀,頗有點領導對此感到很是欣慰的感覺。
“獎勵累積在月底結清。”
駱京書頓時笑眼彎彎。
他這時候才看向陸桀,像是才發現似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驚訝,“你怎麽在這兒?”
陸桀彎腰把煙蒂摁滅了丢進了垃圾桶,“我出來抽煙,裏邊不讓抽。”
“我剛剛看見你親我哥了。”陸桀表情別扭,“我哥那麽嚴重的潔癖,我還以為他談戀愛都不想跟人親來親去的。”
陸約拉開門,頭頂風鈴叮當響了幾聲。
他回過頭,目光冷淡,“你愛幹淨點,我就沒有潔癖。”
餐廳內裏比駱京書想象得要更寬敞,中間擺着幾條長桌,繞着一圈則全是方桌與圓桌,燈光全使用金屬質感的裝飾,光影在地面繁複如花瓣。
在靠窗一個事業最佳的方桌邊上,一個藍色長發的女人站起來,朝他所在的方向揮了揮手臂。
陸約牽上駱京書的手,走過去。
藍頭發的女人從位置上走出來,她素面朝天,卻抹了金色的眼影。同時穿着一條黑白條紋的吊帶長裙,左邊肩頭紋着一只羊頭。
在昏暗的光線下,對方的眼皮一低一擡,像金蝶翅膀在眼上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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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接給了駱京書一個大大的擁抱,卻避開了陸約。
“我是陸約小姑,你跟着他叫我小姑就行。”陸小姑看着也就才三十出頭,打扮不僅是潮流了,是完全走在了潮流之前,這一身打扮,但凡換個人,就是活生生的災難。
“小姑好,我是駱京書。”駱京書語氣自然,表情裏有着淡淡的腼腆,含量不多不少,正好讓長輩喜愛。
陸小姑喜笑顏開。
“你怎麽看上陸約的啊?”
“......”
坐下後,陸小姑開始給駱京書介紹人,處了她算是個長輩以外,其餘都與駱京書是同輩人,但陸小姑混在他們這一堆人裏,也壓根看不出哪兒不搭,她都還不算是年紀最大的。
“陸約堂妹,陸植。她對象,李戊。”
“陸約堂哥,陸钛,他室友,劉不醇。”
“......你不用都記着,記不住名字你直接就‘喂’‘那個’就行,都能懂都能懂。”陸小姑扔了一本菜單給陸約,“看你們倆想吃什麽,我們已經點了。”
看見菜單,駱京書才知道這家餐廳主營泰國菜。
“奶油南瓜湯我喜歡,試試駱京書。”李戊主動搭話,“或者試試木瓜沙拉,喜歡陸植。”
陸約替駱京書答了,“他不吃南瓜和木瓜。”
“為什麽,好吃啊明明很。”李戊不理解,臉上寫滿了問號
駱京書發現李戊的語序不太對。
看出駱京書的疑惑,陸約淡淡道:“李戊在國外長大,他父母都是美國人,他自學的漢語。”
“那能學到這個水平,好厲害。”駱京書嘆服了,他覺得中文正經學起來其實難度超高。
駱京書點了芒果糯米飯和冬陰功湯,比較常見,也沒什麽他不喜歡的食材,陸約就更簡單了,他沒點吃的,就要了一杯酒精飲料。
“陸約你不點你吃什麽?”陸钛問道。
“小姑都點了。”陸約語氣平靜,早有預料來自對面的試探。
陸小姑傾身,“被你看出來了,我也只是想看看你對人家上不上心嘛。”
陸植喝着飲料,“關鍵是你談戀愛談得太突然了。”
她說完後,忽然朝駱京書粲然一笑,“你長得好帥。”
“謝謝。”駱京書後知後覺,難怪陸約剛剛替他回答了李戊。
“你不要多想,”陸钛坐在距離駱京書最遠的位置開口,他背對着落地窗,“我們就想看看陸約的反應,這小子一根腸子上能繞九十九個結,誰知道他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駱京書好笑道:“陸約很愛撒謊嗎?”
陸植豎起手指,“不不不,陸約不是愛撒謊,他是心思深心眼多,并且他以前說過,不談對象。”
駱京書暫時沒感覺到陸約心思深心眼多,但凡心思深心眼多,給錢也不能大方成這樣。
他反而覺得陸約和他們說的相反,分明是很坦蕩磊落的一位老板。
“不談對象嗎?”駱京書手指習慣性地沿着杯壁刮,“那還不是談了。”
靠在沙發椅裏的青年撩起眼皮,掃了駱京書一眼。
陸桀瞧見,立馬靠過去,小聲說:“不要露出這種‘老子回家收拾你’的表情嘛,吓死人了!”
陸植嘻嘻一笑,“畢竟我哥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守信守諾,他要是做不到,他不會說的,所以......”
那陸約在家人心目中的形象得是多擲地有聲鐵面無私...這得是機器人執行程序才能做到吧。
駱京書暗自想,同時下意識地朝陸約看過去。
他看對方的動機只是因為自己在心底腹诽對方,就像講別人壞話的時候,也會不由自主地看向被講的人。
陸約不知道從什麽開始就已經在看着駱京書了。
見駱京書朝自己看來,他擡起手,捏了捏對方臉頰肉。
駱京書微怔,反應過來後立馬朝陸約揚起一個生動明亮的笑容。
“我雞皮疙瘩起來了。”陸桀趴在桌子上,像極了一名愛情觀察員。
他這輩子都沒想過不茍言笑一板一眼卻又毒舌得仿佛夾帶私人恩怨的陸約會對一個人溫柔起來。
服務生開始一道接着一道的上菜。
陸約稍作避讓,他捏過駱京書臉頰的那只手漫不經心地搭在膝蓋上。
大概是因為擁有着身為未來演員的自覺,表演系大部分學生,不分男女,都格外注重形象和皮膚保養。
駱京書的臉頰肉又軟又滑,捏上去像捏了把嫩豆腐,仿佛稍微用力點,它就會在指尖碎了化了。
陸約撚了撚手指,在小姑的吆喝聲中,用另一只手拿起了叉子。
-
今晚只是吃頓簡餐,陸小姑的婚禮定明天下午,她說她上午起不來,其他人說下午這時間不吉利,她說前兩次結婚都挑的上午,上午吉利,最後不還是離了。
飯畢。
陸小姑從一旁的手提袋裏拿出兩枚胸針推到駱京書和陸約面前。
“婚禮的時候戴上。”
“不是什麽好東西,單純做個裝飾。”
胸針用了黃水晶,白金張牙舞爪地托底,外圍繞着半圈純銀的一枝鈴蘭,在燈光下流光溢彩。
“伴郎嗎?”駱京書發問道。
“伴郎是男方那邊出,戴胸針是為了方便辨認自家人。”陸小姑說道。
她朝後倒去,靠在了椅子裏,一雙眼睛不停從駱京書和陸約臉上掠過。
“什麽時候談的?”
來了。
來了來了。
“年初,不過剛确定關系我就進組了,算起來,最近這段時間才開始正式發展。”陸約語氣不疾不徐,完全按照了之前他跟駱京書兩人定下的劇本在回答。
陸小姑:“太忙了你。”
陸約看了眼駱京書,後者在把桌面上的紙巾折疊成各種各樣的形狀,方形的,三角的...
他這次回答得沒之前快,思慮過後才答了小姑,“我已經把最近一年需要進組的工作都推掉了。”
“那就好,”陸小姑支起下巴,“你們吶,年紀小,你們不知道,不管是戀愛還是結婚,都需用心經營,這就跟養花一個道理。你養了花,你得澆水吧,你還得施肥吧,你還得時不時讓它曬曬太陽,不能丢那兒撒手不管。”
“你要是撒手不管,這花要麽過幾天就死了,要麽吧,它就被別的人給挖到自家院子裏去了,你說對吧?”
駱京書忍笑,“小姑說得對。”
陸約反而氣定神閑,“小姑大可放心,他跑不掉,別人也挖不走。”
陸钛正看着手中平板屏幕呢,乍一聽這話,頗意外地瞧向陸約,“這不得了了。”
駱京書摸了摸耳朵,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來。
陸桀在一旁撇了撇嘴,“小姑你還好意思說別人呢,你也就比陸钛大兩歲,陸钛還是單身,你都結第三次婚了。”
陸小姑也不惱,“你跟陸钛換過十多個對象,就別得意了。”
換對象如換衣服在陸家好像是常見的。駱京書一頓飯吃下來,有了這個發現。
陸钛旁邊那個一直一言不發的劉不醇,介紹時說的是陸钛朋友,但看兩人之間的互動,應該不是朋友。
陸植和李戊看着還挺純愛的。
還有兩個女生,駱京書沒記住名字,他感到有些抱歉。
陸約突然伸手在駱京書眼前晃了晃。
"在看什麽?"
駱京書下意識就要回答“看那兩個人”,但幸好,他在回答之前扭頭看了陸約一眼。
對方平日四平八穩的眼神莫名漆黑銳利。
是在演吃醋嗎?
駱京書用心想了過後,直言問:“你在吃醋?”
男生音量很低,還沒有音響播放的音樂聲大,其他人看兩人也不過是在低聲耳語,但陸約聽得還挺認真的。
聽了駱京書說的話,陸約眼神刺破昏暗,他臉上的表情在這時候無法看清,但駱京書能感覺到,陸約确實在盯着自己。
對方的眼神比十臺攝像機對着臉跑更具存在感和壓迫感。
昏暗中,駱京書後頸忽然一涼,他頸後一塊肉被捏到了陸約的手裏。
陸約捏着他的後頸,“知道我吃醋就不要一直盯着別人看了。”
即使明知這是演的,駱京書也仍是産生了瞬間的酥麻感。
也有可能是因為不管是人還是其他動物,脖子都是命脈所在,一旦被掌握住,難免會引起生理上的抵觸。
駱京書不得不承認陸約的技藝高超,縱觀全場把控全局的導演,能拍就算了,還能演。
私下裏,他真想拜對方為師。
-
散了夥,餐廳外的海風刮得格外猛烈,高大的蒲葵搖晃着它扇子般的葉面。
“我送你們回去。”陸桀特主動,”我沒喝酒。”
陸約攬着駱京書的肩膀,“不必。”
“駱京書!加個微信吧,你給我推幾個你專業的,我想交幾個新朋友。”陸桀湊上來。
交新朋友?
陸約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陸桀立馬就喜笑顏開,“哥,你對我最好了。”他以為陸約是要把駱京書的個人名片推給他。
手機“叮~”地響了一聲。
陸桀低下頭,看着頁面上多出來的一個讨論組,臉上的笑容頃刻間消失。
“不是,陸約,你把我們三個拉個群是什麽意思?”
陸約帶着駱京書打車離開,獨留陸桀在風中淩亂。
陸钛從後邊走了過來,推了他一把,讓他回了神,“歇了你那心思吧,你以為陸約眼瞎看不出來你那偷雞摸狗的打算?”
“那怎麽能叫偷雞摸狗呢?”陸桀不服。
陸钛語氣譏諷,對着親弟弟也沒有口下留情,“陸約跟我們不一樣,他喜歡的怎麽可能松手,讓給你?”
“不是,他們難道不會分手?分手了不就輪到我了?”陸桀理所當然地說,“我也很有錢啊,我只是不懂藝術。”
“做夢呢孩子,”陸钛重重拍了兩下陸桀的臉,“一本書一部電影能翻來覆去翻十來年,這樣的人你以為他能随便放開手裏的人?”
“但他不是創作工作者嘛,得不斷接收新鮮事物嘛。”陸桀還抱着希望。
他還有話沒說呢,娛樂圈這種地方,別說天天換了,一次談七個,一周不重樣,也不稀奇。
陸桀不覺得陸約能出淤泥而不染,也不認為駱京書能跟陸約一樣。
陸钛好笑道:"誰跟你說的接收新事物,就得摒棄舊物了?"
"嘁。"
“我才不信陸約真的能談下去,他控制欲那麽強,潔癖那麽重,駱京書才受不了他很久。”
陸钛給了他一腳,“用不着你操心。”
駱京書所乘坐的出租車內漫開淡淡的酒精味道,應該是陸約身上攜帶的,他喝的就是單純的氣泡水,而陸約喝的酒精飲料,說是飲料,實則酒精含量卻不低。
車開了一段路,駱京書問道:“學長,我表現還可以吧?”
陸約扭過頭,眸光淡淡地注視着駱京書。
在駱京書以為陸約會來一段專業評價時,陸約擡手,用之前在餐廳一樣的動作,捏了捏他的後頸,“表現不錯。”
駱京書不露痕跡地躲開陸約的手,陸約也很自然地将手收了回去。
“抱歉,我酒量不是很好。”陸約用剛剛捏過駱京書後頸的手按了按太陽穴。
駱京書卻好奇,“學長為什麽會喜歡做這個動作?”
怕陸約誤會,他還不忘補充,“不是說,表演的過程中,演員賦予角色的每一個動作都是有其象征意義的?”
“沒有,我喜歡而已。”陸約雖然飲了酒,也說自己酒量不好,但酒精在他沒怎麽顯色,只是眼神看人的時候多了一股“盯視”的意味。
青年半阖上眼皮,“不同的人物動作呈現不同的人物性格,動作不一定全都要有意義,只要足夠符合人物性格。”
“學長是什麽性格?”駱京書還挺喜歡跟陸約聊天的,因為不管自己說什麽,陸約都不會一驚一乍仿佛他的問題很弱智。
“本色出演,你怎麽看?”陸約反問駱京書。
駱京書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應該很厭惡事情脫離掌控,更喜歡有計劃的行事,并且保證事情的發展過程和結果,全部都在掌控之中。”
“說對了一半。”他半阖的眼皮掀開,淡淡地睨着駱京書,“我對人也是如此。”
陸約似乎并沒有覺得這有什麽,天之驕子,不論有什麽想法都不足為奇。
“但你可以放心,我們只是工作關系,你有權在任何時刻叫停,私底下我們也可以溝通相處的模式。”
駱京書腦子一抽,偏問了句,“那要真是你對象,就沒有這個權利?”
陸約手指在膝蓋上輕點着,“應該沒有。”
靠。
駱京書目光投向窗外,心想,幸好自己只是工作,不是真男朋友。
-
到了酒店,駱京書本想着要不向老板提議再開一個房間,反正現在只有他跟老板兩個人,沒別的人。
結果剛一進門,陸桀就在群裏發起了視頻聊天。
陸約直接拒絕進入通話,“我去洗澡,你跟他聊。”
浴室的門關上後,駱京書自在許多,他接了視頻,舉着手機,換了鞋。
“你跟我哥到酒店了?”陸桀問道。
“剛到,你們到了嗎?”
“我們也到了,現在在給小姑選手捧花,你幫着看看,哪種好看?”陸桀把鏡頭換成後置,對準了已經做好的一排排手捧花。
馬蹄蓮,郁金香,紅白玫瑰,蝴蝶蘭,洋蘭,風信子......
“洋蘭和馬蹄蓮。”駱京書沒有選擇困難症,選了兩個看起來最适合陸小姑的。
洋蘭的捧花很誇張,長度幾乎到了地面,像頭紗似的。而馬蹄蓮則是發黑的紫色,都很配陸小姑。
陸桀摳着腦袋,“黑色馬蹄蓮會不會不太吉利?”
“我哥呢?”他又問。
“在洗澡。”駱京書坦然回答,他盤腿坐在沙發上,四處張望,找到了遙控器,把電視打開了。
陸桀把鏡頭又換了回來,他放大了對面的畫面,看着畫面裏沒半點畸變的美人臉,哪怕只露出三分之一,也足以想見全容。
“那你們不要睡太晚,明天早點過來吃飯,小姑訂了午飯的。”
“你們住一間房?”陸桀跟才反應過來似的,“你們好幸福哦。”
駱京書不明白為什麽陸桀明明比自己要大兩歲,怎麽還像個高中小男生一樣,而且還是一個換對象如流水一樣的幼稚小男生。
“我們肯定住一間房啊。”他說道。
陸約洗完出來,看見的便是沒半點形象抱着抱枕癱在沙發裏的駱京書,駱京書舉着手機,明顯還在跟陸桀聊。
“我喜歡複仇者聯盟,每個超級英雄的獨立電影我都看了,我最喜歡黑豹!”
“阿凡達你看過嗎?猩球崛起我也喜歡,”陸桀嗓門特別大,“我比較喜歡科幻電影,我哥不喜歡,他喜歡的我都看不懂,你喜歡什麽?”
“亂世佳人?”
“斯嘉麗?”陸桀,“我好像聽過......”
駱京書跟陸桀聊就是打發時間而已,他另一只手在平板上翻找着想看的電影。
猝不及防的。
一只手從上空伸來,拿走了他的手機。
駱京書一下彈坐起來,“你洗好了?”
“嗯,”陸約低頭看着駱京書的手機屏幕,"睡了,挂了。"
說完,沒等陸桀反應,他就切了駱京書與對方的通話。
“......”
駱京書茫然不解地看着陸約。
陸約剛洗過頭發,時不時往下滴一兩滴水珠,眉眼被洗刷得格外冷峻。
“陸桀會理解。”
駱京書眨了下眼睛,跟上了陸約的節奏和思路,“你是說......”
陸約難得挑眉,意外于駱京書的機敏。
“你們家的人,”駱京書一時間找不到合适的語言,“還真是,無拘無束。”
"....."陸約在駱京書的旁邊坐了下來,他用幹毛巾一邊擦着一邊淡聲說,“我們家的人精神都不太正常,不太符合大部分人所認為的好的人。”
“或許不應該使用正常和不正常來形容一個生理心理健康的人,但既然生活在規則以內,這麽說可能更方便你理解。”
駱京書:“感覺還好。”
陸約朝駱京書看過去,不知道在想什麽。
“去洗澡,洗完了我們商量睡覺的事情。”陸約說道。
“好的。”
駱京書不僅在吃飯這件事情上是個麻煩精,在洗漱上面也是。
光是清理牙齒的就有潔齒粉沖牙器電動牙刷牙貼牙固體口氣清新劑。
一部分每日使用,一部分三日一次,一部分一周一次。
駱京書從浴室出來時,奔湧而出的熱霧恍若仙境,他整個人仿佛都被蒸得熟透了。
他又在外面吹起了頭發,吹得半幹抹上精油後,便出來走了兩步,看了會兒電影,又跑回去,徹底吹幹。
陸約想起來上次駱京書妹妹說的話。
洗漱工作完成,駱京書關上燈走過來。
“結束了?”陸約問道。
駱京書沒去跟陸約坐同一張沙發,他在一旁的懶人沙發上坐下。
身下白色的皮面沙發都沒有男生本來的膚色白,他想一塊通體溫潤的玉。
不管是頭發,還是整個人,僅僅只是看着,都能想象到被拿在手裏把玩的手感。
他頭發洗過後沒白日蓬松,柔順地耷在額前,與瞳色為一色,使人想起他上次在麥宵劇組做的陰郁二次元妝造。
駱京書做出了長談的準備,把腳從拖鞋裏拿了出來,縮上沙發,他很瘦,但可能是由于骨架纖細,所以看着并不柴,反而顯出一種精心養着的嬌貴感。
陸約看了眼時間。
洗了一個半小時。
确實嬌貴。
“學長請說。”駱京書看了眼電視屏幕的影片,一眼就認出來是小津安二郎的東京物語。
陸約倒沒準備長談,“我睡沙發。”
“?”駱京書環抱着抱枕,怔了怔,"還是我睡吧。"
過了兩秒鐘,駱京書試探性道:“反正我們只是工作,也是校友,還是同性,一起睡也沒關系的。”
他再怎麽都沒有讓陸約睡沙發的臉,陸約掏錢訂酒店,結果他睡床陸約睡沙發。
哈哈,要不是陸約比劇組裏那些人還要公事公辦,駱京書都快要以為對方是不是在打自己主意了。
陸約起身,“那睡吧。”
套房的大床別說睡兩個人了,四個人也沒問題,陸約進去卧室後,駱京書還坐在沙發裏玩手機。他有很多消息需要回複。
[駱京書:我回家給駱京滿駱京圓帶吃的。]
接着是何風雪的。
[駱京書:宿舍裏的人問起來,你就說我跟陸約出去旅游了。]
[何風雪:OK。]
[何風雪:聽說海城的海特別藍,有幾個大海灣也特別漂亮。]
[何風雪: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嗎?這次得償所願了,還是公費!]
[駱京書:給你帶吃的。]
[何風雪:mua!]
還有章洲。
駱京書很少與章洲聊天,他們宿舍有個宿舍群,有什麽事情基本上都在群裏解決。
章洲總是獨來獨往,駱京書與何風雪關系最好。
[章洲:對方向您分享了一個鏈接。]
[章洲:對方向您分享了一個鏈接。]
[章洲:對方向您分享了一個鏈接。]
駱京書點開鏈接1。
【新銳青年導演陸約被問及是否單身,疑似床上xp洩露,做ai如坐牢!】
【半老徐娘深夜問候陸約,專業的事就要專業地做!】
【某大佬為陸約獻上108個清純男模,前有風韻猶存半老徐娘,後有搔首弄姿翹屁嫩模,陸約口味究竟如何?!】
駱京書:“......”
“媒體胡編亂造,兩者都不是我的口味。”陸約冷冷的音調自耳邊傳來。
他不知道什麽出現在了懶人沙發後面,正彎腰與駱京書一起看着手機屏幕。
見被駱京書發現,他直起身,“你手機放大了我的照片。”
這個解釋挺合理的。
看八卦新聞被八卦本人抓包,駱京書有點尴尬地關了手機,“大數據推送,不小心點開了,我也不信。”是真不信。
陸約手裏端着一杯水過來,眉眼深邃漆黑,“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網上基本都是捕風捉影去頭掐尾。”
“而且,一定要談論擇偶标準的話,”陸約語氣疏冷,“你更符合我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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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