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26章

“......”

陸約一時間不知該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了。

難怪駱寶香說駱京書喝醉了愛折騰人。

過了半晌,他靠近駱京書,伸手搭住浴室門把手,“給你二十分鐘洗澡,我在外面守着。”

門被帶上後,裏面遲遲沒有響起水聲,連腳步聲都沒有。

陸約剛想開口,就聽駱京書的聲音貼着門響起,“你在不在?”

這是明晃晃的不信任,還知道在裏邊呆着不動,待一會兒過後再試探外面的人。

要是外面的人說話不算好,他沒脫衣服,就能直接沖出門把人叫回來。

哪怕是喝醉了,心眼也只會多不會少。

“我在。”

“好的。”

水聲終于出現了。

陸約在外面低頭翻着手機。

[陸桀:哥,對不起,我沒惡意,就是他們問我,我就說了一下,我都沒說他單親家庭,只說家境蠻普通的。]

[陸桀:陸伽他們也沒惡意,他們就是看見周圍人被騙多了,擔心你而已,你別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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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桀:重山哥說給駱京書一個角色賠罪,他特意找人去讨的,你就別氣了,未來你要是真能跟他走到結婚那一天,我們還不是把他當自己人對待。]

陸家不全是圈內人,三分之一的從事其他行業,但娛樂圈的空氣裏都漂浮着金子,這三分之一或多或少也能跟圈內搭上線。

陸約這一輩,也不盡是至親,陸約的祖母是他祖父的第二任妻子,兩位老人在結合後育有兩子一女——陸約的父親,陸桀的父親以及新婚的小姑。

而像陸重山陸伽等人,都是祖父與頭任妻子的孫輩。

到底隔了一層,沒那麽親厚。

[不必了。]

[陸桀:不是爛片啊,是喻夢愛導的,反家暴題材。]

[你別告訴我陸重山要來的角色是讓駱京書演家暴男。]

[駱京書還沒那本事。]

[陸桀:演受害者的兒子。]

[陸桀:我把人設介紹給你發來,你要是答應了就去問問駱京書,算咱們的賠禮。]

[陸桀:文件/下載。]

喻夢愛是一名炙手可熱的女性流量導演,能導片還能寫劇本,從入行以來所出皆是精品,每次的片子都緊跟社會時事,但由于能力出色,哪怕是世人皆知的道理,她也能拍得讓人眼前一亮,風格獨樹一幟。

她的片子,哪怕是個沒幾句臺詞的配角,也足以令當紅小花小生搶破頭。

而且她跟陸葦還是大學同學,短暫地當過陸約一段時間的指導老師。

陸約花了三分鐘,把劇本角色大概人設、戲份占比、表演難度深度、演員本人是否能吃到角色紅利等全部在心裏估計了一遍。

要是換成其他人,估計迫不及待地就接了,管他什麽角色,能蹭着喻夢愛,怎麽都算是賺到了。

陸約不是這種想法。

不管正反面角色,新人還是多接一些讨喜的角色比較好。

[可以,但我還需要征得他的同意。]

陸約回複陸桀道。

陸重山他們不是不聰明,相反是太聰明了

這不,他們轉頭就送上了賠禮。

不是黃金也不是酒水,是駱京書現在最需要的東西,并且,要來的角色也一點都沒含糊。

——該角色是個高二生,與妹妹還有父母組成一個溫馨幸福的四口之家,他本該維系這個家庭,卻在察覺到母親在被監視家暴時,義無反顧毫不猶豫地站在了母親這一邊,并且最後由他親手了解了他的父親......是個不缺高光相當讨喜戲份也相當重要的角色。

[陸桀:行,那我跟重山哥說一聲。]

駱京書從浴室裏走出來,他穿上拖鞋,明明矮了陸約半頭,卻居高臨下地發號施令,“學長,現在輪到你了。”

說完後,他徑直走出了洗手間。

陸約收了手機,打算等對方明日酒醒後再告訴他劇本的事情。

-

用晚餐的時候,駱京書還算安分,能自己拿勺子喝湯,拿筷子夾菜,沒讓人喂了吃。

他喝了幾口湯,用筷子夾了一只野生斑節蝦到陸約的盤子裏,“幫我剝一下殼,謝謝。”

陸約在飯前就做了一定的心理準備,這時候倒沒像之前被要求幫洗鞋沖腳那麽意外。

他垂眸,放下筷子,熟練的給蝦褪了蝦殼。

“我不吃蝦頭,蝦尾也不要放進我的盤子裏。”

對方只要完整的蝦肉,其他的部分連就連他的盤子都不配沾。

陸約把蝦肉給了他,蝦尾和蝦頭放到了一旁的空飯盒。

駱京書清醒的時候,将自己的個性掩藏得十分好,哪怕是挑食,也挑得不甚明顯。

而喝醉了酒完全就是另一幅模樣,筷子碰到不喜歡的食材了都會蹙眉。

不過也不讨厭,他不哭不鬧也不在地上撒潑打滾吐得滿地,只是愛使喚人,不是什麽大毛病。

他先吃完,一聲不吭去洗手間清理了口腔刷了牙,回房間時,給了陸約一聲晚安。

陸約在他後面很一會兒,因為還要收拾桌子,其實也可以放着等明天叫酒店的人來打掃,但食物的味道會在放置的過程中飄滿房間各處,陸約無法接受。

等他忙完打掃工作和每日睡前的洗漱,時間已近早上五點,海面已經浮上了一層昏朦的金色。

他以為駱京書已經睡了。

沒想到的是,他剛掀開被子,駱京書就掀開眼罩坐了起來,“你去沙發睡。”

“為什麽?”

駱京書哪知道為什麽,他腦子早已經全暈乎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

“因為它是熱帶鳥的巢穴,入侵者不允許進入。”

“......”

陸約沒理駱京書,一只腳剛踩到床沿,男生靈活地撲了過來。

幸好陸約早觀察道男生在偷偷蓄力,他穩穩接住了對方的推搡,輕而易舉将對方壓回到了床上。

駱京書頭發本來就屬于偏長那一類,綢緞般散在白色枕面,他平時對誰都笑臉相迎,此時氣得臉都紅了。

“你是熱帶鳥?”陸約将駱京書兩只手腕攥到自己一只手中,壓在頭頂。

“我不是。”

“那你為什麽能在熱帶鳥的巢穴睡覺,我不能?”

“......你質疑我。”

“駱京書,睡覺吧,”陸約習慣性想去捏對方的臉,可又念起現在不需要表演,他收了手,放開駱京書,把人用被子捂住,“不睡覺的話,我只能扣你工資了。”

這下徹底不鬧了。

到陸約關燈的時候,男生不知道什麽又戴上了眼罩,看樣子已經睡着了。

陸約這時候才真忍不住了,他手掌伸到駱京書頭頂,重重地揉了一把對方的頭發。

駱京書可能是念着怕被扣工資,沒醒,一點反應都沒有。

-

駱京書醒得要比陸約早,他酒品還不錯,喝醉了也不斷片兒,喝醉後發生了什麽,他連一個小細節都沒忘。

他寧願自己忘了。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他早早地坐在客廳的沙發裏,煩悶地翻着介紹酒店的雜志,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身後傳來腳步聲時,駱京書的心登時從胸腔拎到了腦袋裏,在腦袋裏砰砰直跳,震得他耳鳴。

陸約沒跟他說話,轉身去了洗手間。

駱京書合上雜志,打算主動認錯。

他輕手輕腳走到洗手間門口,陸約正在刷牙,看見他,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繼續看着鏡子。

“學長,我昨天喝醉了,我不是有意的。”若工資是一年三萬,駱京書也用不着心慌了。

一年六七十萬的話,陸約值得。

陸約彎腰吐了泡沫,“我知道。”

“我沒怪你。”

駱京書手指摳着門框,“那你,扣我一天工資吧,我沒幹活。”

不僅自己沒幹活,還頤氣指使地讓陸約幹活。

陸約漱了口,洗了臉,他直起身,拽了條毛巾擦拭着臉上的水珠。

之後,他才開口,淡淡道:“我找的是男朋友,不是保姆,你幹什麽活?”

時間已至午後。

金燦燦的日光灑滿整個海面和沙灘,金色的天與海在末端交接,天是金色的海,海是透藍的天。

兩人換了衣服,先下樓找地方吃午餐。

駱京書仔細觀察了陸約,對方還是跟平時一樣公事公辦的态度,他松了口氣。

如果員工也能給老板評分的話,他可以給陸約打五星同時寫一百字好評配圖五張。

餐廳裏,陸約先将昨晚陸桀發來的文件打開,給駱京書看了。

駱京書放下筷子,認真看着。

他花了幾分鐘時間讀完,眸子裏是亮的,“你預備拍新電影?這個是你新電影裏的角色?我喜歡這個角色。”

駱京書以為這是陸約即将面世的新作品,決定将情緒價值給老板拉滿。

不過撇去這一點,單看角色人設,确實不錯,他幾乎可以料見這個角色有多圈粉。

男生藏下心底的酸意,只把羨慕和欽佩擺在臉上。

“喜歡?”陸約手指将醒酒器拿到了手裏,随着酒液傾出,“那現在它是你的了。”

“什麽意思?”駱京書大腦宕機。

“陸桀把你家裏的情況說給了陸重山。”

“然後......”這有什麽。

“我不喜歡。”

不太好解釋。

一是陸約認為這種在背後議論他人的行為很無禮,二則是陸約天性不喜旁人對他的人評頭論足。

駱京書反應了過來,有些不可置信,“所以這是他們給我的?”

陸約吃着東西,默認了。

過了半晌,他才接着道:“喻夢愛執導,她的水平你應該很清楚。”

喻夢愛電影的主角配角,有一個算一個,除了自己後來自大作死的,幾乎沒有不紅的。

在她的電影裏,哪怕是臉譜化的反派,也能乘上風。

沒有任何賠禮,比這更具有價值,對駱京書更具有意義了。

駱京書捧着手機的手都在抖,“我知道,謝、謝謝,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他眼睛都有些發紅,他知道這不算自己憑實力取得的,可那又有什麽關系,任何光風霁月的人在這個圈子裏最後大部分都只能落得喝西北風的下場。

陸約看了眼他,“你不用感到不安,除了主角是喻夢愛欽定,其他角色就算陸重山不舉薦,也會有其他人舉薦,但由于你是新人,以前也沒什麽作品,喻夢愛需要你試戲,最後能否被選中,還是靠你自己。”

“我會努力的。”駱京書輕聲卻又語氣堅定地說道。

陸約打量了對方一會兒,被對方的喜悅感染到,忽的也理解了那些砸錢捧人就為了博得美人一笑的部分投資人的心思。

陸約傾身,看樣子是要給駱京書倒酒。

駱京書捧着杯子,主動送過去。

但那酒都已經到瓶口了,陸約手腕一擡,酒液退回,搖漾着。

陸約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放下醒酒器,語氣閑散又意有所指,“算了,今天晚上不想再伺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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