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知道我回來意味着什麽嗎
第02章 知道我回來意味着什麽嗎
餘九琪知道餘凱旋為什麽要請她吃飯,他是來替溫雯跟她緩和關系的。
餘九琪曾經非常喜歡單獨跟餘凱旋下館子,特別是剛上初中那會兒。那年石城開了第一家西餐廳,小九特別喜歡吃裏面的意大利面和牛排,每周都纏着她爸來,一年之內胖了十斤。
餘凱旋吃不慣西餐,他覺得那都是零食,吃不飽。好在那家店為了攬客入鄉随俗增加了不少地方菜品,在美式裝潢的西餐廳裏也能點到正宗鍋包肉和酸菜血腸,甚至甜品那一欄裏還有煮毛豆花生。餘凱旋很欣賞這一點,做生意就應該靈活變通,百無禁忌。
溫雯幾乎從不跟他們去,那兩年她迷上了拉丁舞,睜開眼睛就泡在舞廳。
不過在舞廳的功夫也沒白費,她一個業餘選手居然代表石城去沈陽參加了拉丁舞比賽,還得了個獎。溫雯用獎金去香港玩了一圈,還看了謝霆鋒的演唱會,回來後就突然大徹大悟了,她說她想換個活法。
具體怎麽活她還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那麽具體,未知的才有趣,人生就是一場探險。不過她很确定的是,要獲得新生,首先第一步就是跟餘凱旋離婚。
如今溫雯做出任何出格的事餘九琪都不會意外了,她就是說她想上天,小九都能沉默目送。可在當年,這個沒有絲毫回旋餘地的殘酷決定單方面宣布了三口之家的破碎,也徹底改變了餘九琪的生活。
其中之一就是,從那之後她就很少單獨跟爸爸一起吃飯了。
離婚後餘九琪跟着媽媽,餘凱旋一個人搬了出去,姥爺去世後把澡堂子交給了他,他就一心撲在澡堂子上。後來小九的學習任務越來越重,高中溫雯把她送到了半封閉的寄宿學校,假期她偶爾也去爸爸家,發現餘凱旋談了戀愛,沒多久又再婚,她便少去了。
再之後大學四年去了北京,即便畢業後回來,也忙着面試和考證,進了銀行反而更不自由,上班坐櫃臺,下了班開會,閑下來還要應付各種考核,日子就這樣不鹹不淡的晃過了許多年。
如今即将 25 歲的餘九琪回頭望,突然覺得當年溫雯那個殘酷的決定也不是壞事,起碼他們倆都各自找到了更舒适的生活方式。
而且跟那些離了婚就撕破臉的怨侶不同,他們反而比做夫妻時更融洽了。
至于她呢,小九吸了一口零下十幾度的寒氣,那寒氣輕飄飄地竄到了頭頂,嗆得她無暇多想。
她低着頭,踏着緊實的積雪,跟着爸爸的腳步走在石城最繁華的美食街上,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摟住他的小臂,抱的緊一些,像是怕自己摔倒,也像是怕他再次溜掉。
餘凱旋回頭,小臂拉了下女兒,一句話破壞了氣氛:“咱倆一起喝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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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點呗。”小九笑起來時眼睛亮亮的。
餘凱旋問她想吃什麽,也是巧了,她一轉頭就看到當年那個能點地方菜的西餐廳。
如今這裏不僅能點菜,還有羊肉串了。餘凱旋選了些下酒菜和烤串,要了兩瓶青島,小九把之前喜歡的意面牛排和小吃一一點了個遍。
爺倆先囫囵着挑喜歡的東西趁熱吃個半飽,沉默着各忙各的,吃相出奇的相似,等酒喝了一半之後,餘凱旋才切入今天的正題。
不過切入的一點也不絲滑,簡單直接,橫沖直撞。
他說:“要不你還是搬回你媽那去吧,我昨天看見她了,憔悴了不少,她說她這些天都吃不好飯,睡不着覺的,估計她知道錯了,你原諒她吧。”
餘九琪啃着雞翅,毫不意外她爸說起這茬,眼神無波無瀾:“我沒不原諒她啊。”
“那你不回去?爸爸不是趕你走,你紅姨也歡迎你住在我們那,但她畢竟是你媽。”
“我怕回去打擾她和小富總。”
“小富又不住在那。”
“你怎麽知道不在?”
餘凱旋有點激動,“小九我問你,你是不是還放不下小富?”
“放下了。”
“跟我說實話!”
餘九琪扯張紙巾擦了擦手,擡起頭,女孩飽滿精致的鵝蛋臉上綴着幾顆細細的小雀斑,一雙清亮的眸子認真看着她爸,說了句實話:“我跟他滿打滿算只吃過四頓飯,我對他沒那麽深的感情。”
“那你就是怪你媽沒分寸了。”餘凱旋喝了口啤酒,“你媽這人啊,這麽多年了,跟沒長大似的,還那麽不着調。”
很有趣,餘九琪從她爸的語氣中聽出來一絲無奈,理解,甚至是縱容,像是老父親提起他那不懂事的任性女兒,而不是搶了他女兒男友的混賬前妻。
但這也不難理解,溫雯身上一向有種令人羨慕的魔力,她能夠一邊光明正大自私自利地欺負你,一邊又能委委屈屈的讓你心甘情願再為她賣命。
餘凱旋就非常吃她這套,當年被她甩了後在澡堂子裏睡了大半年的狼狽經歷已經忘光了,眼下一心忙着幫她平息這場狗血鬧劇,挽回女兒的尊重。
這場堪稱家醜的三角關系外人了解的不多,街坊鄰居只知道溫雯談了個跟她女兒一般大的男友,姓富,是個坐擁兩個商場的富二代。但很少人知道,小富總最初是餘九琪的相親對象,他甚至是通過小九認識的溫雯。
餘凱旋家裏為這事鬧翻了,不過帶頭鬧起來的并不是餘九琪,而是餘凱旋後來娶的老婆孟會紅,因為小富總就是孟會紅介紹給小九的。
孟會紅本來好心想為小九選個優質對象,千挑萬選相中了小富總,為此還特意去跟小富總的媽媽打麻将攀關系,結果被溫雯截了胡。她兩方面都沒法交代,面子上過不去,把溫雯叫到溫都水彙來談一談,本意是勸她要點臉別摻和,沒聊幾句就動起了手,兩人打了起來,鬧得餘凱旋不得不把三樓的棋牌室專區清空暫停營業。
打架那天是小曼姐聯系的餘九琪,她接到電話後就急急忙忙請假趕去溫都水彙,在二樓就聽到上面的吵架聲,噼裏啪啦,抑揚頓挫,翻小腸加上人身攻擊,毫無邏輯和秩序,甚至都難以辨別她們吵架的重點。
明明只是兩個女人,氣勢卻不輸千軍萬馬。
當她一口氣沖到三樓的棋牌室時,罵戰已經接近尾聲,她只捕捉到了兩句跟這次核心矛盾并沒有直接邏輯關系的攻擊,卻也是将罵戰升級到肉搏的根本原因。
孟會紅年輕時是個二人轉名角,嗓門亮,氣勢足,即便吵起架來基本功也沒丢,餘九琪還沒推開棋牌室的門就聽到了孟會紅帶着唱腔的婉轉音調,可說出來的話卻并不那麽好聽。
“啊,你還挺驕傲挺自豪的是吧?三天兩頭換對象,還越換越年輕,行,你有魅力,你随便,可你也不能去勾搭小九的對象啊?”孟會紅宛如站在舞臺中央一般踮了踮腳,又升了個調,“我看你就是那幾輩子沒碰過葷腥的不要臉的餓狼,餓急眼了連自己孩子的都搶!”
餘九琪就是在這時候推門進去的,看到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眼神在兩個當事人之間亂轉,除了餘凱旋之外,沒人敢吱聲。
可平日裏在外面耀武揚威的二凱哥面對兩任妻子的糊塗賬也沒了底氣,也就堪堪才軟綿綿勸了一句:“行了行了。”就被溫雯一擺手擋了回去,意思你閉嘴,跟你沒關系。
餘九琪順着溫雯塗滿了鮮紅指甲的手看過去,看到她冷笑了下,眼底一片紅,那一刻小九驀地出了個不合時宜的神,感嘆溫雯即便吵架也透着一股冶豔,怪美的。
美歸美,說出的話一樣不好聽,溫雯眯起媚眼,語氣帶着輕飄的蔑視:“你好,你多偉大啊,你唱戲隔兩年換一個地方,換一個地方就換個搭檔,換個搭檔就生個孩子,那些年走到哪就在哪扔下個孩子,你跟那到處下蛋的母雞有什麽區別?”
所有人又倒吸一口氣,而後一陣沉默,誰也沒敢把那口氣吐出來,生怕再催發出新一輪的厮殺。
可話說到這個份上,再吵吵下去都沒意義了,不動手打一架都對不起彼此的坦誠。
不等餘九琪和餘凱旋上去拉着,她們倆已經扭打到了一起。
先是孟會紅抓着溫雯剛燙的長發把她甩在牆上,溫雯又随手拎起一個水杯砸向孟會紅額頭,兩人都急了眼,上了頭,恨不得把對方生吞活剝。
孟會紅有闖江湖的底子,嬌生慣養的溫雯顯然不是對手,她豹子一般敏捷地沖過去,撲倒溫雯,騎在她身上,揚起了巴掌。随着兩聲清脆落地,溫雯撩起瀑布般的長發,摸了一下嘴角,沾染一縷血絲。
當孟會紅的巴掌再揚起時,餘九琪突然沖過去,使出渾身力氣擋住她的手,喊了句:“紅姨紅姨,算了!”
孟會紅像是剛看到小九一樣愣了愣,要推開她:“你起開,別怕,今天姨幫你做主了!”
小九死死抓着她的手腕:“這事不怪我媽,是我,是我的問題。”
“你有什麽問題?”
“姨,我實話跟你說吧。”餘九琪微微低頭看了眼溫雯,見她一臉默然,絲毫沒有在意自己,卻還是一咬牙,壓低聲音繼續說,“我不喜歡小富,我們倆不合适,他們在一起我挺開心的,真的,我支持他們。”
小九一口氣說完,聲音越來越輕,輕到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孟會紅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小九,又瞪着溫雯:“你別管,就算沒你這個事,今天我也要揍她!”
餘九琪半跪在地上,眼圈通紅:“求你了紅姨!”
孟會紅看到小九蓄着淚的眼睛誠誠懇懇,又掃了一圈身後旁觀的幾個員工,明白她除了怕傷了溫雯之外,更想給她媽在溫都水彙留一點顏面,便忍下氣,收了手,只低頭對溫雯說:
“你這種人,真不配有這樣的孩子。”
溫雯猛地閉上眼睛,仰頭倒在地上,長長吸了口氣,又似乎扯了下唇,片刻後忽而睜開眼,懵懂地站起來,抿了下嘴角一抹血絲,神色驚亂。
她忙問小曼:“小曼,小曼,我臉沒事吧?你快看看我臉花了嗎?”
小曼說沒事,應該是牙出血了。
餘九琪剛要上前跟溫雯說話,想說帶她去檢查一下,溫雯忽略她,徑直繞過她,讓小曼陪自己回家。
從始至終,溫雯沒有跟餘九琪說一句話。
那天之後,是小九留下來收拾了棋牌室,裏裏外外打掃幹淨後,突然看到孟會紅站在門口,不知道她在那站了多久,忍了半天才開口:“九,要不你搬過來跟我們住吧。”
餘九琪沒有答應,笑着說沒事。
“這麽多年了,你遷就她到什麽時候啊?”孟會紅突然聲音哽咽了,“她不做人了,也不想想你怎麽做人?”
餘九琪鼻子一酸,趕緊低頭繼續擦地,籌措了半天說:“沒那麽嚴重的姨。”
“你到底怕什麽啊?我不明白你怕她什麽啊?”孟會紅急脾氣上來,不顧分寸嚷了句,“就算她當年對你有恩……”
餘九琪像是擔心聽到什麽可怕的話一般,猛地擡頭,打斷她:“姨,這事我媽肯定不是故意的。”
孟會紅幹脆一擺手,說她懶得管了,轉身就走了。
餘九琪是真的認為溫雯不是故意的,起碼不會故意讓她難堪,更沒有故意傷害她的意思。跟之前很多次那樣,回家哄哄她就好了。
可一回家,卻看到溫雯已經有人哄了。
小富總坐在沙發上,溫雯偎依在他懷裏,一個軟語哄勸,一個抽抽搭搭,誰也沒注意到餘九琪。
不,準确說小富總看到了她,沖她豎起一根手指噓了聲,示意她別弄出動靜打擾了懷裏的人。
她像一抹不該出現在這裏的幽魂一般,輕手蹑腳回到房間,慢慢把門掩上,不敢弄出一點聲音。
餘九琪是等夜深了,溫雯和小富總都睡着了之後,才抱着行李箱離開的。
她把行李箱抱到樓下,出了樓道,才豎起來拖着走。
走了沒幾步,就看到腳下星星點點落了些雪,一擡頭,一輪圓月之下,漫天雪花簌簌地向她襲來,無聲無息,又毫無征兆。
她就這樣看了一會月亮,周身平靜,只是有點冷。
然後把行李箱攤在地上,從裏面的夾層裏拿出一盒煙,磕出一根,又在包裏翻出火機,坐在行李箱上面,噌地點燃,娴熟地吸了口。
雪很快窸窸窣窣鋪滿街面,月光皎皎,映的人間宛如銀晝。
眼前的微弱火苗像是銀晝裏唯一的光亮,不知怎麽,讓她想起童話裏賣火柴的小女孩,看着馬上落下的煙灰,仿佛是即将崩塌的幻象。
她忽然像被什麽鼓動了一般,迅速拿出手機,翻出微信,撥通那個被掩埋在通訊錄裏很久的黑色頭像。
等了許久,電話快挂斷時對方才接起。
他們先是沉默了一會,仿佛在通過電波傳來的呼吸聲問診,揣度着彼此的心思,最終是餘九琪先開的口,但顯然對方猜到了她的來意。
小九直奔主題:“你之前說過的話還算數嗎?”
他聲音很低:“算。”
“那你回來吧。”
“當真嗎?”
她嗯了一聲。
對面聲音緊了些:“你知道我回來意味着什麽嗎?”
“知道。”
“說出來,那你說出來。”
小九盯着眼前燃燒着的煙頭,驚異這微弱的火星也可以如此耀眼:“在北京的時候你問過我的,如果你能回到石城,我願不願意再試一試。”
對面寸步不讓:“願意什麽?試什麽?你說清楚點。”
小九坐得筆直,語氣輕飄飄,像是夢呓:“孫錫,這回我想好了,我願意做你的女朋友。我們要不要再努力一下。”
雪越下越大,鋪天蓋地。
片刻後,他笑出了聲:“但是我早就反悔了。”
煙熄滅,電話也被掐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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