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溫都水彙的社交悍匪

第03章 溫都水彙的社交悍匪

餘九琪拖着行李箱來到餘凱旋家時已經午夜一點多了,她有餘凱旋家的鑰匙,直接開門進來,站在門口就聽見主卧裏一組連綿起伏互不打擾的呼嚕聲。

行李也沒收拾,她胡亂洗了洗臉就窩在沙發上睡覺。餘凱旋的房子是南北通透的三室一廳,有一間是專門留給小九的,但她很少來住,床和衣櫃裏都空空蕩蕩。

木質沙發偏硬,睡得并不踏實,天沒亮就醒了,悄悄地踩着主卧那對已經統一了節奏的呼嚕聲出門,去早市買早餐。

得益于近期東北旅游業的爆火,加上各類小視頻博主的宣傳,即便如石城這樣三線城市的早市也比之前熱鬧得多。可熱鬧歸熱鬧,昨晚那場大雪足足下了四個多小時,早起驟降到零下二十幾度的氣溫可不是鬧着玩的。

餘九琪把長圍巾繞了兩圈纏在臉上,拉高遮住半只耳朵,繞過排着長隊的網紅面包和肉蛋堡,徑直去街裏面買了些用蘇子葉包着的小粘豆包,餘凱旋喜歡黃米的,紅姨偏愛紫米的,賣粘豆包的老板娘認出小九是溫都水彙家的姑娘,特意送了兩個白米的,說蘸白糖吃的話還是白黏米的最地道。

小九拉下圍巾,露出一張親和力極強的笑臉,跟老板娘攀談了起來。也就打包幾個黏豆包的功夫,一來一往幾句話就知道老板娘去年離了婚,一個人拉扯倆孩子,老大剛上初中,老二最近感冒了,別看現在早市火,她的店面因為位置偏生意都被搶走了。

拎着半兜顏色各異的粘豆包餘九琪又悶頭走進把頭的早餐店,要了幾根剛炸好的酥脆油條,打包了三碗鹹香鹵子的豆腐腦,特地囑咐有一碗不放香菜,然後帶着滿滿登登的早餐踩着積雪回家。

一走出早市,迎頭一亮,小九擡眼,冬日早晨的陽光透過樓間明晃晃地撒在她臉上,像是來自神秘之境的一份偏愛,心裏唰地一下豁然開朗。

回到家餘凱旋和孟會紅都起床了,暖氣充足的屋子裏袅袅熏着加濕器,小九的行李箱被擦幹淨了放在她房門口,房間門開着,裏面已經換上了嶄新的被褥。

三個人默契地什麽話也沒多說,張羅着吃飯,餘九琪把那碗沒加香菜的豆腐腦放在孟會紅眼前,孟會紅抓了一把白糖撒在粘豆包上,邊吃邊打量着小九。

“小九頭發長了……今天下了班來找我,年底了,我帶你去做頭發啊?”

餘九琪笑呵呵:“姨我今天約了人了。”

“誰啊?”

“就咱們浴池,小曼姐和玲玲她們。”

說完餘九琪大口将剩下的豆腐腦喝掉,起身就要走,說銀行今天有早會不能遲到。孟會紅直起腰剛要說什麽,被旁邊一口一個粘豆包的餘凱旋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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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餘九琪在門口換鞋時還是聽到了紅姨忍住的那句話,她低聲埋怨了句:“這又是給她媽收拾爛攤子去了。”

餘凱旋循着急促的關門聲,看向空蕩的門口,忽覺口中的食物索然無味。

餘九琪并不認同孟會紅的說法,她确實是打算給昨天那場狗血事件善後,但并不是替誰收拾爛攤子。她承認過去溫雯闖下的禍她攬了不少,但這次不一樣,這次涉及到了溫都水彙。

幾十年的老牌浴池口碑,加上餘凱旋大膽擴張後投入的宣傳成本,讓溫都水彙在本地抖音和快手社區裏都火了一把,老鄉們給面子,來打卡的游客也吸引不少,近兩年一直霸着石城洗浴中心排行榜第一的位置。

可危機也不是沒有,後面随時攆上來的花樣層出的新浴池且不提,口碑宣傳這一塊也不是沒有風險的。如今短視頻的時代,每個人都可以是一個媒體,但凡出了差錯鬧出輿論來,再老牌的生意也有一夕崩塌的可能,這種事不僅在大城市大企業,小城市小品牌也沒少發生。

雖然昨天餘凱旋及時清空了三樓,親眼目睹澡堂老板家這場鬧劇的客人并不多,但當時棋牌室裏除了家裏人外,還有幾個員工也在,人言可畏,有時候內部傳出去的風言風語殺傷性更強。

因此她花了三天,約了三頓飯,分批安撫那幾個圍觀群衆。

第一天約的前臺小曼姐和三樓服務員玲玲,餘九琪早早就訂好了一家美甲店,下班後三個人随便吃了點麻辣燙,就勾肩搭背興沖沖殺去做指甲。

每個女孩子都選了個晶晶閃閃的新年款式,小九甚至在小曼的慫恿下,接了個一倍長的延長甲片。

叽叽喳喳聊了一圈熱門電影和娛樂八卦後,餘下的時間就顯得格外漫長,好在小姐妹們私密聚會的氛圍還在,餘九琪就适時地提到昨天的事情。

她先說:“昨天多虧了小曼姐聯系我,要不是我過去解釋一下,我媽和紅姨的誤會就越鬧越大了。這倆人啊,一個比一個脾氣急。”

然後又說:“就那個小富總,我根本就不熟,紅姨倒是跟我提過他,我也就遠遠見過一次吧,但我一眼就覺得他跟我媽挺适合的。哈哈你們知道的,我媽就喜歡那種又乖又奶的小帥哥。”

話說到這裏,兩個員工也都明白了,連連附和:“對,就誤會。”

餘九琪放心了些,結賬的時候又故意提了句:“我媽在這裏充值了,她說她請我們。”

第二天請的是大堂經理徐銘和按摩技師馬叔。徐銘當時幫忙維持浴池秩序,馬叔是勸架拉架主力,餘九琪專門選了家燒烤店請他們,去之前投其所好一人送了一份禮。

她知道徐銘最近正在為游客伴手禮的事發愁,自從各家浴池開始伴手禮大戰後他提了幾個方案了,都因為預算太高被餘凱旋駁回了,最後一次還惹得二凱哥拍了桌子,交代他兩天之內必須拿出既有地方特色又省錢的最終方案來。

餘九琪忽然想到早市僅有一面之緣卻已經深入了解生活方方面面的粘豆包老板娘,去找她談了談,問她願不願意在旅游季以批發價給浴池提供一批粘豆包,談妥了後又去找徐銘,說沒什麽比五顏六色的正宗東北粘豆包更物美價廉的伴手禮了,你考慮考慮哈哥。

而技師馬叔那邊,餘九琪聽說他媳婦工作的加油站上個月倒閉了,家裏除了房貸,還得養兩個孩子四個老人,整天愁眉苦臉唉聲嘆氣。

餘九琪特意去餐飲部裏裏外外一通打聽,得知采購那裏恰好缺個人,便偷偷試探地問馬叔介不介意加入溫都水彙雙職工隊伍裏,她可以去跟二凱哥說。

如此一來,燒烤店這頓飯就事半功倍了。

徐銘是跟了餘凱旋好多年的人精兒,一眼就看出小九的意思,帶着馬叔敬了她一杯酒,先是十分認真說:“她們吵架多多少少傳出去了,但具體咋回事我保證不讓外面知道!”

然後又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以後我們就聽小餘老板的了。指哪打哪。”

餘九琪紅着臉笑得腼腆:“啥小餘老板啊。”

“那不早晚的事嗎。”

結賬的時候他們把小九推到一邊去,撕撕吧吧面紅耳赤争了半天。

隔了一天,餘九琪就把游客伴手禮和馬叔媳婦工作都安排好了,那天她一走進溫都水彙就備受歡迎,上上下下遇到十幾個員工,臉熟的臉生的都主動跟她打招呼,她也來者不拒,一一回應。

又不免擔心緣由,悄悄問小曼:“咋回事啊?我人氣這麽旺了嗎?“

小曼笑着說:“是啊,都知道你是溫都水彙的社交悍匪了。”

小九低頭琢磨,倒也沒反駁,不過如果真要坐實社交悍匪這個名號,她還得安排好最後一頓飯。

接着,餘九琪單獨約了曾經的相親對象兼媽媽的現男友,小富總。

餘九琪挑了幾個吃飯的地方發給小富總,最終他選了火車站旁邊的一家毫不起眼的冷面館。小九跟冷面館的夫妻也認識,都是大她幾屆的高中校友,一對金姓朝鮮族夫婦,他們結婚的時候小九還随了份子。

這個夫妻店沒啥名氣,菜品單調口味也一般,餘九琪知道小富總選擇這裏就是因為客人少,畢竟數九寒天的降溫日子裏沒幾個人來吃冷面,當然他們這種心虛的除外。

小富總遲到了一刻鐘,一進來就禮貌道歉,摘了口罩圍巾和帽子,沖餘九琪嚴謹地笑笑。他披着件修身厚毛呢大衣,很瘦,官方身高 176,但小九粗略估量了一下他抓高的頭頂和厚底皮鞋,上下都忽略的話應該把數字的零頭抹掉吧。

“坐吧。你吃什麽嗎?我只點了冷面和小菜。”小九說。

“這就行。”小富總脫了鞋,坐上矮炕。

這家店只有一個矮炕包間,為了聊天私密餘九琪把位置占了,小富總一上炕,就把推拉門拉上,裏面瞬間安靜不少,氣氛也凝滞下來。

餘九琪倒并不尴尬,饒有興趣地看着小富總多少帶着些羞怯的臉和閃躲的眼神,任他原地輾轉忐忑煎熬了半天才步入正題。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針對之前的事情,跟你統一一下口徑,你看行嗎?”

小富總握着手裏的大麥茶瓷杯,點點頭。

小九接着說:“我跟別人是這麽說的,我們倆根本不算正式相親過,沒約過會,沒任何關系,我這邊都交代好了的,不會出差錯的。”

“好的。”他忙點頭。

“那你看,你能不能跟你家裏人也說清楚?我不是不放心你家裏人啊,只是大家統一口徑了,省得傳出去不必要的閑話是不是?”

餘九琪就是不放心小富總家裏,尤其是他媽。小富總的媽媽是石城最活躍的闊太太之一,不喜歡旅游逛街囤奢侈品,倒是常年游竄在各大麻将館裏,熱衷于嚼舌根和聊八卦。

小富總對此也沒有異議,點頭說:“放心吧,我明白。”

小九終于放松了些,以為大功告成,随便夾了點小菜吃,餘光瞄見小富總跪坐在炕上,神色緊張,像是要發什麽重要的言。

“那個……”

“嗯?”

這時候外面突然有人急急敲了兩下推拉門,不等裏面答應,一把把門拉開,是冷面館的老板娘金嫂子,一張急得漲紅的臉懇切地看着餘九琪:“小九,能不能幫嫂子個忙啊!”

“什麽事啊?”

“就是那個該死的老金,我讓他去接孩子放學,不知道又被哪個狐朋狗友拉去喝大酒了,電話也不接,我兒子以為爹媽都不要他了,站在學校門口嚎呢,還要找警察報警抓我們,不行我現在得去接孩子!”金嫂子邊說邊罵邊脫下圍裙,扔給小九,“你幫我看一會店啊,想吃什麽去後廚自己拿!”

饒是餘九琪這樣所謂的社交悍匪也驚呆了:“來客人了怎麽辦啊?”

“對了對了,門口還有一桌客人點了碗冷面……你給他随便做吧,湯啊配菜啊廚房啥都有,我得走了!”金嫂子風一般奪門而出。

在小富總驚訝的注視下,餘九琪還真的系上圍裙,淡定說了聲:“那你等我一會,我去忙一下。”理所當然去了後廚。

餘九琪不覺得這波操作有多離譜,她倒是寧願去做飯,也不願跟小富總擠在那個狹小的炕上。況且一碗冷面也沒什麽難的,她掃了眼後廚,果然湯料都是備好的,只需要煮好面,再加上配菜就行了。

荞麥冷面她煮了兩遍,專門挑出一根試試口感後才過涼水,再澆上酸甜湯底,特意多加了些醬牛肉和蘋果片,還是怕被挑剔,幹脆擅自做主送一瓶汽水。

又檢查了一遍賣相後,她才端着餐盤走向正廳,一眼就看到門口坐着一個低頭玩手機的男人。

略略掃了眼,深灰色毛衣,黑色羽絨服折好放在旁邊椅子上,打理得當的黑短發,弧形劉海半遮眉眼,顯得鼻梁尤為高挺。

也說不上為什麽,餘九琪有些緊張。

她想可能是頭一遭當服務員業務不熟,趕緊籌措好招呼客人的話,可當她微笑着端着餐盤走到餐桌前時,卻突然定在那裏,什麽也說不出。

濃密的睫毛微微翕合,一雙潤晶晶的杏眼定定向下滑去,落在那客人的右手上,被黏住一般,再也挪不動。

那是一枚約一厘米寬的銀色素戒,仔細看的話上面有線性的複古紋路,邊緣柔潤,材質偏厚,戴在右手食指的根部,在并不算明亮的白熾燈下極為乍眼。

也極為熟悉。

熟悉到什麽程度呢?

她知道那上面的紋路其實是一朵雲的形狀,準确說,是夜幕下的烏雲的意思。

她也知道材質是古銅配銀,有銀的亮度,和古銅的肌理感。

她還知道那戒指下面是一圈疤痕,沒記錯的話是深褐色的,不規則的,跟戒指差不多寬的,是只要輕輕滑過她皮膚就能激起層層粗粝痛感的。

是曾經穿透了血肉,險些被割掉整跟手指留下的。

她恍惚看到了當年被血染紅的他的白毛衣。

也看到後來她把這枚戒指給他戴上時他的神情。

餘九琪就這樣出神地站在那,怔怔地看着那熟悉的戒指停止刷手機,在屏幕上點了點,而後戒指的主人像是感覺到什麽,擡起頭,鋒利地看向她。

餘九琪還沒來得及看清他如今的容貌,卻看到他徐徐皺起眉,一臉驚異地盯着自己。

然後是孫錫先開口,語氣卻淡淡,他說:“你是看到鬼了嗎?”

餘九琪那一刻很确定她才不是什麽社交悍匪,她此刻只盼着哪個無聊又好心的超級英雄輕輕打個響指,讓她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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