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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上來就問師兄,果然是白月光啊。
時容與面不改色道:“你師兄傷的比較重,為師要替他療傷,晚些自會回去。”
他一邊說着,一邊目光淡淡掃過梁郁,他記得山洞裏,這小崽子也挨了那欲魔一掌,應該也傷得不輕。
時容與擡步就要回屋,體內的系統卻叫嚣着:“原身哪有那麽容易放過男主!你不幹點壞事,師兄怎麽有機會和男主有點故事?”
時容與步子一頓,和系統道:“有這個劇情嗎?”
系統:“細節,懂不懂細節?你可是反派!”
時容與嗤了一聲,微微回頭對梁郁道:“你既然那麽喜歡跪,那就多跪會兒吧。”
他說完也不再管梁郁,進了屋子。
屋子裏顯然比門外暖和許多,纏繞着他的滿身風雪盡數被融化,他趕緊找了件厚實的鬥篷披上。
隔着窗能看見梁郁仍舊跪在院子裏,大雪幾乎要将那道瘦小的身影覆蓋,時容與做了那麽多任務,早就不知道恻隐之心是什麽了,坐在窗邊和系統聊天。
“他跪壞了,到時候不還是我變成澍清的樣子去幫他,累的還是我。”
系統被時容與壓的無話可說,他确實出了一個好大的錯:“真是辛苦你了……”
時容與優哉游哉的拿了白玉杯給自己倒上了茶:“是挺辛苦的,麻煩結束了給我發三份工資。”
系統險些就被時容與忽悠了,這個陰險小人!
“你就打兩份工,怎麽要三份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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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容與抿了口茶,蓮芽雪霧有着蓮子的苦澀,也有雪蓮的清甜,回味無窮,一口熱茶下去,他的臉上也有了些許血色:“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比兩個人幹兩個人的活要累多了,一加一等于三懂嗎?”
系統:“……”
好有道理。
窗外雪地裏跪着的人抖得厲害,露出的指尖都泛起了紫色,時容與手裏的白玉杯丢了出去,正好砸在梁郁的身前:“回去吧,下次可要記住,對你師尊尊敬點,別用一副恨死了的眼神盯着。”
梁郁又是許久沒有反應,微長的劉海擋住了他的神情,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他想抓着雪在掌心捏碎,只可惜凍僵了的手已經不受他的控制。
不過是大殿上盯着時容與看了會兒,果然是睚眦必報。
梁郁頭也不擡,費力從雪地裏站起身,将那白玉杯從地上撿了起來,方才盛過熱茶的杯子還有些餘溫,讓梁郁有些不想放手。
但這是時容與的東西,再暖和裏面也淬了毒,他将杯子放在窗沿上,一眼沒看裏頭坐着的時容與,冷着臉道:“多謝師尊,弟子告退。”
時容與目送小崽子走遠,等到天快暗的時候才慢悠悠的變作澍清的模樣,循着系統的指示找到了梁郁的房間。
時容與站在窗棂邊,能看到裏面的便宜徒弟正在運功療傷,只是不知為何滿臉都是汗,眉心也緊緊擰着,頗有要走火入魔的意思。
時容與當即便推門進去,一掌将梁郁從運功狀态打了出來。
梁郁反應的極快,都沒看清人,先一個翻身和來人拉開了距離,他單膝跪在床的最裏邊,擡頭才看清來人是澍清,微愣道:“師兄……你,你的傷好了嗎?”
時容與看着渾身冒刺的小狼崽在瞬間柔和下來,淡笑着拂了拂衣袖。
還算他有點良心。
“師尊已經幫我治好了。”
他現在雖然僅存了一點靈力,但冒充一下澍清一個金丹初期綽綽有餘。
梁郁放松下來,在床上坐好,微微颔首,垂眸沒有應答對方提起的師尊。
時容與會幫任何人治傷,唯獨不會幫他,只會讓他傷的更重。
他不想在師兄面前露出對師尊太多的敵意,于是目光瞥到了時容與的手上。
方才他被時容與一掌從修煉狀态打出來,鮮血噴濺在了對方的手上,連帶着那件衣袖上都染上了他的鮮血,猶如點點梅花在時容與的雲袖上綻放。
再看那只手,梁郁只覺得心跳快了一拍,也不知是不是山洞中的記憶在作祟,時容與的手上沾了他大部分的鮮血,此刻又浸在一旁的水盆裏撚着指節清洗着。
像極了……像極了當時在水中清洗他的污濁。
梁郁忍不住擡眸去看時容與的表情,卻見那人神色散漫,漫不經心的清洗着手上的鮮血,并不覺得手上沾染了什麽髒東西。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這才是真的神。
許是梁郁的目光盯了太久,時容與偏過頭問了句:“怎麽了?”
他什麽也沒幹,不能就暴露了吧?
梁郁迅速收回了目光:“沒什麽。”
時容與想了想,沒多問,這大概是青春期小男孩自己有的秘密吧。
“你方才差點走火入魔,打坐修煉怎麽不靜心凝神,在想什麽?”
梁郁低着頭,此刻的模樣略顯乖巧:“在想師兄的傷好了沒有。”
時容與唇角微掀:“小師弟真懂事,那師兄我幫你治傷吧。”
他說這,擡起長腿就跨上了梁郁的床,誰知那小崽子往旁邊躲了躲:“不用了,師兄才剛好,應該多休息。”
時容與掰着梁郁不讓人躲開,正色道:“你的傷勢更重要。”
梁郁愣了愣,從來沒人跟他說這樣的話,說他更重要……
師兄對他是真好。
梁郁還是不肯:“我自己可以的,師兄沒必要為了我浪費靈力。”
時容與挑眉,他不是很喜歡別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于是按住了梁郁的肩膀,聲音微沉:“給你治傷不叫浪費,你再拒絕我,我就要生氣了。”
梁郁聞言,果然沒再躲避時容與的靠近。
靈力在他的體內運轉,幫他修複着欲魔那一掌拍斷的經脈。
良久,時容與才收回靈力緩緩睜眼,剛要下床,想起來還有一事,站在梁郁身前:“衣擺掀開,褲腿撩起來。”
梁郁動作一頓,擡頭對上時容與淡漠的目光,愣愣的聽着時容與的話将褲腿撩起。
少年筆直的腿一點點随着褲腿的上拉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只見腿上還是蒼白泛紫被凍僵的模樣,兩個膝蓋通紅,還有淤青與血絲,似乎還破了皮。
難為他剛剛還在一瞬間警惕的利落翻身。
時容與掌心貼在了梁郁的小腿上,靈力輸送着緩解腿上的冰冷與僵意。
他另一只手揮了揮,将一旁的火爐燒了起來,屋子裏頓時暖和不少。
梁郁看了一眼跳躍的火光,不由得問:“金丹…就可以讓自己不那麽冷了嗎?”
時容與頭也沒擡:“是啊,所以你要好好修煉。”
梁郁只看了一眼,目光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腿上的那只手,那一旁升騰的火焰,似乎并不如這雙手貼在他小腿上的暖意。
他看着時容與,點頭道:“我會努力的,師兄。”
時容與淡笑着将手松開,梁郁的雙腿已經沒有僵硬的感覺,凍紫的膚色也消了下去。
他從衣懷裏拿出之前就準備好的治凍傷的藥膏,抹在了梁郁慘不忍睹的膝蓋上。
時容與能感覺到梁郁的肌肉驟然收緊,但并未聽到小崽子哼出聲,他眉頭一挑,眼底閃過一絲驚詫:“疼?”
梁郁攥着衣服的手早已出賣了他,但他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這個動作,仍舊道:“不疼。”
時容與垂着眸自然能看到梁郁攥緊的手,那只手上青筋暴起,纏繞在骨頭上,隐于皮肉下,他低下頭吹了吹小崽子受傷的膝蓋,才道:“在師兄面前不用忍,疼了就告訴我。”
梁郁聞言,怔在了原地,神情都有些讷讷的,時容與吹的風将冰涼的藥膏吹得更加涼入骨髓,火辣辣的疼痛确實被壓了下去,卻也讓梁郁瑟縮了一下,他回過神,仍舊沒有出聲,不曾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任何人面前。
他仍舊倔強道:“不疼。”
時容與輕輕應了一聲,一時半會也沒法讓他這個便宜徒弟把脆弱的一面露給他,他并不着急。
時容與将梁郁的兩個膝蓋都塗上了藥膏,囑咐道:“晚上別蹭到藥膏,明天醒來就好了。”
這也就意味着梁郁需要把褲子撩起來,不蓋被子,光着腿在滿是冷着的屋子裏待一晚上。
但梁郁什麽也沒說,似乎習慣了這種對待,或是更讓他難以忍受的他都忍過來了,這不算什麽。
時容與看了一眼沒什麽表情的便宜徒弟,沒明說什麽,出門前貼心的給他關了門,道:“明早我來找你,教你一些基礎的術法,別偷懶哦。”
原劇情裏,時容與雖然是梁郁和澍清兩個人的師尊,但教澍清便是和正常弟子一樣對待,于梁郁便是放養,故而教學方面,一直是澍清這個師兄教導師弟。
“師……”梁郁剛要開口,時容與已經替他把門帶上走遠了,他望着緊閉的房門,抿了抿唇,長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一旁跳躍的火光将他的臉照的忽明忽暗,叫人看不懂那神色。
半晌,他的目光才落在了自己膝蓋的藥膏上,那藥膏冰冰涼涼的,本該在這風雪天裏涼入骨髓,偏偏好似帶着那人的溫度,變得不刺骨了些。
想到自己反正也要被凍一夜,幹脆就不睡了,坐在床上修煉。
绛雪峰太冷,他總是修煉到一半身體就受不了,每每夜裏打坐都無法讓靈力在體內運轉周天,但即便如此,他也仍舊每天堅持着。
第二天清晨,梁郁睜眼發覺自己的靈力竟然有所提升,他修煉了一夜不曾被凍到無法修煉。
他看着自己的手,眼中閃過疑惑,下一刻便發覺一旁的火爐竟然沒有滅,燒了整整一夜,到現在仍是散着暖意。
他看着那火光怔忡了一下,金丹……就這麽厲害嗎?
他沒再想太多,剛要下床,坐在床邊時瞥見了自己的膝蓋,藥膏已然都滲入了他的經脈中,将他的膝蓋損傷修複。
師兄得師尊厚愛,藥膏都是極好的,而他什麽都沒有,只有冰冷的屋子和滿身的傷。
他輕呼了一口氣,出門朝時容與的門口走去,猶豫了一下,又跪在了雪地裏。
師兄剛給他治好的,可惜要辜負師兄的一片心意了。
也罷,下次看見師兄不叫他發現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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