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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時容與随遇而安慣了,死人堆裏、滿是骷髅的無限流副本裏都睡過,一張軟榻足夠讓他一夜好眠。

時容與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起來,雪白的衣袍和墨色的發垂在榻上,似紙與墨交融。

他一邊穿外袍,一邊問系統:“這绛雪峰的雪怎麽還在下,我記得山下也沒下雪,主峰也沒下雪,偏偏這裏下。”

系統似乎在翻找原文,過了一會兒才道:“妄虛宗五山十峰,每座山都有不同的光景,四座山的四季是固定的,而主峰才有四季更疊。”

時容與撣了撣身上看不見的灰塵:“難怪,那我這運氣挺不好的,又被封靈力,又挨凍的。”

系統總覺得時容與說這話,又是想作妖,果然聽見那人慢悠悠的又添了一句:“低溫補貼申請一下啊,洞兩。”

系統:“……”

一天天的,煩死了!

時容與淺笑着調侃完系統,正想着幻化成澍清的模樣去尋梁郁,路過窗子邊卻瞥見了雪地裏那抹堅韌的身影。

小小的身子又被大雪覆蓋,墨發與羽睫上都堆滿了雪,好似冰雪堆砌出來的人,風一吹就散了,偏偏這小崽子的氣質着實冷硬,生生将這份脆弱感從他身上割離。

時容與皺起了眉頭。

他這便宜徒弟一大早跑到他門口跪着做什麽?

時容與之前一直研究了澍清有關的劇情,沒有研究反派師尊,只記得懷瑾仙尊虐待梁郁,導致男主對師尊十分痛恨,而澍清便是負責給男主溫暖,算是對照組,有了這明顯的對待,男主也就對白月光格外依賴。

至于反派師尊具體怎麽虐待男主,他倒是沒興趣研究。

“洞兩,這個劇情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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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又開始翻劇情:“讓我找找……噢,反派師尊每月有一日會帶着男主去後山,斷他的經脈,放他的血,把他的靈力都引出體外,甚至……甚至毀掉他的修行,總之就是虐待他……”

時容與一臉的一言難盡:“這反派師尊是心理扭曲嗎?”

他一邊這麽想着,一邊推開了門,門外的風裹挾着雪吹到了時容與的臉上,在墨發上也添了一層雪色。

透過重重風雪,他與梁郁在漫天大雪中對上了視線。

梁郁眼底那一閃而過憎恨格外明顯,像是山林間蟄伏的狼,只等時機成熟,将獵物一口咬死。

時容與不以為然的走到了梁郁面前,等了一會兒,冷聲道:“怎麽,連師尊都不叫了?”

梁郁垂眸,斂下眼底對時容與的厭惡,抿着唇道:“師尊。”

時容與笑了一聲:“你這不情不願的模樣,倒像是我逼你似的。”

梁郁低着聲音道:“沒有。”

才怪,逼着他喊師尊還要把自己說的有多清高。

時容與才不管梁郁心裏有多嘀咕,鞋尖踢了踢小崽子的膝蓋:“站起來,自己走,還要為師扶你不成?”

梁郁低着頭,看着時容與的鞋尖碰到自己,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他緩緩站起身,一眼沒看時容與,一瘸一拐的朝後山走去。

绛雪峰的後山更是一片茫茫的白,不似仙山,更似雪山,踩在地上反而松軟的緊。

後山有一處山洞,時容與走在梁郁後面,餘光瞥着周圍的景象,這山洞倒是沒什麽稀奇的,連石壁上都沒有鑲嵌照明的夜明珠,看上去就是一個極為普通的山洞。

然而走到山洞的深處,只見那裏躺着一張石床,而周遭是濃郁的血腥味,時容與其實并不喜歡血腥味,聞到這個味道不禁蹙起了眉頭。

梁郁一聲不吭的自己上了石床,等着時容與的動作。

只是好半天也沒等到時容與動作,不僅目光看向那人。

時容與在打量周遭的環境,沒有任何工具,只是單純找了個地方施虐?

那他徒手抽筋放血嗎?

“不好,他好像要結丹,原文劇情他沒有結丹的,快阻止他!”系統的聲音在時容與腦海裏炸響。

時容與挑了挑眉,望向了石床上的梁郁,他的便宜弟子确實皺着眉頭一臉的汗,靈力幾乎要從體內溢出,若不加以引導結丹,恐怕會爆體而亡。

明明昨夜還只是個煉氣期,一晚上的修煉就能結丹,這樣的修煉天賦,原劇情卻一直未能在妄虛宗結丹。

被反派師尊斷經脈、洩靈力、毀金丹……

難道梁郁不能結丹便是被反派師尊一次次毀掉的?

“快啊,再不快點他就死了,主角死了,你任務了就失敗了!”系統焦急的在時容與體內催促,他有時候真看不慣時容與磨磨唧唧的樣子。

時容與确實一點兒也不着急,爆體而亡沒有那麽快,他在看梁郁。

小崽子雖然沒被教過如何引導靈力結丹,也不曾被人幫助結丹,知道可能會爆體而亡的情況下,卻仍舊在努力的将四散的靈力收集起來,妄圖用煉氣的方式引導靈力重新回到體內。

時容與也不知道這是笨拙還是執着。

他搖了搖頭,揮袖一掌拍在了梁郁的丹田位置,靈力在一瞬間将那顆微形成的金丹震碎。

梁郁猛的吐出一口鮮血,他睜眼看着面前的時容與,濃重的恨意溢出眼眶。

果然,時容與還是不會放過他,每次他能夠結出金丹,時容與總會慢悠悠的一掌将他的掙紮與努力全部擊碎。

仿佛貓逗着老鼠似的,讓他恨的牙癢癢,卻又無法殺了眼前這個人。

他的鮮血噴灑在時容與的衣袖與胸口的衣袍上,雪白的衣袍上落了一大片梅花,讓梁郁恍惚了一下,仿佛在一瞬間看到了澍清昨夜來房間裏救他,也是一身白月衣袍,也被他噴濺了一袖子的血。

只是澍清的衣袖上染了他的血,那人不喜不悲,不覺得他的血髒,也并不嫌棄什麽,光風霁月。

而時容與……他清晰的看到了時容與緊皺的眉頭。

梁郁扯了扯嘴角,倒在石床上,整個人疼到發抖。

然而他心裏卻劃過一個念頭,希望時容與對他的“懲罰”能快些結束,興許他還來得及趕上師兄的教學,不至于讓師兄空等。

時容與半空中垂着那只鮮血淋漓的手,修長的指節都被鮮血浸染,周圍還沒有水讓他洗一洗,黏膩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血腥味也令他不喜。

他皺着眉,看了一眼已經被鮮血染紅了的衣服,将外袍脫了下來,順便擦了擦手,雪白的衣袍将每一根手指都擦拭幹淨,而後被丢棄在了一旁。

他冷冷看了一眼石床上失了力氣面色蒼白的梁郁,被硬生生毀掉即将形成的金丹十分痛苦,不亞于被丢到大卡車底下來回碾,五髒六腑以及經脈都在無形中破損,比起爆體而亡也好不了多少。

但石床上的少年咬着牙一聲不吭,唯有顫抖的身軀将他的疼痛盡數出賣。

鮮血再度從梁郁的唇齒間溢出,也不知是咬破了唇,還是因為受了內傷吐的血。

時容與快受不了那麽濃郁的血腥氣了,之前山洞本身殘存着的,加上梁郁剛才和現在吐的,這山洞封閉,又散不出去氣味,他擡步就走,将梁郁一個人丢在了那裏。

呼吸到外面的新鮮空氣,時容與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思維也活絡了一些。

他問系統:“這樣應該也算走了劇情吧?”

系統點頭:“應該算吧,主神系統那邊沒有提示說不過關。”

時容與丢了外袍,站在雪地中覺得分外寒冷,臉色都蒼白了幾分:“男主在裏面不會死吧?”

系統:“不會!打不死的小強哪有那麽容易死掉!”

要不是系統沒有實體,時容與已經慢悠悠的一眼瞥過去了:“那你剛才在我腦子裏催的我那麽急?”

系統反應了一下,打哈哈道:“我這不是着急嘛,咱倆都處這麽久了,老夥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時容與懶得和系統多計較,剛回到院子裏,卻看到院中站了一道身影。

白玉冠,芙蓉面,青衣淡淡。

“懷瑾這是去哪了?”晏誨聽到身後的動靜,轉身對上時容與的目光,琉璃瞳溫柔澄澈。

時容與沒想到晏誨會出現在這兒,輕輕揚眉:“師兄怎麽來了?”

晏誨看到時容與的剎那,神色一變,取下了身上的外袍披到了他的身上,一手握上時容與的手替他輸送靈力:“臉色都白了,也不知道多穿兩件衣服。”

時容與不是很喜歡晏誨突然的靠近,本想躲開,卻又生生忍住了。

反派師尊雖然有虐待徒弟的癖好,但對師兄倒沒什麽不妥之處。

他随着晏誨的動作進了屋子,對方的靈力将他的寒衣驅散,時容與這才松開了對方:“多謝師兄。”

晏誨笑着擺了擺手,掌心幻化出一個錦盒,裏頭正躺着一塊仿佛被點燃了的石頭,通體被火焰包裹着,自生暖意,讓人在冰天雪地裏忍不住靠近它。

晏誨道:“我便是來給你送這個的。”

時容與接過盒子,指尖輕輕撫過那石頭,暖意便從指尖滲入體內:“這是什麽?”

晏誨唇角微掀,眼底不自覺染上一層溫柔:“這是鳳凰石,師尊給我的,特地讓我交給你,你如今快要化神,靈力被封,這绛雪峰的雪怕是會侵擾你,這鳳凰石随身帶着,便不懼這風雪寒冷了。”

時容與能感受到這鳳凰石的熱意,放在掌心一會兒都能讓他想把外袍脫了,果然是個寶貝:“多謝師尊了。”

晏誨似是不太滿意時容與的道謝,又問了一句:“小師弟喜歡這個禮物嗎?”

時容與有些莫名,卻仍舊得體道:“自是歡喜,有勞師兄了。”

晏誨這才點了點頭,滿意道:“如此甚好。”

送走這個莫名其妙的大師兄後,時容與将鳳凰石放在衣懷裏貼身帶着,下一秒化作了澍清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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