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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雲祈多想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我能控制的,都不是他故意的,當一個人的呼吸就能帶動你全身的情緒,當輕微的觸碰就能誘發你深切的渴望,即使再理智又能怎樣?如果每一次都能克制住本能,他就不是俗人,而是聖人了……

這兩天他在行為上避開餘燼,盡量不去觸碰到他,是因為他的疾病又複發了,明明兩周前才發作過的,下次發作應該是下個月,而不是現在啊。

雲祈閉上眼睛,感到體內血液的翻滾,渾身都在熱,他出汗了。

餘燼身上怎麽那麽好聞?他愛死了。

雲祈偷偷抓緊餘燼的衣服,用力吸着鼻子,他悶在餘燼的胸膛,低聲說:“我不想的……”

最後一下,最後一下,雲祈說服自己冷靜下來,他的步子往後撤,離開了餘燼的胸膛,說了聲:“對不起。”

雲祈的整張臉泛着不正常的紅潮,眼尾濕潤,唇色深紅,像半熟的櫻桃,有人怎麽形容他?純欲戰神?如果純欲指的是能在一張清秀的臉上看到情潮,那他的确擔當得起這個稱號。

塔塔不再叫了,房間裏安靜得吓人。

雲祈站在離餘燼一米遠的地方,捏着拳頭,抵抗內心的燥熱,他知道餘燼在看着他,說不定內心會覺得他很裝,又要跟他拉開距離,又要露出這種巴不得你上來吻我的樣子,欲擒故縱是嗎?他倒是有心想試試看,可誰知該死的饑渴症比原先預料的時間發生得快了許多。

雲祈受不了自己這樣被人盯着,他轉過身,迅速走到落地窗前,抱着貓,把它塞進餘燼的懷裏,說:“我要睡覺了,你帶它出去。”

餘燼保持着靠着桌子的姿勢看他,雲祈驅人之意已經很明顯,都說到這份上了,奈何餘燼卻沒什麽反應。

雲祈匆匆走到櫃子邊,拿出浴巾往浴室裏走,“你要待着也行,我去洗澡了……”

他匆匆走進浴室,那個藥瓶他還捏在手裏,被他一并拿到了浴室裏去,餘燼盯着他的動作,雲祈飛快看他一眼,心虛撞上審視,他躲進浴室裏扣上房門,再也不敢出來了。

房間裏只剩下餘燼和塔塔。

餘燼盯着浴室的方位看了一會,他托起塔塔,自言自語似的,但聲音卻沒什麽控制,“怎麽,不發情了?”

塔塔一動不動。

雲祈躲在浴室裏,聽到餘燼的這句話,倍感羞恥,明明不是對着他說的,卻好像在質問自己,他躲在浴室門後,看了看,擡手把花灑打開,嘩嘩的水聲傳來,至少能掩飾下他的不堪。

門外有了點動靜,雲祈聽到了走動的聲音,但他不敢現在出去,否則叫餘燼看見他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他在耍小花招了。

也許他已經知道了。

不管,總比被他的目光視奸要好。

雲祈靠着房門等了很久,花灑白白地流着水,他硬生生看着自己浪費水源,卻又不敢擡手去關。

為什麽自己就不能是個正常人呢?

為什麽這樣難堪的疾病會被自己攤上呢?

就算是會死亡的絕症也好,也許在他死亡之前還能不顧一切地跟餘燼說清楚,向他表達心意,說聲對不起,說我還愛你,可這樣不會死亡又能讓他變得混亂糟糕的疾病,他連說出口的勇氣都沒有。

雲祈擡起手,看着那白色的藥瓶。

他只能祈禱餘燼是看不懂的,應該看不懂吧?這繁瑣的英文字母那麽小,密密麻麻堆在一起,餘燼那一小會不會發現什麽吧?或者說也沒心思弄懂吧?

那……他說那句話又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你希望我看得懂嗎?

讓人捉摸不透,也備感不安。

這一晚過得緊張,雲祈再打開門的時候,房間裏已經不見了餘燼的人影,連房門也被帶上了,雲祈扶着浴室的門框輕輕呼出一口氣,關掉花灑,走到門前,将房門反鎖了。

他想着這一時半會發生的事,兩個人像是什麽也沒說,又好像什麽都說了,餘燼受不了忽冷忽熱,他也看出了自己的刻意,那明天又該怎麽面對他呢?他就住在自己的隔壁啊,擡頭不見低頭見,到底該用什麽樣的心态對這個前男友才好啊……

分手,為什麽要分手?如果能回到當年就好了,可就算真的回去了,他又能改變得了什麽?

母親以死相逼,在她病入膏肓的時候,那本就不健康的身體還能經得住自己折騰一下嗎?他答應了母親再也不會亂搞了,可是現在,他還是違背了母親的意願,因為不這樣他活不下去,他本來就不是個正常人,不能随意地做選擇,人們口中所謂的理智,他根本就做不到……

他必須接近餘燼,靠近餘燼,他才能能續命。

荒唐,卻又無可奈何。

這一晚雲祈睡得不太舒坦。

他夢到了自己小的時候,夢到被人追殺,父親慘死在眼前,母親擋在他的面前,來人他看不見臉,只能看到鋒利的長刀,雲祈正要抓住母親的手,叫她一起跑的時候,母親突然轉過臉來,露出血盆大口,凄厲的孩童尖叫中,他于驚吓中醒來。

睜開眼睛的瞬間,雲祈滿頭熱汗,二十幾度的天氣,他摸索到遙控器,打開了空調,将枕頭疊在一塊,他高枕着,望着漆黑的房間。

又做夢了。

這兩天總是做夢。

莊周解夢中說,人處于焦慮恐慌時,噩夢會接連不斷,夢是潛意識的顯現,心情愉悅時噩夢少見,內心不安時鬼怪追殺連現,也許他應該找個算命師傅幫自己看一看,看看他将來是不是跟餘燼還有可能,是不是可以就此止住噩夢。

雲祈想着今天晚上的事,想着跟餘燼那片刻的糾纏,他每晚睡前都在想這個人,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混合着情欲和熱淚,後悔與無奈,雲祈想,這麽下去,他總有一天會被逼瘋的。

因為他以為離開SK就好了。

離他近點就好了。

原來離得越近,越折磨。

四點鐘之後,雲祈就沒有再睡了,他不想做噩夢,不想夢到母親,也不想夢到任何一位家人,沒有溫馨與安暖,只剩下驚悚與內疚。

他就這麽睜着眼睛,一直到早晨。

這兩天天氣好,溫度也正合适,中午單穿一件短袖也不會冷,周日這天是休息日,基地裏十一點才有動靜。

“塔塔,給我過來!”樓下大廳,傳來一道男聲,劈天蓋地的,一聽就知道是哪位大爺。

酒客剛起來,就聽到了這死動靜,趴在二樓的護欄邊,低頭凝視大廳的身影,聲線慵懶:“臭小孩,一大早鬧這死出?”

樓下不是別人,正是三進三出的弋陽,他穿着個短袖,站在樓下逗櫃子上的貓,塔塔在那兒刷毛,一點兒也沒有要理睬他的意思,弋陽擡頭看了樓上一眼,說道:“都十一點了,還一大早呢,你們這群老年人真能睡。”

酒客歪了歪腦袋,對櫃子上頭的貓下命令:“白眼狼,給他來一爪子。”

弋陽拿着逗貓棒,往櫃子上戳了兩下,塔塔龇牙咧嘴的,随時能撲下來,弋陽看它情緒差不多了,匆匆收回手,把逗貓棒一丢。

“我哥呢?”弋陽收了心就問。

酒客說:“還你哥呢,你哥現在都懶得搭理你,他發話叫你滾回來了嗎你就來?”

“那肯定了,”弋陽道:“我就是過來報道的,還沒起嗎?”

酒客回頭看看:“不清楚,訓練室看看有沒有人。”

“沒有,我剛看過。”弋陽說。

酒客從樓上下來,扶着樓梯,問道:“他什麽時候叫你回來的?”

“早就說了,我這兩天被Chole扣着不讓走,非要我幫他們打個什麽線下賽,弄到現在才回來。”

“餘隊發話讓你回來的?”

“嗯,我想着趕緊的別耽誤時間,不馬上韓服開賽了嗎,我得争取一把。”

“估計上不了,”酒客打個哈欠,“流螢這兩天沒閑着。”

“我也沒閑着好吧,”弋陽一屁股栽在沙發上,腿往桌子上一搭,枕着胳膊說:“還是能跟他拼一把的,韓服這場我包去的,誰也攔不住。”

酒客哼笑了一聲:“有信心好,不過我記得你也就贏過流螢兩次。”

“那是他占便宜,”弋陽說:“他天天在燼哥旁邊偷師,我是完全靠自己的雙手打出來的,能贏他兩次已經很說明問題了,燼哥要是好好教我我分分鐘超越他的。”

弋陽十幾歲,沒多大,一早就辍學不幹了,基地裏的人都勸他回去上學,他不願意,說自己不是個學習的料,恰好吧這家裏又有點小錢,父母給他三年時間叫他浪,打不出成績就要滾回家繼承家産,小少爺脾性,說話也沒個分寸,常得罪人,酒客是一早摸清楚他的性子了,并不跟他計較。

“你少說兩句吧,”酒客坐在沙發扶手上叮囑,“前段時間沖子務兩句什麽下場心裏沒逼數?你燼哥在基地呢,嘴巴還叭叭的沒個把門,想刷新三進三出的記錄嗎?”

這話戳了弋陽的心窩子,擡頭往樓上看了一眼,分貝低了幾度:“哎,老巡是不是回來了?”

酒客說:“幹什麽?”

弋陽拍他胳膊:“好事,我跟你講,我前兩天打線下賽的時候碰見一哥們特厲害,打上單的,在一個初創小隊伍裏,也沒啥背景,叫老巡把他弄過來。”

“你對我有意見是吧?”

弋陽毫不遮掩:“也沒有,就是覺得你花期快到了,KRO将來接手的肯定得是我們這些小年輕是不是?提前培養啊。”

“滾蛋,”酒客罵他,“誰他媽花期快到了。”

“過年你就二十五了。”

“我要你提醒?”酒客拍弋陽的後腦,“你個小東西心思不少啊,嗯?我人還在呢你把我身後事都安排好了?”

弋陽大逆不道:“老年人得讓位了。”

酒客照着他的後腦勺又來一下,火大道:“你爹我三十我也能打。”

弋陽撇嘴,意見頗大。

酒客看他不服那樣,心裏就不想這小子得好,沒多會又故意提起:“再說了,新人早就開始培養了,基地裏來了個猛的,我退休了這接手的也輪不到別人。”

弋陽立馬來勁,擡頭說:“哦,我知道,是不是燼哥買的那個?SK的?我看新聞了。”

“嗯。”酒客語氣低迷。

弋陽大不理解,前段時間看見消息還以為他哥腦子被驢踢了,做出這麽沖動的決定,“買輔助幹啥?融融不挺好的嗎,這麽全面,而且三千萬買一輔助,融融轉會都不敢這麽要吧?”

酒客道:“裏面的事多,你不懂。”

兩個人就着這事聊。

不一會,人就陸陸續續都下來了。

到飯點了。

今天休息,大家都起得很晚。

大廳裏不多時吵吵鬧鬧的,有些人頂着個雞窩頭就下來了,人都沒怎麽收拾,也是因為這兒沒女生,沒甚打扮的幹勁,要多随意有多随意。

衆人發現弋陽的時候,每個人的第一句話都那麽找抽:“呦,大少爺來了,這次準備待幾天出去?”

弋陽回怼:“滾,嘴賤。”

那些人調侃他道:“哇塞,竟然能從陽陽嘴裏聽到說別人嘴賤。”

弋陽不搭理他了,就要上樓找餘燼。

這時餘燼正好下來,弋陽一看見人,就不跟他們計較了,屁颠屁颠地過去打招呼:“哥。”

弋陽發育不良似的,個頭低,基地裏找不出幾個比他矮的,但是拔高的音量只聞其聲的話會讓人誤以為是一米八。

餘燼下樓,瞄他一眼說:“回來了。”

弋陽跟在他後頭,邊走邊說:“剛回,下個月韓服開賽,我能上嗎?”

“問子務,”餘燼也早已習慣弋陽這副對成為首發成員幹勁,“你有沒有競争的資格全靠子務怎麽說。”

“他已經不計較了,”弋陽急不可耐:“而且我已經跟子務道過歉了。”

“在哪?”

“手機上,”弋陽氣勢弱了點,“這都已經很不容易了,你知道我的,當面我是說不出來的。”

“如果你覺得面子比你比賽更重要,你盡管在手機上跟他道歉。”

餘燼走到櫃前,順手撈下了上面的貓,丢在了地上,他往另一邊的健身房走去。

弋陽跟進去說:“哥,我都已經跟他道歉了,你幹什麽還非要計較?子務都原諒我了,就你,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餘燼踏上跑步機,啓動後開始慢跑,氣息平穩地說:“你在手機上跟他道歉別人能看到嗎?你影響隊內和諧什麽後果你不清楚?”

多少戰隊就是因為私人矛盾才走不長遠,餘燼最讨厭這樣的事弋陽也知道,KRO裏別的都好,就這條餘燼管的嚴,弋陽還小,總認為實力為王,其他的都是虛無缥缈的,他自個就能帶領Chole走向勝利,說明只要實力夠其他的都不重要。

顯然兩人在這方面是有分歧的。

以至于弋陽在頂撞子務的時候壓根就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對,他就随性兒,不可一世的小孩做派。

“我知道,”弋陽拽着跑步機的扶手,半倚着跑步機說:“可你要我在人前跟他道歉嗎?那豈不就是讓我去出醜的?”

餘燼道:“你做了錯事認錯不是應該的麽?什麽叫出醜?”

“那麽多人盯着啊,”弋陽撒嬌道:“哎呦哥我求你了,你別為難我了,我發誓以後都不亂說話了,而且我說的不對嗎?子務本來就喜歡男的啊,我又沒有說錯。”

“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跟你有毛的關系?”餘燼說:“別在這兒跟我廢話,實在認不清楚自己的問題就滾回二隊去。”

弋陽看餘燼鐵了心,也不執着于那點臉面了:“行行行,我跟他道可以了吧,那你答應我,別只教流螢一個人,你從來都沒有好好指導過我,對我有什麽意見嗎?我才十八歲,難道不比流螢的花期長嗎?以後你們不行了還得靠我呢。”

“你再說一遍我沒指導過你?”

“三言兩語的也算啊?”弋陽滿腹怨怼,“流螢都坐在你旁邊的,天天都能偷師,我請教你兩句你都不樂意,區別對待。”

餘燼道:“那是因為他是首發,你要是首發成員我也能坐你旁邊好好教你。”

“這話就不對了,我雖然小,但你別想糊弄我,你得好好教我了我才能上首發,前後關系不能亂。”

“別牢騷了,”餘燼不耐煩道:“子務現在應該起床了,忙你自己的去吧。”

弋陽意猶未盡的,還想說什麽,見餘燼不太想搭理他了,他瞄了眼餘燼,說了句題外話:“身材都這麽好了還練,又不營銷又不戀愛,給自己看麽?”

餘燼耐心耗盡:“滾蛋。”

熟悉的語氣,弋陽怕再待下去就要四進四出了,忙不疊從健身房撤了。

跑步機運轉半小時後,餘燼的步子慢了下來,意外發現仍在腦海裏揮之不去,眼神越來越沉暗,沒多久,他按停了跑步機,看着庭院裏的風景沉思。

吃飯的時候,一群人商量着下午去哪兒轉轉,餘燼也被邀請着一起,都知道他今天沒公事。

“我就不去了,”餘燼坐下說:“你們帶着弋陽轉轉。”

弋陽是愛玩的年齡,但大少爺還有什麽沒玩過?一聽餘燼今天沒什麽安排,這就說道:“那哥你陪我練習呗,我也不想出去。”

餘燼卻拒絕了:“沒空。”

“你不是沒商務嗎?”

“有私事。”餘燼拿起筷子,也沒詳說。

弋陽不開心了,戳着飯菜也不吃。

流螢看出他的小情緒,拉他一塊出去,并答應待會陪他整兩把人才高興。

餘燼看了眼四周,發現少人,便問道一邊的長漱:“雲祈呢?”

長漱道:“沒見下來,估計還沒起吧。”

餘燼擱下手上的筷子,起身出門去了。

弋陽一看餘燼反應這麽大,問流螢這雲祈是不是就是新來的,流螢說是。

餘燼離開餐廳,來到樓上雲祈的房間,擡手敲了敲門。

屋子裏沒什麽動靜。

他擰眉,又敲了兩下,以為出什麽事的時候,那人才姍姍來遲地開門。

雲祈穿着睡衣站在門前,短褲下筆直的雙腿塗了什麽美白乳似的,腳上是一雙露趾的拖鞋,趾頭圓潤小巧,餘燼從下往上看,雲祈頭上一縷發絲翹着,臉看上去還沒有洗漱,睡眼惺忪的樣子有些病态,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怎麽了?”雲祈扶着門框問,他眼睛是水靈靈的,很漂亮,今天卻有點幹澀的樣子,很是無神。

“剛醒?”餘燼問他。

雲祈答非所問:“今天不是休息日嗎?”他難道記錯時間了?

只聽餘燼道:“是,你休息日就不吃飯了?”

雲祈哦了聲,解釋道:“我沒有吃早飯的習慣。”

餘燼垂下眼,看見那粉紅的膝蓋,好像有被抓傷的痕跡,他這份視線也讓雲祈把腿并緊了些。

察覺到他的動作,餘燼把目光擡上來,重新審視在那張病态的臉上:“現在已經十一點了,你睡過頭了?”

雲祈回頭看了眼:“十一點了?”

餘燼說:“昨晚幹什麽了?”

雲祈哪兒能告訴他幹了什麽,他天亮了才睡過去,一夜的消磨下去,內心的躁動被撫平了許多,撒謊也變得輕松自然:“失眠了。”

他确實沒睡好,但并不是一整晚都在失眠,他還趁着失眠做了不少事情,那些事情沒一件能被人知道的。

雲祈瞧着餘燼看他的腿,膝蓋昨晚上不小心磕破了,他穿着短褲又沒法遮掩,只能說:“你叫我吃飯的嗎?我不吃了,你們吃吧。”

他就要關門,餘燼的手掌往門上一抵。

雲祈擡頭望着他。

“我昨天跟你說過什麽?”餘燼不大樂意,耳旁風一樣,他被雲祈的動作惹毛了。

雲祈看了看手邊的房門說:“不是,我聽進去了,我只是……”

“換好衣服下來吃飯,”餘燼打斷他,說道:“下午我要帶塔塔去貓舍。”

說完,餘燼沒在房門前繼續逗留,轉身離開了。

雲祈目送着他下樓,塔塔不知蹤跡,應該在下面,昨天說好的要跟着一起去的,今天不管怎樣不能食言,他縱然覺得沒休息好,但被餘燼那一眼看的也醒了困。

好吧。

他今天暫避的想法只能作罷。

雲祈推上房門,收拾了下衣物,看了眼淩亂的床鋪,猶豫下,還是把被套拆下來,丢進了滾筒裏去。

将房間清掃了以後,雲祈才打開抽屜,找出創可貼貼在膝蓋的傷口處,因為不想讓餘燼等太久,換衣服的速度很快,三兩下套上也就行了,沒講究什麽搭配。

在浴室洗漱時,雲祈才發現自己的臉色有多差。

鏡子裏的臉蒼白病态,唇色殷紅,眼裏仔細看有了紅血色,頭發也是亂糟糟的,整張臉怎麽看都是無精打采的,就剛剛用這張臉對他,餘燼不問他才怪了,只是幸好他沒追問,失眠這個理由應該足以搪塞,雖然一晚上的失眠不應該有這麽嚴重的面色。

但他是找不到別的理由了。

洗漱完畢後,雲祈換了鞋子,低頭發現床底下的藥丸,不知道什麽時候掉出來的,他撿起來丢進垃圾桶裏去。

帶上房門,才安心地下樓。

餐廳裏有些人已經用完了飯,雲祈看了一眼,餘燼正坐在裏面,擡頭時看了他一眼,雲祈不易察覺地跟他對視,便偏開頭看向那個新面孔。

不算是新面孔,他們倆有過一面之緣,在那個簽約的房間裏,跟弋陽打過照面。

弋陽看見他的時候,哎了一聲站起來,端着飯碗過來說:“我見過你。”

雲祈對他露出客套的笑容。

弋陽說:“電競之夜的時候你跟燼哥在一個房間裏……”

“簽約,”雲祈怕他的形容太容易讓人遐想誤會,不得不打斷,把話題拉走,“那天是你,弋陽?”

“對啊,你還記得我哦,”弋陽圍着他轉,“我哥三千萬買的就是你啊,聽說你昨天單挑還贏了酒客?”

酒客擡頭看了雲祈一眼,二人皆是官方的笑容,雲祈聽聞過弋陽三進三出的事,從中也能判斷出這個人大概的性子,弋陽年紀小,沒什麽心眼似的,有什麽說什麽了。

雲祈又不能把他晾着,只能當着衆人的面回他:“不算贏,有來有回而已。”

他走到桌子邊,師傅給他準備了午飯,在他那個位置上放着,流螢提醒他加熱一下,雲祈拒絕了,低頭說:“沒關系,還熱着。”

他坐下來用餐。

弋陽走來走去,顯然是對新來的雲祈很有興趣,追着他問:“那你跟酒客不相上下啊,酒客現在全國前三,你能跟他有來有回就代表你也能沖進前三了,哎,要不待會吃完飯你倆再練練,咱們分個勝負出來。”

“你有完沒完?”餘燼擡頭看過去,“剛回來就想操事?”

弋陽端着飯走回來,坐在餘燼旁邊道:“沒有哥,我就想讓他倆分個上下出來,你知道我的,我多聽話對不對……”

一旁的流螢:“你能閉嘴嗎陽陽?食不言寝不語不知道?真想找人練待會我跟你練,把你幹廢了才能學會安靜。”

弋陽逮着流螢炮轟他去了。

餘燼擡頭看了雲祈一眼,作假似的,拿個筷子,點着飯菜艱難地往嘴裏送,眼睛時不時瞟向一邊,看起來心事重重。

餘燼低頭吃飯,餐桌上一陣熱鬧,每回弋陽在,勢必是鬧哄哄的。

吃完飯以後,回房的也有,去訓練室切磋的也有,雲祈的午餐實在吃不完,他來到廚房,基地裏沒養狗,每個人的餐量都是固定的,別人都沒有剩下的,他不知道拿剩下的飯菜怎麽辦,師傅連擺盤都很用心,倒掉的話也着實浪費。

他想了會,打算留着晚上吃吧,晚上就不麻煩廚師了,他正要把剩下的飯菜往冰箱裏塞,背後恍然響起一道聲音:“倒掉吧。”

雲祈回過頭,餘燼站在廚房門前。

“冰箱裏不放剩菜,都是些新鮮食材和水果之類的,你放在那兒串味。”

雲祈剛把冰箱打開,果然看見一冰箱的新鮮食材,塞得滿當當,他不好意思道:“我實在吃不完了……”

餘燼走過來,從他手裏接過餐盤,倒在了廚房的垃圾桶裏,“這兒也沒有吃剩菜的習慣,都是按時按量的,你要是不想吃,下次記得提前跟師傅打招呼。”

雲祈咬唇,點頭。

餘燼把餐盤放在洗碗機裏。

“怎麽了?”他看雲祈的臉色,“胃口不好?”

雲祈輕輕搖頭,就這都覺得沒力氣:“沒什麽,就是沒休息好,食欲不佳。”

“這兩天太累了?”餘燼想着原因,雲祈臉色實在難看:“七個小時不算太長吧?”

“跟那個沒有關系,”雲祈說:“是我自己的問題。”

廚房裏走進兩個人,跟餘燼說了聲下午的安排,就離開了,臨走前回頭看了看二人,帶着一臉的狐疑。

“我沒什麽大事,不是要帶塔塔去貓舍嗎?”雲祈擡頭說:“走吧。”

餘燼道:“你确定你沒事?”

雲祈堅持道:“沒事。”

他的确沒事,老毛病不算事,一整個晚上的撫慰,白天裏應該能安穩一些了。

餘燼盯着人看了一會,二人才往外走。

雲祈抱着塔塔,跟着餘燼上了車。

還是那輛歐陸,餘燼坐在駕駛位,雲祈坐在副駕駛,塔塔趴在他的腿上,雲祈正在系安全帶。

貓伸着腦袋四下裏看,雲祈的休閑褲被它的爪子勾出了絲線來,餘燼說:“抱緊它,開車的時候它會亂竄。”

雲祈将塔塔的爪子提起來,拽了拽被勾出絲線的褲子:“它還是很怕坐車。”

餘燼扶着方向盤,把車子開出庫:“在基地裏張牙舞爪的,一出門就跟社恐似的,也只會窩裏橫了。”

雲祈笑了聲:“它害怕啊,不過我抱着它應該好一些,你開慢一點。”

餘燼說:“時間緊任務重,沒時間跟它浪費。”

說是這麽說着,但是這一路上,車子的速度并不快。

到了貓舍的時候,餘燼把貓給了工作人員,那兒的人帶他走了一系列的流程手續,塔塔是公貓,要确定小母貓揣崽後他們要不要,要是一個價錢,不要是另一個價錢,但因為塔塔品相好,不要小崽的話可以不要錢。

還有配種合同呢,有留崽和不留崽兩種選項,餘燼把合同和筆給了雲祈。

“我填?”雲祈詫異。

“随便填。”餘燼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雲祈接過合同來,拿着筆開始填資料了,還要留電話號碼,他猶豫了下,主人欄上填了餘燼的手機號,又在黑線底下補充上了自己的手機號。

并溫馨備注道:打不通的話可以打這個。

填完資料以後,雲祈問餘燼要不要看一下,餘燼直接叫工作人員收走了,一副塔塔跟他無關的樣子,真叫人沒辦法。

雲祈只好笑對那工作人員。

穿着防刮圍裙的工作人員問他:“現在可以到後面去挑貓了,你看一下你們喜歡哪個。”

雲祈對餘燼道:“走吧?”

餘燼站了起來,兩個人跟着工作人員到了後面。

後面有一個寬廣的區域用來給貓活動,按性別分開,公貓母貓的活動區域不同,每個貓都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空間,有玩具貓架和食物,并且在前方放了一個品種解說牌,以及貓的年齡血統基因純度之類的。

關于配種的問題他們也不懂,工作人員熱心地建議道:“其實緬因貓還是配緬因貓最好,配其他的會炸毛,生出來的貓崽子不好看,你們後續想要留種的話我們這邊也是可以提供的,不過可能會額外收費,這個肯定是要跟你們提前說清楚的。”

雲祈剛想問餘燼的意見,但他好像對這事不太上心,那他就大膽自己做主了,扶着圍欄看裏面各色各樣的貓,指着其中一只:“那一只吧,看看這兩個是不是能行,不行的話你們就自己安排吧,我們也不是太懂。”

塔塔此時已經急不可耐。

雲祈把它交給了工作人員,果然是發春了,工作人員笑着說:“那好吧,交給我們吧,你們是想今天就帶它走還是過兩天?要知道這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小貓也有需求嘛,而且不是随時随地的,你們把它放在這兒兩三天都是可以的。”

工作人員的話已經很收斂,配種這事有些新手“父母”會感到尴尬,他們一開始也是說得很俗氣的,但那樣好像有點趕客,好多社恐“父母”都不敢來了,于是一點點進步,用詞謹慎,言語修飾的委婉了些,才好把這個項目長久運營下去。

雲祈聽明白了,他看着工作人員手上掙紮的塔塔,有些可憐,叮囑道:“那好,但是你們小心一點,它很兇,別抓傷你們了。”

“放心吧,我們有專業防護的。”什麽性子的貓都有,貓舍的人顯然已經習慣了,手上的貓再怎麽掙紮他們也是一副冷靜至極的樣子。

雲祈看着工作人員把塔塔帶走了。

他有些懸心,塔塔被放在一個同品種的貓房裏,後面的事情他就看不見了,他也不好意思看見,只是盯着那個方位看。

“你要不要進去看它交.配?”工作人員用詞委婉,餘燼可不,他看雲祈這麽挂念的樣子,給出一個讓人難堪的建議。

雲祈看他一眼,不滿道:“你就不擔心嗎?”

“擔心?”餘燼扶着護欄,看了周圍的這一圈小貓,說道:“我要是只貓這應該是我最快活的時候了。”

一只思春的貓,交.配對它來說當然快活,而且有這麽多的小母貓在這兒,他确實沒什麽可擔心的。

但雲祈聽着餘燼那話底的意思,自己反而有些不自然了,雲祈撓了撓發尾,岔開話題:“那我們現在回去嗎?”

餘燼說:“等等看吧,兩三個小時,沒完成就撤退。”

雲祈說:“你難道想讓它就……”

斟酌了下用詞,雲祈說:“一次嗎?”

跟餘燼之間聊這個也太尴尬了,可眼底下兩人待在貓舍裏還能聊什麽?

餘燼反問:“你想讓它來幾次?”

雲祈語氣虛浮:“至少也把它放在這兒一天吧,人家都說了,思春……需要一定時間發洩的。”

餘燼眼神玩味了起來:“兩天你看行不行?”

“可以。”雲祈回完話,又覺得不對,找補道:“我不知道……我又不是貓,它什麽時候好它自己才知道。”

說完低下頭去,兩手在背後打結。

貓舍裏的燈光是明黃色,暖洋洋的,背景牆壁是淡粉,有一種朦胧的暧昧。

雲祈頂着一圈暖色的光暈,膚色柔和了下來,白熾燈底下冷白的肌膚總有幾分疏離淡漠之感,貓舍的光線打在他的身上增加了幾分柔和可親,他臉蛋小,皮膚沒有瑕疵,白白淨淨,眼尾一點潮色,懵懂迷離,唇色深紅,像美味的草莓蛋糕,誘人舔舐親吻。

“別咬唇。”餘燼的聲音溫柔有力,帶着一點命令的口吻,對面前的人說。

雲祈納悶地擡起頭:“啊?”

餘燼擡手,摸到那一縷翹起來的頭發,雲祈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餘燼的神色那麽溫柔缱绻,像夏日清泉裏被太陽炙烤的水,暖洋洋地從心間流過去。

那聲頗有點命令的語氣不再疏冷,就和當年他說“少吃點甜”時的感覺一樣,關心大于了強硬。

“頭發被你睡炸了。”餘燼說。

這一聲又是沒什麽邏輯性的,前後之間的話題毫無關系,雲祈卻跟得上節奏,尴尬地對他笑了笑,說:“我早上用水壓過了,還是翹起來了。”

既然說好了要等,兩個人就在貓舍大廳裏提供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雲祈的手壓着頭發,還在嘗試把那翹起來的一縷壓下去,他的掌心蓋着頭頂,樣子滑稽卻也不失可愛,壓了沒多會一看還是翹着,又壓,捂着腦袋像是怕挨打似的。

餘燼笑了一聲。

雖然很低,但大廳裏只有雲祈和遠處的工作人員,他聽得清清楚楚,擡起頭看過去,餘燼側身坐在對面,中間隔着一塊玻璃桌,他疊着腿,修長的雙腿在底下伸不開,只能側身對着長桌,一條手臂壓在玻璃桌上,手上的戒指和玻璃桌磕出了清脆的聲響。

雲祈看到他那枚戒指,頭頂的手也收了回來,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餘燼,從滾動的喉結到分明的輪廓,側面更顯立體的五官實在好看。

有人說真正頂級的面孔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才行,多數人的側顏塌,平,扁,顴骨和鼻子太挺太塌都會造成側顏難以入眼,很多人都有這方面的困擾,正面好看的側面扁塌,側顏立體的正面難評,餘燼倒是沒有這方面的問題,兩處都修得很好,骨相和五官撐出一張優秀的面龐。

雲祈記得他的家庭有人是混血,具體是誰他有些不清楚了,便問道:“你家是不是有人是混血?”

餘燼回眸過來說:“我姥姥。”

雲祈點頭:“是……中俄?”

餘燼說:“我祖父是意大利人。”

雲祈想起來了,那時候閑聊說過的事,時隔太久他有些記不太清楚,他聽說中俄的混血寶寶好看,餘燼倒是诠釋了中意也不錯。

餘燼聽他這麽問,心下不解:“怎麽了?”

雲祈搖頭:“沒。”

他一直都知道餘燼長得很好看,初次見面時就印象深刻,時至今日他說一句“我發現你比從前更好看了”的話,恐怕會引來奇怪的氛圍。

“我昨天聽到你和經理說直播的事情,”雲祈道:“好像有提到我?”

他是聽到了一些,不是很全面,昨天因為塔塔等後續的事情忘記問了。

餘燼敲着桌面道:“老巡想讓你開直播,說是在原戰隊就在做。”

雲祈說:“嗯,我可以開,如果上面有要求我會配合的。”

“我沒同意。”

“為什麽?”

餘燼道:“你覺得自己現在應該出現在大衆眼前嗎?”

雲祈遲疑了。

他現在在網絡上口碑不太好,雖然很多人力挺他,但爆料郎獻的事确實有踩老東家賣隊友的嫌疑,網友一邊同情他一邊說他過分,郎獻的粉絲那邊更不用說了,估計恨不得查出他的家庭地址給他寄點東西過去。

餘燼見他想明白了,才緩緩道:“你有人氣,開直播也可以,但不是現在,等到你正式打比賽以後,以KRO成員的身份合理出現在大家面前,并且帶着一定的成績,那時候才是開直播的好時機,現在網絡上烏煙瘴氣,你露臉只會把快要平息下去的輿論再次拱起來,其中利害,自己掂量得清楚吧?”

雲祈确實想的簡單了,他在這方面遠沒有餘燼考慮得周全:“那就等一等吧。”

他現在站在泥潭裏,能不能走出去,全靠未來的成績,而且他轉會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被當槍使的吃瓜網友肯定是不願意了解的,到時候讓人覺得身在SK還踩隊友博眼球就不好了。

“你之前說郎獻騷擾你?”餘燼問。

雲祈神經緊繃,他不太喜歡這個話題,支支吾吾地:“……嗯。”

“所以電競之夜那晚,不是情趣?”餘燼那天打斷別人是不太好,可他忍不住,他就得這麽幹,而且不後悔。

雲祈聽他的意思,才明白餘燼的誤會有多深:“你一直以為我跟他是真的嗎?”

餘燼也沒遮掩,坦誠道:“直到你跟我親口說那是營銷之前。”

竟然是這麽久。

雲祈苦笑:“看來我跟他的營銷很成功啊,你都這樣認為,別人更是深信不疑了。”

說不上是好事壞事。

隔了會,雲祈又道:“那……你知道的時候,怎麽看這件事?”

他問這句話有什麽心思呢?大概就是真的想知道餘燼抱着什麽樣的态度去看待他的新戀情,從這其中就能了解到他們未來有多少概率還能重歸于好,也能決定着他是否還要執着下去。

“你眼光差了。”餘燼凝視着雲祈的發絲,“也許跟我的戀愛并沒有讓你感到多好,但郎獻這個人我倒是第一面的時候就看不上眼。”

他倒是敢說實話。

雲祈聽他提起從前,糾正道:“你錯了,跟你的戀愛……感受很好。”

他低頭,不曾直視餘燼的眼睛,像是自言自語,“至少我從來都沒忘記過。”

沒忘記過跟你的戀愛感受,沒忘記過你。

但一句都不敢提,沒那個膽量,沒那個勇氣,因為嘴上說的再好,他也确實是那個提出分手的人。

而且提的果斷又幹脆,不留餘地。

讓今時今日,他連氣勢都跟着低迷。

擡不起頭,這或許就是對肆意之人的懲罰。

餘燼看着他,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有很多事要問,但又突然什麽都不想問了。

好像所有事都能從雲祈的情緒中找到答案。

幾個小時後,工作人員從裏面走了出來,問他們是不是要把貓帶走。

言外之意,他們的貓已經配種完成。

餘燼要人把貓抱出來。

雲祈說:“現在就帶它走嗎?”

餘燼态度堅決:“一次就夠了,總不能讓它太肆意。”

雲祈無奈。

工作人員将貓抱了出來,餘燼抓貓的脖頸,像拎着雞崽子那樣,雲祈看得心疼,飛快将貓從他手裏搶回來,攬在懷裏,頗有怨氣:“你別這樣。”

餘燼把貓丢給他,雲祈一副疼惜的模樣,他心裏莫名煩躁,但終究是扭回頭,什麽也沒說。

回到車上,塔塔不亂叫了,雲祈因為知道塔塔做了什麽感到有些尴尬,尤其是跟餘燼同處一個空間,車廂裏呼吸交纏,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火藥味,雲祈看了眼餘燼,說道:“它高興了。”

餘燼爆了句粗口:“真他媽能幹。”

好幾個小時,夠他們好等的。

雲祈聽他語氣似有怨氣,替塔塔解釋道:“塔塔……很久才弄啊,又不是每天都這樣。”

“那也已經很爽了。”

雲祈耳根粉紅:“那下一次……我自己帶它來好了。”

“憑什麽?”

雲祈看餘燼有些沒事找事:“那你想怎樣?”

餘燼扶着方向盤,前方紅綠燈,他停車,輕描淡寫中塔塔灰飛煙滅:“給它做絕育。”

雲祈要說什麽,又不知道怎麽說,想了想,只低頭糾結地咬着唇了。

餘燼看他那個不樂意的樣子,心情略好了一些。

不過轉眼看到他腿上的貓,又有幾分不悅。

塔塔勾着雲祈的褲子,趴在他的腿上,爪子貼着他的大腿蹭來蹭去。

餘燼捏着方向盤,目光深了幾分。

憑什麽呢?

憑什麽畜生可以比主子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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