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格羅利亞（下）

格羅利亞（下）

艾斯他們三個坐在火邊，手裏拿着村長遞給他們的食物低頭猛吃，同時豎着耳朵聽村長給它們講的故事。

格羅利亞是一個人名，是一個他們村子裏近百年來最有出息的人物。

聽說他帶着一幫手下闖進了偉大航路，學了不少東西，還做起了生意，有個商業帝國。實力高強，富足一方。在賺了錢之後，他還沒有忘記他的故鄉，回到東海來建設村莊。所以這個村子後來就以他的名字命名。

格羅利亞村曾經作為一個商業碼頭，也沒有這麽破敗，但也算不上繁榮，而不就此滿足的格羅利亞似乎一直在找他的故鄉能在東海立足的點。

只要能有所産出，那麽這個村子就不會受到冷落。但是村子的土地就是種不出東西，所以格羅利亞只能另辟蹊徑。

相傳，格羅利亞在後來終于找到了能讓村莊發達起來的寶藏，但就在他歡天喜地的跟他的妻子說出這件事的時候，在第二天他就消失了。

并且随着他的消失，村子裏迎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火，從後山一直燒到村子，那種無窮無盡的火焰，把他們所有的積蓄都付之一炬了。

即使有很多村民都存活了下來，但是沒有了積蓄，也沒有了格羅利亞帶頭的生意，這個村子很快就再次破敗了起來。

他們有人說是因為格羅利亞觸動了祖先安眠的寶地，所以被祖先所詛咒。

因為沒有人知道他最後去了哪裏，只有他的妻子說最後一次見他是去了後山的墓地。

就這麽，後山成了格羅利亞村的禁地，之後也有人來過，但是都永遠葬身在了那裏。

正當所有人感嘆命運造化的時候。正在喝酒的澤爾達輕笑一聲：“呵。”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他那裏看去。

澤爾達清了清嗓子，語出驚人地說道：“如果沒猜錯，那個墓地下面的東西，也就是格羅利亞找到的寶藏，是石油。”

“石油！？”村長一下子坐直身體。

澤爾達點了點頭，繼續道：“那個墓穴底下的路，就是格羅利亞生前鑿出的石油管道。至于我們經歷的大火，應該是他的執念。”

努力了一輩子的目标付之一炬，就因為采集石油時候的一點小差錯。所以格羅利亞鎮守在那裏，提醒着來人，腳下的東西，雖然價值千金，但是同樣危險，沒有足夠的實力前，不要碰。

“你……我們在這裏生活了這麽多年，你才來幾天，空口無憑不要亂說，雖然村子很感謝你救了我，但是這種事情……”村長的話卡在了澤爾達拿出的手帕上，原本白淨的絲綢，上面沾染了黑色的液體。

村長顫抖着手把那個手帕拿過來，放在鼻子底下，黑色液體的味道刺鼻無比，但是村長卻瞬間熱淚盈眶。

所有參與了這場宴會，本來正在跳舞唱歌的人也安靜下來，瞪大了雙眼，往這邊看來。

他們清楚：命運，就在一瞬間改變了。

——

“真的是格羅利亞在提醒這些村民嗎？”艾斯站在澤爾達身邊問道，他的肩膀上蹲着只貓，就是在地下碰到的那只黑貓。

黑貓似乎認準了他這兒很安全，怎麽趕都趕不走。

澤爾達看着村民們為了感謝，幫他們裝上的滿滿一倉庫的石油，笑了笑，所答非所問。

“祖先的骸骨……是祝福，也是詛咒吧。”

“反正，這些石油夠你們三只小豬吃幾個月了。”澤爾達伸了個懶腰，覺得自己現在賺個錢真累。

養了孩子之後，生活難度簡直是成倍上漲了。

“我暈過去之後，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艾斯沒有在意澤爾達的形容詞，仰着頭追問。

澤爾達捋了捋自己的頭發，在追問之下，這才慢吞吞回答了艾斯上一個問題：“其實根本沒有什麽火海，只是汽油産生的氣體和山裏礦石結合産生的會讓人致幻的有毒氣體。格羅利亞也許存在，也許不存在，看人願不願意相信罷了。”

艾斯靠了一聲，被澤爾達敲了腦袋。

“小孩子不準說髒話。”

艾斯捂着腦袋，和肩膀上的小貓一起有着炸毛。

“那什麽才是真的？”

澤爾達伸出手戳了戳小貓的胸脯，纖長的手指陷進了一個毛茸茸的坑裏。

“最起碼危機是真的，這玩意兒也是真的。你能在危急關頭救下它，我很高興。”

小貓從艾斯的左肩膀躲到右肩膀，嗷了一嗓子，驚得兩個人都愣住了。

“等等，這玩意兒好像不是個貓。”澤爾達單手把它拎起來，看到它圓滾滾的耳朵疑問道，“是個小豹子？”

“管它是什麽呢。我餓了。”艾斯滿不在乎地抱着胳膊放在腦後，跑去找正在吃飯的薩博他們了。

澤爾達和小豹子大眼瞪小眼一會兒，嘆了口氣把這個乖覺的小東西抱在懷裏呼嚕了兩把，別說，手感還挺好。

“反正你也吃不過他們，想待在這就留下吧。”澤爾達捏了捏小豹子的耳朵，低聲說道。

看着甲板上吃得開心的三個孩子，澤爾達也挺開心。

最起碼尊重生命這一課看起來不用教了。

啊……這就是傳道授業解惑的成就感嗎？剛養了不到一禮拜孩子的澤爾達先生對自己異常滿意。

——

即使那天在地穴中的煙熏火燎是個幻覺，但是其實有着輕微潔癖的澤爾達還是在換完物資之後的第一時間就要洗澡，不然總覺得身上都是煙灰的味道。

船上的洗澡間像是澡堂那樣是一個大池子，也有淋浴的位置，只不過澤爾達更喜歡舒舒服服地泡澡，再來點泡泡，簡直就是猛男最放松的時刻。

池子很大，再多三個小孩也不在話下。

就是沒想到，給小孩子洗澡能這麽難。

第一個蹦進池子的竟然是那只蹭吃蹭住的小黑豹子，澤爾達一個沒留神他就進去了，還像個人一樣前爪把在池子邊，舒服地嘆口氣。

澤爾達看着他散落的幾根黑毛，眉毛跳了跳。

不過現在沒時間管這個奇怪的動物，澤爾達還在忙着抓孩子。

這幫泥小子一個個像是哈士奇一樣橫沖直撞，就是不願意踏踏實實洗澡。

澤爾達抓了這個跑了那個，尤其是路飛，這小孩看見水就開始怪叫，然後像個猴子一樣，伸出橡膠手臂挂在帆上不下來。

澤爾達氣得直接元素化，化成風一個個把這幫小孩連衣服帶人一塊扔進澡堂子。

一個禮拜沒洗，還到處滾來滾去，三個泥娃一進去，水都變成了淡淡的灰色，連小黑豹子都嫌棄地從水裏跳出來，抖了抖毛。

直到下了水這三孩子才安靜下來，路飛口吐泡泡差點沉底，幸虧被薩博一把撈了回來擺正坐好。

澤爾達這才有時間收拾自己，他卷了卷袖子坐在池邊，後知後覺地從這三突然乖巧的小孩臉上看出了為什麽拒絕洗澡。

有惡魔果實的路飛就不用說了，別說他了，就連澤爾達自己泡澡的時候都會感覺到身體沉重，就是水位不深，可以克服。

剩下的兩個沒吃惡魔果實的大孩子……澤爾達盯着艾斯和薩博有些紅的耳朵尖，突然明白了點。

雖然在他看來都是一看就能看明白的小不點兒，但是這個混亂世界裏的十歲其實已經明白了絕大多數的事情，道德感什麽的甚至都樹立的差不多了。一個陌生人試圖把他們扒光，估計心裏不太好意思才掙紮吧。

澤爾達悶笑了兩聲，貼心地囑咐了一下洗漱用品在哪，然後就出去了。

等到腳步聲徹底消失在門外，繃緊了後背的艾斯才嘆一口氣，這幾天刨土什麽的确實髒兮兮的，也是時候該洗洗了。

他跟薩博兩個人互相搓着背聊天。

“其實，澤爾達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壞人。”薩博抹了一把臉上的泡沫說。

艾斯不答，皺了皺眉說：“你別忘了那些臭貴族什麽樣，我看他天天收拾那麽精致，大概也是他們其中的一員。”

“澤爾達是海賊。”薩博說，“可是我們能在這裏學到出海的知識，我好想多看看他的書房……要不學點東西再逃吧？”

還不等艾斯說話，剛從迷迷糊糊狀态清醒的路飛就大聲插話：“我覺得澤爾達很好啊！吃的很好吃！我不要走！”

艾斯腦袋上出現一個井號，把這個小腦袋按下去兩秒，沾了水的路飛瞬間安靜如雞。

薩博等了半天，艾斯才慢吞吞地回答：“那就，學點東西再走吧。”

等到肯定的回複，薩博笑起來，心思早就跑到了澤爾達那個巨大的書房裏。

貴族出身的薩博見識的東西其實比艾斯要多很多，他上船那一刻的時候就知道，澤爾達絕對是個貴族。

但是貴族中有腐朽的家夥，也有像他這樣的“反叛分子”，所以一開始他不做評價，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薩博篤定，澤爾達其實跟他很像——都是出身腐朽，向往自由的人。

在他身上，薩博幾乎能看到自己長大後的向往，所以他想在這裏多學一些東西。

況且，澤爾達對他們沒有半點惡意，甚至……比自己的親生父親還要尊重他，他也沒見過哪個大人會和他們交流的時候蹲下，保持視線齊平，就好像他們也是一個獨立的，可以有選擇權的成人那樣。

他們早就有了自己的人格，可惜有多少的大人還不懂得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