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算賬&起名

算賬&起名

灰暗的世界昏昏沉沉，艾斯沒有吃過惡魔果實，但是他能想到，也許吃了惡魔果實之後掉入了海洋就是這樣的感覺。

無力感充斥全身，四周沒有一絲的光線，他明白自己是要向上掙紮的，但是四肢沒有一絲可以調的力氣，就像是意識脫離了身體。

好累……不想掙紮了。

那些厭惡的眼神，驚恐的表情，還有來自掠奪的肮髒血液……世界就是一個大型的醜陋之地，這裏有無限複雜且黑暗的情緒，就像濃霧一般籠罩着艾斯。

但是，這個世界還有那麽惬意的陽光，美妙的大海，快樂的笑聲，驚豔的冒險……

如果不掙紮了，那些人豈不是就贏了！

後背被一雙大手托起，艾斯就像是被人從深海一下子拉出海面，溫暖的陽光灑在了自己快要窒息的臉上。

“幹得好，幹得很好，沒事了。”有人拍着自己的後背，輕聲安慰着自己，溫柔得就像是記憶裏最深處的柔軟，只不過遠比那些在夢裏重現的東西更真實。艾斯不由自主地攥緊了那人的衣角。

“乖。”澤爾達把艾斯夢魇到顫抖的身體按在自己的懷裏，臉輕輕貼上他的小腦袋，手撫了撫他蜷縮起來的小卷毛。

在沒人看到的角落，澤爾達的眼神沉了下去。

在昏迷的時候，那聲羅傑，在床邊的澤爾達聽得一清二楚。

正如他所懷疑的，艾斯确實是船長的孩子，但也因此承受了自己不該承受的。

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事是他終于可以履行船長的囑托，壞事是他似乎找到得太晚了。

他不知道這個孩子經歷了什麽，他甚至沒有介紹給他自己的姓，他只能輕輕地抱住他，告訴他以後都不用怕了。

他會盡自己的一切，給他大海的風和日麗。

——

三個小的包得像小包子一樣的小孩耷拉着腦袋，像是犯錯被抓包的小孩，老老實實坐在病床上挨訓。

一只小鳥落在窗邊，路飛想要擡起頭來看，卻被身邊的薩博一把按下。

“……挨打挨得不夠多嗎？還是你們覺得能掃平偉大航路了！？不知道是誰給你們的自信！”知道事情前因後果之後念叨了一個小時的澤爾達喝了口水，看着三個瑟縮的小雞仔嘆了口氣，“現在，上船。”

繃帶一點兒都不耽誤逃跑的速度，三個小木乃伊跑得連腿影子都看不見。

澤爾達又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臉。

完蛋，被這幫小崽子氣得一天嘆了自己半輩子的氣，傑克遜號上最帥的小夥子不會被氣出皺紋吧，他可不想變成現在不修邊幅的紅發那樣……要老也是得像雷利一樣才可以！

三個先跑到船上去的小崽子正把着甲板旁的栅欄往下看，看到澤爾達過來，又把腦袋縮回去，一溜煙沒影了。

最後一個上船本來打算繼續教育的澤爾達餘光看到還擺在甲板上的那堆食物還有玻璃紙閃着的光——是他忘了的蘋果糖。

算了，就算世界毀滅也沒有小孩子吃糖重要。

澤爾達把三個躲到卧室的孩子拽出來，頂着他們躲閃的目光拿出了蘋果糖。

拿着夠吃十頓飯的錢，就吃了一頓飯的幾個小孩早就餓了，看到這種紅豔豔，讓人充滿食欲的糖更是忍不住。

路飛直接伸出超長的手拿走了一個連包裝紙都沒拆就塞進嘴裏，薩博也伸手接過了一個，只有艾斯咽了咽口水，別過臉去。

澤爾達挑了一下眉毛。

船尾，澤爾達盤腿坐在變變扭扭的艾斯面前，視線和他平視，舉着個蘋果糖。

每次艾斯想走，就被一股風溫柔地按回去，雖然風很溫柔，艾斯卻像一只炸了毛的小貓，連軟乎乎的卷發都支楞起來。

艾斯看了看蘋果糖，又看了看澤爾達的眼睛，又看了看糖，突然就像是洩了氣一樣肩膀垂下。

“都怪我……”像是蚊鳴一樣的嘟囔聲。

澤爾達湊近了耳朵。

“如果不是我在大庭廣衆下拿錢包，如果不是我逞強覺得自己可以打贏他們，特意走去了沒人的小巷子……薩博和路飛也不會差點喪命。”

原來是在變扭這個。

澤爾達扯了扯嘴角，看着這個黑色卷發，臉上還有雀斑的小男孩。雖然臉很臭，但是和他的父親一樣，有着一顆柔軟的心。

澤爾達對他的話不予評價，這件事确實是他們處理得不夠妥當，如果沒有他，他們在外面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說也說過了，這事就算過去了。

因為他們有他，所以任性一點也沒關系。

要是在大海上還踏踏實實，墨守成規，那也太無趣了。

澤爾達又一次把蘋果糖怼到艾斯長了小雀斑的臉上，肉乎乎的小臉蛋猛地貼上冰涼的玻璃紙，正在低落忏悔的艾斯驚訝地瞪大眼睛——像只正在生氣卻猝不及防被主人怼了零食的貓。

艾斯又恢複到看看糖，看看澤爾達，又看看糖的循環，只不過這次，澤爾達能感覺到那層變扭的軟刺外科正在被他一點點剝開，伸出一只觸角來小心翼翼的試探。

先是食指碰了碰，然後才伸手慢慢地拿走澤爾達手裏的蘋果糖，剝開玻璃紙，裏面誘人的甜香擴散開，艾斯張大了嘴啃了滿滿一口。

甜而酥脆的外殼，緊接着是裏面帶着口感的果肉，清爽又微酸，完美地中和了外面糖殼的甜，牙齒咀嚼間，就像是有無數五彩斑斓的小精靈在舌尖跳舞——世界好像都變成彩色的了。

澤爾達一直盯着艾斯，直到他有着驚訝地盯着糖，像只松鼠一樣吭哧吭哧開始不停啃糖的時候，澤爾達長臂一撈，直接把艾斯架到自己胳膊上。

正滿嘴咀嚼着的艾斯瞪大眼，差點噎着，想掙紮下去，但是想着糖是眼前人給的，又停頓了動作，不知道怎麽應對來自大人這種親密的動作，然後陷入了cpu過載的狀态。

那副小模樣實在太可愛，看得澤爾達心裏軟乎乎的，情不自禁地從懷裏掏出本來給自己買的糖，全部塞進他懷裏。

不是因為他是羅傑的孩子，只是因為澤爾達覺得他可愛，想要他開心，僅此而已——追根到底，他也是一個很任性的人。

澤爾達的食指抵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噓，別跟薩博他們說，這是我們的小秘密哦。”

太陽已經落到了山的懷裏，在天邊留下一層粉橘色的晚霞，層層疊疊的，是一天中最美的景色。

只是再漂亮的晚霞，也沒有眼前這個肆意張揚笑着的人好看。

他像是春天裏溫暖的風，不着痕跡的解救着那些面對嚴寒拼命掙紮的小東西。

艾斯看着跟自己近在咫尺的臉，莫名覺得臉上和耳朵都有着熱。

偉大航路的天氣真是太怪了，初來乍到的艾斯想，怎麽晚上竟然比白天還要熱呢？

——

作為這次拯救行動的功臣，小黑豹子終于從一個蹭吃蹭住的地位，上漲到了大概位于夥伴和寵物之間的位置。

澤爾達和三個小團子坐在一起，滿臉嚴肅地圍着小黑豹子讨論一個嚴重的問題。

小黑豹子被他們的眼神盯得有着瑟縮，想跑又沒地逃，只能拘謹地用尾巴環住自己的腳，金色的眼睛掃過每一個人。

“……不，要我說還是叫小黑，多方便啊，一身黑。”澤爾達摸着下巴說道。

“小黑……”艾斯的嫌棄簡直寫在了臉上，他伸手戳了一下對着自己毛茸茸的小屁股，差點被撓了一爪子，“還不如叫小偷呢！”他可沒忘了這個小玩意兒偷了自己的肉幹，差點讓自己陷入沒肉吃的境地。

記仇.jpg

小黑豹子的耳朵一拉，顯然對艾斯的話非常不認同。憑本事拿的，那明明叫捕獵！

神游了好久的路飛眼睛終于飄飄忽忽的回來，盯着小黑豹子可疑地咽了咽口水說道：“叫芝麻糖！”

“不要！”澤爾達抱着胳膊拒絕。

小黑豹子雖然現在很小，看着也就跟家貓一樣大，但是以後絕對會長得很大，看他爪子就知道了。

想着那麽一只猛獸頂着個芝麻糖這麽可可愛愛的名字，澤爾達就打了個寒噤。

“要我說，阿黑也行……”

艾斯趕緊搖搖頭，他已經對起名廢的澤爾達絕望了，這家夥一個小時一臉嚴肅地想了半天，結果還是這種沒有營養的名字。

“大黑？”

“旺財？”

“黑旋風？”

……

艾斯持續搖頭，跟個撥浪鼓一樣。

澤爾達抱着胳膊鼓起腮幫子，氣哼哼地閉上了嘴。

小黑豹子已經從警惕的狀态爬下了，看它眯縫着眼睛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看起來也對自己的名字感到絕望了。

坐在一邊的薩博手上轉了轉自己的禮帽，突然開口道：“不如就叫格羅利亞好了，一個英雄的名字。”

他們是在格羅利亞村島上相遇，也算是在紀念他們的緣分。

此話一出，立刻獲得艾斯和路飛的雙手贊同，三票對一票，澤爾達敗。

格羅利亞立刻站起來，用腦袋蹭了蹭薩博以示友好。柔軟的毛逗得薩博咯咯直笑。

“好，那大名就叫格羅利亞，小名叫做小黑！”仍不死心的澤爾達頂着剩下三人一貓的死魚眼倔強地下了定論，“不管，你們吃我的用我的，我說什麽算什麽！就是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