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背景

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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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大家調整好情緒, DM才終于輕輕開口，念出了最後的旁白。

“盛夏永晝，蟬鳴呱噪, 将年少的心事逐一埋葬。你是否曾有一瞬間感覺丢失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綠豆，桃子, 櫻桃和西瓜。日子發出聲響, 漫長倒也愉快。”

“走過的路，吹過的風，哼過的曲調和愛過的她（他）。就像那冒泡的雪碧, 涼爽了整個夏天。”

“可是人啊, 總是在失去之後才知真心可貴。”

“來日方長總是不敵事實無常, 這是尋常。”

“也許時間會讓一切變得面目全非，只有愛恨紋絲不動。”

“但，萬般皆是命, 誰也，逃不掉。”

“所幸——”

“縱然結局不如意, 相逢已是上上簽。”

不知是誰起得頭，斷斷續續的哭聲接連傳來, 李佚笙不自覺蹙了眉，手下用力，将紙頁掐出一道皺痕。

【今天是平安夜。晚修的時候, 我又一次遲到了。可是這一次我沒想到，會在校門口碰見陸遠琛，他斜靠着牆，飛雪落了滿肩, 和我倒是般配，勉強也算得上是此生白頭。】

【可他為什麽會在這兒？】

【我們離得并不遠, 但他好像沒有看見我？不行，我得裝一裝。一步兩步，距離越來越近。穩住，要面不改色！诶？看不到嗎？那我得咳嗽幾聲，都怪這破天氣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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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真的被口水嗆住了，眼淚不争氣地從嘴角流了出來，我慌忙捂住嘴巴。陸遠琛果然看過來了诶！可他竟然還在笑？！拜托，有沒有搞錯，電視劇裏可不是這麽演的！他不是應該過來柔聲關心一下我嗎？】

【林星落。】

【啧，總算想起來走劇情了吧，還不是得過來叫我。好吧，既然他就要認識到錯誤了，那我就姑且原諒他吧。誰讓他聲音這麽好聽！】

【這人今天真奇怪。路過校門口那個蘋果攤的時候，他眼睛都看直了。我心軟，決定過去買顆蘋果送給他，順帶還說了句吉利話，讓他歲歲平安。他笑了诶！這個人要是不長嘴就好了……嫌我麻煩？怎麽會有這麽龜毛又難伺候的人啊！！！】

李佚笙翻了頁。

【聽舅舅說，哥哥的病複發了。】

【我上網查了查，骨髓移植會很痛，我不想去。】

【今天回家的時候，人來的好全，都是平常在照片裏看到的。他們是我的爸爸媽媽嗎？我終于見到他們了，他們叫我落落。】

【飯桌上，他們……哭着求我救救他們的孩子。】

【好氣哦，但又不敢把桌子掀了。我只能猛猛扒飯，連炫兩碗，第一次體會到吃撐的感覺。果然，有爸媽撐腰，就不會有人罵我是飯桶了耶。】

【明天手術。】

【但是今晚，我突然，好想、好想見陸遠琛。所以，我溜去了學校。】

【又是晚修，唉，上學這麽久，我都沒有一次來得準時過。陸遠琛沒在座位上，沒關系，他的日記本在就行～】

【算了算了，這樣是不對的，誰還沒有點小秘密呢？不看了不看了。】

【他果然在天臺上。哦，那邊好像還有一個人，是楚歌！】

【他們靠在一起說話，我只能先停下來。這麽近，他應該很快就會看見我，可我不想打擾到他們的談話……幸好這有堵牆！】

【老天爺，我真的不想當個偷聽狂，可你為什麽要給我這雙耳朵？】

【爛蘋果又不值錢，陸遠琛你不稀罕很正常，我又不怪你。但是為什麽要把我拎出去當着楚歌的面社死啊！】

【好吧，他說他喜歡楚歌。啧，能解釋通了。怪不得皺着眉頭表白，死裝，學什麽深沉。】

【陸遠琛，你好霸道哦，不讓人笑，還說別哭。那我獻醜，來給大家表演一個哭笑不得。】

【原來我真的不是爸媽的孩子啊。】

【我不要再喜歡陸遠琛了。】

”大家都看完了吧。”DM笑得邪肆，近乎殘忍地打破僵局，“時間差不多到了，我們就直接聊？”

沒有人搭話。

DM慫了慫肩，無甚所謂地繼續說：“看來大家都比較重感情哈，現在還沉浸在劇情裏，那我就直接提問吧。”

DM：“蘇橙橙，你的最終任務，所尋找的‘顧承年拒絕苦衷’是什麽？”

陳夢不理他，哭得那叫個肝腸寸斷，絲毫不顧及自身形象。

DM：“……”

“夢夢，別哭了。”李佚笙拍着陳夢的背，輕聲哄道，“沒事了啊，我還在呢。”

謝久辭不經意地瞧了她一眼。

“你不是一直在嗎？誰哭你了！”陳夢抽抽噎噎地說，“我是哭我的愛情，嗚嗚嗚，為什麽我好不容易有個對象，最後還是個不治之症，甚至他死前還不能人道啊！”

李佚笙：“……”

“前面說的我還挺感動。”周世新溫聲笑，“但不能人道，我可要告你诽謗了。那不是心疼你嗎？”

頓了頓，周世新猶豫地補充，“而且你後期都患老年癡呆了，我怎麽敢再刺激你？”

“放屁！你睜眼說什麽瞎話！你他媽是骨癌，一動起來骨頭咯吱咯吱響，比床動靜還大！別人是上床，我他媽上你啊？”陳夢情緒很激動，連爆粗口，“而且你他媽甩什麽鍋！正是因為我情緒不穩定，所以才需要被愛啊！不然要你有什麽用？”

周世新：“……”

DM呵呵幹笑了兩聲：“橙橙的扮演者真是和劇本裏一樣……”

陳夢心情還未平複，張口就來：“你他媽咒誰呢？”

聞言，李佚笙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指動了下，陳夢吃痛，立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抱歉。”陳夢低下頭，蓄了許久的眼淚終于順勢砸下，将桌面上的花紋圖案暈染放大，“我本意不是要罵你。”

說完她霍地站起來，動作十分豪邁地用手背抹了臉，然後深鞠一躬，道：“對不起！要是氣不過，你就罵回來吧，我盡量不還嘴。”

DM：“……”

“沒關系，果然是一樣的可愛。”DM笑着說，“看來蘇橙橙還是比較重感情的。”

“重感情”的陳夢僵硬地扯了嘴角坐下，周世新搖頭，似無奈地嘆了聲。

“蘇橙橙因為遺傳，患有精神失常，後期表白被拒後終日郁郁寡歡發病。而顧承年，由于骨癌發生，不願拖累心愛之* 人，口是心非，自請獨下深淵。”DM重重地拍了下周世新的肩膀，“不料，大夢一場終是空，計謀算盡不如意，落得個劫上劫來劫不過，心傷心累心破碎。”

“恭喜二位，完成劇本任務，大霧中識破愛人難言之隐，感知對方心意。”

DM給他們兩個各發了一張投票卡。

“那麽倪梓淳，你對自己劇本中的問題是否已經心如明鏡？”DM目光鎖定，含笑的聲音戛止，突顯逼迫，“倪家家主貪污腐敗是被誰告的密？”

孟雨滿臉不屑道：“這種白癡問題用問？我得罪過的人裏，除了陸遠琛，誰還有這個本事？”

“答案确定嗎？”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不改了？”

“絕對不改。”

孟雨邊說邊把手伸向空中。

“好，也恭喜你——”DM捏着卡片擦過她的手，動作極快，“答錯了。”

“怎麽可能？”孟雨擰着眉，不可置信道：“除了他，誰還有這個本事？”

DM大笑起來：“還有你自己啊，倪梓淳。”

在孟雨困惑的眼神裏，他悠哉開口，夾雜着同情：“倪望生性敏感多疑，私下做的這些不見人勾當，除了自家閨女又有誰知道？”

“這不可能。”孟雨喃喃自語。

“有什麽不可能的？”DM伸手幫她把劇本翻了翻，指尖在上面輕劃，念道：“‘父親将這件事告訴了我，我很害怕，還會有誰知道？’、‘我向陸遠琛表白被他拒絕了，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喝醉，這有些不可思議，我明明酒量很好的。’、‘腦袋好暈，我好像遇見了剛從漫展回來的coser，他們問我家在哪裏？’”

“你喝醉了回家，倒在路邊，恰好遇見執法民警将你帶回了警局，你在等待家中阿姨接應的過程中口不擇言，一股腦兒地将心底所恐懼的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

“當然你也沒猜錯，陸遠琛也确實沒那麽好心，酒裏有致幻的藥物，會将害怕之物無限放大，這是他高價買來的，你的生日宴從始至終就是一場局。”

倪梓淳：“就因為我罵了楚歌？”

“看來你還是不太清楚啊。”DM認命地繼續解釋：“時間點不對，你羞辱楚歌是在宴會中，而這場局布置的時間是在宴會前。而在此前，你唯一欺負霸淩的人只有……林星落。”

李佚笙的眼睫微不可查地動了動。

DM看着癱下去的孟雨，下了最終判詞：“可悲可恨可憐蟲，傷人傷己傷父母。心比天高紙命薄，三尺神明在天看，惡人終得現世報。”

……

就這麽輪了一圈，終于轉到周薇這裏。

DM已經有些疲憊，除了前面兩個人，後面真是不好帶，他有些口幹舌燥，心裏只想盡快結束這一趴，所以提問也開始簡明扼要。

“那楚歌，你找到父母了嗎？”

周薇笑着指了指李佚笙：“她爸媽就是我爸媽。”

DM直接把卡給她。

“陸遠琛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這個問法倒是新奇，和前面直接提問完全不同，反倒像是在欲蓋彌彰。這意思是想說就說？不想說也行？

謝久辭沒吭聲，只微微前傾了身子，那只骨節分明的右手，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扣着桌沿。

聲音不大，卻可以清晰地傳進旁邊人的耳朵，節奏與心跳同頻。

李佚笙有點兒緊張。

因為，據她目前綜合場上信息推測出的結果來看，林星落的終極任務極有可能早就在謝久辭拿的劇本裏寫得明明白白。

偏這個人還不給個痛快話，她只好提心吊膽地等待着。

良久，謝久辭終于停了手下的動作。

他盯着面前的茶杯，又在位置上沉默了會兒，而後擡眼看向李佚笙。

謝久辭的瞳色漆黑，情緒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麽。

他只說了三個字。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