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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羅濟不見了，整個皇宮裏裏外外都搜了一遍還是不見蹤影。

文馨的心跳動不安，把小蘇子急召出來，質問道：“羅濟呢？”

小精靈停滞在空中，聯動系統搜尋羅濟的行蹤。

“他是不是回去了？”文馨失落着臉。

片刻，小蘇子落在文馨的頭發裏，肯定道：“沒有，他還在這裏。”

羅濟還在這個世界，那他又能去那兒呢？他是不是知道我在瞞着他？

——兩日前

從霁王登上皇位，劇情到這裏就該結束了。

【系統】：皇帝勤政愛民，皇後賢良淑德，從此兩人幸福美滿的在一起了。

文馨站在系統大廳內，周圍一片漆黑，聽着系統播報文馨并未有一絲喜悅。如果在以往或許她還會吐槽兩句劇情，是不是過的太突然？

然而文馨眼神卻深沉，她已經下了某種決心。

“我要留下來，怎麽操作？”

只見那黑暗的空中，彈出泛着藍光的操作屏幕，上面顯示：

是否放棄回到現實？

是和否。

文馨的手指在‘否’上面的按鍵上停留了幾秒，她想到了羅濟，想起了他溫柔的對自己笑。

“羅濟能回去嗎？”文馨對羅濟還是于心不忍。

【系統】：創造者未回，其他人也将留下。

如果她不回去，其他人也不能回去，

人就該自私一點，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是’的按鍵按下，文馨沒感到一絲後悔。

因為後面沒有劇情了，故事線只能重複着一天過不停循環。文馨到不覺得是什麽大問題，只要每日過的不一樣，每天不就是新日子。

……

“主銀放心，明天一切又會恢複成原樣。”小精靈如是說到。

這就意味着不論羅濟去到哪裏，第二天一早都會回到皇宮寝殿。

文馨悻悻，羅濟應該是知道了什麽，不然不會選擇逃跑。正想着，文馨腦中時隔兩日的系統音重新響起。

【系統】：羅濟申請解除組隊，是否确認？

系統界面一彈出來，文馨深吸了一口氣。

他知道了，他已經知道了。他不願意待在這裏，不願意跟她待在一起。

那一刻，文馨所有委屈湧上心頭。

小時候父母離婚的時候，父親不要她，母親嫌她拖油瓶。十八歲後，自己邊上學邊打工勉強才上完大學，以為終于可以擺脫原生家庭，可就業環境并不好，除了考公其他工作并不穩定，被裁了幾次文馨便有些心灰意冷。

她總被抛棄，總是被放棄。

她也試圖努力，拾起自己喜歡的寫作，可現實就是現實，不是你想就可以的。吃飯溫飽都成問題，她還是只能蝸居在她媽的小房子裏。

所以回去，回那兒去？

既然上天給了她這個機會，她為什麽不好好把握？在這裏她擁有一切，朋友家人，愛與被尊重，她可以做任何事皆無顧慮，這裏仿佛是為她設的天堂，她就是這裏的主人，她掌控一切。

文馨毫不猶豫點了否。

解除是不可能解除，當初是他組的隊現在又想解，哪有那麽容易。

小蘇子聽到了她的心聲，從旁提醒道：“主銀～一開始組隊是你申請的。”

文馨瞪了它一眼，“你站那邊的？”

“嗚嗚嗚～”被文馨一兇，小蘇子蹭着文馨脖頸撒起嬌。

…………

羅濟去了很遠的地方，去探尋世界的邊界。他要出去，文馨的意願已經和他不一致了，他要另尋他法。

天未亮，他一路快馬出了京城。周圍路人開始減少，連灌木樹林也從繁密變成星點幾顆，在往外跑整個世界仿佛掉幀一般，似建模框架狀态。

羅濟跑了一路，馬受不住了何況是人。可羅濟還是不甘心，馬跑不動了，他便棄馬步行，直到他遇到一面空氣牆。

他也終于到達了世界的邊界。

【系統】：警告！警告！警告！

整個世界被紅光籠罩，随之頭頂響起系統尖銳的機械音：場景未搭建，請立即離開！

“我要出去！你告訴我怎樣才能回到現實？！”羅濟朝空中怒吼道。

一開始他以為只要完成所有任務就可以離開，但結果是一個接一個的世界一個接一個的任務，沒完沒了。這次以為終于圓滿時，可他還是在這個世界打轉。他被困在了這裏，不知期限。

【系統】:請立即離開！請立即離開！請立即離開！

系統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羅濟已經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沒有方法，沒有回應，沒有結果。

他捏緊拳頭朝着那堵空氣牆砸去，一拳一拳像是洩憤，表達着自己的不滿。

如果他還活着就請讓他回去，如果他已經死亡就讓他得到安息，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當個被操縱的木偶。

血液侵染上牆壁，然後蜿蜒而下，滴到了鞋面。羅濟的手早已血肉模糊，他不覺得痛。捶累了，全身卸了力癱坐在地。

感覺手背有些癢，羅濟垂頭看去是藍精靈在給他傷口扇風。羅濟自暴自棄般掀開藍精靈，它見主人很失落又飛到羅濟的臉頰上蹭了蹭安慰着。

羅濟很是煩躁，他一把抓下臉頰上亂動的小精靈。系統沒有實體，可小精靈有，羅濟下意識想把所有的氣發洩到它身上，不覺手上便開始用力，可看着小精靈的臉慢慢變得通紅，羅濟卻一下醒悟馬上松手。

它有什麽錯？它也是被控制的東西。

一脫離羅濟的掌心，藍精靈立刻害怕的飛到空中。

羅濟落寞地看着小精靈，柔聲道了一句：“對不起。”

小精靈又幽幽的重新落到羅濟的掌心，看着小精靈那藍色的臉上蹭上了紅色的血跡，羅濟又拿他早已沾滿鮮血的雙手捂了上去，不知是幫它擦拭血液還是讓血液塗滿更多。

“對不起，下次不會了。”羅濟反而安慰起小精靈。

小精靈搖晃着身子，“小主人，解鈴還須系鈴人。”

對啊，解鈴還須系鈴人。

文馨。

這個世界就是由她的小說生成。

羅濟點開和文馨的組隊頁面，先嘗試解除組隊，可消息一發過去立刻被拒絕了。

他要見到文馨，他倆需要好好談談。

羅濟開始往回走，沒有馬匹只能步行，跑了一天羅濟早已精疲力盡。走累了便停下來歇息，已經能看到太陽的光輝了，不知道離京城還有多遠。

不知什麽在作用，不知不覺間羅濟昏睡了過去。

等羅濟再次睜開眼，周圍不再是枯樹荒山，他躺在床榻之上，輕紗幔帳青爐飄煙。

羅濟掀開被褥，他剛一起身，門外的守夜太監便道：“皇上，還未到時辰。”

跟昨日一樣，他剛一起身有人就發現了他，他還是把人打暈後才跑出的皇宮。

羅濟只批了件外衣便走了出去，“皇後現在何處？”

守夜太監躬着身子，“回皇上，皇後娘娘還未起身。”

“領我去尋她。”

更深露重，兩名太監在前面掌燈為羅濟引路。

一路上羅濟想了很多，他和文馨原是同盟，想她跟自己一樣都是希望快點回去，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發現文馨變了，他感覺的出來，開始問他願不願意留下來，做任務也越發拖延。

他早該想到的，始作俑者是她。

到達皇後寝宮，文馨還在睡夢中，羅濟也沒硬闖便在殿外等着。

其實他也沒想好怎麽跟文馨說，他不願跟她徹底撕破臉，因為......

天蒙蒙亮，殿內才終于有了動靜。

同樣一夜無眠的還有文馨，她知道羅濟來找她了，就在殿外守着。之前是想見他，現在是害怕見到他。

她怕質問，怕責怪。

羅濟會罵她吧？

文馨輾轉反側，想了一夜。

兩人一個在殿內一個在殿外各自思慮，想見又不想見對方。

瞧着時辰，青環服侍文馨起身，說着皇帝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時。又說起禦花園的花開了，可以和皇帝一起去賞花。

文馨強顏歡笑勉強應着。

今日文馨沒有佩戴任何頭飾，不加點綴不作修飾。

門一開，兩人相望無言。羅濟走到文馨面前剛想開口，文馨卻搶先一步他言，“禦花園的花開了，我想去看看。”

這句話那日她同他說過，一模一樣。

羅濟頓了頓，道：“好。”

兩人各懷心事，亦步亦趨。

禦花園的花全開了，尤其那牡丹開的甚是嬌豔。

文馨現在有種錯覺，她像女兒國的國王領着唐僧逛花園，只求他能留下來。

見文馨不說話，既然不願意打破這局面，只能讓他當這個壞人。

“為什麽？”羅濟開門見山。

“你看這個花開的好像個假的。”文馨左顧而言他。

羅濟并不惱深吸一口氣，湊到她身邊。

上次他自己是怎麽說的？似在附和，同意文馨的看法。這次他回着不同的話語，“真的就是真的，假的也變不成真的。”

文馨似幽怨的眼神看着羅濟，“你告訴我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初晨的露珠，凝在花瓣上，欲滴未滴，可漸漸花朵上的水珠卻越變越多。

文馨擡頭望向天空，下雨了，愈演愈烈。

她記得初始那天沒有雨，怎麽今天下雨了？

小蘇子身披小雨衣冒了出來，解釋道：“主人公吵架決裂，下個雨襯托一下悲傷的情緒，合适吧？”

“……”

合适，合适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