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不止
不止
聽完她的這一席話,硯槿安露出滿臉悲痛之色,伍寒喬卻始終沒有停下的意思。
她一再咄咄逼人,而他一再忍讓克制。
到最後他艱難開口:“小憂,若是我把命還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去犯險?”
都到了這種時候,他仍在挂念着的,卻是她的安危。
該說他是執迷不悟,還是太過愚笨?
伍寒喬甩開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她很清晰地感覺到他的顫抖不安和小心翼翼。
以及他愈加冰涼的體溫。
但她卻絲毫不為所動,只一心冷漠無情地要和他劃清界限。
“我的事與你無關,你也別想用你的性命綁架我,我說過的,我們以後最好後會無期。”
良久,硯槿安躍躍欲試的手妥協般放下,欲言又止的話也咽回傷痕累累的心裏。
當夜,二人沒再說過一句話。
硯槿安一夜未眠,只為伍寒喬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找到了一個借口——不想連累他。
然而現實的碎裂,不過就在第二日的午後。
沈鶴文手下的人親自來接伍寒喬出獄,宣告她無罪釋放并且官複原職。
伍寒喬困惑自己為何能夠洗脫罪名。
Advertisement
來接他的護衛說:“今早郊外發現了一具死亡月餘的女屍,身上揣着伍家的信物和伍将軍的舊信,之後林大人自缢于自家府邸,認罪書上說是因為怕伍少卿查到自己和張明勾結貪污之事,才想到利用舊案先一步出手構陷了伍少卿的身份...”
死亡月餘的女屍?認罪書?林成自缢?
若非早有預謀,她還真不信一晚上的時間,就能讓這證據鏈這般齊全。
看來沈鶴文果然早就知道林成是李述的人,只是沒想到當初她借用林成假意告密用來假裝入獄的事會成為如今沈鶴文倒打一耙的助力。
“聖上就這麽信了?”伍寒喬嘲諷地笑着問。
護衛點頭,“信了,半數朝臣上書,聖上不得不信。”
居然鼓動手底下的人用上了威逼的招數,想來沈鶴文是已經打算真正的宣戰了。
“還有,太傅讓我給伍少卿傳達一句話,他說您給的名單很有誠意,遂他承諾的東西也已經送到了您的住處。”
聞言伍寒喬點頭,然後回頭瞥了一眼硯槿安,還不待她開口問詢,護衛搶先道:“尚書大人還有兩日回長安,屆時自會有人來接硯學士。”
既如此,伍寒喬沒再說話,邁步欲離開牢房卻被人拽住,轉身,硯槿安眼底一片青黑,眼神諱莫如深。
他睫毛輕顫,嘴唇微微泛着烏紫,聲音帶着粘稠的沙啞,“別去...”
短短兩個字,他說的很輕很淺,卻格外清晰地鑽進她的耳朵。
說罷他低着頭不敢看她,大半張臉沒入黑暗中,掌心的溫度出賣了他的虛弱和底氣不足。
“求你,別去——”
他又強調了一遍,這次帶着不易察覺的哽咽。
看不見他的臉,伍寒喬想他大概在很努力地憋着眼淚吧。
她面無表情,漠然開口:“松手。”
硯槿安的手握得更緊,眼前的人好似蜿蜒而下的溪水,又好似不斷下沉的流沙,即便抓在手裏,也毫無實感。
只一霎,便會消失。
無力感和凄涼感充斥着胸腔,但在那些之上的,是不舍。
比起虧欠退卻,硯槿安總覺得如果這一次就這樣讓伍寒喬離開的話,他便真的就失去她了。
所以他顧不上任何,只一心想留住她。
“我說了,放手。”
伍寒喬的聲音再度響起,壓迫力與震懾力步步緊逼着他。
他害怕地搖頭,一言不發地盯着她。
直要望進那雙冷淡的眼裏,想看看她究竟在想什麽。
“我知道,你昨天說的話,只是因為不想連累我,我知道的小憂,可是我不怕死...”
“可是我怕,而且我不僅怕死,我還想報仇,但是你什麽都幫不了我,那就別再纏着我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伍寒喬打斷,她用力攥着他的手臂,将他的手生生地抽離。
“你這般想讓我留在這裏,是想讓我陪你就這麽死去嗎?”說罷她冷笑,“別做夢了,你不值得。”
最後一句,她字字句句說得極為用力。
“不是的,不會死的,你相信我,只要留下來,我不會讓你死的,你相信..唔呃——”
再次拉住伍寒喬的手臂傳來清晰的痛感,硯槿安低頭,伍寒喬另一只手上不知何時多出的一把匕首正在滴着鮮紅的血。
而那血的來源,正是他的手臂。
“若還不放手,我便不只是劃傷你的手了...”
威脅的話語從伍寒喬口中說出,猶如巨石砸在他心頭,但他還是固執地不肯放手。
他不能在這裏跟她說明,但他真的需要她留下。
只要留下,便能活着。
即便是逃避得來的生機,他只想她活着。
“我不放,除非你殺了我。”硯槿安用迄今為止最堅定的态度直視着眼前的人。
他在賭她最後的不忍心。
賭贏了,他便帶着她逃走活下去;賭輸了,他便死在她手裏,心甘情願。
伍寒喬咬牙,眼底浮現出隐隐的殺意。
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護衛意欲出手拉開硯槿安,卻在伸手的瞬間目睹那把匕首捅進了硯槿安的胸口。
這意料之外的情景有些讓他驚愕,太傅來之前只是讓他觀察伍寒喬對硯槿安的态度,回去後據實禀告。
但他沒想到這位少卿大人心狠起來,竟然要鬧出人命。
護衛對此暗中捏了一把汗。
然後伍寒喬如幽靈的聲音回蕩,“這是你自己說的,擋我者,死。”
下一瞬,硯槿安痛苦地捂住胸口,汩汩的血自指縫流出,但是抓着伍寒喬的手仍舊死死地抓緊。
“...小憂...”
“別這麽叫我,我不是。”言畢伍寒喬手掌用力,推開了早已氣息奄奄的硯槿安。
他一個踉跄,摔倒在身後的木板床上,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發紫的嘴唇由白到紅。
他卻還是不肯死心一般,掙紮着試圖爬起來。
嘴唇嗫嚅,卻只發出模糊不清的氣聲。
伍寒喬沒多留一個眼神,轉身即走。
反倒是那護衛怕硯槿安斃命于此,上前點了他的穴為他止血。
直到将人送回住處,護衛都沒從伍寒喬臉上看出半分不忍和後悔,仿佛方才的事只是家常便飯一樣常見。
他想,果然這個女人正如傳聞所言般,蛇蠍狠辣、為達目的殺人亦可不眨眼。
在伍寒喬進屋後,護衛佯裝回去待在暗處觀察了一陣,她自進屋起便再沒踏出一步。
于是護衛帶着結論回去向沈鶴文複命了。
而彼時的大理寺地牢,硯槿安被扔在此處後,自另一邊的暗道緩緩出現一個身影,一襲明黃色龍袍。
隔着牢門的栅欄看到硯槿安那般狼狽落魄的模樣後,她淡淡地蹙眉,朝身後吩咐道:“李運,去叫神醫來。”
“是,奴才這就去。”
待李運走後,明澤才邁步走近硯槿安身旁,她一身的華貴雍容與這陰暗的地牢顯得格格不入。
周身的氣勢更是猶如烈日照進這方晦暗。
“如何?朕說過,你勸不了她,如今你可是信了?”明澤若有似無地睥睨着動彈不得的硯槿安。
他的氣息微弱,根本說不出話,只一雙眼睛還剩幾分清明。
那雙眼裏沒有怨恨,也沒有責怪,是掩藏不住的苦澀和疼惜。
明澤看穿他的心思,略有興致的勾唇笑了,“都這樣了,居然還想着別人,你這真心未免太過憨傻沉重。”
一盞茶的功夫,李運叫來神醫,簡單施救後,神醫說需要擡回去仔細救治方可保命。
明澤微微點頭,李運招手喚來暗衛,将人自暗道擡回密室。
不知是藥的原因還是失血過多,硯槿安的意識在被擡起的瞬間陷入了昏迷。
迷蒙中,他仿佛聽到了伍寒喬的聲音。
她好像在擔心他的傷勢。
最後一抹意識消失前,硯槿安想,要是那不是夢就好了。
再度醒來,時間已經過去一日,硯槿安胸口的傷被包紮得體,手腳卻沒有知覺,動彈不得。
他用力,仍舊感覺不到。
此時一個身着略微潦草的老頭走進來,解釋道:“別動,你身上藥效沒散呢,得靜養。”
随後他像是看出硯槿安的困惑,補充道:“叫我楊神醫就好。”
“多謝楊神醫。”硯槿安即便是躺着,禮數也還在守着。
“我瞧你這身體本就不好,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是為了什麽?”楊神醫一邊搗鼓着旁邊的藥草一邊問。
“我想救一個人...”一提起這個,硯槿安的眼神便蒙上一層灰蒙蒙的霧。
聞言楊神醫停下搗藥的動作朗聲大笑,“就你這撒手就沒的小命兒,還想救人?不怕死?”
“她比性命重要。”硯槿安說得鄭重又認真。
聽到這話的楊神醫扔下藥鑿,一臉八卦地跑過來,随意地坐在硯槿安床邊,挑眉道:“你的心上人?她是何許人也,長相品性如何,快跟我說說,我這整日搗藥甚是無聊呢~”
“不是,”
聽罷楊神醫興致頓時少了一半,正欲起身回去搗騰他的藥草,卻聽硯槿安的聲音兀地又響起。
“不止是。”
同類推薦

不可名狀艦娘的鎮守府
當一群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精靈因為一次錯誤來到這裏後,一切都開始向着崩壞發展。
休伯利安:“是誰在呼叫艦隊”
秋風之墩:“你們已經被我包圍了“
神使級:”神恩如海,神威如獄”
諾亞方舟:“樓上是僞神”
某要塞聖殿:“呵呵”
主角:“我不是針對誰,我是說在座的各艘船,你們都是垃圾。”

地府微信群:我的老公是冥王
莫名混進了地府微信群,一不小心搖到了冥王做好友【本文懸疑靈異為主,言情為輔。作者君簡介無能,但是故事絕、對、精、彩!】
女主:那天夜裏下了場詭異的紅雨,我從死人的墳墓裏爬出來,自此眼通陰陽,魂看三界。
冥王:你不就是在恐怖片墳場演了個龍套女鬼麽?
女主:人艱不拆!!!
冥王:我不是人,是鬼~
女主:作者君,我強烈要求換個老公!!
【溫馨提示:看文後切勿打開微信猛搖附近的人,萬一真的出現一只帥男鬼腫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