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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夜已深了, 白院使府中卻要迎接聖駕。
陛下順杆爬的能力修煉得爐火純青天下第一,白鶴知眼神罵得很髒,但禮儀仍舊周全, 恭恭敬敬将陛下迎入府中。
這處府邸是聖上親賜, 明明只是太醫院院使,宅子的規格卻趕得上朝中二品重臣,後院還有幾畝良田, 能讓白院使随心所欲種草藥。
楚召淮垂着頭跟在白鶴知身後, 不知姬恂到底打得什麽算盤。
總不能自己剛剛松了一點口, 姬恂就當成複婚成功吧。
楚召淮正胡思亂想着, 走在前方的姬恂腳步微頓, 側頭對楚召淮笑着道:“白神醫,朕從燕枝縣回京後身子總是有些不适,不知可否趁這個機會為朕請脈?”
尋常姬恂都是自稱“我”, 現在當着白鶴知的面倒是一本正經地朕來朕去。
楚召淮歪頭詫異看他。
在燕枝縣臨走前他給姬恂診過脈象,強壯如牛精強力壯, 一拳能打他八個。
怎麽都過了半個月竟然還不适?
楚召淮還未說話, 白鶴知就笑着道:“召淮精通毒和重症, 陛下瞧着着實康健,下官不才可為您請脈一試。”
姬恂笑了:“那就勞煩白院使了。”
白鶴知:“下官職責所在。”
滿太醫院的人都能為陛下請脈,所以就別麻煩旁人了。
又不給俸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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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被擁簇着進了白府的廳堂,下人恭恭敬敬奉上白鶴知親手調配的清熱解暑的藥茶,苦中發澀, 還帶着點山楂的酸意。
白院使颔首道:“寒舍并無貴重的茶葉, 還望陛下不要嫌棄。”
姬恂喝了一口, 果然很難喝。
楚召淮倒是很愛這一口,坐在舅舅身邊小口小口喝着。
姬恂将剛要放下的藥茶又端起來, 細細品着喝了小半杯。
白鶴知将藥枕拿來放置桌案上,細細為陛下診脈。
探了一會,白院使心中腹诽,此人脈象平穩有勁,瞧不出絲毫異狀,哪裏就不适了?
莫不是苦肉計吧?
楚召淮垂着眼喝茶,吸溜了下将一小片山楂吃到口中,他好奇地微微一嚼,酸意頓時襲遍天靈蓋,五官緊緊皺起,吐着舌呼了幾口氣,羽睫濕潤差點酸哭了。
他大概覺得好丢人,左看右看想瞧瞧有沒有發現他做了蠢事,無意中撞在一直注視着他的姬恂雙眸中,登時一愣。
随後他遽爾垂下頭,臉龐一直紅到耳根,連腳尖都尴尬地勾起來。
姬恂手指輕顫了下。
白鶴知還在嫌棄陛下沒事找事,忽然感覺指腹下的脈搏像是發了瘋似的猛烈跳動起來,幾乎頂着指腹一下下亂蹦。
白鶴知眉眼微蹙。
脈象這般陰晴不定,想必是心緒激蕩,神魂搖蕩之故。
姬恂神色淡淡,見白鶴知将手收回,眉梢輕挑:“白院使,朕可要服用什麽藥?”
白鶴知颔首道:“陛下……似是火氣旺盛,導致心神不定,近日多用些敗火的茶水即可。”
姬恂若有所思:“只用水就可以嗎?”
“是。”
楚召淮悶咳了聲,總覺得陛下這句話意有所指。
診完脈,白鶴知見陛下還沒有要走的打算,這都要亥時了,只好清了清嗓子,再次委婉地下逐客令。
“陛下回宮後,讓貼身伺候的人勤泡些冷茶——啊,這都要亥時了,宮門是不是要落鎖了?”
姬恂像是沒聽到白鶴知的言外之意,淡淡點點頭:“這時辰宮門早已落鎖,恐怕今日朕回不去了。”
白鶴知:“?”
就算宮門落鎖,那些守門的侍衛不至于陛下來了也要梗着脖子不讓進吧。
白鶴知再接再厲:“陛下說笑了,您是九五之尊,想去哪兒自然無人敢攔。”
姬恂“嗯”了聲,懶洋洋托着側臉笑起來:“白院使說得極是。”
但仍坐得極其穩,沒有半分要起駕回宮的打算。
白鶴知:“……”
楚召淮聽了這麽會,哪裏瞧不出姬恂的打算,他為舅舅着急,見兩人打了個一大圈太極又回到原點,只好颔首道:“那就恭送陛下了。”
姬恂:“……”
姬恂心中“啧”了聲,正要說話。
就聽外面傳來轟隆一陣雷聲。
盛夏天氣變得極快,白日還天朗氣清,夜晚卻隐隐聽到轟鳴陣陣,好似要落雨。
姬恂眉頭輕挑,似笑非笑道:“看來今日暫且回不去宮中了,得叨擾白院使一晚。”
白鶴知:“……”
楚召淮:“……”
此人真是真龍天子,天都在幫他。
天即将下暴雨,白院使無法将陛下往外頭趕,只好強顏歡笑地為陛下準備住處。
皇帝所住必然得處處精致,白鶴知将所有下人都叫來,花了兩刻鐘将府中最寬敞的廂房收拾出來,供聖上落腳下榻。
在白鶴知離開的這段時間,姬恂和楚召淮共處一室,眼神一直毫不掩飾地落在他身上。
楚召淮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喝着茶遮掩尴尬。
姬恂交疊着雙腿,姿态懶洋洋地道:“召淮的小矮櫃還在宮中,明日我讓周患給你送回白府來,到時你點點有沒有少什麽東西。”
楚召淮怔了下。
在外只帶着兩套衣服行走一年多,他早已忘了自己還有個“百寶箱”小矮櫃還在姬恂那。
楚召淮搖頭:“不必了,裏面并沒什麽值錢的東西,陛下丢了就好。”
姬恂緩緩笑開了:“白神醫留了不少銀錢在小矮櫃中。”
楚召淮如今對銀錢并不在意,況且小矮櫃的銀錢大多數都是璟王府給的,他不太想要。
正要說話,就聽姬恂說:“……那銀錢有不少,還有白神醫為我解毒的診費,我擅作主張用那筆錢在京中的安順坊置辦了一處醫館,如今已開了大半年,醫館戶籍所用皆是你的名字。”
楚召淮一呆:“啊?”
姬恂說了個住址:“白神醫若是得了空可以去瞧瞧,那兒地段不錯,旁邊還有個小院子,臨着一處風景秀麗的湖。”
……和楚召淮在江南想要買的臨湖小院子相差不多。
外頭已是狂風暴雨,內堂卻一派祥和。
楚召淮愣了許久,握着袖中的五指,疑惑道:“大半年置辦的?”
“嗯。”
楚召淮更不解了。
那時他遠走他方,根本沒有要回京的苗頭,姬恂為何要這樣大費周章用他的名字開醫館。
姬恂不知何時已坐在楚召淮身邊,手肘撐着楚召淮椅子上的扶手,半個身子幾乎壓過來,帶着掩飾不住的侵略性,令人無端生畏。
見楚召淮滿臉困惑,姬恂笑容頓了下,好一會才出言解釋了句:“召淮,我做這個并不是想将你困在京城。”
楚召淮手指微顫,垂着頭半天,故作鎮定道:“那陛下是為何?”
姬恂道:“我只是想讓你有個真正屬于你的歸處。”
楚召淮一愣,迷茫擡頭看他。
他有歸處。
不對,白鶴知的府上并不能是他永遠的歸處。
白鶴知是個年過而立還沒有成親的特例,被白家人各種勸說诟病,但他總不可能一輩子不成親。
哪怕成親後仍然待他如初,按照楚召淮的性子,恐怕會認為自己仍在寄人籬下。
見楚召淮耷拉着眉眼陷入沉思,姬恂道:“我并非是質疑舅舅待你不好,只是想讓你……無拘無束地活着。”
像在燕枝縣那般光芒萬丈,不用戰戰兢兢,患得患失,成為無數人的救贖和希望。
楚召淮自然知曉他的意思,但還是抿了下唇,繃着臉說:“你叫誰舅舅呢?”
一年游歷,楚召淮已不像之前那般胡思亂想,擔憂自己會成為白鶴知的累贅。
何為寄人籬下,何為家,他還是能分得清楚。
姬恂眼眸帶着笑意:“前舅舅也是舅舅。”
楚召淮:“……”
楚召淮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前舅舅”重重咳嗽了聲。
兩人朝着門口看去。
白鶴知撐着油紙傘一襲白衣站在那,皮笑肉不笑道:“陛下,寝房已收拾好了,您可以移駕前去休息。”
姬恂:“……”
姬恂好像不知尴尬為何物,笑着起身:“勞煩白院使了。”
白鶴知假笑,引着陛下前去住處。
姬恂走到侍衛撐着的油紙傘下,似乎想到什麽,微微一回頭,對楚召淮道:“白神醫,如今璟王府暫無人居住,朕和太子皆在宮中,若你想回去看看趙伯他們,随意前去便是。”
楚召淮愣了下,幹巴巴道:“哦,好。”
他回來後的确有去看趙伯的打算,只是又害怕會碰到姬恂所以才沒敢動身。
姬恂特意說出他和姬翊在宮中,想必是怕他回去不自在。
姬恂笑了起來:“願白神醫今晚有個好夢。”
楚召淮一愣,後知後覺記起姬恂剛才那句“晚上夢到我吧”,耳根騰地就紅了。
姬恂管殺不管埋,說罷後直接轉身走入雨幕中,逐漸被一群人擁簇着遠去。
楚召淮還在原地燒開水,腦袋咕嘟嘟冒着泡。
死了得了。
夜深人靜,楚召淮被府中下人撐着傘護送回院中,沐浴完換上衣袍躺在榻上,聽着外頭的雷聲雨聲發呆。
那根七結繩已解了下來,正纏在手上,越發襯出手腕的雪白。
楚召淮側着身子撫摸着七結繩,滿腦子全是姬恂站在燈下為他系結的場景。
百病全消,健康長壽。
楚召淮摸着胸口,微微垂下眼。
他的心疾雖然每日都在服用白鶴知的藥,但未來日子這樣長,他真的可以長壽嗎?
年幼時大師為他批命說是十八歲有一劫難,如今他即将及冠,會不會像大師所說的日後便會一直平安順遂?
仔細想想,他好像也已大半年未發作過心疾了,身軀可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重容易疲憊。
算了,不想了。
再想也無用。
楚召淮閉着眼正要睡覺,忽地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
楚召淮心中倏地打了個突,有那麽一瞬間以為姬恂會像一年前那樣膽大,在他舅舅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過來找他。
“誰……誰呀?”
外面傳來長随的聲音:“公子,是我。大人怕您貪涼,讓我來給您關上窗,省得吹了雨風。”
楚召淮松了口氣:“嗷,好的。”
窗戶被關上,風雨聲減弱了些。
楚召淮蓋上薄被,嗅着雨水和泥土混合的聲音,逐漸進入夢鄉。
不知是不是今晚姬恂那句“晚上夢到我吧”有了效用,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楚召淮竟然真的夢到了姬恂。
仍是在璟王府。
姬恂還穿着那幾乎上半身赤裸的黑色衣袍,交疊着二郎腿在那釣魚,似乎注意到視線他微微側身,在陽光下朝着他一笑。
“王妃,站在那做什麽,過來坐。”
楚召淮“哦”了聲,乖乖走過去坐。
剛挨過去,聽得釣竿“啪”地一聲打在水面上,姬恂伸手掐住他纖瘦的腰身,倏地一用力。
楚召淮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再次反應過來時他已面對面跨坐在姬恂的大腿上。
楚召淮一歪頭,神情帶着些迷茫。
因垂頭的姿勢,瞧見姬恂的眼神像是緊盯着獵物的獸,語調卻是溫柔且蠱惑的:“乖一點,低下頭。”
楚召淮不明所以,但還是雙手按着姬恂的肩膀,低下頭來。
“唔……”
下一瞬,姬恂仰起頭,輕柔地含住他的唇。
唇瓣相貼,楚召淮眼瞳倏地張大,按在姬恂肩膀的雙手使勁一抓,将玄衣的後背抓出一道道褶皺。
姬恂氣勢驚人,吻卻是輕柔的。
他寬大的手掌溫柔按着楚召淮的後頸,一寸寸含着薄唇輕輕啃咬,好像要輕柔地将他一寸寸拆吃入腹。
楚召淮遲鈍極了,并未察覺到危險,推拒的手一時間使不上力氣,跪在姬恂身側的腿微微一蹬,含糊道:“王爺……”
“喜歡嗎?”姬恂問。
楚召淮滿臉通紅,搖着頭嗚咽道:“不……”
姬恂低低笑開了,溫熱的大掌牽着他的手指緩緩握住個什麽東西。
楚召淮茫然睜開眼。
就見自己那根七結繩正纏在姬恂脖頸上,姬恂笑眯眯地道:“若是不喜歡,那就收緊繩子勒我好不好?”
楚召淮:“?”
楚召淮滿臉寫着“你瘋了?”的驚恐。
可仔細一想,這的确是姬恂能做出來的事。
姬恂見楚召淮僵住,笑着再次親吻上他的唇。
楚召淮渾身一顫,暈暈乎乎地移開唇,艱難喘息了一會:“王爺,我不……”
姬恂悶笑一聲,捧着他的側臉柔聲說:“怎麽不叫我陛下了,皇後?”
楚召淮眼瞳一顫,倏地一腳踹過去。
“啊——!”
足尖似乎踹到個東西,一下将人疼清醒了。
楚召淮迷迷糊糊捂着腳坐起來,龇牙咧嘴半天才發現腳踹在床柱上了。
天已亮了。
窗戶大開着,下過雨的清新氣息随着風吹來,将床幔拂得微微飄動。
楚召淮迷茫半晌,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做了個和姬恂抱着親的夢。
噩夢!
楚召淮甩甩腦袋,餘光一掃手腕上的七結繩又回想起夢中姬恂病态的做派,吓得趕緊将七結繩解下來了。
楚召淮憤恨地将一旁擱着的衣袍拿起來穿上,恨不得從耳朵裏把自己腦子裏那些風花雪月給扯出來扔外面去。
今日白鶴知送來的是一套繡着白鶴紋的藍袍,好似蟬翼的雪紗罩衫攏在外面,風一吹像是潺潺水流的碧透之色,清新又漂亮。
外室已有下人将早膳端來,恭敬道:“大人去太醫院了,吩咐我們為公子做些解暑的酥酪。”
楚召淮點頭,坐下來小口小口吃着。
他欲言又止好一會,拿着勺子撥了下碗裏的酥酪,故作随意地道:“那……陛下呢?”
下人道:“陛下天沒亮便走了。”
楚召淮“哦”了聲。
看來陛下挺忙碌。
今日舅舅不在家,他也無所事事,要不回璟王府見趙伯?
正胡思亂想着,白府管家颠颠跑過來,氣喘籲籲道:“公子,宮裏……有、有人來了。”
楚召淮疑惑道:“是太子殿下嗎?”
姬翊終于不“主動”攬國事了?
“不是。”管家擦了擦汗,“是宮裏侍衛,擡着口好大的箱子,說是陛下給公子送東西。”
楚召淮不明所以。
姬恂能送什麽東西給他?
銀錢嗎?
應該不是,若是一年前姬恂也許會送,如今恐怕不會這麽陣仗極大送他并不喜歡的金銀。
其他貴重物品自己更不需要了。
楚召淮繼續吃早膳,搖頭道:“不必,讓他們搬回去吧。”
管家欲言又止:“這……”
陛下親賞東西,滿京城沒人敢拒絕,若是直接回絕了,算不算欺君之罪?
看他讷讷不語,楚召淮也不為難他,只好說:“你讓為首的人過來,我親自和他說。”
管家松了口氣:“是。”
片刻後,為首的禁軍統領前來,單膝下跪行了個禮。
“見過白神醫。”
楚召淮:“……”
也只有周患能做出面不改色跪個無官無職的神醫的事兒了。
楚召淮酥酪也不吃了,趕緊将人薅起來,沒好氣道:“怎麽又是你?”
“陛下命我前來給神醫送東西。”周患抓抓腦袋,“并不是什麽貴重之物,神醫先瞧瞧呗。”
“我并不缺什麽。”楚召淮道。
“哦。”周患點頭,伸手一拍,“擡進來吧。”
楚召淮:“……”
楚召淮又往後退了幾步,一個助跑打在周患腦袋上:“周大患!”
怎麽和他主子一樣不聽人說話呢。
在場的下人和管家見狀全都吓得臉色蒼白。
這人是陛下面前的大紅人周統領,哪怕犯錯再大陛下也從不怪罪,這種尊貴之人的腦袋是能随便打的嗎?!
周患身形高大氣勢駭人,卻像是挨揍的大狗般捂着腦袋委屈地說:“可陛下說若神醫看都不看就退回去,便要罰我半個月俸祿。”
楚召淮被氣笑了,沉着臉從懷裏拿出舅舅給的零花錢:“你半個月俸祿多少,我給你一個月的!”
周患說了個數字。
楚召淮拿銀子的手一頓,冷冷地道:“那我還是勉為其難看一看陛下送的東西吧!”
周患:“……”
周患大喜過望,擡手一拍,幾個侍衛擡着一件重物搖搖晃晃地進來。
楚召淮還在心中腹诽周患怎會有如此多的俸祿,把他賣了也給不起一個月的,聽到聲音微微擡頭看去,倏地一愣。
陛下送來的既不是金銀也不是貴重物件,反而是一座沉甸甸的實木櫃子。
衆人擡着站在那,讓楚召淮看。
那櫃子不知是什麽木頭做的,一瞧便很貴重,上方還雕刻着一堆漂亮的镂空花紋,就連小鎖都是用金子做成的。
見衆人吃力擡着,楚召淮趕忙道:“先、先放下呀。”
為首的侍衛額頭上全是汗,奮力道:“陛下讓神醫先瞧,若是瞧不上或不喜歡,我等再擡回去。”
另一人喘息着道:“放心吧神醫,我們有勁兒!能擡得動!”
楚召淮:“……”
楚召淮忙說:“放、放下先。”
侍衛眼睛一亮:“那神醫是打算收下了?”
楚召淮無可奈何,只能說:“是的,先、先放卧室裏吧。”
衆人精神一振,手倏地用力,疲憊一掃而空,大步邁着将櫃子擡進寝房去了。
周患松了口氣,道:“神醫若還有其他需要,盡管同屬下說。”
“太好了。”楚召淮眼睛一彎,“勞煩周統領回去轉告陛下,就說按照我們那的習俗,送人櫃子是祝願別人‘早生貴子’的意思,我定會不負陛下期望,早日研究出神藥,努力生個孩子出來。”
周患沒聽出楚召淮的陰陽怪氣,點頭鄭重其事道:“我定然會将這話帶到。”
楚召淮:“……”
楚召淮差點“噗嗤”一聲被逗笑,終于明白為什麽周大患如此哪壺不開提哪壺卻能受姬恂重用了。
周患帶着侍衛回去複命了。
楚召淮坐在外面将酥酪吃完,沒發現周圍的下人看他的眼神滿是欽佩。
那價值不菲的櫃子已放在寝房,陽光落在櫃體上隐約瞧見那木雕的蓮花流水紋路上好像用了不少金粉點綴,日光從镂空中照射進去,裏面似乎有個小匣子。
楚召淮故作不在意地瞥了一眼,見左右無人又咳了咳,姿态随意地打開櫃門,将那匣子拿出來看了看。
裏面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而是一封夾着幾片蓮花瓣的信箋。
楚召淮愣了下,疑惑地伸手拆開。
粉色蓮花瓣随着他拆信的動作簌簌掉落兩片,信紙帶着青蓮的香味和墨香撲面而來。
紙上只寫了一句話。
「贈蓮解思念,傾訴衷腸」
楚召淮:“……”
竟是一封情書?
短短幾個字,楚召淮不知是臊的,還是見熟人說情話而尴尬的,腳趾都在摳地,一把将信箋折起來,胡亂塞到匣子裏砰的蓋上。
像是封印住了為禍人間的妖魔鬼怪。
姬恂拿走了他的小矮櫃,重新給他做了個嶄新的、空蕩蕩的精致櫃子。
所盛放的第一件物品,便是那句堪稱騷話的情書。
楚召淮耳尖微紅站在陽光許久,再一次将金鎖打開,将第二件東西放入其中。
——是那根七結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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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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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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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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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