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獨語斜闌
第22章 獨語斜闌
他的房間南面臨着河, 東面臨着街巷,視野遠闊。
清晨七點暖金的陽光流淌進街巷間的青石板路,烏檐白牆, 鳥雀啁啾,空氣裏游蕩着絲縷早飯的煙火,棠裏鎮像是覆上了一層柔光濾鏡。
許織夏伏在窗門口, 半個身子湊出去。
“烏溜溜的黑眼珠, 和你的笑臉, 怎麽也難忘記你容顏的轉變……”
鄰居叔伯唱腔故作深沉,在自家門口的巷子裏, 穿着老頭衫和拖鞋, 深情地托着媳婦的手,邁着拙劣的老年舞步。
過去幾年,他又囤了些幸福膘,但十年如一日的是, 他唱的依舊是羅大佑。
嬸母一邊罵着“都老夫老妻了也不害臊”, 一邊又被他逗得合不攏嘴,眼角層層皺紋,笑意卻像洪水般湧出眼睛。
有人端着飯碗到門口看熱鬧,有人滿口泡沫從樓上望下來,刷着牙笑。
許織夏觀望着,眼睛也彎成月牙。
後來過去很多年, 許織夏始終記得, 在一個普通的日子裏, 市井坊間發生過的浪漫。
在她心裏, 這個世界上最難得的不是金帛珠玉,也不是負有盛名。
而是在茍且的年歲裏, 風情地活着。
腦袋被人輕輕一拍,許織夏回眸。
“別趴太出去,要講幾次?”男人的口吻嚴中帶慣,越過她身後,撈起挂在椅背的西服外套。
他深色休閑襯衫版型寬松,也難掩寬肩窄腰的挺闊身形,袖子挽着,露出的小臂線條緊實,腕部一只黑金腕表。
比兩年前更有男人氣質了。
許織夏感覺到腦內多巴胺的分泌。
催化着她回憶到幼時,偶爾不方便帶着她,她就自己在他們的卧室裏,等着他購置回來。
她對船槳劃過河水的聲音很敏銳,一聽見就想去看看,那時她太小,瞧不見,于是手腿并用,費勁地爬上桌面,人跪伏着,探出窗戶張望。
見搖橹船裏的人真的是他,她剛要開心,就被他指住,他神情突然嚴肅:“周楚今!”
他只有生氣或警告,才會叫她的名字。
其實她當時并不明白原因,但本能爬下桌,等他上樓走到跟前,她都還留在原地。
“這麽趴出去,落水了怎麽辦?”
他一兇巴巴,她眼圈就忍不住泛了紅,一副犯錯的模樣。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語氣重了,他平息片刻,耐心問她:“想看是不是哥哥回來了?”
她低着頭,點了點。
他似乎是嘆了聲氣,過去把窗前的桌幾挪開了,換成一張小板凳:“以後踩這個。”
後面那回她就老實了,坐在床邊,抱着他買的兒童書看,安安靜靜等他回來。
“今寶!小今寶——”
窗外響起陸玺愉悅的高呼,她猶豫着,放下兒童書,踩上小板凳,雙手扒在窗框上,怯生生地窺出一雙眼睛。
少年胳膊枕着腦袋,慵懶靠在搖橹船頭。
目光掠上來,瞅她一眼,揚唇笑了。
見他沒惱,她才擡高下巴,露出下半張臉,聲音帶着小孩子的奶氣,試探着喚他:“哥哥——”
那時回應她的是自作多情的陸玺。
許織夏越來越有感受,她在這裏每一秒的回憶,都與他有關。
“哥哥,鄭叔叔又在哄老婆了。”
許織夏身子從窗口退回來,笑逐顏開地同他分享這件雞毛蒜皮的小事。
紀淮周拿起桌上的手機,另一只手撚住領口的紐扣,慢條斯理扣上去一顆:“他昨晚麻将輸了五百。”
許織夏眨眨眼詫異,接着牽回出笑容。
怪不得要哄呢。
“還不換衣服,畢業典禮不去了?”
“去的!”許織夏趿拉着涼鞋奔回自己的房間。
睡裙随着她身姿擺動,這兩年她的身體迅速長開,腰臀和胸型的輪廓都逐漸明顯,個子也抽條了,容貌嬌俏起來,褪去不少孩子氣。
紀淮周看着她身影消失在門口。
瞬間意識到,再過一周,又是一年夏至,她真正意義上的長大了。
小孩兒推開院門,逆着餘晖跑回來說要陪他的畫面,仿佛就在昨天。
她沒幾分鐘就回來了,換了身小白裙,背的不再是書包,而是一只僅能容納一部手機的皮質小包,挎在身前。
紀淮周不是很理解小姑娘的喜好,皺着眉費解:“這麽小的包,能裝什麽?”
“裝可愛。”
她眉眼盈盈沖着他笑,似乎最近,她的心情一日比一日愉悅。
他哂笑:“畢業了很開心?”
許織夏仰起臉,眸中笑意未斂,但有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深刻。
“不是畢業開心,”她明明白白告訴他:“是快要成年了,很開心。”
紀淮周看着眼前這個已長高到他喉結的小姑娘,十幾年也算親手将她養大,他難免心生感慨。
“有什麽值得開心的?”
許織夏直勾勾望進他眼底,女孩子柔軟的嗓音有些意味深長:“成年了,就可以做哥哥不允許做的事情了。”
紀淮周眉心蹙了一下,頓時回想起她高二時候的那樁事,淡哼一聲,出門下樓,撂下一句嚴苛的管教。
“想談戀愛可以,先帶回來見我。”
許織夏手指捏着身前的包帶,心撲通地跳。
這兩年,她的內心每天都過着寂寂無名的季節,沒有春天。因為暗戀是一個人的熱戀。
在背德中暗戀,她的骨節動辄忽冷忽熱。
但這個秘密她藏得很隐蔽。
只有一回。
那是高二下學期,那時選科分班,她和孟熙陶思勉都被分開了,卻和齊佑分到了同班。
齊佑看她的眼神總是很古怪,笑裏交織着病态的暧昧,同時隐隐透露着欲望。
許織夏不喜歡。
高二上學期,如無必要,許織夏幾乎不和他講話。
高一同班時,齊恒和許織夏的文化課成績回回包攬班級前二,年級前幾。高二因走班制,他們雖不在同班,但齊恒的物理課和許織夏在同一個教室。
齊恒并沒有因為嘉年華上的告白失敗而疏遠,反而征求許織夏同意,和她同桌,探讨課業問題。
有回物理課結束,許織夏回到固定教室,她的座位靠裏面,齊佑占着過道的座位,趴課桌上睡覺。
許織夏抱着物理課本,深吸口氣,不得不主動開口和他講話:“齊佑,你讓一下。”
他唇角似乎掠過笑。
許織夏正要懷疑他是故意假寐,就見他直起身來,扭了扭躺僵的脖子,輕佻地看過來。
“終于肯理我了,周楚今。”
他擡起椅背,許織夏悶聲不響擠進去,剛坐下,又聽見他懶洋洋問了句。
“齊恒追到你了?”
許織夏自顧自整理筆記,不想搭理他。
齊佑撐着臉,眼神不避諱地瞧她:“周楚今,他都可以,我為什麽不行?”
許織夏惱嗔:“你很吵。”
或許太溫順的女孩子容易讓異性有征服欲,齊佑就是想招惹她,惹她生氣了,他反而感到滿足。
“想我安靜?”他笑:“你先和他分了。”
“我們只是同學。”
許織夏不跟他糾纏,低下頭繼續寫字,耳邊齊佑幽幽地問:“不是他,那你暗戀的是誰?”
“總不能是你哥哥?”
黑色水筆一失控,筆尖在紙上劃拉出去一條,許織夏局促擡頭,那本霧霾藍布藝日記本不知何時拎在了齊佑手裏。
她一個顫栗,猛地奪過來塞回書包裏,再回首惱羞成怒。
“你……”
“它自己掉出來的。”齊佑雙手舉過頭頂,預判着解釋,笑得還挺冤枉。
那感覺,就好像天要崩塌了。
許織夏呼吸急促,心髒狂跳,守着自己破敗不堪的心事,憤怒又惶恐地瞪着他。
“說笑而已,別生氣。”齊佑吊兒郎當地說:“你把齊恒甩了,跟我談,周楚今,我對你很感興趣。”
“你也不想被你哥哥知道吧?”
再深的誤會都不重要了。
許織夏只在得知他是開玩笑的瞬間,被緊緊束縛住的心髒一下松了綁,又因他第二句話立刻僵硬。
她不敢解釋和齊恒的關系,怕誤會解開了,那一個真相暴露在青天白日下,失去掩護。
許織夏沒有理睬齊佑,那天她還不知曉,齊佑非要跟齊恒争,是因為兩人是同父異母不對付的兄弟。
她也沒想到,齊佑為了不讓齊恒如意,會不擇手段,在被班主任質疑早戀時,他在辦公室,當着班主任的面,毫不諱言。
“我女朋友……”
他搖頭晃腦戲谑:“是周楚今啊。”
于是陰差陽錯,在許織夏不知情的情況下,她被叫了家長,當天在校門口那臺越野車裏,被紀淮周訓話。
“哥哥的話沒用了是麽?”
車廂裏氣氛壓抑,他冷肅着聲,扶方向盤的手背部浮現出隐忍的青筋。
許織夏屏住呼吸,心跳止不住地漏拍。
他情緒最強烈的時候,往往是面無表情的時候,只有語氣很沉:“我有沒有講過,畢業前不允許談戀愛?”
許織夏當時連一句沒有都講不出口。
她不敢堵齊佑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比起哥哥生氣,她最怕的,是心底那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被他發現。
許織夏用力攥住發顫的手指頭。
她一聲不吭,相當于默認,紀淮周深深吸上一口氣,一字一句不容分說:“你聽着,不管是誰,不管你多喜歡,哥哥都不同意。”
不管是誰,不管她多喜歡。
他都不同意。
這句話,哪怕他意不在此,也直截了當地宣告了她暗戀的無望。
許織夏眼睛一陣酸澀,眼淚倏地湧出眼眶,她慌忙擡頭,一眨,淚珠子簌簌地掉下來,哽咽着央求:“哥哥,我成年了再喜歡,可以嗎?”
她雙手握住他胳膊,淚霧朦胧,委屈地望住他,幾近是在懇求他給她一個機會。
紀淮周莫名窩火。
他見不得自己費盡心思照顧大的小姑娘,為了個男孩子要死要活的樣子,她是他養在城堡裏的公主,就算是在閣樓,她也是唯一的公主。
那些還在校園裏的毛頭小子,都不配。
但她哭得厲害,紀淮周剎那又沒了脾氣:“就這麽喜歡他?”
許織夏點點頭,喘着哭腔:“喜歡……”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鼻尖通紅,嘴唇都在顫,眼淚順着流到下巴,滴答地落,把他的袖子都洇濕一塊。
“特別特別喜歡……”
紀淮周說不出自己那時是怎樣的感受,心裏有些悶堵,可能是不舍得她長大,盡管當初是他自己口口聲聲說,哥哥會陪你到結婚。
或許這就是長兄如父的心情。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難過得要命,紀淮周以為是他把人兇哭了,扶着她腦袋靠到自己肩上。
惹哭了,又自己慢慢哄。
“那就等你成年,成年了,有得是時間。”
“不哭了,哥哥抱抱。”
那一回,許織夏的暗戀如臨深淵,再越界一步,秘密就要被他聽見。
此後她便将這個秘密埋進了凍土裏。
靜靜等待春天來的那一天。
在春日之前,她每天沉浸文化課和舞蹈課,取得了京市舞蹈學院校考專業第一的成績,文化課成績對标京市舞蹈學院的分數線也綽綽有餘。
老師總是不甘平凡,勸她說,她的成績足以考上國內頂尖大學,去藝術院校太可惜。
但周清梧很支持她,花有一萬種開法,只有以自己喜歡的方式開,才能開得鮮活。
随着寫同學錄,在藍白校服烏泱泱地簽名字,拍畢業照,撕課本撕得教學樓碎紙漫天飛,再到高考緊鑼密鼓地結束。
現在,她已經算是準大學生了。
盼着盼着,終于春天将至。
畢業典禮當晚就是謝師宴,幾個班級一起訂了酒店的宴會廳慶祝,甩掉校服,男生女生們都打扮得很亮眼,師生們聚在圓桌觥籌交錯。
笑着笑着就三五成群地開始哭了。
孟熙和陶思勉混進了許織夏的班級,坐在她一左一右,抱頭痛哭。
孟熙撲在許織夏身上,哭得泣不成聲,說她也想一起去京市:“這樣以後晚上,還能出來一起鬼混……”
陶思勉哭聲瞬間猛烈:“我呢?”
兩人哭着哭着喝起了悶酒。
他們都不再是背着大人偷喝冬釀的年紀了。
許織夏心中有另一件盼望的事,從而緩釋了眼下的惆悵,但她也不是完全不感傷。
她只是樂觀,來日方長,他們所有人都還有很長的未來。
但喟然長嘆的氣氛都到這兒了,許織夏沒想喝酒,卻也不能掃興,于是她皺着臉,艱難地陪他們喝了兩杯。
只是她的酒量實在是一言難盡。
宴會散席,人一個個離場,孟熙和陶思勉醉得昏睡過去,都被各自的父母接走。
許織夏在酒店大堂門口,抱着大理石廊柱。
齊佑雙手插着兜,看見她臉蛋貼着冰涼的大理石面,斂着眼睫,摟着柱子站不穩,顯然很不清醒。
他笑了下,慢悠悠走向前,低下臉:“周楚今,我家司機就要到了,送你回家?”
紀淮周從停車場過來,一到大堂門口,就是齊佑和小姑娘湊近低語的親昵畫面。
他臉色沉下,大步過去,一把扯開齊佑,高大的身軀橫亘到他們之間,護住暈乎乎的許織夏。
紀淮周彎下身,一只手扶住她腰背,一只手勾住她白裙下細軟的雙腿,她輕得很,他略一使勁,就輕而易舉橫抱起了她。
他斜過去一記冷冰冰的眼神。
男人眼底壓着真槍實彈的告誡,不是小孩兒幼稚的把戲,齊佑自知惹不起他,退開一步。
夜空黑得滴墨。
紀淮周抱着她向停車場的方向走。
酒的後勁沖昏頭腦,許織夏人是暈的,只感覺四肢都發虛,晃悠着晃悠着,突然就落進了一個溫暖又踏實的懷抱。
她雙眼睜開一條縫隙。
迷離的視線裏,是男人五官镌刻般的臉,可她卻以為自己在夢裏。
現實和日思夜想交錯。
“……現在可以喜歡你了嗎?”
她嗓子被酒泡軟了,聲音虛啞無力,胳膊勾上他脖頸,滾燙的臉頰埋進他頸窩,依戀地蹭着。
紀淮周沉默須臾,下意識當她是在跟剛剛的男生講話。
“說好的成年,急什麽。”他抿唇,懷揣着一絲無奈:“看清楚我是誰。”
懷裏的女孩子夢呓般自言自語一聲。
“哥哥……”
紀淮周倏地止步。
那個夜晚搖搖晃晃,沒有氧氣。
同類推薦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