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無心良夜
第33章 無心良夜
【鮮花的生命是春天給的。
我不想成為一朵鮮花。
我想成為春天, 這樣我就能有很多的海棠和玫瑰。
——周楚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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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梗如絲垂下,花期到了盡頭,海棠在寂靜的夜晚陣陣凋零, 風一吹如雪亂。
落花滿階,一地胭脂粉。
那支被撞落的煙掉到階上,又跌到地面, 無聲滾落進了隐秘的花堆裏。
小姑娘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 他雙手懸在半空, 後仰着的脊背僵直,進退兩難。
頸窩裏流淌着她沸騰的鼻息, 快要燙傷他的皮肉。
紀淮周錯愕在那一瞬違背倫理的親昵。
喉結凸起的那塊上下明顯滑動。
血液有過霎時間的叫嚣, 但他難以心安理得,只把自己當作一具支撐她的骨架。
這是他親手養大的妹妹,親眼看着她從呆萌稚氣的小女孩,一天天長成粉雕玉琢的少女, 再到如今長身玉立的妹妹。
她不知情, 意外撞到他無可厚非,但他不能被撞得從道德的邊界墜崖。
何況輕重緩急,她在發高燒。
“今今?”
紀淮周喚她一聲,挾回理智的嗓音殘留着一絲輕啞,手掌壓上頸窩那顆腦袋,她沒任何反應。
他眉目肅沉了下去, 迅速攬上她肩, 胳膊勾住她腿彎往上一撈, 橫抱起她。
空寂的公路, 車子飛馳而過。
中環會所頂層套房的光在深夜時分乍亮,折騰到近淩晨四點, 亮度才滅下,仿佛幹柴烈火終于陷入平息。
輸過液,許織夏在床上睡得很沉。
确定她已經退燒,紀淮周給她掖好被子,窗簾拉嚴實,無聲無息退出卧室。
占地整個平層的總統套房恢弘奢華,黑金色系顯貴,挑空的客廳吊頂墜着每顆都是真材實料的水晶燈。
陳家宿斜癱在皮質沙發,哈欠連連。
合上門,紀淮周瞧都沒瞧他,走向開放中島臺,翻過一只玻璃杯擱到淨飲機下。
“還不走?”水流聲響,他語氣冷淡。
陳家宿難以置信撐起半個身子:“哇,你好無情啊二哥,我三更半夜帶私人醫生趕過來,這個點了你還要攆我?”
紀淮周仰頭飲了半杯水,回眸警告的口吻:“今今醒過來前,給我走。”
“……唉,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陳家宿嘆氣心疼自己,又好說歹說:“我都好久沒見小今寶了,好歹先見她一面。”
見他賴着不起,紀淮周啧聲皺眉:“你一個大男人,等在小姑娘房門外像什麽樣子?滾出去。”
陳家宿是不敢碰他老虎尾巴的,這個人很難講情面,他明确下了逐客令,他也只能不情不願離開沙發。
他今晚唯一能留在這裏的可能性,就是妹妹現在出來說一句* ,想要家宿哥留下。
陳家宿想起在蘇杭的少年時光。
只要他和陸玺兩個人湊到一塊兒,就能産生為非作歹的化學反應,那三年,他們總是不小心踩到他二哥的虎尾。
比如某回,紀淮周和喬翊都代表學校去參加省學科競賽,陳家宿和陸玺就在院子裏帶小孩兒。
他們倆沒按捺住,興奮地把紀淮周剛成型的滑翔機模型搬到院子裏,美其名曰哄妹妹開心。
玩到興頭上,操作不當,滑翔機失控砸落,摔了個粉碎性骨折。
他們面面相觑。
摔碎的不是滑翔機,是他們的命。
“陸仔,我們危險了。”
“沒事。”陸玺深吸口氣,一臉冷靜:“看上去很危險,其實一點不安全。”
“……”
他們都沒機會收拾殘骸,院門嘎吱一聲,紀淮周回來了,親眼目睹事發現場。
果不其然,他當即黑下臉:“誰幹的?”
陳家宿和陸玺正襟危站,眼睛飄忽,感覺被他用眼神千刀萬剮了一遍。
他們相視一眼,兩道目光達成默契,向許織夏落下去。
聚光下的許織夏當時正抱着小橘,坐在小凳子上,嘴巴微微張開,一無所知地仰着小臉,滿眼懵懂,不知道自己背了口大鍋。
她懵懵望着陳家宿和陸玺,沒懂他們瘋狂使過來的眼色,又懵懵望向紀淮周,呆愣又無辜。
“我不在,不準玩。”紀淮周語氣嚴厲,卻只是摸摸她腦袋:“砸到你怎麽辦?”
許織夏圓圓的鹿眼眨巴着,沒揭發他們。
陳家宿和陸玺逃過一劫。
曾經類似的事情常常發生。
他們變着花樣踩虎尾,但不變的是,在妹妹面前,他二哥永遠沒有原則可言。
走向門口,陳家宿又半道停住,回過臉,別有深意一笑:“二哥,你也是男人,你怎麽不滾出去?”
紀淮周斜眸:“最近活膩了?”
感受到他眼神的壓迫,陳家宿低咳,不敢再造次:“我是要講,別忘了這裏還有紀伯那幾個心腹,他們全天候監視你的,我和醫生能不知不覺走開,但今晚動靜鬧得不小,你平時不這樣的,他們不可能沒察覺。”
“我估計天一亮,他們就要借理由進來巡查了。”
雖然是一時情急帶她到這裏,但紀淮周不是完全沒有考慮。
去醫院目标太大,難開脫,她也睡得不舒服,不如他就自投羅網,最顯眼的,往往也最安全。
要說親信,四年前他身邊只有陳家宿,那時他連護照都被老東西扣下,寸步難行。
但今時不同往日。
紀世遠深谙馭人之道,不會允許任何人在同一個職位太久,手底下的人形成的每個小圈子對掌權者都是威脅。所以除了幾個心腹,紀世遠底下的人總在變動,就如同古時候,皇帝誅殺老臣,提拔新臣,制衡各方勢力,使得權力永遠掌握在自己手裏。
譬如監視紀淮周的保镖,除了那幾個心腹,一直都在調動,以免為他所用。
的确如此,人性的本質是滿足欲望,貪嗔癡,財權色,人是世界上最容易被控制的動物,施對了謀略,就能為你所用。
人性和人品,無疑是前者可信。
因為真情可貴。
表面紀淮周在複雜的家族關系中周旋,聊以服衆,事實上,這四年是他和老東西的暗中較量。
四年前在英國,紀世遠的書房,他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強迫他斷了再見那個小姑娘的念想。
他拄那根虎頭金拐,毋庸置疑:“人越是往上走,越是不能有感情,哪怕是枕邊人。”
“這個世界上,最深的感情是利益!”
紀淮周沒怒,反倒是笑了。
那時他想到了周故棠和紀淮崇,和遙遠的那兩年,回過頭再看眼前這個所謂的父親,看他把自己僅擁有的那麽一點真情也親手葬送,紀淮周只覺得。
他真是可憐。
在英國的土地待久了,他這個華裔父親,都忘了老祖宗的東西。
兵法裏講,若要一招成定局,必先暗中布局。
他會把老東西自己的手段奉還給他。
“躲躲藏藏,才是欲蓋彌彰。”紀淮周不以為意,一邊摘着腕表,一邊向浴室走去。
陳家宿笑着聳了下肩,轉身離開。
沒什麽不放心的,他可能置身自己于水火,但不會讓妹妹掉一根頭發絲。
紀淮周到客卧的浴室沖了個澡,随意攏上浴袍,取了件自己的襯衫,去到許織夏休息的主卧,放到床頭。
她睡醒肯定要出一身汗,但這裏沒有女孩子的衣服。
紀淮周沒回客卧,而是去了客廳,人往沙發一仰,靠躺下去,守在她房門口。
落地窗外的天色已不再烏黑,藍得像翻倒過來的海底,再過那麽幾十分鐘,天就要蒙蒙亮了。
紀淮周阖上眼。
臨睡前的思緒總是不由己,大腦皮層自動映射記憶,他止不住地回想着小姑娘嘴唇壓下的那瞬間,他唇角感受到的滾燙溫度,和帶着回彈感的柔軟。
他擰起眉頭,情緒不自覺隐忍進眉間。
可又因此陷入白熊效應,越是刻意不去想,就越會想。
于是那套輕熟的蕾絲邊貼身內衣,也随之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裏。
困憊席卷而上,他無知覺睡過去,但大腦潛意識還處于活躍狀态,渙散的思緒在夢裏一發不可收拾。
酒店貴賓間,為她的成人禮,他一改往日,特意穿了套正式的深色西服。
他搭着腿,靠坐在紅絲絨沙發。
隔斷簾倏地拉開,他擡眼,看到了更衣間裏的人。
她的小禮服是套一字領蓬蓬裙,胳膊和肩頸白皙,透着淡淡粉暈,微卷的長發別在耳後,露出巴掌大的鵝蛋臉。
不确定是化妝的原因,還是她真的在那個瞬間長大了,她褪去了很多稚氣未脫的痕跡,流轉的眉眼裏,有幾絲青澀的嬌媚。
“哥哥。”她手指捏住裙擺,拎起些,裙下一雙小高跟,腕帶纏上她細白足腕,但鞋扣松着。
暫時不适應高跟鞋,她身形輕晃地走過來:“哥哥我鞋子扣不上——”
話落她腳踝一扭,沒站穩,驚呼着撲向他。
他背部立刻離開沙發,用自己的身體去接她,卻又被她壓落的沖勁帶着撞倒,背部驀地陷回進沙發裏。
她的臉跌進他的頸窩,雙手扶上他的肩膀,擡回起頭時,距離太近,唇珠不小心擦過他的唇角。
他一僵,呼吸變得急促,需要更強的忍耐力去壓抑,導致胸腔的窒息。
血液湧着情緒,在對視間湍急。
她手指抵在他身前,把他內搭的黑色絲質襯衫捏出一層褶皺,輕聲問:“哥哥是不是……不喜歡我?”
他斂下眼睫,壓住了那一秒的閃爍,聽見她說:“我已經長大了。”
冗長一段安靜過去,他始終閉口不言。
或許是被他的冷漠刺激到,她又悶悶追問:“哥哥為什麽不說話?”
他目光定在她的唇畔。
她的唇形小而飽滿,當時塗了豆沙玫瑰色的唇紅,湊得很近,在眼前一開一合。
頭緒空茫茫,道德感被她的失落和委屈牽扯住,朝逆反的方向猛地一拽,再不由他控制。
“哥哥……”
他在這一聲裏,臉突然往前,電光火石間,含了下面前那張水潤柔軟的唇。
退開半寸,去看她眼裏的驚愣和無措。
凸起的喉結一動,他手掌握住她後頸,臉重新壓過去,在她睫毛撲簌下,含住她的下唇,吮一下松開,再吮得更深,逐漸用力和迫切。
有一雙手帶着很輕的重量,落到他肩頭。
紀淮周猛然間睜開眼,濕漉迷亂的畫面一剎那熄滅,但近在眼前的,還是那張小小的鵝蛋臉。
她的眼神光清澈見底,雙唇飽滿,退了燒,唇上又有了幾分血色。
手上捏着條毛毯,正蓋到他肩上。
“哥哥做噩夢了嗎?”許織夏眼裏是清白的擔憂。
她醒後換掉了黏糊的衣裳,一出卧室就看到他睡在沙發,就想給他蓋條被子,沒想到他睡得這麽淺,一點動靜就驚醒了。
紀淮周胸腔的呼吸漫長起伏。
開眼閉眼都是她的臉,夢和現實猝不及防被攪亂在一起,失神好一會兒,他才清醒過來。
她身上還是自己的短褲,但上衣換了,穿着他留在床頭櫃的襯衫,扣子扣到頂了,領口依然略顯寬大,側歪着,隐約露出點鎖骨。
無法代謝掉的情緒在夢中作祟,夢斷了,但夢裏的惡果實實在在結成了現實中的卑劣和肮髒。
紀淮周心髒在震,面上平靜,但表情怪異。
他回避開她直愣愣的視線,坐起身,毛毯滑下去,睡袍松松垮垮,深凹的肌理線自上而下,一路縱橫向勁瘦腰腹。
他不自在地把睡袍領子攏嚴。
“半夜不睡覺,擾人清夢。”
語氣嚴肅,但僞裝的痕跡很重,說完他自己蹙了眉。
去他媽的清夢。
許織夏望一眼落地窗,再望回來,老實巴交地說:“天亮了。”
“……”紀淮周不由看向她。
她的眼神清透又幹淨,明晃晃的如一杯白開水,愈發突顯得他的心思不幹淨了,居然夢到對妹妹做那種污穢的事情。
他一定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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