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

第 39 章

面上驟然刺痛, 阮榮容幾乎被這一巴掌給打蒙了,一時間竟然沒能回神——

從小她有很多次惹怒過阮榮安,但她從來沒有打過她。

她竟然打她?

阮榮容不可思議的想, 然後就是巨大的羞惱和憤怒,她瞪着阮榮安,卻又在觸及對方那平靜的眼眸時心生瑟縮, 下意識看向身邊的父母。

可入目是阮父冰冷的眼。

阮榮容忽的打了一個寒顫。

“娘。”她有些不安的看向宋婉婵。

“胡言亂語什麽,還不快向你姐姐道歉?”宋婉婵急急低斥一聲。

阮榮容心有不甘, 但理智回籠後巨大的不安和忐忑已經将她淹沒,她稍稍遲疑就乖乖準備開口,卻被阮榮安徑直打斷。

“不必。”阮榮安冷冷道, 她目光刮過母女兩人, 冷的像冬天的寒風,直接看向阮世清,道, “原本準備在家過個年,只是實在掃興, 我就不多呆了。”

“我這便回去了,女兒告退。”

她想,自己果然跟這一家人合不來。

“等等。”阮世清心下一緊, 開口道,“你先留下。”

阮榮安眉梢微動, 沒說話,卻也沒動,只是看着。

見着叫住了人, 阮世清心下微松,轉而看向阮榮容, 心下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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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自己的女兒,他自然是疼愛的,要不然也不會被宋婉婵說動叫她回來過年,可沒想到阮榮容竟然會說出這樣一席話。

他有些失望,這還是他記憶裏那個聽話懂事的二女兒嗎?

還是說,以前她都是裝的,今晚這些,才是她的心裏話。

她對她的長姐,抱有這樣大的惡意?

“沒教好你,是為父的失職。”阮世清緩緩道,“你這就回莊子去吧。我會為你尋兩位嬷嬷,接下來你就跟着她們好好學一學。”

“爹!”阮榮容不可置信的說。

阮世清向來是心疼她的,可這接連的兩次事,對方都處理的如此決絕,讓她很是驚愕不安,又有些怨恨。

她覺得爹不疼她了,更疼阮榮安了。

“老爺!”宋婉婵心下一緊。

所謂的嬷嬷自然不會是普通人,都是從宮中出來的,專司教導一些人家不懂事的千金小姐們,一個個手腕老辣,多的是折騰人的法子。

上次宋遂辰那件事阮世清本來就想要請一位來,只是宋婉婵心疼女兒,不想被磋磨,就用找人家的由頭給糊弄了過去,可沒想到…

“你不要說了,她有今天,都是我們沒教導好。既然如此,那就找能教好她的人。”阮世清打斷宋婉婵未出口的話,前所未有的強硬。

宋婉婵張口無言,想要說話,可在阮世清的神情中卻什麽也說不出口。

阮世清其實脾氣很好,可越是好脾氣的人,生起氣來才越是讓人害怕。

阮榮容不知道教養嬷嬷的事情,可在母親擔憂的眼神中也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不安。

“爹…”她下意識道。

“管家,送二小姐回去,不要出來,另外準備好東西,明天一早送二小姐去莊子。”阮世清道。

本朝宵禁不嚴,在過年這樣的節日裏完全不禁止,只是夜間城門已經關閉,是出不去的。

管家早早就支走了下人,親自伺候在門外,聽到聲音立即應是,叫了人來恭恭敬敬的請阮榮容離開。

“爹,我不要,我不要去莊子,爹,是我錯了,是我不對,我不該對姐姐說那些話,我,我只是有些嫉妒。”阮榮容慌亂之餘亂七八糟的說着,不知不覺就說出了心裏話,道,“先有宋大哥,然後又是公冶丞相,他們都喜歡姐姐,可我,我,宋大哥看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說着說着阮榮容就落了淚。

“爹,我真的只是随口說說,我沒有惡意,我,我沒想那麽多。”

“可你姐姐從來都沒有這般。”

從剛才到現在,阮世清說話時一直都很慢,仿佛一邊開口,一邊回憶般。

阮榮容一怔。

“你姐姐,重病時知道宋家母子提及你,之後從蘇醒到現在,從未在外面提起過兩人所說的繼室人選是你。”

“她也從未苛責過你,從始至終,她責怪的只有宋遂辰。”

這才是阮世清最難過的地方,所有人都道張揚驕縱的大女兒還知道顧忌妹妹的名聲,不在外多語,甚至從開始到現在,從未苛責過阮榮容,可阮榮容呢?

阮榮容唇瓣顫了一下,大腦在這瞬間都是茫然的——

是的阮榮安沒提起過她,可,可……

可她說不定是不好意思呢,是被她比下去了所以覺得丢臉呢?

但這樣的話阮榮容說不出口,她固然不願意相信,卻也做不到那樣無恥。

她一直都知道,阮榮安在面對同為女子時的善意。

宋婉婵忍不住看了眼阮榮安。

這一點她早就想到了,只是,做母親的,自己的女兒總是最好的,所以她沒有多想。

“大概真的是為父錯了。”阮世清喃喃。

阮世清前所未有的失落懊悔,從前母親在世時,總說阮榮安很好,懂事乖巧,提及二女兒時,總說她被他們寵的不成樣子,那時候他總覺得母親是護短,總覺得自己養的是最好的。

直到今天,他方才真正了悟母親的意思。

是他錯了,偏見的是他,護短的是他。

阮榮安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十年前,她站在一旁,看的是和樂融融,滿心嫉妒。而如今,她心靜如水,這原本和睦的一家子,反倒相識像是生了龌龊。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年夜宴稱得上是不歡而散,阮世清處理了阮榮容的事情後又挽留了阮榮安幾句,她便順水推舟留下了——

屆時出嫁,到底是要從安定伯府走,她也不願意鬧得太僵,留些緩和餘地未嘗不可。

第二日,阮榮安起身後,一月就禀報今早大門剛開,就有馬車出去,送阮榮容去莊子了。

“有人聽到二姑娘苦惱,只是不多時就沒了聲音,聽說是教綁起來了。家主這次可真是下了狠心了。”

四月嘀嘀咕咕,有些稀奇的道。

別人不t清楚,她們這些近身伺候的丫鬟卻是最清楚阮世清對繼夫人所處的子女們是何等疼愛的,可這次竟然這麽幹脆。

阮榮安只是笑笑。

“不做不錯,多做多錯。”她慢慢道,阮榮容一直都是這個性子,也是這般行事,只是從前,她所作所為都是小事,不曾展現在阮世清面前罷了。

“不必管她。”阮榮安是懶得去在意阮榮容的,只是話出口後,微的一頓,又道,“罷了,還是讓人暗地裏盯着點吧。”

“阮榮容不是這麽容易私心的人,別又做出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她聲音有些冷。

她與公冶皓的婚期已經定下,早阮榮容十餘天,她可不想到時候再因為阮榮容鬧出的那些糟心事影響心情——

和宋遂辰新婚後是什麽樣子阮榮安已經記不清了,似乎發生過争吵?

大概是因為婚後宋遂辰總是忙,很少陪她,和阮榮安想象中的甜蜜不一樣吧。

似乎是這樣。

阮榮安懶得去回憶。只是她想,先生應當是不同的吧?

阮榮安有些期待。

大抵是少年時期總被家人忽略,所以阮榮安其實是有些粘人的,可她父母疏離,姐妹不親,唯一的祖母老邁,身體不好,而後來,又夫妻不睦。

如此種種,一一算來,阮榮安竟始終未曾如意過,可人總是這樣,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惦念,她亦如此。

之後阮世清果然是說到做到,他連等都不等,大年節裏就尋了兩位嬷嬷,送去了莊子。

阮榮安聽了幾次,一月道那兩位嬷嬷都是嚴肅冷硬的,一天天的折騰阮榮容不得安生,現下幾乎每日都是以淚洗面。

過完年阮榮安終于體會到了忙碌,去別家拜年,或是別家來阮家拜年,那叫一個熱鬧,而不論什麽宴會,她毫無疑問都是其中最受歡迎的那一個。

關于這一點,她早已習慣,自從她定下了和公冶皓的親事之後,不管去哪兒,面對的都是這樣的情形。

如今這般,不過是再一次讓阮榮安清晰的意識到公冶皓的身份地位,以及世間之人對權勢的追捧罷了。

便是這些勳貴也不例外。

随着初十将近,過年間熱鬧的氛圍剛剛有所消減,上元節又要到了,大家再次籌辦起來。

今年又有不同,恰好是三年一度的會試,天下才子齊聚京都,開始準備最後一搏。

而每逢會試那一年,永樂長公主都會在鳳凰門外設高臺,名曰捧玉臺,擺下十八席位,設獎賞,邀請有才之人争席。

天下學子齊聚,有才之人何其多,但能笑到最後的只有這十八人。

雖然永樂長公主的名聲在京都勳貴重臣之間的名聲不算太好,但對于那些無門無路,無有晉升之階,大多只能終生在庸庸碌碌之中打滾的人來說,她是一條登天之階。

這一天,是無數人等待已久的日子。

鳳凰門外街寬數百尺,長千多尺。

每逢節日,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天下繁華,仿佛齊聚于此。

阮榮安站在鳳凰門上,看見眼前種種,卻不合時宜的想起了去江南路上看到的種種。

膏粱富庶之地面黃肌瘦的百姓,流離失所賣兒賣女賣掉自身只求一線活路的饑民,百姓活不下去,戰亂就會随之而起,而在這京城,竟看不到絲毫痕跡。

皇室宗親,高官顯貴,久坐高堂之上,可還記得供養他們的百姓?

若是天下戰亂起,那些尋常百姓,又該如何?

生在亂世,太苦了。

“如意。”

這時,公冶皓溫和的聲音響起,瞬間拉回了她的神志。

阮榮安下意識回頭,未語先笑,喚了聲,“先生。”

瞧見眼前人,她眸子一亮。

有先生在,應該不會有那一天吧。

剛剛瞧見她似有些落寞,适逢上元佳節,家家戶戶成群結伴出游,公冶皓以為她是想起了那些親人,正想安慰,沒想到就見她莫名就高興起來。

不由的,他也開心起來。

“喜歡嗎?”公冶皓一伸手,跟在身後的高程立即遞上一盞八角琉璃宮燈,黑漆做底,奇就奇在,琉璃上用玉石珠寶配以金銀鑲嵌而成的花瓶。

八面琉璃,就是八瓶不同的花,梅蘭菊竹,荷花牡丹。阮榮安打眼一瞧,就喜歡上了,眼睛又是一亮。

“這手藝可真是太巧了,我竟沒見過。”阮榮安高高興興的接過來,新奇的道。

沒見過,才是最讓她歡喜的。

這意味着別人沒有,只有她有。

“是南邊沿海的手藝,還沒傳過來。”公冶皓知道阮榮安喜歡這些,特意吩咐了人搜集來的。

“真是好看。”

“你喜歡回頭讓他們給你打一套家具。”公冶皓笑道。

第一次見他就覺得,這手藝若是用在屏風上,定然不錯。只是但一個屏風未免不配套,還是成套的用最好。

阮榮安略想了想,就很是贊同的點起了頭。

上元節天子會登臨鳳凰門說話,昭示與民同樂。屆時勳貴朝臣們也會陪同在側。

當今也不例外,雖然昏庸,但在這大節日裏也不會胡來。只是他素來都是更惦記着後宮的美人飲樂,所以寥寥幾句話後,就結束了。

朝臣們随之散去。

百姓們顯然并不在意高高在上的帝王是否親民,轉而開開心心的開始度過這盛大的節日。

最受矚目的,理所當然是捧玉臺。

王瑞君早就和阮榮安說好了,要她赴席,她也應允了。

既是奪席文會,自然要有主持之人,每次人數不一,今年有三人,其一自然是永樂長公主,其二是公冶皓,其三則是內閣的一位大學士。

三人端坐上首,阮榮安的席位設在公冶皓之下,挨着的距離很近。

随着清越的鐘磬之聲響起,周圍漸漸安靜下來。

文人之争,堪比刀劍,不過是唇槍舌劍,傷的是心神思緒。

有得意者,自然也有失魂落魄者。

阮榮安算不上多麽有才,但也是通讀經典的,她尤愛史記,每每透過那三兩頁字跡探尋前人的生平,她都會自省。

只是要用在着奪席文會上,未免就有些不足了,好在身邊還有個公冶皓,不懂了她就去問,公冶皓也不嫌煩,一一回答,一時間她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這文人罵起人來,還真是有意思。”她笑盈盈低聲道。

公冶皓一笑。

“有道是白首窮經,大多數文人一輩子都鑽研在這經典之中,只盼着從字裏行間裏找出新意來,只是一句話,在十個人眼中,就有十種意思。”

公冶皓少時讀書,師從大儒門下,卻并不贊同這些死讀書,一輩子都鑽研經典之人做官。

會讀書的人,不一定會做官。這些年,他任用的也多是實物之人,至于那些只會讀書,不通庶務的人,大多都被他扔到一些清閑的衙門了。

阮榮安十分贊同。

兩人絮絮低語,公冶皓雖然分心,可在開口之時,卻言之有物,讓人信服,便是其中幾個見他分心與阮榮安說話,暗嘆難過美人關的人,也不由贊嘆,心道不愧是多智近妖的公冶丞相。

忙碌許久,十八席位悉數選出,奪席文會結束。

永樂長公主早就備好了宴飲,邀請衆人赴宴,公冶皓與阮榮安攜手推辭。

“芝姨,我早就與先生說好了,要去逛燈會的。”阮榮安笑盈盈。

王瑞君掃過兩人,其實在一看開始知道這門親事的時候,她并不贊成,公冶皓的身體實在太差,她不想阮榮安之後傷心。

可誰知在叫了阮榮安去勸說時,她卻反倒被阮榮安說服了。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她如此,又如何好去勸說如意呢。

見着阮榮安眉眼含笑,恣意不減,甚至更加歡快,而公冶皓随時一貫的從容自若,可瞧着心神大半都在她身上,那般在意,只要有心都能分辨出來。

王瑞君心中快慰,便也沒有多說,只讓兩人去了。

燈會上人實在是多,阮榮安高高興興的拿着她的燈籠,不知招來了多少豔羨的目光。

她自幼就習慣了這種目光,早已經不為所動,可今日卻格外的高興,因為這燈籠是公冶皓的心意。

“好了,我們回去吧。”

阮榮安格外張揚的展示了一圈自己的燈籠,便拉着公冶皓笑着道。

燈會上人多,她的聲音便也就大了些,靈動又歡快。

“不多逛逛?”

公冶皓束手陪在阮榮安身側,聞言笑道。一路行來,雖然阮榮安走的不快,但他還是有些累了,呼吸有些急,蒼白的面上微紅。

阮榮安搖頭,将燈籠遞給一月,雖然巧匠做的時t候特意做的輕巧,但用料紮實,還是有些沉的,她撐了一會兒,竟也有些累了。

活動了一下手腕,她和公冶皓向外走去,在湍急的人流中,她垂下手稍稍摸索了一下,便勾住了公冶皓的手指,而後十指交叉,牢牢握住。

公冶皓被她大膽的動作驚了一下,下意識四下看了看。

行人往來,并沒有過多在意。

略頓了頓,公冶皓斂眸,嘴角微抿,卻又不由的上揚。

理智告訴他該勸說阮榮安不該如此——

“不許說教。”不等他開口,阮榮安便仿佛未蔔先知般,低低哼了一聲,兇巴巴的語氣,可落在她身上,只讓人覺得嬌嗔。

公冶皓便就忍下了。

“好,不說。”

“聽你的。”

輕輕三個字,羽毛般拂過,卻讓阮榮安的心驟然躁動起來,心跳如擂,耳根發熱。

侍衛早早就去趕了馬車來,兩人走了沒幾步,馬車就到了。

公冶皓本來要先送阮榮安回去,卻被她堅定拒絕,硬是先送了他回府。

“如意,你瘦了。”

馬車緩緩,丞相府不遠了,公冶皓忽然輕聲道。

阮榮安心跳倏地慢了一拍。

她是瘦了,而且瘦的飛快,每日半碗血,雖然補着,但仍然止不住的日複一日的虛弱了下去,腰身都瘦了幾指,連着往常粉嫩盈潤的肌膚都變得蒼白起來。

往常她都是不怎麽上妝的,可現下出門,卻要特意往臉頰點上些胭脂才行。

“還不是因為擔心你,我這個年都沒過好。而且你還說我,不看看你自己瘦了多少?”她下意識眨了一下眼,嬌嗔輕哼,随之反問。

兩人牽着的手始終沒分開,她輕輕一擡,公冶皓的衣袖下滑,便就露出了分明的腕骨。相比之下,她的手腕雖然纖瘦,卻也稱得上一句纖秾合度。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聽大夫的話。”若說原本是為了轉移話題,等看到這一幕,阮榮安便就不由認真起來,輕聲叮囑。

公冶皓心中仿佛有針落下,泛起細細密密的疼來。

他能給如意許許多多的東西,能将天下的珍寶盡數碰到她面前,權勢,地位,公冶皓都能給她。

唯獨一個健康的身體……

她甚至要為了他日夜擔心。

“如意……”公冶皓不舍極了,卻還是輕聲開口——

“你不要說。”阮榮安打斷,一看公冶皓面上的愧疚,她就知道接下來的話估計是她不想聽的。

“我高興,我樂意,你不許說掃興的話。”她嘀咕,捧着公冶皓的手挨着自己的臉頰。

他的手冰冰涼涼,相比之下,她的臉頰都是熱的了。

公冶皓的指節顫了一下,下意識往回收了收,卻被阮榮安牢牢拉住。

“如意!”他又道,聲音有些急,卻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你別管我,我身強體壯,底子好,過些日子就恢複如前了。你照顧好自己就行。”阮榮安說的理直氣壯,仿佛跟真的一樣。

如果可以,她這輩子都不想讓公冶皓知道她做了什麽。

半條命而已,是她想給,是她想做,又何必非要別人知道呢。她要的喜歡,便是真心喜歡,不要因為感激,也不要因為愧疚。

公冶皓抿着唇,他的從容自若在面對阮榮安的時候總會潰不成軍,便如此時。

他沒有說話,只是在稍稍遲疑過後,舒展開手指,輕輕捂住了阮榮安的臉頰,巴掌大的小臉落在他掌心,他沒有再動,只是輕輕捂着。

阮榮安不動,只是安安靜靜的笑着看他,目光一時仿佛柔成了水。公冶皓瞧着,幾乎覺得自己要溺死在其中了。

但他卻心甘情願。

“好。”這時,他才說。

馬車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下了。

車夫在外面低聲言語了一聲,兩人才微微一動,公冶皓慢慢收回手,阮榮安追上去拉住他的手,就勢傾身,過去輕輕啄了一下公冶皓的臉頰。

“今晚有個好夢。”她退開笑道,目光狡黠。

公冶皓握着她的手微緊,低低嗯了一聲,起身欲要下車,卻在走出兩步後又頓住,跟着返身回來。

在阮榮安疑惑的目光中,他俯身,吻上她的唇。

車廂密閉的空間中,失卻外人的目光,仿佛也去掉了公冶皓心中的枷鎖,他的手捧起阮榮安的下颌,如同捧着珍寶,緩緩加深了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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