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章

第 38 章

其實也不是無動于衷的——

十幾年的相處, 人非草木,阮榮安又豈能無情,但她失望太多, 如今只想與宋遂辰相見不識。

公冶皓心下一松,邊輕輕扶着阮榮安站好。

“人多眼雜,不要胡來。”他歡喜又無奈, 阮榮安對待喜愛之人從來不會刻意收斂,但他總想着, 不要耽擱她的名聲才好。

雖然他能保證那些人不會胡亂開口,但只是想想,公冶皓都覺得對阮榮安來說是一種亵渎。、

他不喜歡。

“管他們呢。”阮榮安輕哼。

從很早之前她就知道, 若是事事都要去在意外人的眼光, 那是活不痛快的,所以她從來都不将旁人的眼光放在心上,我行我素, 只顧着自己快活。

所以阮榮安從不在意外人如何議論自己。

人生在世,總不能好處都占了, 她既得了快活,別人願意說就說去吧。

“你啊。”公冶皓無奈,卻也不準備說什麽。

他雖勸說, 可真要讓阮榮安因為外人的言語讓自己不快活,他也是不願意的。

“你就沒別的話跟我說了?”

阮榮安只覺得這會兒心緒漲動, 有好些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便笑盈盈盯着公冶皓, 催着他說。

“如意,我很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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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 在冬日難得的暖陽中,公冶皓輕聲道,眉眼溫柔,滿滿的都是眼前人。

阮榮安心中的情緒如煙火般瞬間炸開,她眼睛微睜,亮晶晶的,随之璨璨笑開。

“我也很歡喜的。”她低聲。

她似乎比想象中要更喜歡先生。

阮榮安想。

但喜歡先生,是一件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事情,沒人會不喜歡公冶皓的。

阮榮安慣來驕縱張揚,活的像一輪明日,耀眼無比。

可她忽然溫柔下來,便也越發的動人心弦。公冶皓一時神思震顫,竟幾乎說不出話來。

沒等到他的回應,阮榮安一擡眼,霎時就被他難得的有些呆傻的模樣都得笑出了聲,甚至越笑越燦爛。

“如意,婚期定在明年三月好不好?”

公冶皓漸漸回神,入目是她明媚的笑顏,他緩緩笑起,輕聲說。

“好。”阮榮安應得毫不遲疑。

預計二月天蠶蠱就能煉好,三月…先生應當能好些吧?

公冶皓心跳越發的快,明明早就吃了藥壓制,可現下随着心聲一起,他又有些喘不過氣了。

壓抑着呼吸,他溫柔笑看眼前人,只是如此,就已經足夠快活。

阮榮安卻發現了不對。

雖然今日天氣極好,但到底是冬日,她雖不舍,卻也更在意公冶皓的身體,忙就催着他上了馬車,又叮囑了一聲高程,有事給她遞信。

高程老實慣了,聞言下意識看向車內。

“好,如意,快回去吧。”

公冶皓餘光一掃,看着一直笑吟吟盯着自己的阮榮安,輕笑道。

阮榮安這才滿意。

“我不急,路上小心些。”她叮囑一句。

馬車徐徐離開,宋遂辰死死盯着車簾,卻見那裏一動不動。

沒有他預想中的得意與嘲諷,卻讓他更加難受。

他寧願公冶皓嘲諷他,也不願意似現在這般,雲淡風輕,絲毫沒把他放在眼中,仿佛在無聲告訴他,如意已經不在意他了,所以他不值得被他看在眼中。

宋遂辰的心仿佛被人攥在手裏擰着,難受的讓他幾乎要喘不過氣。

馬車上,公冶皓的呼吸已經恢複平靜。

或者說,只要不與阮榮安在一起,他就總是平靜的,他所有的失态,都在面對阮榮安時。

眼見着馬車漸漸走遠,阮榮安攏了攏披風,轉身準備回去,卻被不出預料的叫住。

“如意。”

宋遂辰到底不甘心,開口叫住了她。

阮榮安本是不想理會的,但她今日心情好,也不想他再糾纏下去,就駐足回神,笑笑客氣道,“廣平候。”

宋遂辰一個恍惚。

在未成婚前,阮榮安喚他辰哥哥,後來,她喚他夫君。和離時,她含嘲帶諷叫他侯爺,而如今,她平平靜靜,叫他一聲廣平候。

從情濃到相見兩相厭,再到如今的相識陌路,全數藏在這幾個稱呼的轉換中。

他剛剛的滿腔憤懑,忽然就平靜下來。

宋遂辰原本是想問阮榮安與公冶皓是否早就有情。

可有沒有,其實都明明白白,讓他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如意,你心悅他嗎?”宋遂辰問,又覺得自己是在自取其辱,可他就是想不明白,他與阮榮安十幾年的感情,自幼相識,怎麽就抵不過她與公冶皓這短短幾個月——

為什麽她寧願嫁給一個短命鬼,也不願意再給他一個機會?

“自然。”阮榮安答得理所當然。

若非喜歡,她如何會許嫁。

“可為什麽?”宋遂辰脫口而出,

雖然他未曾言明,但阮榮安仍然懂了他的意思。

“愛人太難,我想試試被愛的感覺。”她也不遮掩,直接大大方方道。

“先生溫潤如玉,待我又好,我們相處時快活自在。”阮榮安認真的說,“所以我想嫁給他。”

“可我待你不好嗎?”

他不納妾,不沉迷酒色,侯府中饋盡數托付于阮榮安,除了上朝和應酬,都在家中,他做的還不夠好嗎?

阮榮安一擡眼看向他,有些驚訝和好笑,似乎在問他是怎麽好意思說出這句話的?宋遂辰收進眼底,卻還是不懂。

京中相識的人都說,再沒有像他這樣好的夫君了。

阮榮安搖了搖頭。

她也懶得猜宋遂辰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

“錢,權,財勢,我都不缺。那你說,我嫁人,是為了什麽呢?”阮榮安反問。

宋遂辰神情一動。

“為了情,為了知心人,可所謂的情,所謂的知心人,說到底,都是為了讓我過的快活,是我生命的點綴。我不是非要不可的。”

阮榮安話說的明白,而宋遂辰也從來都不蠢,他冷峻的面容越發僵硬。

“若這情與知心人讓我不快活,那我就不要了。”

“反正,總能遇見讓我快活的。”

阮榮安灑脫極了,t所以她放手的幹脆,開始的也利落。她就是這般,只要覺得快活,就去做,而不是畏首畏尾,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宋遂辰徹底懂了。

他想起了他與阮榮安之間無數次的争吵,以及她的厭倦和冷漠。

那時候他在想什麽呢?他什麽都沒想?不,他想了。

他想的是如意為什麽不能再體貼一點,再懂事一點,再溫順乖巧一點。他有很多事要做,他有自己的野心想要實現,他一心撲在自己的宏圖大志之上,無心兒女情長,總想着,以後的時間還長,等成功了他就把世間最好的寶座捧給如意,他們還有好長好長的時間在一起。

可原來如意不在意那些。

不,不。

她只是不知道!

宋遂辰一時激動,下意識就想告訴阮榮安自己在做什麽,可擡眼一看,入目只有阮榮安的背影。

她帶着婢女,頭也不回。

理智回籠,宋遂辰抿緊唇,背在身後的手死死攥住。心中無比煎熬。

他又是後悔,一時又覺得自己沒錯。

如意只是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如果知道了,她會理解他的。

沒人不想做皇後。

是的,就是這樣。

他還有機會。

宋遂辰擡眼,冬日的暖陽中,一身緋紅的阮榮安只餘下一個背影,但他心中已經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了對方的樣貌。

柳葉眉,芙蓉面,美貌雍容,華貴萬千。

他定定看了許久,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門後,才翻身上馬,揚鞭疾馳而去,

門內,阮榮安腳步一頓,回首看去。

她從不指望自己幾句話就能說的宋遂辰悔過自新,痛改前非。不可能的。人生二十餘載,性格,思緒,脾性早已定下。

宋遂辰能想明白,也會後悔,但他絕不會大徹大悟,就此放棄。

就像之前無數次一樣,宋遂辰總覺得,他們之間還能挽回,還有機會。

相比這次也不會例外。

不過,管他呢。

阮榮安笑起,又想起公冶皓,明明他剛剛才離開,但她總覺得她們已經分開好些時間了。仿佛一恍惚,就過去了半天一樣。

“我們也回去吧。”阮榮安笑道。

她想回去給先生寫封信,問問他在做什麽。

“姑娘,咱們是來過臘八的。”一月提醒。

阮榮安這才回神,有些失望的應了一聲,她琢磨了一下要不現在就走,但也只是想想,這點面子還是要留給她親爹的。

只是接下來的一切她總有些不耐煩,等到好不容易用完了午膳,她立即就開口告辭了。

阮世清倒是想留阮榮安在府中居住,但阮榮安不肯,她還是覺得在自家園子裏住的舒服自在。

這般說了幾個來回,他只好放棄,只是命人給阮榮安準備了些東西讓她帶走。

阮榮安沒有拒絕。

回了自家的園子,留在家中的二月和四月迎上來,二月笑道,“姑娘您可算回來了,剛剛丞相府那邊命人送了些東西來,你不在我們也沒打開,正在寝室放着呢。”

“倒是讓先生搶在了前面。”阮榮安笑着說。

她一路回去,匣子裏放着的是一枝芍藥花簪。

“好生精致。”二月嘆道,

這些時日丞相府的禮物就沒斷過,但相比起來,這枚花簪依舊足夠驚豔,似這種花簪,阮榮安更愛拟真,這枚花簪也不知是怎麽做出來的,竟栩栩如生,恍若真的一般,甚至還帶着些許香味。

這樣的簪子,她還是頭一回見。

阮榮安也很驚喜,她打量好幾眼,興致勃勃命人給她簪上。

攬鏡自照,鏡中人發髻如雲,簪一只芍藥花贊并一套佐金的珍珠頭面,她眨了眨眼,贊嘆道,“真是好看。”

“姑娘是說自己好看,還是說這發簪好看?”二月笑吟吟道。

“自然是都好看。”

阮榮安眉眼微動,驕矜道。

她知道自己生的美,也樂于妝點自己的美,更樂于承認。

美麗的容貌是她的一部分,她不覺得有什麽羞于承認的。

二月幾個丫鬟都是一笑。

“也就是姑娘容色傾城,不然若換了別人來用這花簪,怕是要反被壓了過去。”二月贊道。

尋常人都是人靠衣裝,可要她說,在自己姑娘這兒,哪怕是尋常的衣裳在她身上,也被襯的格外光彩。

“會說話就多說點。”阮榮安笑,換着角度好一番欣賞了自己。

二月自然是妙語連珠,一旁四月也跟着說,兩個能說會道的丫鬟将阮榮安哄得眉開眼笑。

高興完,阮榮安起身,給公冶皓回了封信去,落筆後想了想又道,“你們說我該回份什麽禮去?”

前段時間公冶皓送禮來,阮榮安只是收下,未曾還禮。

男子追求女子,自該如此,若是回禮,未免顯得生分。可如今既然提親已經應允,可以說親事已經定下,再回禮,便又是一種意思了。

幾個丫鬟忙幫着出起了主意,一月沒有說話,她知道阮榮安做了什麽,照她說,只那天蠶蠱,公冶皓便是将命給自家姑娘,都是應當的。

阮榮安笑盈盈聽着,見她不說話掃去一眼。

主仆兩人相處這麽多年,她一眼就看出了一月的想法,不由一笑。

一月啊一月,這件事是她要做的,若是公冶皓知道了,怕是還要不肯,所以實在不必如此為她報不平。

況且她為何要執意自己煉制,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

那是沒被放在煉制之法上面的隐秘,此蠱雖然能救人,但煉蠱之人若是心生惡意,也能再用血煉制一名為牽絲的蠱,将天蠶蠱引出。

失了蠱蟲,主人會驟然暴斃。

也不知道在大長老眼中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在她執意換了煉制之法後,大長老就将牽絲蠱的煉制方法也給了她。

從這方面來看,大長老也是個好人。

有這個原因在,阮榮安哪裏肯冒險,讓別人去煉蠱。

不過這個秘密,阮榮安誰也不準備說。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便在于它只存在于心念之中,而不述之于口。

幾個丫鬟想了好些,最後阮榮安拍板,選了一個手爐。

一到要冷的時候,公冶皓都是手爐不離身的,這個他最用得上。

丞相府。

門窗緊閉,将冷風盡數擋在門外,屋內燭火明亮,公冶皓倚在軟枕上,同人說着話,不時輕咳。

一進冬天,他身體難免會有不适,咳嗽是常有的事,只是今天出門,還是提親這樣的要緊事,為了避免意外,他提前吃了藥,壞處就是等藥效過去,不舒服驟然爆發出來,越發難捱。

“廖家大勝,戰報預計明天就能傳回京中,康王府和安國公府這些天暗地裏見了不少人。”

說話的人穿着身不起眼的灰衣,打眼一看很不起眼。

廖老将軍鎮守邊關幾十年,有他在,邊關堅若磐石,這麽多年,北夷的人年年作亂,卻都沒能翻起風浪,大多都讓他攔在了關外。

可他到底老了。

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惦記着廖老将軍的兵權,若能接過他手中的權力,未來要做的事情定然事半功倍。

而今天公冶皓向阮榮安提親,無疑是站在了廖老将軍那邊,此人如此說,一是擔心廖家出事,二也是擔憂朝堂之上,會有人以此攻讦公冶皓。

身為權相,又與大将軍的外孫女接近,一文一武,怕是會招致天子忌憚。

況且,随着公冶皓接近三十歲的壽數大限,那些藏在暗處的蛇鼠之輩也越發的按捺不住,開始蠢蠢欲動,躍躍欲試想要搶得先機。

“提前給廖家的人通個信。”

公冶皓沒太擔心,平靜的說。

廖家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全靠老爺子一手操持,猛虎雖老,但打獵的技巧還在。

公冶皓讓人提醒,也只是想示個好而已。

“家主。”灰衣人忍不住開口,想要明言提醒。

“無礙。”公冶皓道,“陛下知道該怎麽做,何況,還有永樂長公主。”

當今或許的确不是個多麽勤政英明的皇帝,可以稱之為庸,但他絕不昏,他甚至如今朝堂安寧是因為誰,所以絕不會多事。

對待廖家的事上也是如此,只要廖老将軍還在,當今聖上絕不會動廖家。

而永樂長公主……心系天下,只能說可惜生了女兒身,不然她要比龍椅上那位更适合當皇帝。

他聲音慣來的不急不緩,這句話也是徐徐道來,甚至還帶着些漫不經心,卻讓灰衣人一下子就定了心。

“是屬下多言了。”他立即認錯。

“莫旗。”公冶皓自從回來之後,總有些不專心,忍不住分神,見灰t衣人如此鄭重,他笑了笑,道,“我想将婚期定在明年三月,婚禮交由你操持。”

灰衣人,也就是莫旗立即笑起,“屬下一定好好操持。”

“不過,大致都需要我過目。”

公冶皓又補了一句。

莫旗微怔,他習慣了公冶皓說一不二的模樣,似這樣不放心殷殷叮囑,還是頭一回見,一時竟有些不習慣。

“是。”他口中忙應。

“以後去阮家,就由你帶人親自去。”公冶皓緩緩叮囑。

莫旗頓了頓,再次應是。

若說高程陸崖主管的是公冶皓身邊的武,那他經手的則是文,公冶皓與各方往來的聯系和種種隐秘,他知道大半,可以說是一等一的心腹。

往阮家送禮這樣的小事按理說是輪不到他的,公冶皓這樣吩咐,更多的應當是想讓他與未來的家主夫人熟絡起來。

再往深了想,他這是在安排身後事。

公冶皓想提前将手底下的勢力慢慢教給阮榮安。

“先生,阮府送來回禮。”

有奴仆站在門外禀報。

莫旗立即告退,擡頭就見公冶皓含着笑,看向拿着信匣走來的高程。

他又有些怔,他已經很久,沒有從家主臉上看到這樣快慰的笑了。他總是将殺機隐在平淡的神态和話語中,不動聲色,卻讓人心中敬畏。

何曾有過這樣的溫柔。

公冶皓親手打開匣子,裏面是個銅如意紋暖手爐,下面壓着一封信。

取出手爐,他看了眼,一笑。

阮榮安素來喜愛繁複華美,平日裏用的東西多用雕刻鎏金,這如意紋若是在她看來,怕是有些素,不過他一想不愛這些紋飾。

一想着如意是如何用心為他挑選了這份禮物,公冶皓便心中發軟。

再打開信,看着裏面寫的她有多喜歡那支花簪,還提出要別的花的,公冶皓面上的笑越發濃郁。

阮榮安愛美,只要好看,不拘什麽花她都喜歡,像這種花簪自然也是,所以早在看到成品後,他就命人繼續做了,只是這種新式的花樣會的人不多,做起來也有些慢,大約還要等些時日。

公冶皓提筆回信,保證做好了就讓人給她送去。

收到回信,阮榮安很是滿意,而公冶皓也說道做到,之後到過年,她陸陸續續又收到了好幾枝花簪,這種新奇的花簪首飾在京都還未曾怎麽見過,不知道招來了多少豔羨,還有人特意下帖子登門求問的。

等知道是公冶皓找的人,一下子都安靜下來。

大家敢來問阮榮安,卻不敢打擾公冶皓。

邊關戰報傳回京中,天子大喜,犒賞邊關将士,恩旨連發,很是提拔賞賜了一批這些年立下大功的将領。

臘月裏一場雪,長公主府的梅花開了,王瑞君下帖,邀阮榮安來賞梅,阮榮安如約而至。

天上還下着小雪,兩人坐在梅園的亭子裏煮茶,邊賞景。

一場大雪,公冶皓的身體又差了許多,阮榮安心中擔心,坐在那裏有些走神。

王瑞君捧着手爐,口中嗤笑,“朝上還有人說什麽邊關将士為天子征戰乃是理所應當,說是不必封賞,我呸。”

“一群混賬東西。”提拔将領這種事她那當皇上的弟弟是想不起來的,最多是在某些有心人的提醒下提拔幾個人,這個主意是王瑞君提的。

廖老将軍老了,這件事朝臣們知道,她也知道,這些年廖老将軍将邊關守得固若金湯,那些有心人惦記着老将軍手中的兵權,但她更擔心的是若老将軍有個萬一,邊關由誰來守。

那些人這些年立下大功,想來都有可取之處,好好栽培栽培,将來說不得能派上用場。

長公主插手朝政不是一兩天了,當今願意,也能聽得進去她說話,朝臣們也不能說什麽。

這次的事情阮榮安早就聽說過了,聞言一笑。

“這些蠢貨的口舌,芝姨不必計較。”為何會如此,阮榮安能看得出來,她笑顏發涼,道,“把人找出來,打痛了,以後他們自然就不敢再亂說了。”

“這就無須我操心了。”王瑞君一笑,說,“今日朝上,禦史參了康王好幾本,安國公這會兒且頭疼着呢。”

阮榮安就笑了。

她倒是還沒聽說早朝的消息,但王瑞君這樣說了,那就不會有問題了。

“安國公?”阮榮安若有所思。

武将鎮守各地,在朝中一向勢弱,不提也罷。

除此之外,朝中勢力一向分為三股,一為文臣,二為勳貴,三為宗親,三股勢力争權奪利,你方唱罷我登場。

只是文臣以公冶皓為首,所以向來要壓勳貴與宗親一頭。

“怎麽,你也覺得不對勁?”王瑞君笑道。

安國公不是這麽不小心的人,再怎麽着,也不該前天提出的話,今天就被人捅了出來,這樣倒像是他手下的人出了問題。

也不知道動手的人是誰。

公冶皓,還是康王?

阮榮安第一個想到的是宋遂辰。

廣平侯府在勳貴之中也算出息,但比起安國公府還是要稍遜一籌,那本書她在記憶中翻過無數次,最終從蛛絲馬跡中推測出,宋遂辰應當是踩着安國公府上去的。

在故事開端不久,安國公府就漸漸開始沒落,安國公以為是康王所為,跟其鬥的兩敗俱傷,而宋遂辰則漁翁得利。

但這個念頭只是一轉,阮榮安就覺得不對。

還是那句話,太急了。

宋遂辰意圖甚大,必然要徐徐圖之,如今這般貿然行動,容易打草驚蛇。

公冶皓?不應當,她這個先生,最愛算計人于無形之間,如今這樣,倒不像。

心念幾轉,只是朝中情勢實在複雜,阮榮安和王瑞君湊在一起也沒說出個所以人來,最後索性放棄,開始專心賞花。

王瑞君留了阮榮安在長公主府用過午膳,而後阮榮安才走。

雪意漸大,她看了眼外面飛絮般的雪意,讓人去丞相府。

管家自然不會攔她,一邊命人往裏傳信,一邊為她帶路。

一直走到公冶皓所居的院子,還沒進屋,阮榮安就聽到一陣陣悶咳聲,一聲急似一聲,簡直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來一般。

“怎麽這麽嚴重了?”

阮榮安一聽就有些着急,一進門就問。

苦澀的藥味彌漫,高程忙迎上來見禮,卻也說不出什麽——

公冶皓的身體一年比一年差,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可親近的人卻也誰也不願意說出來。

最要緊的是,現在藥也已經不起作用了。

大夫正在想該換什麽方子,這并不容易。大多數的藥公冶皓用不了,而他能用的藥也越來越少,還要在這裏面找能對他見效的,就更少了。

甚至可以說,公冶皓現在就是在等死。

大夫開的藥,也只是讓他不那麽痛苦的等死。

但是這話誰也不敢對阮榮安說。

可阮榮安知道。

看着半靠在軟枕上要起身的人,阮榮安吸了口氣,過去把人按了回去。

出手生硬,她幾乎懷疑衣服底下是不是就是骨頭,想着,她手上的力道立即放輕。

“別起來了,你躺好。”她說。

公冶皓有些不适,如此,到底有些不雅。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阮榮安面前表現的這麽虛弱了,可他還是不習慣。只是他總是拗不過阮榮安的,便也就受了她的好意。

“別擔心,我沒事。”眼見着阮榮安的眉微皺,他慢吞吞笑着安撫,努力壓制咳意,說,“老毛病了。”

“你忘了,之前也是這樣。”

騙子。

不是的。

阮榮安心裏知道,她抿着嘴想要戳穿,可看着眼前虛弱的人,到底什麽都沒說。

“那你快點好起來。”她輕聲。

公冶皓眼下嘆息,如意如果再笨點就好了。

他不想讓她擔心。

“一定,大夫開的藥我都有好好吃。”他笑着說,卻還是忍不住咳起來了。

咳嗽就是這樣惱人,根本忍不住。

公冶皓有些煩惱的想。

阮榮安瞪他一眼,轉而看向大夫,問起公冶皓的病況。

公冶皓用帕子捂住悶咳聲,邊含笑看着她,不管之前是如何的心緒,在見着眼前人,便就只剩下了歡喜。

大夫是公冶皓身邊的老人了,自然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一番話說的四平八穩,争取不讓阮榮安擔憂。

阮榮安面上不顯,只是聽着。

等大夫說的差不多了,又道要去煎藥,将止住。

“如意,你瘦了。”随着大夫離開,屋內的丫鬟和護衛們也都避到了門口,公冶皓輕聲說。

“有嗎?我覺得我還是跟從前一樣漂亮呀?”

阮榮安笑盈盈,擡手輕撫自己臉頰。

“還好意思說我,你看看你瘦成什麽樣了。”她哼了聲,眼下心裏的忐忑。

這大半個t月她每天取血養蠱,雖然幾個丫鬟一直在用補品為她養身,但還是不可避免的消瘦了些,穿裙時腰間都清減了一指。

一月說過,越往後消耗越大,表現出來的也會越明顯。

公冶皓一直很瘦,皮膚蒼白,不見絲毫血色,只是常年用補品養着,雖然補不進去多少,但總歸有些效果,不至于瘦到皮包骨頭那種吓人的地步。

可還是瘦,清瘦的讓阮榮安擔心。

公冶皓只是笑笑,沒有就自己的事情多說什麽,只是叮囑,“是府上的廚子手藝膩了?我府上還有幾個,一會兒你都帶回去。”

阮榮安是有這個習慣,吃一陣,歇一陣,其實這個習慣并不好,不夠養生,公冶皓也說過,可她顯然是不想改的,他便也不說了,只是總愛搜羅些會做新鮮菜的廚子。

“好啊,都會做什麽?”阮榮安興致勃勃的問。

這些公冶皓都是了解過的,遂一一說了起來。

兩人聊了許久,知道大夫帶了藥來,阮榮安看着公冶皓飲盡,才離開。

高程親自将人送到了門口,回來時就見公冶皓還睜着眼。

“家主,大夫說了,您要好好休息。”高程說。

一般用過藥,公冶皓都會睡會兒。

從前公冶皓并不在意大夫的叮囑,可自從和阮榮安定情後,他就開始格外愛惜自己的身體。

他想多活些時日,多看看如意。

“高程,你有沒有發現不對?”喝了那藥會困,公冶皓一直撐着,只為了這句話。

剛才的話被阮榮安帶了過去,只是他素來敏銳多思。阮榮安當時的神情看着沒什麽,可他就是覺得不對勁。

“您是問阮姑娘?”高程有些懵,猜測道。

公冶皓嗯了聲。

高程雖然悶,但不傻,他不敢有絲毫遺漏,尋死回想了一遍,最後确定道,“屬下沒有發現。”

“家主,怎麽了?”他問。

公冶皓思襯着,随口讓他下去。

一路回了家,阮榮安徐徐吐了口氣。

她的身體真的變弱了,只是出了趟門,跑了兩個地方,回家後竟然覺得有些疲憊。

一月為她把了一下脈,抿了抿唇。

竈上一直備着補品藥膳,二月讓人端了來,阮榮安先用了幾口。

她的上臂內側散發着微弱的刺痛,接連大半個月的取血,讓那裏添了好些傷口,舊的已經好了,新的卻還在用藥,只是所有味道都被一月覆蓋的一層膜給掩去,不露分毫。

蠱未煉成之前,絕不能被人發現。

之後一直到小年,公冶皓的身體總算恢複到尋常的狀況,只是阮榮安總覺得,他似乎又虛弱了些。

她有一次想起問了一句,才知他的生辰是十月,已經過了,若要認真說來,他現在已經二十八歲了。

過了小年,新年似乎就近在眼前了。

安定伯府又來了人,請阮榮安回家過年,她想了想,同意了。

阮榮安曾經的怨恨不甘在發現她的母親還活的好好的時候,已經消散大半。

她父母的這段緣分本就是冤孽,現在這樣也好,以後只當尋常親戚走動極好。

不過雖然要去阮家過年,阮榮安還是好生置辦了一下自己的宅子,在她的預期中只在伯府待上幾天,之後就要回來的。

燈籠窗花,對聯門神,等等等等,都在年三十這天準備好。

廖家一大家子的年禮早在前幾天就都送了來,還有公冶家的。

廣平侯府也有送,被退了回去。

年三十下午,阮榮安回伯府。

她出嫁前的院子一直留着,這會兒也已經打掃整潔,府中丫鬟們來來往往,都在熱鬧的張羅着即将到來的新年。

阮榮安安置好,站在窗前看着,忽然想起了公冶皓。

公冶家總是那樣冷冷清清,不知道過年有沒有好些。她命人送去的那些東西,應當都用上了吧?

自然都用上了。

高程盯着一衆護衛們挂好燈籠,貼好窗花,生怕他們毛手毛腳把東西弄壞了。

這可是他們未來的夫人命人送來的,家主雖然沒說,但顯然是歡喜的。甚至還親手寫了副對聯讓人貼上——

這可是大稀罕事。

家主之前對過年向來沒什麽興致,又喜歡安靜,久而久之大家就不會多做什麽了,這年也就越來越沒什麽滋味了。

高程還是喜歡現在這樣。

而一家歡喜的,自有一家愁的。

相比起阮家和公冶家,廣平侯府不見多少年節中的喜氣,甚至可以說一句噤若寒蟬。

今早,安國公府來人見太夫人,等人離開後,太夫人叫了宋遂辰往院中去,大吵了一架。

府中兩位主人不睦,一下子就沖散了府上籌備許久的歡慶氛圍。

怎麽回事?

這個問題宋遂辰也在想。

從上月起,他便開始在暗中徐徐圖謀蠶食安國公府和康王府的勢力。

一切都進行的相當順利,兩家鬥的愈演愈烈,他漁翁得利。若再這樣下去,他有把握接替安國公府的地位,一躍成為勳貴之首。

可就在前些天,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安國公似乎有所懷疑,他及時掃清了首尾,可今日還是找上了門,然後就有了他與太夫人的争吵。

宋遂辰堅決否認自己做過,憤怒表示是有人挑撥離間,刻意陷害。

太夫人怒他狡辯,不過以他看來,對方顯然是有些動搖的。

敲了敲桌面,宋遂辰閉目開始審視所有細節。

這次的事情他做的很是小心,并沒有留下多少破綻。無論如何,這件事都不能是他做的。

絕對不能。

對于孫兒,太夫人自然是心疼的,可娘家人她也在意,原本娘家人與孫子相互扶持,強強聯合,對彼此都是一件好事,可誰知宋遂辰竟然在暗中下此狠手。

但走到這個地步,安國公府也不想徹底鬧翻,還想收手,她本意是勸說宋遂辰,讓他向外祖致歉賠禮,國公府自然會既往不咎,可宋遂辰表現的很是堅定,直說不是他所為。

對于孫兒,她自問也算了解,如此模樣看着不像是假的。

太夫人一時有些動搖,思襯片刻後,命人往國公府傳了信去。

與此同時,宋遂辰命人備車,親往國公府說明此事,帶着怒氣。

身為侯爵,他當有驕傲,絕不允許別人如此冤枉他。

看完廣平侯府遞來的信,又見過了宋遂辰,安國公若有所思。

“父親您信那小子說的話?”安國公世子笑問。

這對父子生的相似,性情也極其相似,都是笑呵呵看起來好說話的模樣,但只要不傻,就不會當真。

“信不信都無所謂。”

安國公世子微怔,而後恍然。

“說到底,不過是我們棋差一招,之後小心些就是。”

宋遂辰觊觎安國公府,安國公府又何嘗不惦記着廣平侯府的家業呢。

本來先廣平候去世後,安國公就有些蠢蠢欲動,但他那個外甥天資平平,這個甥孫卻實在聰慧,很快就穩住了侯府,他就也沒做多餘的事情。

可若是有機會——

兩府之間的風波似乎悄然間就被平息下去,可真正的暗湧,卻才剛剛開始。

-

傍晚時分,年夜飯開始之前,阮榮安收到信,有馬車從角門進來。

“哦?”她細眉微動。

“是阮榮容吧。”她随口道,也不怎麽意外。

阮世清不是多麽心狠的人,再大的怒火,之前他執意将人送去莊子,又過了好幾個月,想必也已經散去大半。

眼下過年,這樣喜慶,又正是阖家團圓的日子,宋挽婵求一求,他也就松口了。

果然,年夜宴上,阮榮安瞧見了阮榮容。

瘦了,也沉默了許多。有宋挽婵盯着,她吃不到多少苦卻還是将自己折騰到這個地步,想來更多的是心裏過不去。

為了個男人,還是不喜歡她的男人,這般自輕自賤折騰自己,

想着阮榮安在心中搖了搖頭。

阮世清一直注意着阮榮安的神情,見她面色無異,心下微松,宋挽婵拉着阮榮容的手低聲言語兩句,阮榮容這才擡頭,看着阮榮安道,“姐姐。”

她說的平靜,可瞧着阮榮安的眼卻慢慢亮了起來。

年夜絢爛明亮的燈火中,阮榮容一身緋衣,容色明媚更盛從前。

她過的越來越不好,可阮榮安顯然是越來越好的。

她還與丞相公冶皓定了親。

為什麽?

阮榮容想不通,她還記得小時候,爹娘寵愛她時,阮榮安總在一旁看着,眼裏帶着羨慕,可後來漸漸就沒了。

那個時候她是得意的,因為她有,阮榮安沒有。

可再大一點,她才發現,阮榮安雖然沒有爹娘疼愛,但卻有祖母的疼愛,還有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一心t一意的照顧她,并且,她還生的傾國傾城,有許許多多的人捧着好只為她一眼。

阮榮容開始羨慕她。

她試圖讨好祖母,讨好宋遂辰,可他們第一個看到的永遠是阮榮安,待她總是差了些什麽。

後來祖母去了,她雖傷心,卻也有些隐晦的高興。

阮榮安沒有疼愛她的祖母了。

再之後,她和離了。

阮榮容現在都還記得她當時是多麽的開心。

她想阮榮安真可憐。

可等見到人,她依然驕縱,依然張揚,不見絲毫落魄。

她的那點憐憫和輕嘲,立即顯得無比可笑。

為什麽,為什麽她總是過得比她好?

阮榮容想不通,也無法接受。

阮榮安嗯了聲。

阮榮容還想再開口,宋挽婵撇她一眼,在桌下捏住她的手阻止,她看了眼自家娘親,又閉上了嘴。

一家子人坐了一桌,另外的幾位姨娘和庶出子女們坐了一桌,算是熱熱鬧鬧的吃了個年夜飯。

幾個年紀小的有些坐不住,總惦記着去外面玩,阮世清也沒攔着,吃的差不多之後就開了口說散了。

阮榮安想着早些回去,誰知還未動身,就聽到對面的阮榮容說,“聽說姐姐和公冶丞相定了親,妹妹在這裏恭喜姐姐了。”

她一擡眼,就見阮榮容帶着笑,似乎很是真心,卻總有些別扭。

“多謝妹妹。”大喜的日子,阮榮安不想掃興,懶得跟她計較,說話間起身。

“只是公冶丞相身體不好,壽數不長,妹妹有些擔心姐姐。”

“若是守了寡,該怎麽好?”

阮榮容試圖壓制心中的惡意,可那些念頭蠢蠢欲動,到底湧了出來。

話音落下,阮世清面色一冷,宋挽婵當即低喝一聲,“蓉蓉!你胡說什麽?”

她是用接阮榮容回家團圓的理由說動阮世清的,還想着若過年間阮榮容好好表現,她再去說,就不必去莊子了,留在府中,可剛才一個沒看住,就又生了事!

阮榮安面色微冷提步。

心中的話終于說出了口,阮榮容才覺出了點暢快,以及後知後覺的忐忑不安,眼見着阮榮安過來,神情明顯不善,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我…”

一個清脆的巴掌打斷了她未完的話。

阮榮安一擡手,二月立即遞上帕子,她緩緩擦手,邊道,“阮榮容,若是沒腦子就別回來,信不信我讓你一輩子都呆在莊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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