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都不是你

都不是你

不妨蔣修懿突然停下腳步，她撞上了他的後背，力道不大，卻也是一驚。

蔣修懿看她那含羞尴尬揉額頭的樣子，不禁一愣，李安然果然會找人，她到有幾分像林暖暖的。一直抿着的嘴唇倒是松動了下來。

“你，叫什麽名字？”

“李菲菲。”

“李菲菲！名字不錯。”連名字也有些相似，到不錯，單純、知進退。自己不也就喜歡林暖暖這一點嘛，換個一樣的別人，不還一樣。蔣修懿心裏冷笑到。

牽過李菲菲的手，她也不反抗，很是溫順又溫暖。

“今日你随我回去可好？”蔣修懿總不喜歡勉強別人，尤其是女人。

月光下，李菲菲似是慘白了臉，卻依舊點了頭，她知道這對她意味着什麽，自己也終于為了錢走上了曾經自己最鄙視的道路，她沒有父母生病那些個借口，她只是受夠了貧窮，也受夠了舍友的炫耀與鄙夷。

浴室裏水流嘩嘩的響，李菲菲卻認真打量着這個屋子，明亮的燈光下流淌着金屬的光澤，木質的高雅，皮質的柔軟，這是她夢中的世界，相比于這些，她的第一次又有什麽關系呢。她不過是偏遠山區裏走出來的幸運兒，一無所有，包括曾經自以為是的尊嚴。

心裏雖已堅定，想到即将發生的一切，她不免還是緊張局促的，畢竟二十年來，她一直是人們口中乖巧文靜又缺少見識的所謂好女孩。

蔣修懿從浴室出來，只為了條浴巾，隐約可見的人魚線甚至還在滴水的發梢讓李菲菲一下子面色緋紅。

“先去洗澡。”蔣修懿不免聲音柔和下來。

看着李菲菲逃也似的跑進浴室，蔣修懿有些恍惚，好像曾經有個別人也是逃一般的避開自己，哦，是自己吻了她的時候。

蔣修懿的唇落在那嫣紅的櫻桃一般的唇上的時候，眼前卻晃過了那個有點涼涼的果凍一樣的唇以及那大大的眼。不由一頓，看着身下清新的臉，青澀的身，竟突然感到無邊的恐懼從心底蔓延開來，他不知自己是怎麽了，林暖暖那倔倔的神情在他腦裏越發的清晰，身下的人也越不像她。

李菲菲感覺到了蔣修懿的停頓，只當自己做的不好，猶豫着，伸手撫上蔣修懿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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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修懿卻突然一驚，從她身上翻身下來，頹然坐在床上。

牆上暧昧的壁燈漸漸顯出月色的凄清，李菲菲不敢開口，她不知怎樣應對眼前的這一切，更不知這個好看有錢的男人為什麽在此刻仿若一無所有。

也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的男人擡起一雙染霧的黑眸，聲音溫和卻不再溫柔。

“我先走了，你在這裏睡一晚，明早你自己離開吧，送你的你都帶走，抽屜裏的錢你也拿走。”

這之後，蔣修懿再未看李菲菲一眼，只關門離去的時候扔下一句，“不要再找我。”

一切恍若思夢，李菲菲只覺自己一晚上都在地獄和雲端穿行，一會兒地獄，一會兒雲端，又一會兒地獄。她雖什麽都不懂，卻是明白這個剛剛讓他動心的男人再也不會回來了。裹緊身上的浴袍，打開床頭的抽屜，果然有一沓錢。

她把這一沓錢和那兩根一模一樣的項鏈小心翼翼、整整齊齊地放在枕邊，在這個讓她心動的房間裏睡了唯一一晚。

後來，她還是找了他，嘗過了甜頭的人怎甘再回歸苦澀，只是，她現在并沒有想到，以後，她為了這個男人躺倒了另外一個男人的身下。

雖只穿了襯衣，在這炎熱的夏季也顯得尤其的悶熱，霓虹燈閃爍的街道，蔣修懿漫無目的地穿行，路邊攤上的情侶吵鬧着也甜蜜着。蔣修懿竟特別的想林暖暖，那個至今他才明白是真正愛上的女人，愛到不願意去想将來的女人。

擡手招了輛出租車便往夢立方去，他已經很久不曾去過那裏了，林暖暖，讓我看看你，就算你和王晟曦在一起，我也要看看你，不然我要瘋了，不，我已經瘋了。

蔣修懿這一晚的折騰，已經10點來鐘了，林暖暖那小公寓沒有一點的光透出，是睡了嗎？她總是睡得很早，像個小朋友又或者像個老太太，他撇撇嘴，眉間孩子氣一般地蹙起，竟是有幾分可愛的。

如果現在闖上去，林暖暖是不是再不會理他，她現在必是極不願自己再擾了她和王晟曦之間的甜蜜了的吧。可是，就算她惱了自己，也不會比現在這樣差。

思定，蔣修懿已經在電梯下了，電梯還正緩緩上行，他已是焦躁。

卻突然聽見外間好似傳來林暖暖的聲音，蔣修懿幾疑自己聽錯了，要不是這幾個月腦子裏一直彌漫着這清脆的聲音，林暖暖人很溫和，聲音卻很清脆，剛睡醒的時候還會是暗啞的，蔣修懿層懷疑是不是這安靜裏的伶俐，溫暖中的魅惑誘惑住了他。

卻又有男子的聲音，蔣修懿不免一絲苦笑，閃身避進一旁的樓梯間，自己果真是傻了，現在的林暖暖哪裏還會過那一直自己窩在家裏的日子呢。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卑微，在林暖暖的愛情裏，他卑微得自己險些看不起自己。

“張大哥，我都到樓下了，不會有危險的，你回吧。”今晚，張斌約了她去看電影，兩個多小時的《饑餓游戲》，壓迫下的抗争，殘暴中的正義，倒也蠻吸引人的，回來的路上，張斌給給她講導演，講作者，她聽得津津有味，不想時間過得這般快，這麽晚了張斌還送了她到家，她其實是很不好意思的。

“嗯，你早點休息，以後有想看的電影随時找我。”張斌親切一如兒時鄰家的哥哥。

林暖暖揮着走，目送張斌發動了車子離去，才轉身往裏間走。

卻不想突然撲出來一個影子，把她死死地摁向牆角，林暖暖竟一點不害怕，她知道是他，只有他才這樣霸道，耳邊喘着粗氣，林暖暖知道蔣修懿是怒到了極點，她這般懂他，卻也這般不懂他，他明明已經不要她了，這又怎麽了，林暖暖覺得心中裂開了無數條縫，絲絲的疼。她整個臉貼在蔣修懿的胸口，熟悉的薄荷香，還有女士香水的味道，也是清雅的，林暖暖只感覺喘不上氣來了，手舞足蹈地要推開蔣修懿，蔣修懿顯然更是努力，手箍得更緊。

“林暖暖，你還有沒有良心！”蔣修懿幾乎是吼了出來。

林暖暖依舊在掙紮，聽了這話，着實覺得委屈，掙紮得更厲害了。

“出什麽事了！”小區裏兩名巡邏的保安可能是發覺了這邊動靜不對，趕了過來。蔣修懿看了一眼臂中猶在掙紮的女人。

“家事。”吼完便拖着林暖暖往電梯裏去。

保安見兩人都面熟，又看看這架勢像是兩口子鬧別扭，相視一笑，便也就去別處看看了。

電梯裏林暖暖幾乎是被蔣修懿箍在臂裏拖着的。

“開門。”蔣修懿瞪着林暖暖。

林暖暖此時委屈得不得了，又覺得剛剛太丢臉了，一股子倔脾氣上來，也仰着腦袋瞪他。

蔣修懿英俊的臉龐此時已經扭曲了，空氣中只有咬牙切齒的聲音。

“林暖暖，你真厲害。”蔣修懿轉身就走，這不識好歹的家夥，說到懂事，連陳珂都比不上。轉瞬已經又來到樓下，卻突然發覺不對勁，剛剛送他回來的絕不是王晟曦，怎麽會她沒有和王晟曦在一起嗎？那今天這個又是誰？

蔣修懿只覺得滿腦子的疑問，這些日子許久玫一直避着他，就算見到了也絕口不提林暖暖，他竟不知這一個月她到底怎樣，我只是純粹地以為她應該和王晟曦一起快樂地生活。可是，現在他隐約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麽，今日周揚洛那般針對自己又是為了什麽。

蔣修懿直覺他不能這樣走掉，他恍若在迷霧中，他要林暖暖親口告訴他，他知道林暖暖從不說謊。

再次到林暖暖家門外，一眼就看到蜷縮在地上，以額促膝，低低啜泣的林暖暖。

此刻的蔣修懿是有多慶幸自己的猶疑和去而複返，雖然這些都不是他往日的做事風格。

蔣修懿一步一步走向林暖暖，步伐堅定有力，他承認，眼前的這個傻丫頭已經深深紮在了他寂寞冷清的心底，再難割舍了。

蔣修懿蹲在地上，将林暖暖整個的攏在懷裏，“暖暖，你告訴我，剛剛送你回來的是誰？”蔣修懿一字一字地問着，唯恐林暖暖聽不清楚。

林暖暖擡起頭來，婆娑的淚眼看周邊的一切都是恍惚的，恍惚似夢中。她撫上蔣修懿的眼、慢慢摩挲着她的唇，而後慘然一笑，推開蔣修懿。

蔣修懿不妨，竟跌倒在地，一時很是愕然。

“我不管是在夢裏還是現實中，蔣修懿，你走吧，竟然你注定不要我，就不要再來找我了，我爸爸給我介紹的這個人，也能告訴我好多東西，還不兇呢。”

蔣修懿索性就坐在地上，剛剛有一瞬，怒火如火山爆發後的熔岩一般淹沒了他，卻又很快冷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