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抓爆
22、抓爆
那頭混亂起來, 怒罵聲哀叫聲混在一起,不少在園子中路過的人,朝聲音來源看去。
卻也只瞧見了竹林後幾個纏鬥的身影, 和言涿華的大嗓門。
但挨打的那個布衣學子一看形勢不對,似乎拔腿就往主堂跑,緊接着就聽到了言涿華的喊叫:“龜孫子別跑!老子不把你打出個眼裏開花,嘴裏嘩啦,老子就不是言二爺!”
寶膺還是八卦, 連忙探頭要看:“怎麽了怎麽了?誰要打起來了?”
言昳可不想追上去圍觀, 她從他手中接過茶杯,道:“說是什麽言二爺。”
寶膺哪有不認識的人, 恍然大悟道:“哦,言涿華啊。我之前聽說去年他在主堂的房頂上, 跟一群人比迎風撒尿,吓得院主差點昏厥, 勒令要他退學。後來還是他親爹過來又是賠禮道歉, 又是寫致歉書找關系送來, 才讓他回來讀書的。他回來,估計上林書院又要鬧騰起來。”
……言昳真是一點也不吃驚呢。
寶膺把她吃完銀絲紅豆糕剩下的綢布疊起來, 道:“二小姐可別跟他走太近,他可瘋了, 就是上林書院最墊底兒的那種。而且他那群狐朋狗友的哥們,拉幫結派的,可容易招惹上了。”
言昳點頭。
他們倆坐的地方,正好能從園子竹林小徑的路口, 瞧見辦宴席的正堂門口, 說着就一擡頭, 看見言涿華和他的幾個哥們,又罵又笑的追上了那位布衣學子,就把人按在了主堂門口的臺階上。
門口還有不少進出參加會宴的學子,被言涿華和他小團夥的動作吓了一跳,正堂門口的幾個護衛,看見是言涿華鬧事,連忙拔出腰間木棒,要去攔他。
言昳的角度只能看見言涿華的後背,他雖束髻,但腦袋上的毛仍然炸的跟個松球似的,他竟然抓住那布衣學子圓領長袍胸口的布料,猛然往兩邊一撕!
布衣學子身前兩點紅便見了天上的月亮。
布衣學子一愣,驚叫一聲,羞憤欲死,就要攬好身前衣服。但言涿華這麽一撕,能遮掩刑天雙目的布料已經耷拉到肚臍了,他攏是攏不上了。
幾個護衛就要來制止言涿華,卻看他好哥們似的摟住那布衣學子,将他扶起來,給他拍了拍衣擺。而後跟小團夥一同架着這布衣學子,一步步登上臺階,往主堂裏去。
護衛目瞪口呆,就看着那“雙點望月”的布衣學子,怒喊與掙紮中,赤紅了脖子,被言涿華的團夥,架進了主堂。
滿臉吃驚的不止是出入正門圍觀到這一幕的人,也有站在臺階上等人的梁栩。
梁栩有一年假戲真做,成績真的稀爛的時候,掉到過很後面的班,跟言涿華做過同窗。若說他是端莊高級的混蛋,那言涿華就是天天恨不得在泥裏打滾的那種。
倆人當時關系可不咋地,言涿華覺得他裝,他覺得言涿華髒。他陰陽怪氣指桑罵槐,言涿華只會打架,也沒膽子大到敢揍梁栩這個王爺,氣得狂拍桌子亂踹書架。
那時候言涿華混蛋的花招還沒這麽多呢。
梁栩看着言涿華的小團夥走進去,再回過頭來的時候,就瞧見了白瑤瑤穿着一身栀子花似的淺黃裙子,提着繪有夜莺的小燈籠,一邊捂嘴笑着,一邊伴着韶星津走到正門來。
白瑤瑤全然沒注意到梁栩,只聽見韶星津低頭說了句什麽,笑眯了眼睛,滿臉仰慕信賴的拽住了韶星津的衣袖。
……梁栩現在挺不爽的。
言昳顯然圍觀到了這場修羅場。
哦對,原著裏還是有這一段的。
什麽梁栩知道白瑤瑤來讀書了,心中暗喜卻不表露,在主堂門口等她一起參宴,但卻看到白瑤瑤跟他平日裏相當瞧不上的韶星津走來。
咱們衡王哪兒受過這委屈,就開始譏諷冷臉,對白瑤瑤甩袖而去。
啧啧啧。
雖然言昳覺得兩個十三歲上下的少年,對着一個九歲的小女孩吃醋也挺牛逼的,但畢竟白瑤瑤是那種男人看一眼離不開,女人看一眼就想弄死的古早人設,言昳只能硬着頭皮習慣。
但言昳沒想到寶膺比她還八卦,激動的指着那邊:“你看看,小五爺是不是要跟韶星津對上了,這倆人天天假笑問好,其實挺不對付的——哎,還有白瑤瑤!”
他眼神更興奮了:“走走走,咱倆就當遛彎,去他們旁邊路過一下!”
言昳還沒來得及開口,寶膺一把拽住言昳的胳膊,就往修羅場那邊走去了。
說實在的,言昳也挺興奮的。
畢竟之前街上要是有兩條狗對吠,她都能趴在陽臺上看半天。
她和寶膺秉着面無表情雙眼冒光的臉,邁着齊整的步伐走過去。
寶膺竊竊私語:“哦哦哦你看小五爺生氣了。他越不爽越是會這樣笑。”
言昳學他歪着嘴,眼睛一眯,揚起下巴露出龍王贅婿的笑容,道:“是這麽笑嗎?”
寶膺笑的不行:“對對對!哎,聽聽,他說什麽呢?”
梁栩果然站在那兒,對白瑤瑤似嘲諷着什麽,白瑤瑤臉色有些惶恐,抓緊衣袖,後退半步。韶星津皺起眉頭,擡手護住白瑤瑤,對梁栩反駁怒斥。
媽呀,你們才多大,就搞這種兩男撕逼只為一女的戲碼。等再過五年,就可以開始強取豪奪,強上強吻帶球跑啥的了。
寶膺吃瓜吃的啧啧:“韶星津脾氣一向很好的,他竟然為白瑤瑤出頭,你這個妹妹不簡單。”
言昳比劃了一個“八”,說道:“我打賭,以後最起碼有八個男人為她打破頭。”她是真的數過文中癡戀她的各路男配角的人數。這還沒算那種見她一眼,就心頭大震,心生憐惜的路人們。
寶膺撇嘴。他覺得白瑤瑤模樣确實挺可愛可憐,但她性格太膽怯軟糯,什麽話都不敢亂說,也怪沒勁的。
他拽了拽言昳的胳膊,靠近了幾分,言昳也好奇,就聽見梁栩一字一頓說:“白瑤瑤,以後別讓我在書院見到你。”
哎呀,雖然知道是劇情需要,白瑤瑤之後要用天真與堅持,哄一哄這位非常難伺候的矯情逼王爺,但這種慕容雲海式的宣言,真的是聽得言昳直咋舌。
卻沒料到在臺階上狠狠說完這句話的梁栩,轉頭時竟瞥見了圍觀人群中的言昳。
梁栩竟然擡手指向了言昳,對她露出了令人汗毛直立的輕柔笑容:“昳兒妹妹,你過來。”
白瑤瑤猛然轉過頭看向她。
言昳:???
你是什麽逼玩意兒,你再指我你試試?!
十幾歲就會搞這種用另一個女人氣女人的手段,你男德課真該複讀八年。
梁栩咬着牙:“白昳,我叫你過來了。”
言昳攬住寶膺的胳膊,輕輕瞥了梁栩一眼,就拽着寶膺往主堂走。梁栩看她不過去,竟然一時有些下不來臺,自己走過來,一把抓住言昳的胳膊:“寶膺,我帶白二小姐進去,順便給她介紹一下。走吧,昳兒。”
從昳兒妹妹到白昳再到白二小姐,梁栩稱呼一步步退讓,很會給自己找臺階下啊。
寶膺有點慫的舔舔嘴唇,畢竟梁栩也是他五叔,裏頭宴會即将開始,圍觀鬧劇的學子們都散開進場,寶膺還是鼓起了點勇氣,道:“五叔,我倆都是新進童生呀,要坐在一起的。”
梁栩是鐵了心要用言昳氣白瑤瑤,就是不撒手:“借她用一會兒。”
言昳勾起嘴唇,看着他:“五叔,你捏疼我了。”
梁栩瞪大眼睛:“……你叫我什麽?”
言昳:“我跟寶膺同歲,又是他朋友,自然随着他叫了。五叔,咱們差着輩兒呢,你別扯我啊。”
梁栩捏的更緊了,言昳蹙起眉頭來,寶膺急了:“五叔!你、你不能總是這樣,為什麽只要是我的——”
梁栩半低下頭,在言昳耳邊輕聲道:“我送你一樣好東西,是老虎面具,你很喜歡的對吧。”
言昳擡頭,看向梁栩。
她轉臉伸手拍了拍寶膺:“寶膺,幫我占個座兒,再幫我涮涮筷子勺兒,等我過去了咱們一起開吃。我先跟你這熱情的五叔走一走。”
寶膺看了她一眼,緩緩松手,垂頭道:“……嗯。你別太晚。”
人群陸陸續續進了會堂,梁栩卻不緊不慢的拽着言昳,往側邊的花園走,會堂內的人聲都遠隔了幾分,他才回頭笑道:“果然跟你有關?”
言昳歡喜道:“五叔不是要送我老虎面具嗎?”
梁栩低頭俯視言昳:“別裝傻,當時的老虎面具與血衣都在桃花坡溪流的下游,而你又洗了頭發,看你當日走回來的方向,也是從桃花坡那邊下來的。你必然去了那溪流。”
言昳歪頭:“我确實去洗了頭發,可我去的時候沒見到人,否則我早吓的跑回來啦。你是在找當時救了我和瑤瑤的那個帶着老虎面具的人嗎?”
梁栩皺眉:“只是在意。但他不是來刺殺我的,我懷疑是監視我的。”
監視你?山光遠那麽好的兩只眼睛,看什麽不好非看你?
言昳搖頭:“我不知道。”
梁栩盯着她:“也可能是你爹手下有一批身手不凡的門客,在偷偷跟着我。他對我看來也沒有那麽信賴啊。”
言昳心頭轉了一下,故意胡說八道:“爹爹應該挺信賴你的,他好像跟很多來往的舊友,都說你好呢。”
梁栩果然多疑,皺眉:“很多?舊友?說我什麽?”
言昳撒謊不眨眼:“我也不知道,應該是說你好吧,前段日子家裏來了些客人,我聽他們講過小五爺怎麽怎麽,說的時候臉上表情還笑的挺高興的。”
梁栩心頭一驚。他當下狀況很不好,蒙循和山東總兵進京,都是皇帝為了防範生變的手段,他心知肚明,防的就是一直與朝堂聯系緊密的熹慶公主。
他心裏更明白早些年,他不是因為想念阿姐才離開的京城,而是被委婉的踢出來的!
這種狀況下,白旭憲要怎麽跟“舊友”們有說有笑的提起他?
而且他剛剛得到消息,說是韶骅偷偷來了金陵。韶骅是當今閣老,這樣的身份怎麽可能跟閑散王爺似的到處亂跑,皇帝病重,閣老出差,梁栩用腳後跟想,也不會覺得他是跑來看小兒子韶星津的。
韶骅是典型文人出身,跟白旭憲有過多年照面,說是二人派系不同,但文人們站隊變幻還不是一天一個樣。
梁栩确實是想拉攏白旭憲這類舊派文人,但他真的能拉攏嗎?
梁栩本就覺得四面楚歌,此下心頭更覺得誰也不可信,包括白旭憲。
他看向言昳,言昳本來還笑着想繼續說這些話巴結他,但他目光一掃,她似乎後知後覺說錯了話,有些惶恐不安的捂住嘴:“我、其實不是,啊家裏沒、沒來什麽人!”
言昳雙目瞪大,瞳孔就跟華服上的袖扣似的閃爍着發顫的微光。
呵,她這會而才意識到自己透露了不該透露的消息啊。看來她只是早熟,也沒有那麽超過年紀的聰明啊。
梁栩不做痕跡的笑道:“你爹爹要是誇我,那是好事,若有這樣的事兒,以後也說來讓我聽聽,我倒是一直仰慕他的才學,若能從他嘴裏得到關于我的一言片語,也算是讓我心裏高興好一陣子了。”
這是想把言昳撺掇成小間諜啊。按後來梁栩身邊很多女人的尿性,此刻心裏怕是歡喜起來,恨不得聽到自己家裏多大的屁事兒,都拿出來給他獻寶了。
言昳本來上述的都是胡說八道,以後來給他更多的胡說八道讓他懷疑白旭憲,也挺好的。
她歡喜的點了點頭,有些仰慕的擡頭望着梁栩。
梁栩笑了,他雙眸那點冷峻的深藍色,在他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是一片陰霾中的深湖,有種讓人會自作多情的濃色。
他伸手要摸一摸她的發髻,言昳偏頭:“不行,我讓丫鬟梳了好久呢,你別給我摸散開了!”
梁栩手頓了一下,只當她是嬌氣又年紀小,道:“你一會兒與我一同進去就是了,說是會宴,但院主脾氣好,說話就幾句,之後大家都會串桌吃飯。你到時候就坐在我旁邊。”
呵呵。他還是想利用她氣一氣白瑤瑤啊。
言昳以前上學的時候,不是沒流行過這種文。男主身邊圍着好多不重要的女人,不論是要男主賣吊求榮為了事業,還是說什麽酒後錯事莫得辦法,總歸是要有一群女人,各個起名跟蝶戀花夜總會的打工人似的。男主女主感情好的時候呢,男主就對這群女工具人的虐待辱罵冷嘲熱諷,體現對女主才是執着真愛;等男女主吵架的時候,男主不是摟過一個女工具人當面強吻,就是故意讓女主撞見他馳騁床場,把女主氣得直掉眼淚帶球跑。
故事裏明明就是把這群女人當工具人,還非說這是現實主義,真實世界。
現實主義會有古代牛逼枭雄人物找無權無勢只有臉的傻白甜嬌嬌當正妻?
且不說這個,梁栩上輩子就想把她當工具人。
言昳最早還不知情,只看臉,覺得嫖他也不錯,說不定還能利用他辦成幾件事。但後來才了解梁栩的工具女團101,覺得他實在太髒,被惡心的連忙拒絕。
但畢竟她倆當時事業上有扯不幹淨的部分,言昳在外頭還總是被傳成是他“眼裏特殊的女人”“寵妾”等等,其中還有梁栩特意敗壞她名聲的成分在。
以為她名聲被壞了,就能真的歸順在他身邊了?
從小因為當災星、禍害受盡了辱罵的言昳,最不在乎的就是名聲。
言昳此刻道:“不。我要坐自己的位置。”
梁栩伸手搭在言昳的後頸上,彎下腰來,雙眸直視,對她一字一頓道:“你聽我的話,跟着我。好嗎?”
這就是傳說中誘哄中帶着威脅的表情?
梁栩當自己是他媽的魅魔妖姬嗎?雙眼要發動什麽魅惑技能,以為只要看她一眼,她就會乖乖聽話?
言昳實在不習慣跟他離這麽近,哆嗦了一下:“你別碰我,爹爹說了不許別人亂碰到我!”
梁栩不在意她的話,還以為她的哆嗦是恐懼,勾起嘴唇,一只手順着脖頸,撫向她後背,威脅似的要攬住她的腰。
言昳皺眉:“別碰我。”
梁栩手依然放在她後背上:“走吧——”
言昳垂下眼。
他聽不懂人話是吧。既然如此,言昳既有件老早就想做的事,也順便試探試探梁栩身邊那密不透風似的護衛,是否連這一刻也在暗中注視着他。
言昳擡起眼睫,也擡起手來,猛地往前一伸,染着丹蔻的手指精準無比的抓向他腰帶下方!
“啊!!”
驚的不止是梁栩,還有草叢中的另外一個人。
半刻鐘前,言涿華從主堂出來,快跑幾步打算回宿舍拿東西,就遠遠看到了園子中這二人。
他知道梁栩年級雖小,但沒少跟各家小丫頭們來往,所以言涿華只瞥了一下嘴,看了梁栩和那小女孩一眼,就繼續往宿舍裏跑去。
等他從住宿處拿了小木槍回來,就看見梁栩與那女孩都快攬在一塊去了,所以多看了兩眼。
而後就看到那個目中無人的衡王殿下,被小女孩一爪爆蛋了!
作者有話說:
除了梁栩被爆蛋這一大事件外,我還要宣布一件事。
我決定要把男主的病嬌标簽删掉了。
因為他在我存稿和大綱裏,真是又當爹又當媽,全家支柱都靠他。可靠沉默老母親,言昳見了淚嘩嘩。
病啥嬌啊,我覺得他一點病嬌的可能性都沒了,言昳只要不幹別的男人,幹啥他都支持。
他可能更是對外陰沉狠絕,對內溫柔沉默的大金毛型的。
*
如果是沖着病嬌屬性來看的,可能讓你們失望了。但如果是沖着男媽媽來看的,那他還是咱們的男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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