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哥

21、二哥

跟錦鯉女主争屋子, 總是要倒黴的。

言昳大概能想到,但沒想到金手指就是金手指,她進屋坐下才一個多時辰, 輕竹還在收拾屋子,就從床底下鬧出了一窩老鼠。

輕竹吓得尖叫一聲,竄的直接滾上床去,言昳轉過頭,就瞧見滿地亂竄的小老鼠。

她淡定的喝了口茶, 在地上跺了幾腳, 看那些老鼠被跺腳聲吓得往屋子邊緣家具下頭跑。

山光遠以為她肯定也要抱臉尖叫跳到桌子上,畢竟她小時候可是真·錦衣玉食·大小姐。

卻只看言昳擡起了腳, 把穿着紅色繡鞋的小腳往旁邊凳子上一搭,她繼續看書, 啧了一聲,頭也沒擡的對山光遠道:“看我幹嗎, 你是護院, 不替我把老鼠趕出去, 還想讓我親自下地嗎?”

山光遠懂了,立馬起身幹活。

其他幾個丫鬟都是貧苦出身的, 除了輕竹也都不怎麽怕老鼠,全都拿着笤帚拖把殺氣騰騰進了屋裏來, 一群滅鼠娘子軍的模樣。

她們晃着家具驅趕老鼠,一邊用笤帚撲打,一邊還喊:“遠護院,快抓住!厲害厲害!”

山光遠也不敢顯露太多武藝, 不過眼疾手快抓個老鼠還是可以的, 丫鬟們從長屋雜物間拿了個麻袋子, 山光遠就遠遠往麻袋子裏扔。

丫鬟們也覺得這護院水平不錯,他抓着一個,就笑着叫幾聲,給他鼓掌。

山光遠上輩子開火_槍射殺敵軍将領的時候,都沒人這麽捧場過。

言昳眼睛沒離開書頁,腿兒就跟個雍容華貴的太後似的斜搭着,眼也不擡的敷衍着給山光遠鼓了幾個掌。

這邊老鼠快抓完了,白瑤瑤似乎聽到了這邊兒的動靜,也跑了過來:“二姐姐,你這兒沒事吧。”

言昳見了老鼠沒擡眼,見了白瑤瑤卻擡了眼皮子。

啧。

言昳以前也怕老鼠、蛇、蟲子這類東西的。

特別是小時候,真是給她屋裏放一只蜘蛛,她自己就能變成中原第一女高音兼蜘蛛俠跳上房梁為大家獻唱一曲。

原著中還特意有個情節,就是全家出行,在外留宿時,言昳和白遙遙碰到了老鼠,言昳吓得哭嚎不已,當衆鑽到了桌子底下。白瑤瑤卻一腳踩住老鼠,還沖着言昳傻笑,道:“姐姐別害怕,我制住它了!”

之後言昳吓得睡不着回了屋,白瑤瑤拿了個小老鼠的毛絨玩偶過來,沒跟言昳打招呼塞到了言昳床頭,說是“小老鼠很可愛的,姐姐不要害怕它”。其實那毛絨玩具要是白日看來也挺可愛的,只是全家出行留宿的驿站燈光很少,半摸黑爬到床上的言昳一碰到玩偶,直接吓暈了過去。

考慮到當時言昳是作精的惡毒女配,一路挑挑揀揀不高興,白瑤瑤又确實“單純無意”的做了這件事,大部分讀者評論都是:“笑死”“我也怕老鼠,遙遙膽子真大”“哈哈哈哈哈哈吓死白昳最好!”

畢竟大家都是習慣性站女主的嘛。

言昳對這件事兒很憋氣,她性格要強的就恨不得讓人抓幾只老鼠來,盯着格物致知到自己再也不害怕,再也不露怯。

可言昳還沒打算攻克自己這一弱點,就被白旭憲一次次關進小黑屋,不用抓,也有老鼠為伴,蜘蛛懸梁。她從一開始一邊哭一邊喊啞了嗓子,到後來就可以蜷在牆角觀察老鼠們的動作了。

再到後來,偷偷打開門帶她出去的山光遠提出要把老鼠趕走,言昳都搖頭拒絕了。

要不然多無聊啊。

這會兒白遙遙看見言昳她們抓老鼠,轉頭看向言昳:“啊,好多老鼠啊。姐姐不害怕嗎?”

哎呦,她這麽主動跑過來,難不成是想複刻原著劇情?

言昳翻了一頁書,眉梢輕擡:“怕,怕的要死了。你不怕?”

白瑤瑤搖頭:“我不怕的。以前我跟娘住在別院的時候,我們那兒總鬧老鼠。但我覺得,小老鼠還挺可愛的,姐姐不要害怕它。”

言昳笑了,指了一下那一麻袋的老鼠:“是嗎?那你拿回去養吧。”

山光遠:?

白瑤瑤一愣。

屋裏丫鬟們也一愣。

言昳笑起來:“你要是不養,我就把小老鼠們都毒死了哦。”

善良有愛心的白瑤瑤竟然真的如人設一般,面露恻隐猶豫之色:“這……”

言昳:“遞給她吧。”

丫鬟把麻袋口一紮,遞給白瑤瑤。

白瑤瑤似乎還有點發懵,習慣性的接到手裏。

言昳笑着拱手道:“瑤瑤妹妹真善良真好心,怪不得說你有鳳象能一飛沖天呢。哪怕不是鳳凰,也要是菩薩下凡啦。哦,小老鼠好養活,吃點剩飯就行了。”

白瑤瑤被哄得直點頭,就這麽拎着一袋子老鼠,往回走去。

她才剛進了南屋,就聽見屋裏幾個丫鬟尖叫起來:“三小姐!你把什麽帶回來了!啊啊啊啊!使不得啊三小姐,不用打開口袋給我看!啊啊啊跑出來了!三小姐!這不是能養的玩意兒啊!”

那頭劉護院又來借笤帚,幾個丫鬟雞飛狗跳的也跟着打老鼠,白瑤瑤從言昳手裏搶救下來的幾個“可愛小老鼠”,就被丫鬟和護院全打死了。

她還真坐在南屋屋檐下的小凳子上,生悶氣不理那丫鬟。

言昳看她如此表裏如一的傻白甜聖母,一時竟覺得鬥她沒勁兒,但逗她還挺有意思。

她道:“輕竹,書院住宿處的大院門口,不有幾個長屋嗎,應該都是住宿處的管事之類的住的地方,跟他們說他們除害不到位,再來除一次。不但如此,床底都要擺好毒餌。”

輕竹點頭,踮着腳尖下了床,臉色還慘白:“估計這會兒進來的生徒,他們忙不過來,我盡量讓他們趕緊來。”

言昳:“他們今日就能來的話,順便給你們住的屋子也都除一除老鼠,否則你也睡不安生。”

輕竹想到了自己屋裏沒抓老鼠,又潮濕低窪,夜裏估計老鼠更多,倒吸了一口冷氣,攥緊拳頭:“我死拽也把那管事的都給拽過來!”

山光遠洗了手回來,她便要去參加考試了,正午也只是在屋裏随便墊了兩口。

其實山光遠覺得她考試應該沒問題的,但她似乎還有點緊張激動。

甚至連進門之前,還在瘋狂翻書,喃喃背詞,又自暴自棄似的道:“我本來也沒有多好,真考了倒數就倒數。”

山光遠難得看她如此緊張的模樣,也有幾分想笑。

她去考試要考一下午,山光遠送她進去之後,就到處轉一轉,他挺喜歡上林書院的。這裏有許多回憶,只是大多數回憶都不在書院裏,而在附近的圍牆下,雜院裏,樹林中。

她其實逃家過幾次,但現實就是:一個小女孩,如果不想做流民難民,幾乎是寸步難行的。言昳幾次逃家後,最後還都回到了白府,但山光遠看得出來,白旭憲有時候恨不得她悄無聲息的死在了外面。

言昳後來被送給言家,她也巴不得離開白旭憲,欣然前往言家。

他想着,繞過了一處庭院,聽見白牆那頭有幾個少年的說說笑笑,估計是要轉角碰見,他提前頓住腳,垂下頭,打算只當個路過的仆從。

幾個少年搬着重重的書箱,就要擦肩而過,忽然其中一人開口:“你是那個白家二小姐的仆從吧!哎,韶哥兒,讓他來幫我們搬就是了。”

韶星津輕聲道:“別了吧,這是白家的人,你別随意使喚。”

山光遠沒想到又是韶星津。

他上輩子沒在這個年紀跟韶星津打過交道,他長大後,韶家在山家平反案中出了不少力,他才跟韶星津來往過一陣子。但山光遠話少性子淡,韶星津主動來跟他交好的成分多一些。

然而沒過多久,在山光遠想要徹底查明清算山家滅門一案的勾連時,才挖出舊事……為山家平反的是他們,毀了山家的也是他們。

上輩子,山光遠在查明後,親手殺了韶星津的親爹。

韶星津的爹死态凄慘,山光遠做事利落,沒留下任何證據。但韶星津其實心裏一清二楚,就是他幹的。

但他當時不表,竟還能和山光遠喝酒聊天,說說笑笑,內心卻只等待報殺父之仇的那天。

之後的事且不說,山光遠是不大願意在這時候碰見他的。

山光遠垂着腦袋,就聽學子道:“沒事兒,他主子考試呢,用不着他。你看他閑的在這兒亂溜達呢。哎,叫你呢,你來搬一下東西吧。”

山光遠看躲不過去,就點了點頭,伸手接過學子手裏幾個摞起的箱子。另一個圓臉學子也笑起來:“把我這個箱子也讓他搬。你看他胳膊,就知道他看着瘦,肯定有力氣呢!”

韶星津看他們過分了,道:“你欺負奴仆,也不能不看主子。不都說那白家二小姐可不好惹了,萬一她找你們算賬呢?她或許年紀小,但說不定鬧起來也吓人呢。”

圓臉學子也不知道是怕言昳還是怕韶星津,悻悻住嘴。

韶星津俨然是衆學子之首,他和氣道:“這位小哥,辛苦你幫我們一趟了。”

山光遠搖頭。

他搬着東西,韶星津和幾位學子邊走邊聊着。

“說是你爹來江南了?這種時候還挺……”一學子看向韶星津:“就在金陵城內,離着也不遠,你真不去見見你爹嗎?自打那群黃巾開始作亂,你都有一兩年沒回京了吧。”

圓臉學子也附和:“是啊,他老人家來一趟金陵可真不容易呢。”

韶星津搖頭:“不必了,他早來了,這都快走了,你們倒是也消息靈敏。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也忙呢。”

圓臉學子:“可不是嗎。自從袁某人倒臺之後,誰不知道韶閣老一人擔下大明重任,如今皇上病重,若不是為了分憂,也不至于說親自來——”

後面一個學子踹了他一腳,那圓臉學子自覺失語,連忙住了嘴。

韶星津只柔和的笑了笑,岔開了話題:“說來,分班也告知了吧。我在癸字班,你們呢。”

另幾個學子只有一人成績不錯,跟韶星津同在癸字班,另外二人都在靠後的班裏。圓臉學子找補自己剛剛的失語,道:“哦,衡王殿下也進了癸字班,他不是以前最不學無術的嗎,這回倒是發憤圖強了。”

“發憤圖強?我看是他不藏拙了吧。”

圓臉學子:“你是說山東總兵和蒙循進京,是為了防——”他比劃了一個五,卻又道:“這是皇上的意思?還是公主的意思?可這時候,他不回京,在金陵等什麽呢?”

韶星津轉頭看了他們一眼,輕聲道:“火候總是很重要的。更何況現在不像以前了,紫禁城是一點火苗,那各省各地全都是圍着它吹的陰風。”

一人感慨:“是,誰知道誰明天會倒戈呢。”

能來上林書院的學子,可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文人,反而因各自家世、出身地的複雜,這就像是朝堂甚至大明的沙盤縮影。有幾代朝臣的孫子孫女,有頂級富商的侄子侄女,有的親爹在朝堂戰場上掐的你死我活,有的家族在官場與商場之間暗度陳倉。

特別是韶星津和他的這幾個友人,從小便是高位權臣核心圈子,長大了也是這些人在朝堂上相互幫腔。他們也算得上上林書院裏,消息最靈敏的孩子們了。

圓臉學子半晌道:“穿紅穿紫的、披甲執刀的,那還是明面上的。就怕的是那些肚肥腸滿的拿算盤戴金鏈子的,那才是亂吹風!”

到了地方,韶星津和幾人在書庫門口放下箱子,伴着韶星津的幾個學子就打算離開了,似乎韶星津需要在書庫繼續整理。

山光遠作了個深揖也打算離開,韶星津卻忽然道:“請止步。”

他回頭。

韶星津從袖中荷包裏,拿出幾枚銅板:“謝謝你幫忙。”

這要是不收,就顯得假了。他垂眼上前,呵着腰要接過,韶星津将銅板放在他手心裏,低頭對他笑道:“我見過你嗎?你眉眼讓我覺得很熟悉。”

若是前世,他怕是緊張的後脖子都要冷汗涔涔了,此刻山光遠卻微微偏頭不做表情。

韶星津也看他,模樣生的不像奴仆的奴仆,也不是沒有。但眼前這少年,眉宇中确實有種錦緞裹刀光,柔雪覆屍骨似的氣質。

仿佛某種童年的熟悉,到了嘴邊,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山光遠看他半天也沒說,便緊緊握住銅板,往後站了一步,又作揖走了。

韶星津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忽然想:他是不是一直連句話也沒說。他是個啞巴?

繞過圍牆,山光遠有了今夜入城的想法,他擡手扔起一枚銅板,手背接住,瞥了一眼。

反面。

看來也是天意啊。

言昳考完了試,出來的時候都神采飛揚。山光遠跟接孩子放學的家長似的等她了,她一下子從臺階上蹦下來,跳到山光遠面前,跟他顯擺:“我覺得我能拿前幾!那些題我都會。”

山光遠對她點點頭。

而緊跟着言昳走出來的白瑤瑤,卻蹙着眉頭,有些憂慮的模樣。

言昳一邊跟他一起往回走,樂得腿亂颠,抱着一沓書冊:“真的我都會!我可有好好努力了!當然,算你也有功,你提問我的幾道題,還真的考到了。哎,今日晚上上林書院在西大堂設宴,我給你帶回來一份肉菜。你看你瘦的,別回頭不長個了。”

她本就模樣嬌麗讨喜,此刻笑容明豔,激動的亂轉,引來不少同年入學的童生的側目。

山光遠不大喜歡他們注視她的目光,有意引她往另一條人少的路上走。

言昳也沒注意到他的小心思,只對山光遠道:“上林書院分班不按年歲,只按成績,像是往上的癸字班、酉字班,班裏小的才十三四歲,大的都三四十歲了。萬一我進了個都沒有同齡人的班裏,你說會不會有人說我也是才女呀!哎呀小才女小才女~”

她得意的不得了。好像太久的心願,終于得到了滿足;太想證明的事,能夠靠努力自證了。

上林書院設宴,畢竟是新的學年開始,各班各年的生徒都會共聚一堂,書院的院主與衆先生也會參加。

言昳連換衣裳的時候,都樂呵呵的對着鏡子,一邊哼歌一邊扭腰,一會兒撫着自己的胸口,小聲感慨:“現在個子太矮了,我什麽時候能長高長大呀!”

輕竹安慰她:“二小姐虛歲十歲了,再過三五年便要成大姑娘了,到時候必然豔絕金陵,沒人能比得上。”

她很有自信:“這我是知道。我就是怕我長不高。”

山光遠并未進屋,他立在門邊,從半開的窗戶能瞥見她梳頭發的模樣。

真好。真好。

他看她一邊戴耳環一邊與輕竹笑的前仰後合,心也跟打着秋千似的晃起來。

天色轉暗之後,言昳換了身芍藥般由淡轉濃的紅色衣裙去參宴,拿綴着瑪瑙珠子的紅繩綁了兩個小髻,脖子上帶了個嵌玉金鎖項圈。後腦碎發絨絨,襯的她脖頸纖細。

她提着燈籠,打着小扇到院子裏,扇子對山光遠一指:“你就別跟着了,宴請的主堂也不讓進,在門口瞎等多沒勁。輕竹,你送我過去之後,就先回來歇着吧。我到時候讓寶膺送我回來。”

她也是怕山光遠碰到了韶星津。

據她所知,韶星津小時候是出入過山家,可能會見過山光遠。這二人上輩子關系極其擰巴,滅門、殺父、背叛,層層仇恨疊加,如果這倆人提前認出彼此,說不定就會變成童年就引爆的炸彈。

雖說言昳……從某種角度上是想看書裏男角色鬥死彼此的,但她……

但她目前也不想讓山光遠輸掉。

山光遠點點頭,垂手往長房那邊去了。

言昳還特意讓丫鬟叫了寶膺,說是在去主堂路上等寶膺一起去會堂。

她其實怪喜歡跟寶膺一起玩的,主要是他一直離政治頗遠,又不是關鍵劇情人物,言昳結交着也舒心。

熹慶驸馬人渣,寶膺也不知道長大會不會像爹,但若是當個男閨蜜,他可真是稱職。言昳提着燈籠,與輕竹走到小園子旁的細道上,就瞧見寶膺手裏拎了個細綢帕子做的小包袱,路邊燈燭照的他面若銀盆,珠光寶氣,頭頂一顆紅絨球,跟個年畫娃娃似的對她笑着揮手。

言昳提裙走過去,寶膺将小包袱放在她手上:“給你帶的銀絲紅豆糕!我爹娘怕我總是餓,特意給我帶的呢。你先吃點,到了主堂,就不用在人前吃太多東西了。”

瞧瞧,多懂女人。言昳當然不想在人多大吃特吃,怕唇脂掉了,怕牙上不好看。

言昳笑:“反正也不着急,先讓我墊一墊。”

寶膺:“主堂旁邊有好幾個小園子呢,反正也不着急,咱們坐一會兒,你先吃兩口便是。到時候我去給你讨點茶去。”

言昳掩唇笑起來:“好。”

寶膺雖然是新入的童生,但是似乎結識的人還挺多的,他一路上跟不少年紀或大或小的生徒們拱手打招呼,一個個名字都叫的上來。

其中有不少人,都是言昳前世打過照面的、結識過的名臣或勢力。未來大明那混亂的戲臺上,不少輪番唱戲的戲子,都曾在少年聚集在上林書院啊。

她看着寶膺拱着手,雖小小年紀,就跟舊友似的逗趣又熟稔的與那些大他幾歲的少年聊天。言昳坐在園子裏一石凳上吃糕點的時候,眼睛也在觀察着這些人。

現在結交的人脈,既沒用也有用。

沒用是說,未來局勢變化迅速,大家都是憑利益做事,一點童年的交情,就跟臺風天裏放屁一樣,聲和味都當沒有。

有用則是說,局勢再變化,總要有幾個派系的區別,如果拉攏同一利益派系的人,童年時候的交情或許就能使得對方更信任自己,更容易牽線搭橋。

言昳就要甄選适合結交的人。

梁栩與韶星津是最先排除的。不僅僅因為這倆人是男主男二,而是因為這倆人代表了未來最大的兩個派系。

韶星津是太子派的,堅持統一天下,文官治國的正統體系,致力于恢複洪武年間種種祖制,讓大明重新成為井井有條的古老帝國。

如今的皇帝死後,太子繼位,梁栩韬光養晦,韶家一度風頭無兩,位極人臣。

而後梁栩花了十幾年奪取江山。

韶星津不但在愛情上,在事業上也慘敗了。

梁栩代表他自己,他是改革派,想在改革中捏緊渙散的大明,讓大明也進一步改革成為工業強國。但他背後借力太多,看似底氣硬,但富商、軍閥,沒一個他完全招惹的起的。改革該有的強權與鐵腕,他只學了個皮相,撕開一看,全都是“不敢得罪”。

言昳本來也是打算假死後,籠絡協助一些熟悉的財閥,拆了梁栩這岌岌可危的臺。

言昳不知道她死後,他做了多少年皇帝。但她猜,估計沒幾年。

反正《慫萌錦鯉小皇後》都番外完結了,白瑤瑤當成了皇後,他這個皇帝會不會慘死,也沒人關心了。

這兩派都風光過。言昳也不會上來就硬剛,前期肯定要跟這兩派都融洽融洽,當個政界海王。

她要拉攏的就是兩派中不算堅決,或者不想站隊的人。

有誰呢?

哪怕是寶膺,因為血緣關系,最後肯定還是衡王派的。

她正想着,就瞧見寶膺已經不知道從哪兒,讨來了熱茶,他端着個帶把手的瓷杯,就跟端着寶瓶的觀音座下童子似的,盯着瓷杯,邁着端莊的小碎步往這邊來了。

“啊!言涿華,你他媽是瘋狗嗎?不就是撞了你一下,你要把我鼻子咬下來嗎?!”

身後,隔着院子裏的小竹林,傳來不遠處暴躁的怒吼:“老子咬的就是你!就你這種天天在人後逼逼,使小絆子的,我不在的時候,你都做了些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就該張大嘴嘗嘗老子的鐵拳是不是酸辣味的!”

寶膺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吼吓得手一抖,端莊碎步亂了節奏,差點把熱茶灑在手背上。

言昳低頭扶住額頭。

……靠。她怎麽就忘了,她來了上林書院必然會撞見的,就是她前世要叫二哥的那個二傻子。

作者有話說:

補上昨天沒更新的,二更合一啦。

寶膺是個小可愛哦。

*

關于抽獎活動,我要道個歉!我第一次用,不知道晉江的随機發放是那麽的随機!

我看到後臺有人有400點,而有人只有11點,真的差距太大了!對一些金額低的不太公平!抱歉!

等下次抽獎的時候,我一定設定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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