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喜不自禁

第四十九章喜不自禁

水路還是要比陸路快很多，不過五天時間，雲绛和虹舒就到了揚州。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

淮左名都，竹西佳處是揚州。

當南北大沖，百貨鹹集是揚州。

雄富冠天下是揚州。

從船舫走出，看到水門下雲集的大小船只，還有那背後隐隐若現的揚州城，雲绛的心中最後那一點點懸着的心也放下來了。

揚州城有幾十萬人，各國游商甚多，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只有在氓氓百姓之中，自己才能真正隐藏起來，成為一個東巷裏的孫生，或者西裏中的吳生，又或者北街裏的雲生。

一個普通百姓，幾時能入官府的法眼。

只要躲進這揚州城的人群之中，自己就可以安穩一生了。又有誰會在意一個街頭巷尾游走奔往的男子呢？

雲绛不知道的是，她的畫像早已暗暗傳遍淮南道、江南道，各縣官員接了死令，一旦見了雲绛，不得驚擾，監視所有行蹤。

她不知道的是，自從趙拂晟回京罕見地責怪質問自己娘親秦嬷嬷為何不提前在信中說明玉玦的事，秦武就徹底知道雲绛對殿下的重要了，幸好娘親說自己未曾見過那玉玦實物，只看過圖畫，确實不敢确定，才讓人加急送過去請太子定奪。太子才未再多追究。

秦武用了十分的心思，打聽到霍青遙在揚州又不少生意，也算誤打誤撞，他竟比雲绛提前一天進入揚州城。

雲绛和虹舒排着隊過城門關卡，那守衛正挨個挨個地查驗過關客商。

雲绛心中有些膽怯，回過頭問虹舒，“我這樣，會不會露餡啊？”

虹舒倒是淡定，她聽江掌櫃說，揚州開放，常有各國客商，所以關卡守衛對普通百姓查得不嚴，眼神安定地看着雲绛，“雲公子，放心，擡手挺胸你就是雲海生雲公子。”

雲绛又在心裏反複默念了幾遍，“學生是雲海生，本是青州人士，此番到揚州游歷，順便看看能否謀得一些生路。”

正在心裏默念的時候，那守将就在雲绛面前大吼：“何方人氏？因何到此？”

雲绛強作鎮定，淡淡地回他“學生本是青州人士，到揚州游歷一番，順道看看能否謀得一些生路。”

那守将鬥着個眼睛仔細上下瞧了雲绛，這書生如此瘦弱，不似青州男子高大，這面相勻淨，皮膚雖有些黃黑黃黑的，怎麽娘兮兮的。

又對着雲绛粗啞地喊道，“把籍冊拿出來。”

看那籍冊上面寫着青州平山裏人士雲海生，那字寫得極其清秀。

守将把籍冊還給雲绛，讓她快往前走，雲绛挪了步子到前面等虹舒，結果那鬥眼的守将又同樣問題，同樣語氣盤問了虹舒一番，見此雲绛倒是松了一口氣。

待雲绛和虹舒走了，那守将立馬招呼了一個旁邊穿便服的兩名男子，附耳交代了一些事，那兩名男子便緊緊跟上了雲绛和虹舒。

在城樓上的秦武得了消息，立馬與随行的暗衛跟了過去。

雲绛身着男裝，對街市上那些卷發鷹鈎鼻兜售西洋小玩意十分感興趣，玻璃球、銅器、紫玉函、紅寶石、藍寶石、珊瑚，沿街看了好一會兒。雲绛想着自己也可以擺個小攤，賣點藥材，賣點字畫。

秦武隔着一個街角仔細看那身着天青色圓領袍的“男子”，束着發冠，衣服有些寬大，膚色不似雲绛那邊白皙，秦武擦了眼睛，仔細看了看，五官倒是神似，秦武确定那人就是雲绛。派人立馬傳信回京。

秦武一直跟到雲绛和虹舒進了绮夢閣，吩咐暗衛盯緊绮夢閣，一只蒼蠅進出都不要放過。

孟月樓早就吩咐門口小厮，若有雲姓的人來，一定立馬帶去見她。

一位婢女領着雲绛和虹舒進了後院一處高閣之中，那樓閣在高處，四周碧紗窗窗紗層層，滿堂明亮，樓閣中種了許多的牡丹，春節将至，竟滿室溫馨，雲绛看見一女子，一頭流雲髻，鵝蛋臉泛粉，金粉織錦褙子，金絲腰帶系了一條桃粉褶裙，移步若行雲，從牡丹花中來的仙子一般。

雲绛有一瞬間的恍惚，這女子真美。

那孟晚樓，看見眼前一身青衫的男子，再仔細一看，那臉上的鵝黃脂粉撲得挺厚的，毫不掩飾地笑出聲來，“雲妹妹，你長得這麽好看，為何一定要扮男子。”

雲绛臉上泛起微微笑意，又帶了一絲絲羞澀，回到，“不瞞孟姐姐，我活到現在，總覺大夢一場，現在夢醒了，我想重新開始。倒不是自恨羅衣掩詩句，舉頭空羨榜中名，我就想做一名男子不用那麽多束縛，這樣就可以做些小買賣，安安穩穩做一個市井老百姓，好好生活。”

孟晚樓聽了，略帶凄涼，又十分同情，“自古女子多磨難，妹妹大夢歸離，我一定竭盡全力幫妹妹謀得新生。只是妹妹大病未愈，奴家後院有一處十分僻靜的晚風院，你就到那兒好好養一段時間，養好身體，我們再商讨謀生路的事。”

“謝謝孟姐姐。”

孟晚樓就親自帶着雲绛去了晚風院，安排了諸多女仆，在院外又安排了許多小厮，以防有人入院叨擾雲绛。

秦武打聽得這“绮夢閣”其實是揚州名妓孟晚樓的宅子，這孟晚樓有才情，有樂藝，在揚州很受達官貴人、文人雅士的追捧，雖是名妓，卻不賣身，靠名氣經營的香料鋪子生意紅火，常常借宴會為貴人們穿針引線，也是這揚州城一方小小勢力。

趁夜偷偷潛入绮夢閣，打探消息。

趙拂晟收到秦武的來信，喜不自禁，這一次絕不再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