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這是下棋嗎?這分明是在下鈎!
第096章 這是下棋嗎?這分明是在下鈎!
殷誦手杵着鐵鍬的木柄,來到“武王”的墓碑旁坐了下來。
“父子兩人”并肩而坐,吹了一會兒夏初的夜風。
臨近子夜的時候,殷誦起身拎起鐵鍬,離開了姬家的祖墳。
“我不挖你的墳,不是因為你是我爹,是因為你是武王。”
“我的父親只有殷商太子一人。”
臨走時,殷誦站在武王的墓碑前,在文王父子的墓碑上來回望了望。
殷誦最後給文王上貢了點糕點。
回到征西大軍軍營。在進入轅門前,殷誦想了想,轉身在不遠處找了一塊頗為濕潤的土壤。
他将鐵鍬重重地鏟入土中,再提溜出來。反複幾次,将這把嶄新的鐵鍬弄得一看就像是鏟過泥土的樣子——有心人看見,必能猜到這把鐵鍬鏟過哪裏的土。
等到鐵鍬上的泥土幹結,殷誦立即扛起這把小小造假了一把的鐵鍬,回去了軍營。
殷誦沒有立刻回去自己的住處,而是直奔父親殷郊的營帳。他卻沒能營帳前瞧見那名被父親介紹名為“姜野”,卻被他懷疑是武王姬發的親衛。
營帳內亮着火光,殷郊還沒有休息。
殷誦心下一突,想都不想掀開了營帳。
殷誦走進營帳,擡眼就看到父親正與“姜野”對面而坐。兩人正在對弈。
殷誦頓覺父親不思進取、玩物喪志。一個向往大道的煉氣士,這時候不睡覺,也應該刻苦修煉才對。殷郊怎麽可以在這裏玩兒黑白棋,荒廢大好時光呢?
要知道,他的表哥哪吒可比父親小了将近二十歲,如今已經是正經的仙人了。殷誦甚是好奇,父親每次看見表哥的時候,他都不覺得害羞嘛?
殷誦心想,換成自己,肯定要羞得立刻躲進深山老林,不突破到仙人境界絕不出關的!
殷誦走上前,來到擺放棋盤的案邊。
剛剛落下一子的“姜野”,率先擡頭看過來。殷郊身為煉氣士,卻因為在冥思苦想棋路,反而比“姜野”慢了一拍發覺兒子進了營帳。
殷郊瞧了一眼殷誦,沒有多問。他低下頭,繼續思考下一子該落在何處。
殷郊知道自家這個兒子主意大,所以他向來不怎麽管殷誦的去向。殷誦願意告訴他,他就聽一耳朵,記在心裏。
殷誦往棋局裏瞧。他不曾和殷郊對弈過,只偶爾在父親和叔叔對弈的時候,欣賞過兩人的棋藝。
殷誦憑着良心道一句公道話,父親和叔叔的棋藝雖然不到神之一手、勝天半子的程度,也絕不至于差到黃天祥評價的“都是臭棋簍子”。
殷誦後手讓出九子,父親和叔叔絕對能和他五五開。
殷誦往棋局看去,就看到珠圓玉潤的黑色雙色棋子在棋盤上膠着撕咬,頗有分庭抗禮,各有所長,誰也別想占誰便宜的意思。
棋盤如戰場,就“姜野”展現出來的棋藝,殷誦完全可以推翻此前的懷疑,斷定這個人絕對不是少年成年,馳騁戰場十幾年從無敵手的武王姬發。
但是棋盤終究不是真正的戰場。
戰場上可以玩得很髒,且從古至今從未有過一場戰争是真正的公平。
圍棋卻有圍棋的規矩,盡量讓先後手的兩位起手擁有公平的起點。
眼下這一盤棋,白子先行,黑子後手。結算的時候,執白子的棋手需要讓四子給對面棋手。
白子在殷郊手裏,黑子在戴着面具的親衛手裏。
所以,棋盤上瞧着雙方平分秋色,甚至白子略占了一二子的優勢。然而按照棋局走勢來瞧,白子會是最終的輸家。
“臭棋簍子”最愛好跟自己水平差不多的人玩,尤其是那種不靠着圍棋規則就勝不了自己的“小辣雞”。這要是不能贏過對方,讓對面“正視”自己的水平,輸的一方晚上睡覺都不安生,更不要說靜心修行了。
“父親,你要輸了呀。”殷誦幹脆出聲,打斷正在思索下一步該怎麽走勢的太子。
殷郊沒好氣地白了一眼:他能不知道自己要輸麽?他這不是正在拯救麽!
“王孫殿下,棋局如戰場,不到最後一刻,不可輕言放棄。”戴着面具的姬發,适時出聲,笑容和煦。
殷郊點點頭,十分認同這句話。太子跟着正兒八經地教導了兒子一番。
殷誦:“……”他會不知道這種道理嗎?
殷誦就覺得十分怄氣。笨蛋爸爸都掉進別人陷阱裏了,還在高興地給別人數錢呢!
殷誦忽然明白了,上次殷郊被武王困在寝宮裏,和他留下的蒙汗藥沒有多大關系。就算沒他的蒙汗藥,姬發老兒也有的是辦法扣下殷郊!
殷誦将鐵鍬放在案邊。殷郊和姬發同時向沾滿泥土的鐵鍬看過來。
殷郊皺了皺眉,詢問道:“這樣東西做什麽用的?”
殷誦別有深意地瞥了旁邊親衛一眼,笑嘻嘻道:“農用挖土的工具,用來刨坑掘……土特別好用。我剛剛出去試用了一下,十分方便。”
被殷誦特意地瞥了一下,姬發神色微僵,轉瞬已然反應殷誦話中暗含的意思。
姬發眼角抽搐了一下。他倒不會覺得殷誦真的挖了“自己”的墳。否則,此時殷誦絕不會這麽平靜地站在邊上看他與太子下棋。
殷誦這句仿佛小兒調皮的話,挑釁、威脅有之,更多的是試探,對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太子親衛的真實身份的試探。
姬發趣味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被面具遮掩的面容上,嘴角微勾。
姬發猜測,殷誦今夜出去,是真的潛入了姬家的祖墳想要掘他的墓,撬開他的棺材,看一看裏面有沒有屍體。
以殷誦的行動力,這件事絕不可能只在計劃中。
好在這小子還有些忌諱,沒有真的去挖墳。
姬發面對殷誦的挑釁,統統以沉默應對。“無視”從來都是對挑釁最有效的反擊。
殷郊半點沒有多想。他一直知道,殷誦有個心願,希望提高糧食的産量,令大商的百姓過上富足、安樂的生活。太子只當殷誦想雙管齊下,同時在農用工具上動腦筋。
殷郊将注意力放回棋局。殷誦忽然開口,在他的耳邊請求道:“父親,誦兒瞧着你們下棋,棋瘾犯了。誦兒可以代父親接下來的棋局嗎?”
殷郊愣了愣。他再次擡頭瞧向兒子。就看到,殷誦亮晶晶一雙眼睛充滿期望和渴望地望着自己。
殷郊略作思考,雖然心底有些舍不得眼下的棋局,不過他自知這盤棋大概率是輸。既然兒子想要過把瘾,不如順勢灑脫放手。
這般想着,殷郊的心境都稍稍清明了一些。
太子殿下沒料到只是将棋局讓給兒子,舍去這份好勝之心,還有意外的好處。
殷郊微微地眯了眯眼,随即将棋子扔回陶罐。
殷郊起身,向對手歉意一笑:“心中略有所悟,需要即刻修行。這局就交由誦兒與你對弈吧。”
姬發笑了笑,沒有絲毫抱怨:“殿下修行重要。”
殷郊就很喜歡姬發現在通情達理的樣子。他将位置讓給兒子,轉身上了床榻。
太子殿下盤腿坐在涼席上,閉目靜氣沉心,很快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修行中。
殷誦扭頭瞧了眼迅速沉浸在修行中的父親。然後他轉頭,沖對面的高大親衛笑了一下。
殷誦拈了一枚白子,動作十分輕柔地将棋子放到自己看好的位置上,半點聲音不響,唯恐驚擾到父親。
但是殷誦落子的一瞬間,原本平靜祥和的棋局霎時戰馬嘶鳴、硝煙彌漫,白子一方散發出濃烈的殺伐氣勢。
姬發望着孤軍深入,十分勇猛大無畏的白子,莞爾一笑,黑子已然落定。
殷郊修行完畢,此時已經到了後半夜。當他睜開眼時,不論是殷誦還是姬發都已經離開,徒留一盤棋擺在桌案上。
殷郊對此沒有意外。不說殷誦,就是武王姬發都是他怕這厮裝死被人活埋,害自己白忙活一場,才強詞奪理要求對方給自己了親衛。他卻不會真将這位當做親衛一樣對待。
平時他并不會讓姬發跟随在身側。他一個煉氣士和肉體凡胎的姬發一起行動,若有危險出現,還不知道誰給誰當“護衛”呢。
到了晚上,殷郊就更不可能要求姬發給他看門守夜了。今天若不是兩人對弈了兩局,姬發吃完晚食就可以回去他自己的營帳,自由安排剩下的時間。
殷郊從沒和殷誦對弈過,也不曾見過兒子與人對弈。太子殿下出于好奇,起身來到棋盤邊。
他倒要看看自己留下的殘局被殷誦盤活到了何種程度。
星羅排布的棋局映入太子眼簾。十息之後,殷郊倒吸了一口涼氣。
太子殿下一直覺得自家兒子的棋藝應該還不錯。他萬萬沒有想到,殷誦接手棋局後,僅僅落了八子,就死球了。白子被殺得片甲不留。
“太慘了。”殷郊感嘆着蒙上了自己的眼睛,實在不忍心看自家兒子被血虐的可憐模樣。
這還不如他,他至少能将棋局拖到二十子之後。
同時,殷郊不得不佩服兒子的忍氣功夫。換做是他,對面敢這麽對他,他肯定一把把棋盤掀了,半點猶豫都不帶!
這般想着,殷郊默默地将姬發從自己的棋友名單裏删除了出去。這個家夥跟他下棋,純屬逗他玩呢,壞得很。
殷誦回到自己的營帳,洗漱後什麽事都沒幹,直接氣呼呼地熄燈爬上了床。
但是他只要閉上眼睛,腦中就會浮現在棋盤上,自己是怎麽被“姜野”踩在腳下摩擦的畫面。以至于三更半夜,聽取蛙聲一片的寧靜中,殷誦卻在床榻上輾轉難眠。
出生至今,他還沒被人這麽欺負過。區區八子,他就落敗了,死得不要不要的,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恥辱,太恥辱了!
且這實在不是一個好兆頭!
殷誦猛然坐起身,左手用力地拍了拍大腿。常言道“輸人不輸陣,輸陣就輸人”!殷誦暗下決心,明天他一定要去奪回場子,叫那老小子知道知道這裏是誰的地盤。
殷誦輕輕吐出一口惡氣,然後點了蠟燭,從商城裏精心挑了一本心理書,認真地翻閱起來。
他将白天和哪吒相處時,自己奇怪的反應與書中的描寫進行一一對比,最後得到了答案——他在暗戀自家表哥哪吒!
也可能是明戀。
總之就是戀。
殷誦十分爽快地接受了這個“答案”。他的表哥容貌好、實力強、三觀正,還那麽的善良。這樣美好的男孩子,喜歡上他太正常了。
心中忐忑的巨石落到了實處,叫殷誦的心神安定了下來。殷誦美滋滋,合上書。
得到答案的殷誦吹滅了蠟燭,回到床榻上,很快心滿意足地沉入了酣甜的睡眠中。
第二天,殷誦起了個大早,光屏的日常任務都沒瞧一眼,立刻找去了隔壁黃天祥的營帳。
黃天祥吃完早飯,聽殷誦将昨天被欺負的過程一講,小光頭登時氣得眉毛倒豎。黃天祥當即跟着殷誦氣勢洶洶地找到了太子殿下的營帳前,要和太子的親衛車輪戰。
但是車輪戰的計劃沒能實施。黃天祥一局七十二子被-幹趴下後,根本沒有給殷誦上座的機會。黃天祥當着殷誦的面起身,大步走到親衛面前。
就見黃天祥麻溜地兩膝一彎,跪了下去:“天祥飄零半生,只恨未逢棋王,公若不棄,小子願拜為師父,盡心侍奉。”
說着,黃天祥就要給親衛磕頭。
殷誦沒有料到黃天祥竟然直接物理意義上跪了。殷誦正要生氣,耳邊就傳來黃天祥脫口而出的這樣一番話。和黃天祥一樣看過《三國演義》的殷誦不由自主地嘴角一抽,哪裏不曉得這是黃天祥給他的“暗號”?
殷誦面上讪然,暗中贊嘆黃天祥能屈能伸,以後肯定要有大出息的。
黃天祥說出想要拜師的訴求時,姬發往殷誦那邊看了一眼。姬發以為殷誦年紀輕輕,一定會為此惱火。
他确實在殷誦的眼睛裏看到了火氣。但是這股火氣沒有升騰起來,就“噗”地熄滅了,變成了讪讪之色。
殷誦古怪的反應讓姬發升起了警惕。不過他沒有拒絕黃天祥,而是十分爽快地收他做了徒弟。
雖然只對弈了七十二子,姬發已經看出黃天祥是一塊領兵打仗的好料子,這個小光頭竟是武成王兒子中最有天賦的一個。
姬發一為殷誦,二為惜才,怎樣都是要收下這個弟子的。
姬發收完徒,半開玩笑地問了殷誦一句,要不要一起拜他為師。他一定會傾囊相授,絕不對王孫藏私。
前半句是玩笑話,後邊是真心的承諾。
他這個父親沒有盡到一點養育、教導的責任,如今有機會親近兒子,自然想要将一身的本事傳授與殷誦。
殷誦十動然拒,扭頭就走。
黃天祥臨場背叛,給自己換了個“為主上卧薪嘗膽,潛伏‘敵人’身側”的劇本。他看見殷誦轉頭走了,撓了撓光頭,猶豫着要不要跟上去。
姬發沒有為難新收的徒弟。黃天祥得了他的允許,立即追着殷誦一溜煙跑了。
姬發望着兩個小子跑得比兔子還快,顯然是領頭的殷誦覺得自己丢了臉,不願意留下。姬發輕輕地笑出了聲。
五日後,聞太師領着二王子與殷誦,點了三千輕騎,浩浩蕩蕩地進了已經從武王薨逝的悲痛中收拾起來的岐城。太子殷郊則是領着聞太師的門生吉立、辛環六員大将鎮守大營,以防萬一西岐玩陰的,名為投降實為誘敵深入。
這一日西岐沒有立即上交降書,而是先讓大公子伯邑考在聞太師的面前,繼承了周王的爵位。
這算是西岐對朝歌,對聞太師的試探。只要聞太師全程看了下來,沒有阻攔,那麽西岐的王爵就不會被剝奪。
繼承爵位的大典在聞太師的冷眼旁觀中一步步進行,直至完成。
之後,由已經成為周王的伯邑考親自将降書捧到了聞太師面前。
聞仲看着姿容華美,不卑不亢的新任周王,不禁遙想到了先帝在位時。
身為大商國師,聞仲也曾多次與四位老伯侯把酒言歡,暢談天下。
最後,太師腦中的畫面定格在了最是謹小謙恭的文王身上。
聞仲想起文王私逃,周人帶着金銀珠寶與羌奴到朝歌告罪時,亞相比幹為姬昌做的擔保。
老太師一時之間感慨萬千,也實在對伯邑考這張臉興不起指責的興致。他幹脆嘆了口氣,勸勉了一句,叫伯邑考和西岐不要忘記文王姬昌對大商的忠心。
伯邑考偷偷瞧了一眼坐在老太師身側的殷誦,應聲點頭。
聞太師瞧着伯邑考老實,擺擺手讓他繼續下一個環節。
伯邑考立即讓人将四弟姬旦和武成王一家帶了上來。
伯邑考情真意切地向聞太師請求,希望朝歌能夠減免武成王一家的罪行。伯邑考主動将罪責引到西岐身上,将黃飛虎一家叛變的源頭說成是受了西岐的蠱惑。
聞太師擰眉。若是換個人說這番話,他必是要大怒,痛罵西岐到了這般地步,竟然還想着買賣人情和名聲!
然則,對上伯邑考那雙赤誠的雙眼,聞太師當真是半點怒火都生不出來。
聞太師實在不耐煩應付伯邑考,揮揮手想要把這人趕得遠一些。
聞仲掀起眼皮往黃飛虎一家看了一眼。他聲音冷硬地對面前的伯邑考說道:“老夫現在的職責是将這逆賊捉拿回京。至于他是否有罪,又當如何責罰自有商律審判他。你不必多事。退下吧。”
伯邑考暗中捏了把汗,沒有忤逆聞太師,緩緩地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聞太師瞧着黃飛虎就想到了姜子牙。但是他環顧四周,從始至終都沒瞧見這老道的蹤跡。
聞仲心下暗笑:這老道好生會藏!若不是王孫傷了他闡教副教主,大商不便再與闡教結仇,老夫今日必要将這厮逮出來,狠狠羞辱一番!
聞太師沒有找到姜子牙。殷誦卻在酒宴中途,被人引着去見了姜子牙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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