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膩死人的腔調

第55章 膩死人的腔調

角色扮演能讓高功能反社會上瘾的麽,這種全息毒品都做不到的事情?

肖安走過去坐在沙發扶手上,然後把寧刻整個往懷裏一帶,下巴擱在人腦袋上,開始撸他蓬松的頭發,雖然頭發沒有看起來那麽柔軟,但依然有種抱着大型動物的放松感。

他一邊眼神放空,一邊把半邊身體的力氣都壓到了懷裏人身上,嘆了口氣喃喃道:“是啊,心情不好。”

寧刻:“為什麽?”

“新聞裏不是報了麽,又死人了。”

“他是猝死,不是他殺。”寧刻複述着新聞裏的話。

肖安輕笑一聲:“不管是怎麽死的,你不覺得最近死人有些多嗎,生命的逝去總是讓人惆悵。”

“但今天是我們的生日。”

這句話好像是觸碰到了什麽關鍵詞,整間客廳的氛圍肉眼可見地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統一的出場設置變得飄逸輕盈,自牆角生出的鮮豔紅色玫瑰瞬間鋪滿了客廳,簇擁着水晶搭成的透明璀璨的心,粉藍的飄帶紮成了各種小花的樣子漂浮在空中,一旦被碰到就會像魔法世界的一樣,砰得一下全化作彩色的泡泡。

換上毛茸茸布偶兔塗裝的智能全息管家就在這樣的空間裏穿過一室夢幻的泡泡,在肖安與寧刻的面前放下了一個兩層的8寸生日蛋糕。

肖安腦子裏第一個反應是,這麽大的蛋糕兩個人得花幾天才能吃完,真的吃的完嗎,吃不完會不會太浪費?

然後才想到,寧刻居然會慶祝他們的生日。

“你什麽時候準備的,這個蛋糕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就是這大兔子有點兒醜。”肖安說着撒開了他可憐弟弟的腦袋,坐到了沙發另一邊的空位上。

被嫌棄不好看的大兔子智能管家可憐兮兮地先退了場。

原本純色的沙發也沾了洛可可的味道,甜美可愛的像是童話故事裏的甜點屋內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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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伏身仔細看那蛋糕,奶油的塗抹不是特別均勻,不過最近好像挺流行這種的,以标榜人工手作的溫度,而不是冰冷的工業制品。上面沒插蠟燭,但是用巧克力醬寫了3和0兩個數字,雖然只有這麽兩個阿拉伯數字,但肖安也一眼能看出這是寧刻的字跡。

“我昨天還覺得自己是個寶寶呢,今年就不得不接受已經年至30的現實了,怪叫人惆悵的。”

他也不講究地直接用食指劃過那個3,舌尖卷下指尖帶着淡淡巧克力味道的奶油。

“喔,味道不錯。甜而不膩,你也嘗嘗?”他說着那起切蛋糕的軟刀和一旁的陶瓷小碟子。

寧刻卻按住了他的手,說道:“過生日在吃蛋糕前不是應該許願嗎?”

小時候咱倆面對同一個插滿蠟燭的大蛋糕時你都不會提許願這種幼稚的事兒啊,寧大醫生。

每次都是我說“小刻,我們許願吧。”你才會裝模作樣地捧手閉上眼。

這讓肖安有一種角色倒轉一般的微妙的違和感。

“咳咳,許啊,一年一次難得的機會。來一起許吧。”肖安挑了下眉。

寧刻只是看着他,然後閉上了雙眼,大概十五秒以後才睜開,說:“我許好了,你呢?”

“我當然也許好了啊。”肖安有些敷衍回道,目光早就移到了蛋糕上,“我來切蛋糕,正好今天都沒吃什麽東西。”

寧刻卻還在糾結上一個環節,有些不依不饒似的:“你許了什麽願?”

肖安沒回答他,只是專注地切下了兩塊形狀标準的蛋糕穩穩當當地放在了小碟子上,他把其中一塊遞給寧刻,揚起一個笑才回道:“當然不能告訴你。沒聽過嗎,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他把一勺奶油遞到唇邊,兩口吞了下去。

“要不我們唱生日快樂歌吧。小時候爸媽年年都唱的。”肖安放下蛋糕,“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寧刻,生日快樂!”

他一邊拍手一邊唱着,在最後一句時在寧刻眼前合十的雙手,緩緩打開,無數的螢火從他的掌心中憑空散出,漂亮華麗的糖果屋也配合地緩緩變暗,只有屋子裏的地燈風發出柔和的光。

螢火環繞着寧刻,甚至有一抹停留在了他的肩頭。

他像闖入愛麗絲夢游記的異世王子,與這個有着兔子的世界格格不入,卻也因為那些微弱的螢火,柔和了突兀鋒利的輪廓,構成了這不和諧卻美麗地難以否認的畫面。

“怎麽樣,漂亮吧?當蠟燭了。”

這看起來簡直就像玄幻世界的魔法。實際上這個夢幻玫瑰屋是全息商城裏一份生日經典塗裝,在情侶板塊一直都有很高的評價。而肖安是這間公寓的屋主,擁有這間屋子裏所有智能全息的最高處理權限,通過外設他可以随時對一切全息程序進行更改。

漂亮夢幻的螢火歸根結底也就只是一串浮游數據罷了。

寧刻擡起手有一抹螢火停在他指尖。但這也是肖安為他寫下的一串數據,他想。

他輕輕一吹,螢火飛離他的指尖,所有浮游的光點都随之熄滅,屋子裏的主燈又亮了起來。

“很漂亮。”他回道。

肖安拿着蛋糕窩回沙發裏,一口接着一口品嘗這時隔五年的生日蛋糕,黃桃下肚,奶油粘在了他的唇珠之上,唇尖自然地探出想卷掉那一抹甜,卻被人奪走了手中的蛋糕和勺子,唇珠也被人含在了唇間。

“你更漂亮。”說話的人講這話說得一本正經。卧——槽——這誰頂的住啊,這人最近又看了什麽愛情故事,哪兒學的這膩死人的腔調。要死了。

親吻漸深,甜蜜的奶油與黃桃味充斥了呼吸糾纏的每一個角落,叫人上瘾。燈按下去,今夜還很漫長。

深夜應當是精疲力盡的,可肖安躺在床上并沒能因為疲憊就入睡。

寧刻的呼吸聲很輕也很平穩,他的手無意識地圈住了肖安的肩膀,肖安雖說睡不着但也不至于輾轉反側,就幹脆一動不動地任由寧刻摟着他。

晚上睡不着果然很容易抑郁,肖安心想,雖然酣暢淋漓的親吻與愛能安撫焦躁的神經,但耽于肉欲之後多少有些不可避免的空虛。

還是在這種日子裏。

“你許了什麽願?”

寧刻的聲音突兀地在他腦海中響起,肖安睜開眼看着黑暗的虛空想到,是啊,我該許什麽願望?

我想要父母的名字堂堂正正地刻入英雄的碑林,要寧刻知道自己的父母也是碑林裏的英魂,要那些人為所有的悲劇付出代價,我要撕下這座城市所有虛僞的畫皮。

但只是許願是不夠的,祈求神明是靠不住的。

第二天早上肖安起床離開的時候寧刻其實已經醒了,只是他沒有動彈,假寐着直到肖安收拾好一切關門離開。

他知道肖安昨晚并沒有睡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肖安需要得到治療,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有一個人能夠治好肖安,那只會是他。

肖安在戈城的工作日程安排得很緊,如果不是為了處理其他事情特意擠出空閑來的話,壓根兒不會有空閑的時候,他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看寧刻在做什麽,甚至不知道前段時間寧刻離開戈城并不是回了源城,而是去了一趟中央星系首都星。

中央星系首都星叫布盧瓦,這裏有聯盟最高法院,審理的案件也幾乎都是有着對全聯盟有所影響的大案。

這一次是一件關于貪污受賄、濫用職權的案件。

被告費茲·亞當斯被判處長達143年的有期徒刑。

相比于源城的全息分屍案,以及無辜嫌疑人暴斃,還有戈城紅衣女郎墜樓這些備受關注的案件,不久前在聯盟最高法院結束終審的費茲·亞當斯案就像河底暗流,幾乎完全沒有受到世人的關注。

但這個人卻是中央星系裏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曾經的聯盟貨運有一家屹立了兩百餘年的公司叫菲亞,就是這位費茲·亞當斯的曾曾祖父一手創立的,發展最盛的時候幾乎包攬了中央星系四成的星際物流業務。

費茲·亞當斯小時候也是中央星系有名的太子爺,不過很可惜他二十出頭的時候,家族沒跟上全息産業的發展,貨運行業因為當時的政策冷遇受到打擊,很快就被其他幾家虎視眈眈的集團公司瓜分殆盡。

他的父親當時一心想着保住家業,拼了命的變賣家産填窟窿,最後就是公司破産,自己也背上了巨額債務。他父母直接從菲亞總部大樓跳樓自殺,雖然法律意義上的所有的債務都随着他父母的死而塵埃落定,但家破人亡的費茲到底不可能繼續過什麽好日子,一些追債的地痞流氓也沒有就此放過他。

世人再次聽到費茲·亞當斯這個名字,是在十幾年後他成了供應聯盟全息基建的供貨商之一時。家破人亡的少爺幾經掙紮東山再起,聽起來還算是個美談。

如果他後來沒有為源城的近地交通線添磚加瓦過的話。

寧刻清楚肖安一直覺得父母的死不是意外,他這些年應當沒少為調查這件事付出心力,也明白在這件事情上肖安應該比他知道得多得多。

不過他也有辦法從別的路徑查到他想知道的事情,比如這一次在首都星監獄見到費茲·亞當斯。

亞當斯也沒想到第一個來探監的人會是個素未謀面的年輕人,不過也不算完全不相識,亞當斯在許多新聞上見過這個年輕人的模樣。

隔着會見室專有的玻璃,寧刻率先開了口:“你好,亞當斯先生。我叫寧刻,隸屬于稻田心理咨詢所。冒昧前來,十分感謝你願意見我。”配上寧刻這張冷淡怠慢的臉,聽着就沒幾分真心。

“寧先生客氣了。”不過費茲·亞當斯看起來倒是真的客氣又禮貌,“不知道寧先生來見我是有什麽事?我想我們應該不認識。”

寧刻對他露出了微笑,那種非常自然的令人如沐春風的笑意,“我覺得你需要幫助,正好我可以幫你就抽空過來了。”

這話說的,好像有什麽必須得達成的好人好事指标一樣。

亞當斯:“我聽說寧先生是心理研究方面的專家,不知道你能幫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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