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章

第 62 章

61.

兩個人面面相觑, 沈因相當坦然。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夏穗看,眼神裏沒有多餘的情緒。

受傷的右手被包紮着,用三角布裹起來挂在脖子上。

見夏穗沒有動靜, 他反而刻意向前邁進。

一步兩步。

他們越來越近。

沈因停在她的面前。

也停在了刀尖。

刀尖就這麽抵住她的喉嚨。

換句話來說。

夏穗幾乎都不需要用力,就能輕而易舉地奪取他的性命。

湖水蕩漾, 空氣濕冷而沉重。

一只蝴蝶從草叢深處飛來,翩翩然的,停在了刀面。

蝶翼上斑斓的磷粉灑在其中, 模糊了二人的面孔,夏穗垂着眼,同樣冷漠,可是微微顫動的下颌骨還是出賣了她。說到底, 她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小孩, 關于生死都沒有一個健全的認識,遑論他說的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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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因早就篤定了。

夏穗冷哼一聲,最終把刀扔進垃圾桶裏轉身離開。

--

他們當天就辦理了轉院。

一開始她還頗為訝異, 沈因這次受傷只有他們外加沈寒和祝南知道, 轉去的私人醫院在南潭相當出名,萬一被沈家的眼線盯上怎麽辦。

沈因則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沒關系。”

“沈寒會處置的。”

沈寒:“……”

沈寒無語了, 但都這個節骨眼了, 當然是選擇自己咽下這份苦楚。

他暫時離開了二人,轉去了靜谧的房間。

四下無人。

相當适合說秘密。

經過這段時間相當痛苦的折磨, 沈寒最終選擇了一個不怎麽好的路。

這條路或許會傷害到夏穗和沈因,可不這麽做他們最後只會受到比現在慘烈百倍的處罰。

抱歉, 穗穗。

抱歉,阿因。

“喂, 鐘阿姨。”

“你好,我是沈寒,沈因的哥哥,是這樣的……”

-

搬到新醫院後,沈因的心情比以前好了很多。

一是因為,作為一個潔癖,新醫院的環境和衛生都要比原先那個醫院好很多。

二是因為,他特意選了個雙人病房。

一張床他睡。

另一張夏穗睡。

夏穗一打開門就氣笑了,借着透氣的由頭又躲開他了。

沈因也沒惱,生氣就生氣吧,他又不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樣了。

他愉悅地在走廊裏游走,正好撞見隔壁病房的小女孩。

小女孩臉上插着鼻導管,坐在輪椅上,正待在窗邊吹吹風。

看見他時還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大哥哥好。”

“你好。”沈因俯下身,幅度太大不慎牽扯到傷口。但他就跟個機器人似的,沒什麽感覺,溫柔地微笑:“你在這兒幹嘛呀?”

“一會兒就要起風了,吹太久容易頭疼哦。”

“好的,謝謝哥哥。”小女孩眨眨眼,“哥哥你也生病了嗎?”

“嗯。”

“是什麽病呀?我是哮喘,你呢?”

沈因想了想,“我也差不多。”

“不過這兒是外科,你哮喘的話,怎麽會住這兒呢?”

“別提了,前幾天哮喘發作的時候我不小心摔到地上把頭給磕了,你看,這還有個大包呢。”

小妹妹一邊說一邊撩起頭發來給他看,沈因長了張很容易讓人卸下心防的臉,小妹妹事無巨細地告訴了他起因經過結尾,就像和一個朋友在聊天一樣。

而沈因也沒拒絕,他們同病相憐,在這個外科能遇到第二個和他一樣有哮喘的可不多見,況且她還這麽可愛。

他耐心地聽完後還安慰了兩句,“沒關系的,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當然,我們都會很快好起來噠,大哥哥。”小妹妹奶聲奶氣地說着,還從包裏掏出一顆糖,遞給沈因,“哥哥,吃糖嗎?”

小妹妹眨眨眼,模樣相當可愛,“我媽媽說吃了糖以後吃藥就沒這麽苦了,你要不要試試?”

沈因掃描着糖紙包裝,“好啊。”

“一共兩顆,一顆給你,一顆給大姐姐。”小妹妹說,“大哥哥,和你一起進來的那個漂亮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嗎?”

“是的。”

“好幸福哦!大姐姐好漂亮,說話也很溫柔呢。”

沈因盯着兩枚糖看了會,很久後才輕輕地,“嗯。”

“不過她現在,可是我的女朋友哦。”

入夜去,夏穗再怎麽想逃也逃不掉。

她摸着黑回到病房,沈因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她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也躺了上去,可

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床很大,很舒服,但就是缺少了在家裏那種熟悉感。

夏穗頂着一個亂蓬蓬的雞窩頭坐了起來,暗自痛恨自己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以前都沒那麽挑剔的。

怎麽辦,現在好像被沈因折騰得越來越神經了。

狗男人。

心裏默默痛訴完這個該死的男人,夏穗下意識地扭臉去看他。

沈因還在深睡狀态,他看上去已經習慣了,甚至揚着唇角一臉悠然自得的表情,完全沒有半點不适。

“……”

挺好的。

現在搞得她好像是最惡劣的那位。

夏穗嘆了口氣,起身準備往衛生間走。

背後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嗓音,“你要去哪兒?”

“……”

又來。

這瘋子是不是在她身上安裝了什麽監控器,一旦檢測到她的行蹤立馬就提醒他出動?

夏穗背對着他,“上個洗手間你都要管?”

“當然。”沈因掀開被子也跟了上來,“萬一你趁我不在,跑了怎麽辦。”

這句話讓夏穗心裏很不是滋味,她忍着火,陰陽怪氣地,“呵呵,你放心,我要跑都是當着你的面跑,別每天老是監控我行嗎?”

監控?【  】

他喃喃地念叨這兩個字,在心底冷不丁地笑了聲。

沈因拿過她的手機,“穗穗,你的密碼是多少?”

“?”

夏穗皺着眉,“你要幹嘛?”

“當然是要看看有沒有男人給你發信息。”

“……毛病,我憑什麽給你看。”

“我是你男朋友。”沈因說,“我當然有資格。”

他溫情地撫摸着她的臉頰,貼着顴骨,慢慢滑至下颌,力度逐漸加深,以至于讓夏穗産生了被人手刃的恐懼。

她在心底忍不住痛斥他就是個變态。她萬沒想到沈因居然對她的占有欲強烈到還要查手機的地步,但對于這樣一個完全沒有道德感的變态來說,有什麽是他們做不出來的呢?

她忍不住冷哼,“行啊,那你先拿你的微信給我看看啊。”

沈因二話沒說,當即便把手機扔到了夏穗懷裏。

手機冰冰涼涼的躺在手心裏,剛剛不小心沾到了水,導致屏幕上還浮着兩三滴刺眼的水滴。感應系統檢測到了人臉,還沒觸開屏幕,主屏幕就亮了起來。

他的屏保換了。

換成了她的照片。

一張不知道什麽時候偷拍的,她睡覺時的照片。

沒穿校服,看環境,應該是在家裏。

而且還是在她睡着時偷拍的。

震驚俨然無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夏穗死死地盯着屏幕,一陣涼意從心底拔起,“你為什麽要偷拍我?”

“不然呢?”沈因微笑,“你應該也不希望在睡覺時,我把你叫醒再拍吧?”

“……”

歪理一堆。

夏穗實在懶得和他再多說半個字,反正自己手機裏也沒什麽,索性告訴他後摔門就走。

她是偏愛自由的,如今這個局面要是繼續發展下去,沈因到底什麽時候放過她,會不會放過她,都是個謎。

這家私人醫院的裝修相當華麗精美,就連廁所也清一色用的是各個領域最好的。她仰起頭,木楞楞地望着天花板,關在這個房間裏,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坦白說,今天在湖邊她真的有動了殺心。

那把刀相當鋒利,沈因的站位又極好地擋住了監控,只要她借着他的手來一刀,自己現在也不用過得這麽痛苦。

可強烈的不安和道德感攻擊着她,夏穗最恨的就是祝南那樣對生命不尊重的人,她如果真這麽做了,和他又有什麽兩樣呢?

而且再怎麽不願承認,她也确實欠了沈因一份人情,這次如果沒有他出現,她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越想頭越疼,夏穗望着瓷磚上精美的畫,這是一幅風景畫,上面沒有任何人的元素,僅僅是一幅簡簡單單的油畫,可是從堆疊的草綠顏料裏她卻看出了一只眼睛,瞳孔幾乎有一只拳頭那麽大,眼白卻裂得很開,像被人為扯爛,翻出大片大片猩紅的眼肉。

她嘆了口氣,草草洗了個手。

沈因的手機就擺在手邊,她又盯着屏幕裏的自己看了很久,最後沒有打開。

她實在不想知道他這手機裏還有多少肮髒的秘密。

拉開門,迎面猝不及防地撞上沈因堅硬的胸膛。

夏穗撞蒙了,但剛才看到的一切仍舊歷歷在目,她沒什麽好氣地問道:“你站在這兒幹嘛?”

沈因溫和地拍拍她的肩膀,“排隊洗個澡,別這麽緊張。”

“……”

他手裏還拿着她的手機,剛剛那段時間足夠他檢閱了。

夏穗瞪了他眼,随後側身,讓他進去。

沈因卻沒有下一步動作,仍舊直勾勾地望着她。

夏穗:“怎麽不進去?”

沈因舉起自己的右手,“手受傷了。”

中國文化果然博大精深,簡單的四個字完美交代了他真實意圖。

瘋子的欲望并不會就此停止,既然她剛剛都這麽說他了,那他也就不裝了,

夏穗愣了幾秒,随即咬着牙,“那我幫你叫護工。”

“這麽晚了,人家早就休息了。”沈因笑笑,“當然,如果你願意叫人家深更半夜地起來加班,我也不介意。”

“……”

夏穗無語了,他這短短的兩句話完全戳中了她讨厭麻煩人的性子。

猶豫片刻,把人往浴室裏一推,腿勾着門框就這樣頂回去了,沈因心滿意足,立刻開始熟練地脫衣服。

秉持着非禮勿視的傳統美德,夏穗扭過臉不去看他,默默地打開水龍頭接了盆溫水。

水流嘩啦啦地淌,房間裏只能聽見異常暧昧的水聲以及衣物摩擦的聲音。

水位一點一點上升。

沈因的動作也相當迅速,很快脫來只剩一條內褲。

上身則還半挂着件短袖,他的手受傷了,沒有辦法依托自己的力量解開。

人的視野可是相當全面的,明明已經在刻意回避,餘光裏卻全是他。

沈因精準地捕捉到她的目光,他有些狼狽地拉着衣服,“脫不下來,看來要用剪刀剪開了。”

“……知道了。”

夏穗深吸一口氣,将水盆挪到他的身邊。

準備起身時,正好撞見了黑色的小沈。

黑色在視覺上具有縮小的效果,實體往往要比肉眼所見的要大許多,夏穗喉頭一哽,不知道往哪兒看,明明現在頂着男女朋友的關系,看哪兒都無所謂,但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原點,只是瞥見便開始緊張。

人在極度緊張時,大腦要比以往任何時候還要更活躍。

隔着一層紗,她已經能夠想到其中的內容物。

……

瘋了。

和瘋子待久了,她也被感染了。

沈因似乎對此一無所知,衣服扯到了他的傷口,他有些吃痛地悶哼,臉色随之紅潤起來,連帶着雪白的肌膚也微微泛紅。

“可以快點嗎?”他疼得眯起眼,肩膀顫抖着,“剪刀就在外邊的桌子上。”

“……知道了,別催。”

她抓着衣服直起身,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冷靜地出去。

正如沈因所說,這件短袖卡到了傷口,不上不下的,還很有可能加劇感染。

她三下五除二便剖開了,衣服碎成兩半,她擡手便扔到了垃圾桶。

洗澡對于任何一個成年人來說,都不是一件難事。

問題就在,他們現在是兩個成年人。

還是一男一女。

腦子裏湧入一堆十八禁畫面,夏穗極力保持冷靜,她冷冰冰地握着花灑,因為不想碰他的頭發,不想完全妥協,所以将其他都工作交給他。

沈因欣然答應,本來他一開始的打算就是讓夏穗拿着花灑就行,畢竟她也受傷了,他不可能讓她多做點別的。

花灑撥開。

放的是熱水,沒有開排風的情況下,浴室裏很快便盈滿了熱霧。

花灑位置放得太低,導致頭皮接觸到的部分過于滾燙。

他舉着她的手腕越過頭頂,“放高點。”

“就在這兒,別動。”

他控着她來回沖洗掉最後的泡沫,夏穗手臂僵直,這時的動作還只是簡單地握手,她卻想到了更深層次的東西。

他們不是第一次握手了,十指緊扣也不是沒有過,那次在黃東來面前,沈因就偷偷摸摸幹過這種事。他非常享受這樣類似偷情的快感,做他女朋友的這段時間更是。有時明明兩個人是在逛商場,他卻忽然迎了上來抓住的小臂,手指慢慢游移,滑到她的腰側。每看到一個安全通道,就把她拐進去,一遍又一遍地親吻。

這種接吻還不是普通的唇貼唇,而是更深層次地進入,以至于夏穗對商場起了陰影,幾乎一看到就反胃。

兩個人在沉默中完成了洗頭。

他看穿了她方才嫌棄的心思,眼底隐隐流露出少許的悲哀。

這種情愫具有十足的殺傷力,夏穗每次看到都忍不住心軟。可人的天性就是這樣,明明知道後果會是什麽,還是無法克制地飛蛾撲火。

沈因現在頂着“病患”和“救命恩人”的名頭,她這麽做,是不是顯得太無情了。

掙紮了很久,夏穗最終彎下腰,默不作聲地擰掉毛巾多餘的水分,規整地整理成矩形,蓋在他的肩膀上。

和沈因一樣,夏穗在某些時候是相當挑剔的。沈因的皮膚光滑細膩,白得幾乎要和這條白毛巾融為一體,稍長的絨毛在他身上幾乎引不起任何摩擦。他根本不髒,一個潔癖是不會允許自己有一星半點的污漬。她安靜地往下,往下,再往下。很快就擦拭完整個背面,夏穗推着毛巾移至男人身前。

沈因自然而然地挺起背,水珠沿着凹陷的脊椎線滑落,一直滑到腰間,插入黑色的布料。

沈因的正面也相當旖旎,夏穗一度幻視出鮮美的菠蘿莓。

果肉奶白,外面覆蓋着粉紅的斑點,味道淡雅而甜美。

只不過斑點相當稀缺,只有靠近蒂把的位置,對稱地分布兩枚。

往下,靠近草莓尖兒的位置也有幾個。

夏穗盯着他肚臍附近的四塊疤痕,暗紫色的,看上去像是陳年舊傷。

“這是什麽?”

“做手術留下的疤痕。”

夏穗記起來了,“闌尾炎?”

“嗯。”沈因牢牢地盯着她俯身時,內嵌的領口,“你怎麽知道?”

“以前我媽媽給我……”

話還沒說完,沈因便含住她的唇瓣。

這個姿勢相當難受,夏穗被迫仰着頭,完全承受不住。沈因也察覺到這點,他握着她的腰将她摁在大腿上,肌肉硌得她十分難受。

她完全不知道這個吻是怎麽開始的,和商場裏的那些吻一樣,沒有任何緣由就親了上來。

不過對于他這樣的人,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

她推搡着他,一根一根去掰他的手指,無奈他的力度太大,完全無用。

房間裏阒靜一片,心髒強而有力地瘋跳,他扣着她的後腦勺将這個吻加深。

舌頭纏繞,勾扯,吸吮她最後的氧氣。

他一寸一寸地吃下她,耳道裏充斥着唾液交換,粘稠的水聲。

“睜開眼睛。”他稍稍松了點力,如此要求她。

夏穗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麽,大腦快窒息了,完全沒有思考的能力。

一掀開眼皮,立刻撞入他幽深的眼眸。

沈因啞着嗓子,“近距離看看我。”

“我和你想象中的那個人,或許還有很多不一樣。”

夏穗愣了愣,她一直認為接吻時是件非常不禮貌且尴尬的行為,她不希望讓別人看到她接吻時那種可笑的表情,尤其還是在沈因面前。所以在對上他視線的一秒,她就立刻閉上了。

她不是個好學的好孩子,壓根沒心思知道他所說的不一樣是什麽。

沈因沉默片刻,随即輕笑一聲。

他拎起她的手指,貼在自己的傷疤上,“穗穗,不管怎麽說,我都謝謝你選擇我。”

“謝謝你在我和祝南之間選擇了我,謝謝你保護我。這輩子從來沒有人這麽堅定地選擇過我。你放心,我一定會改的。我會改成你最喜歡的樣子,你喜歡原來的那個沈因,我就繼續扮成那個他。只要你別再推開我,只要你像這樣緊緊地抱着我,我可以為做任何事。”

“我們忘掉過去,重新開始,好不好?”

重新開始。

夏穗覺得這個詞好可笑,“重新開始?我們這段關系從一開始就是畸形的,一段本不該誕生的感情,怎麽能指望後來的長正呢,沈因?”

沈因含情脈脈地望着她,“那我們就挖掉根,從頭開始。”

夏穗厭惡地皺眉,“沈因,你別裝了行嗎?你自己想想你這句話可能嗎?你騙了我一次又一次,現在又來一句重新開始,你把我當什麽?傻逼?”

放在腰間的重量有增無減,沈因緊緊地抱着她,“穗穗,你生氣我很能理解,我很抱歉當初做了那些傷害你的事,所以我會盡量去彌補。你知道嗎,最近晚上我一直在反反複複做着同一個夢,夢裏我們回到了第一次見面,笑得是這麽的真心,交往也是這麽的順利……而這些,我現在統統能做到。”

夏穗粗暴地說:“滾,夢都是反的,你少他媽煩我。”

說罷她伸手就要去攆他。

身體向後倒的過程露出少許的光,那些增生的疤痕在他光滑的肌膚上顯得格格不入,烏紫色的,很粗,看上去更為張牙舞爪。

夏穗愣了愣,懷裏的人像個發着高燒的小孩,埋在她的頸窩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她的呼吸攫取一點安全感。

他的手整個包住她的右手,僅僅留出手指大的空間供她喘息。下移時,指腹傳來一陣詭異的感覺,夏穗知道她碰到了。

它們是凸起的,雖然只有食指這麽寬,但摸上去還是很不舒服。

“害怕嗎?”沈因問。

“有什麽可怕的。”夏穗說,“還沒我的美甲寬。”

沈因愣了愣,随即有些苦澀地牽起唇角。

其實,他一直很害怕向別人展示自己的傷口。

他的疤痕體質注定了他只要受一點點傷就會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他以前倒也不覺得有什麽,直到一次游泳課,不慎被班裏的人看到了。

大家嘲笑他是怪胎,游泳兩三圈就氣喘籲籲,肚子上還有這麽難看的傷痕。有幾個小男孩更是指着他嘲笑,說他生過孩子,是個變性人。

無心童稚的玩笑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傷害,疤痕體質不僅僅表現在□□上,心靈上也是。言語這項利器的殺傷力甚至要比匕首和刀劍來得更為可怕。

他記得每一句嘲笑他的話。

永永遠遠記得。

他輕輕地又貼了上去,區別于之前的每一次接吻,這次是這麽的溫柔,這麽的小心翼翼。這個吻很短,像在攪蜜,沈因貪婪地吮吸着她的味道,唇角被吻得發潤。

她推着他,迄今為止她還是沒學會接吻時換氣,每次和他做這事跟要命似的,喘不過來。

沈因戀戀不舍地松開了她,重新獲得氧氣了,夏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恢複意識後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離開,夏穗縮到角落去,臉色通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剛才吻的,“死變态,放開我!我要回去睡覺了!”

“實在想親你自己抱着你那胳膊啃兩口行不行!”

沈因挑了挑眉,一擡手,又将她重新拉了回來。

沈因笑笑,“寶貝,別惹怒我,好嗎?”

“你這麽做,會讓我誤會,你想和我玩點更刺激的哦。”

夏穗瞪大了眼,“你有病是吧,你……”

和剛才一樣,他沒有給她說完一句話的機會。

細細地啄吻着她的小臂,像沾水的羽毛,輕輕搔過每一個角落。

然後,掀起她的手指。

牢牢地摁在心口上。

嗯。

是她的心口上。

夏穗猛地一驚,人在高度緊張時,身體往往是最敏感的。

隔着那只單薄的手,沈因能夠明顯感受到她在顫抖,“可以摸嗎?”

夏穗又羞又惱,“你說呢?當然不可以!”

“可是,我想。”

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反正只要他想做就會繼續做下去。沈因摁着女孩子的手背,來回地打圈,蝸牛似的緩慢揉搓,撚弄。

骨肉在白色的T恤下隐隐顫動,腦子裏那些神經一點一點地炸開,因為剛剛幫他擦身體,從領口開始就已經打濕了,濕漉漉地黏在身上,粉色的strap暴露無遺漏。

他癡迷地望着,松開自己的手,從蕾絲裏慢慢滑入。

內髒裏一陣脹痛,沈因捧起她們,厮磨着,勾咬着,留下密密麻麻的指痕。

“寶貝,你說了這麽多我不愛聽的,只有一句是我比較認同的。”

“是的,我就是個變态。”

是啊,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一個瘋狂迷戀她的人。

毫不掩飾欲望。

恨不得這一秒就完全扒開她做.愛的人。

或者說。

他就是一個寄生蟲。

一個沒有夏穗,就無法存活的寄生蟲。

怎麽辦。

好想這樣。

永遠活在她的身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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