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最後的通牒
第74章 最後的通牒
一場并不完全的杏事。
許是看到唐琛在半渤中因痛苦緊鎖的眉宇,又或是唐琛打開木盒取出一粒帝陽春的緣故,西元在奮進中戛然而止,攥住了唐琛的手:“不吃不行嗎?”
唐琛的呼吸有些紊亂:“你知道的。”
西元知道,卻并不甘心:“我可以的。”
“我不可以,需要很長時間。”
空氣裏彌漫着帝陽春的異香,唐琛的舊傷不允許他同西元一起酣暢淋漓,總要經歷一番不得已的痛苦……
西元默默地退了出來,拿走唐琛手中的帝陽春,丢回了木盒,抱住了同樣沉默的唐琛,将頭埋在他的頸窩處,輕聲說:“那就下次吧,今天你還要出門的。”
唐琛凝望着西元,猩紅的兩眼升騰出一股煞氣,忽然抓住自己,那萬惡之源,狠狠地揪了幾下,西元急忙攔住他:“唐琛!”
唐琛一語不發,四肢平攤在床上,任憑西元緊緊地抱着自己,漠然地望着鑲金的帳頂,那半死不活的帶着往日數不清的傷楚也如同潮水一般漸漸回落,深邃的眼裏一派冰涼。
唐琛洗了澡,穿戴齊整,任憑西元怎麽圍着他轉都不搭理,板着一張臉疾步向樓下走。
西元一把将他按在樓梯的扶手上,又怕鉻着他,手掌墊在後偠上,乍一看,兩人倒像是倚着樓梯互訴衷情。
唐琛不耐煩地想推開他:“你幹什麽,我又不是泥娃娃。”
“唐琛,你生氣了?”西元惴惴地問,那一瞬間的退出終究還是哪裏做錯了。
唐琛不明所以地笑了下:“顧先生多慮了。”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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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on’t care!”
“唐琛——”
樓下的阿香已經提着香薰籠從前廳走來,西元松開了唐琛,唐琛抻了抻筆挺的西裝,登登登地下樓去。
西元怔了幾秒,又不甘心地追上去。
“你這是要去哪?”
唐琛頭也不回地說:“醫院。”
“去看清岫?”
“昨晚西人長官莫名其妙地被人襲擊了,他的秘書安格斯今早打來電話興師問罪,我總得去問候一下。”唐琛嘲弄地一笑,閃開擋在身前的西元,司機金水已經在院裏等候唐琛出門。
西元步步緊追:“我也去。”
“你身上有傷,不能去。”
“那告訴我清岫在哪裏?”
不等唐琛回答,西元突然閉上了嘴,公館敞開的大門駛進一輛豪華的轎車。
不用誰去問候,都大帥親自登門“拜訪”鴻聯社的總把頭。
都大帥堂而皇之地坐在大廳沙發的正中,不時地捂着肋下,清岫藏在衣服裏的水果刀很小,加之過于緊張,心裏牟足了勁手上卻發軟,刀子只是碰到肋骨而已,這是一次有勇有謀卻相當失敗的刺殺。
唐琛坐在沙發的另一側,神情寡淡地說:“我正要去醫院看望大帥,想不到大帥反而迫不及待地到我這裏來了,阿香,上茶。”
都大帥冷冷道:“唐社長不必費心再跑醫院,我來也不是為了喝你們東方茶的。”
唐琛不緊不慢地摘下手套,輕嘆道:“昨晚的事我聽安格斯說了,人是大帥點名要的,也是我親自送過去的,現在那孩子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總之,這件事鴻聯社一定會徹查清楚,給大帥一個交代,大帥還是回去安心養傷的好。”
都大帥高傲地擡了擡下巴,扶着肋下站起身,繞過沙發來到唐琛的身側:“恐怕昨晚受傷的不止我一個。”
一只大手猛然抓住唐琛的左臂,五指深陷,如鷹爪般緊扣不放。
西元和阿江兩兄弟頓時圍上來,唐琛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三人隐忍着不再靠近,緊緊地盯着都大帥,以防他做出更過分的舉動。
唐琛忽然擡起左手摸進大衣的裏懷,都大帥迅速縮回了抓在他左臂上的手,一旁的安格斯也按着槍,卻見唐琛若無其事地從懷裏摸出一個銀色煙盒,取出一顆叼在唇邊,西元上前一步為他點上,唐琛偏着頭,微涼的指尖輕輕搭在西元的手背上,俊美的臉龐被瞬間一亮的火苗映出一抹柔光,望了眼西元,唐琛幽幽道:“這裏沒你們的事了,都下去吧,我要和大帥談點別的。”
西元幾人有些遲疑,都大帥卻朗聲命道:“都別動,安格斯——”
安格斯走過來,毫不客氣地攔住西元三人。
唐琛深吸一口煙,沉聲質問:“大帥,你這是什麽意思?”
都大帥冰藍的兩眼目空一切:“唐,讓你的人都脫了上衣,安格斯要檢查一下他們。”
唐琛沉了臉,目光鋒利直指都大帥:“大帥原來是在懷疑我的人?”
都大帥兩手一攤:“唐,這是為了我們以後能真誠的合作。”
唐琛撚轉煙蒂,在煙灰缸裏撚出了一個圈,緩緩地站起身,猶如如烏雲壓過山頂,整個大廳裏的空氣也随之一凝,都大帥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繃成一線,望着陰沉不語的唐琛。
唐琛解開上衣的第一粒紐扣,繼而第二粒,第三粒……一邊解一邊盯着都大帥:“我的人都是聽從我做事,沒有人可以輕易動他們,既然大帥這麽不信任我,那好,就先從我查起,不管今天查到什麽,你我之間的合作就不要再談了,我唐琛,在唐人街還是在整個藩市,有的是賺錢的路子,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人人都說我脾氣不好,可我自己卻不這麽認為……”
西裝已經脫了下來,随手扔在沙發上,唐琛開始解襯衫上的扣子,手上的力道一下一下的,傲然的身影挺拔如松,俾睨着都大帥,也俾睨着整個世界。
“我這個人呢向來別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不會亂發脾氣,只不過有的時候廢話說的太多難免就火大,總要找個理由出出火……”
當唐琛的手搭在襯衫最後一粒紐扣時,都大帥堪堪地一揮手,示意安格斯退下:“好了唐,沒必要這樣!有一點我很确信,既然你自诩是唐人街的王,好,三天,我給你三天的時間,找到那個孩子和帶走他的兩個人——”都大帥的目光在西元他們身上淩厲地掃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下完最後的通牒,都大帥氣咻咻地帶着安格斯走了。
正午的陽光像喝了壺花雕似的,熏熏然帶着幾分燥人的暖,春分還沒到,海上的暖流已經回歸,空氣裏多了一抹溫潤的濕意,唐琛交疊着兩腿坐在沙發上,任憑這抹春光照在身上,半敞的胸膛結實有力,在光影裏散發着細膩的色澤,手臂垂搭在沙發邊緣,神情冷漠不知在想什麽,似乎對都大帥突然的造訪和離去都無動于衷,倒是阿江阿山有些緊張地望着他,昨晚發生了什麽他們不知道,但憑着對唐琛多年的了解,也揣摩出幾分,都大帥要的人唐琛是知道下落的,或者……就在這座公館裏,兩人的目光不禁睃向顧西元,這人向來我行我素,就是個惹禍精。
唐琛忽然開了腔,聲音有些散淡:“你們兩個怎麽還在這裏,白拿我的錢卻不用做事的?”
被他這麽一問,阿山倒委屈:“我們在等唐先生吩咐。”
“吩咐什麽?”
“去查昨晚的事……”
唐琛輕哼一聲:“查什麽查,忙你們的去。”
阿江要回社裏處理一些事務,阿山也要去盯賽馬場的工程,兩人不禁又都看向西元,這家夥現在貼身跟随唐先生,一天到晚神出鬼沒的,要不是礙于唐琛在這裏,真想扒開他衣服看看左臂上是不是有都大帥說的傷。
唐琛站起身,一人給了一腳:“再不滾就扣光這個月的薪水。”
阿江阿山跑得飛快,卻聽唐琛說:“西元跟着我。”
唐琛不知從哪裏搞來的一輛不起眼的舊車,西元一眼就認出來了,是昨晚那輛白色轎車,像是中等人家常開的那種,西元拍着車随口道:“你終于不用惹人注目了。”
唐琛神情暗了暗:“如果那天許瀾清沒有開我的車,也許就不會……”
“唐琛——”西元攔着不讓他繼續說下去,今天這是怎麽了,樣樣不遂唐琛的心。
唐琛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查過那家農場了?”
西元頓了下:“是,去過幾次,查了下他們出貨的地方和規律,表面上倒也看不出什麽。”
唐琛沒再深問,只是說農場老板格雷姆可沒那麽簡單,西元随他上了車,話梗在喉間随着車輪滾動了幾下,終究沒有說出口,
雖然上次拒絕了傑克上校繼續查找那批洋粟的下落,但諸多證據表明唐琛手裏并沒有這批洋粟,那只是助他上位鴻聯社總把頭的一個誘餌罷了,傑克上校也沒有再派人來找西元,西元棄了登上去歐洲的船,然而卻沒有離開唐琛,不知道在傑克上校那裏自己究竟算不算是一顆棄子,如果算,他們會怎麽對待這顆棄子,如果不算,将來會不會還再來找他。
唐琛剛才說的關于格雷姆的話意味着什麽,是不是他也查出了一點端倪?關于他在歐洲那幾天的經歷,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西元只知道,唐琛是不會讓許瀾清就這麽白白的死掉的。
總有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總有些秘密要留在心底,就像昨晚他們都蒙着面,一旦撕破,不知會傷害到誰,誰的血流得更多。
目光沉沉望向唐琛,西元這才發覺,開車的唐琛并不專心,也在窺着他,聲音猶如海底卷起的泥沙,陰沉晦暗:“你在想什麽?”
西元又将目光投向前方,湛藍的天,碧藍的海,港灣裏的泊船像列隊的士兵,豎立的桅杆猶如槍上的刺刀,密密麻麻,那些摸爬滾打扛槍操練的日子似乎遙遠的像不曾發生過,西元的聲音有些乏力:“沒想什麽……”
唐琛忽然伸過一只手來,抓住西元的命跟,面無表情地望着閃閃發亮的海面:“顧西元,你不會撒謊,可偏偏又撒了這麽多的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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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你們,我心裏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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