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號外,號外

第95章 號外,號外

號外,號外,東方教父身中數槍血染豪華酒店,鴻聯社一夜之間群龍無首,唐人街危機四伏風雲再起……

藩市各大媒體都在加急報道關于唐琛遇刺身亡的消息,就連海外版也争相報道,一時間唐琛之死鋪天蓋地,電視臺記者蘇珊妮指着巴比倫酒店門外的一灘血跡,報道昨晚舞會後的驚人一幕,揣度兇手是何人,唐琛被殺究竟是黑幫內鬥還是私人恩怨,一切尚不明了,警方對此事件也沒有做出明确的回應,希望公衆繼續關注後續的相關報道……

在她身後是幾名酒店員工,正在努力清洗門口的血跡,鏡頭推近給了個特寫,看上去越發的觸目驚心。

唐先生死了,沒有像白老大那樣游龍旗,據說是他的貼身保镖傳達了他生前的一個意願:喪事不許大操大辦,更不許游龍旗,他唐琛絕不敢逾越白老大的地位。

即便如此,唐人街裏所有的紅燈撤下,全部換上白燈,家家戶戶上了門板歇了業,沒有誰強求,人們自發的用這樣的方式表達着悲痛,還有不少人徘徊在鴻聯社總部的樓下,沒有資格進入鴻聯社公設的靈堂不打緊,遠遠地磕個頭也算是一種告別,數不勝數的花圈花籃從街頭排至巷尾,風一吹,白底黑字的挽聯呼啦啦齊聲飛揚。

鴻聯社更是上下一心,耗費巨資動用百名人工,給唐先生布置了一個遠超于白老大的豪華靈堂,素錦高懸,金銀滿地,繁花似海,仙果成山,一對高燭将供桌上方的唐琛遺照映得是栩栩如生。

前來吊唁的人物更是絡繹不絕,各個素衣盛裝體面尊貴,打眼看去倒更像是趕赴一場空前的盛會。

鴻聯社本家有頭有臉的都來了,幾個老的論資排輩占了前排,年輕一代也按身份地位各據一方,楊啓年主持全場,其他兩名堂主,謝寶華資格淺只管迎客謝禮撐場面,鄭少祖更是只配打打下手,平日裏鴻聯社聚在一起商讨事宜,很少有他說話的份,今天卻勁頭十足,認識不認識的都要過去打個招呼,見到在職為官的特別是西人,更是殷勤備至,仗着留過學,一嘴誰也聽不懂的西語叽裏呱啦的,親自奉茶倒水,引路上香,滿場裏屬他最活躍,引得鴻聯社不少人微微側目暗暗皺眉,不管是白老大還是唐琛,在西人面前都沒有這般曲意逢迎過,就算唐琛不在了,輪也輪不到這個沒氣性的東西當鴻聯社的家,妄想!

鄭少祖剛剛送走了退休的老市長,扭臉看見走進門來的都大帥,忙不疊地趕過去打招呼,都大帥對他沒有絲毫的印象,淡淡地一點頭,邁步去靈堂吊唁,又被他有意無意地攔下了,說了一堆仰慕已久不着邊際的話。

知他居然是鴻聯社玄武堂的堂主,不光是都大帥,就連身邊的安格斯都有些驚訝,這就是傳說中那位死了爹還繼續在唐琛手底下混飯吃的二世祖?

鄭少祖見都大帥實在無心應酬自己,便迅速遞上一張名片,歡迎都大帥有空來禦膳坊做客,他一定親自送上一桌極品美食。

聽到禦膳坊三個字,都大帥前行的腳步稍頓,看了眼滿面堆笑的鄭少祖,敷衍地一笑,擡擡手,安格斯便将那張燙金的名片收了起來。

該來的不該來的,都在靈堂上走了個過場,只有一人沒出現,不少人私下竊語:怎麽不見小西爺?

顧西元,一個在唐琛身邊忠心耿耿如影随形,唐琛曾經稱他是心腹愛将的人,在如此重要的時刻,卻不見了蹤影。

唐琛在巴比倫酒店遇刺之時,阿江阿山都受了些傷,如今阿江還吊着胳膊,阿山頭上還纏着紗布,可是心腹愛将好像失蹤一般,在唐琛最後的關頭,既沒有守護在他身邊,也沒有在唐琛的葬禮上盡忠職守,連面都不露,如此涼薄,令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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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在追查兇手……”阿江在一衆老字輩面前替西元說了句話。

哼!曲爺将茶杯重重一摔,目光環視,掃過鴻聯社一衆後輩的面孔,不禁喟然長嘆,将來的日子恐怕又要不好過了,誰當家都不要緊,要緊的是鈔票和生意,剛剛才有了些起色,眼看着一切納入正軌卻又群龍無首了,若是唐琛還在,來年唐人街一入市,他們幾個宛如掉進了聚寶盆,都将成為萬貫家財的大富翁,當初出來混,圖的不就是這個結果麽,可惜,唐琛死了,斂財童子沒了,鴻聯社還真他媽有點後繼無人了……

西元哪裏都沒有去,就坐在自家的小院裏,嘴裏叼着草根焦灼地盯着大門口,傑克上校發來的電文只有四個字:今日歸還。

三四點鐘的太陽沒那麽毒辣,只是餘威不減,妹妹曉棠還沒有回來。

顧夫人總是焦慮,女兒已經三天沒回家了,丈夫兒子都勸沒事的,可她無心做事,要麽跑到門口望着巷子一站就是大半天,要麽坐在客廳裏不時地抓起電話又放下,都不知道該打給誰,只好又跑到門口徒勞地望着。

西元嘴裏的草根都咬爛了,顧教授從屋裏踱到他身邊,西元立即換上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又揪了把磚縫裏的草,嘴裏嘀咕着:“這院子也該除除草了……”

“西元,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們?”

父親顧炎很少這麽直接,也是有些繃不住了,女兒不回家,焦慮的不止母親,唐人街裏出了那麽大的事,兒子反而一整天守在家裏,盯着大門,煩躁不安,再穩重的人在父親眼裏也是孩子,藏不住的。

“唐琛的事,究竟……”

哐啷一聲院門開了,曉棠像陣風一樣刮進來:“爸爸,媽媽,哥……”

顧炎頓時松了口氣,顧夫人也風一樣地從屋裏刮到院裏:“曉棠!”

西元怔怔地望着妹妹,曉棠看上去雖然有些倦态,但是精神卻很好,三天沒回家,話說得還是那麽有底氣,她跟朋友約了一起去堡礁島,聽說附近的小島上有不少貝類的古化石,想着爸爸一定喜歡,便租了條船去那邊尋化石,沒想到船出了故障發動不起來,只好被迫滞留在小島上,眼巴巴地等着有船來搭救他們,這一等就是三天,終于碰到一只過路的漁船他們才返回了堡礁島。

西元沉聲問:“朋友?是不是張庭威?”

曉棠臉上一紅:“那又怎樣?”

顧夫人頓時又急又氣:“張庭威?就你們兩人?”

曉棠面上有些挂不住,拎着書包就往屋裏走:“對,就我們倆,那又怎樣?”

西元一把揪住她:“你說怎樣!知不知道這幾天家裏為了你都快急上房了,你到底有沒有點責任感?”

“我又不想船壞掉,你以為我不着急嗎,你被困在那小破島上試試,吃了三天野果子半生不熟的烤死魚,到現在我肚子裏都是一股魚腥味,這輩子都不要再吃魚了。”

“曉棠!”顧夫人氣惱不已:“你們…孤男寡女的,怎麽能……”

曉棠一昂頭,索性竹筒倒豆子來了個幹脆:“我們在交往,正式的!可是很清白,晚上我睡船裏,他睡岸上,你們不要亂想。”

顧夫人猛地揚起一只手,顧教授想去攔又忍着沒動,女兒是要好好教訓一下的。

曉棠拎着包戳在母親面前紋絲不動,等着巴掌落下來,揚起的手停在空中,終究是舍不得,顧夫人抹着淚疾步回了房。

曉棠委屈巴巴地望着母親的背影,眼裏也盈着淚,父親顧炎緩聲道:“回來就好,這幾天哪裏都不要去了,在家哄哄媽媽。”

西元機械地動着唇:“你們是誰,放開我,你們這是綁架,我抗議……”

曉棠奇怪地望向哥哥,眸光閃了閃:“咦,你怎麽知道我們的臺詞?”

“什麽臺詞?”顧教授一臉的不解,搞不懂這兄妹倆在玩什麽把戲。

“就是學校排練的舞臺劇啊,我演了一個地下抗敵組織的女戰士,這是我被捕時的臺詞。”

西元大腦又失了血:“臺詞?舞臺劇?”

“哥,是不是庭威告訴你的?這個大嘴巴,我還說給你們一個驚喜呢,開學典禮的時候彙報演出,可以邀請家裏人去觀看。”

西元緩緩地點着頭:“你給我們的驚喜已經夠多的了。”

看着哥哥臉色不善,曉棠也知自己這次闖了禍有些理虧,剛進門時的那點膽氣早用光了,又惦記着母親,低聲道:“我累了,先回屋了。”

“爸,看好她,這幾天不許她出門,等我回來。”

“西元,你做什麽去?”

“讨個說法。”西元拉開院門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顧教授忡忡地望着門口:“沒有一個叫人省心的。”忽又想到張庭威,急忙跑到門口,沖着兒子的背影喊道:“不要動手,有話好好說。”

傑克上校的內線電話響了很久也沒有人接聽,西元撿回公用電話裏掉出的硬幣,茫然地握在手心裏,困頓在這狹小的電話亭裏,頭上的汗水出了一層又層。

有人敲了敲電話亭的玻璃,似在催促裏邊的人不打就快出來,西元推開門,那人塞給他一張紙條又迅速地離開了。

西元展開紙條,一組密密麻麻的數字,傑克上校這次的留言比以往的都要長:關于顧小姐的事我很抱歉,沒有傷害只有利用,你的任務完成的很好,不必歸隊,顧中尉的檔案已全部銷毀,恭喜你,自由了!

西元将那張紙反複看了幾遍,然後将它卷起放進嘴裏緩緩地嚼碎咽下,這是最後一枚苦果,今後也不必再嘗了,望了望湛藍的天,悵然地籲了口氣,唐琛說的對,既然已經別無選擇,不如拿起武器一同戰鬥,戰鬥,也許才剛剛打響。

換了幾趟車,輾轉趕到藩市臨海的一個鎮子,已是黃昏,鎮子不大卻是個貿易集中的地方,每天船來車往的,各色人種魚龍混雜,鎮上的生意也十分複雜,地上地下的都有,那些見不得光的買賣才是這裏熱鬧的根由,只要你肯出錢,什麽都可以買到,當然,應運而生的小旅館、小酒館、賣弄風情的女人們也随處可見,什麽樣的生面孔在這裏都不會引人注意,也不會過問別人的閑事。

西元順着一條狹長黑乎乎的巷子走到盡頭,一路上跟幾個熟面孔眼對眼的算是打過招呼了,來到一棟頗具東南亞風格的小樓前,踩着吱吱呀呀的木板摸上二層,兩個挎槍的兄弟正靠在五顏六色的欄杆上抽着煙,叫了聲小西爺,向旁閃了閃,讓出廊後的一扇門。

西元走到門前,象征性地敲了兩下,推開老舊的藍漆門板,伴随着熱暖的風,斜陽透窗而照,窗幔、桌布、珠簾都像鍍了層金,随風悸動,一雙修長玉白的手撥開垂落的水晶珠簾,環佩叮當甚是悅耳,一個身影款款地從裏邊走出來,笑意淺淡,聲音更是悅耳:“小西爺,我的葬禮還熱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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