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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燦燦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不睡閣。

身上被曬到的地方還在發疼。

看着紅腫的傷口,想起剛穿進這身體裏的時候,因為不了解弊端,她大剌剌地走在日光之下,結果不過片刻就痛得幾乎昏厥。後來嘗試幾次才意識到,她這身體是不能在烈日下行走的。一旦接觸陽光,不僅會如同烈火炙烤般疼痛難忍,甚至會長出像屍斑一樣的青黑斑點。

她本就是已死之人,如今再活,極強的陽氣會讓她的身體面臨崩潰。

就像是被天道所不允許一樣。

她找來新的面紗把自己包裹起來。

沒一會兒,宋鶴之嘴裏叼着幾株草藥進來了。

他把草藥放在桌子上,“六合門還算有點東西,這些草藥止疼效果比丹藥強,你搗碎抹上。”

金燦燦看着草藥愣怔了一下,這是療愈草,生長在陰暗的腐地之中。

六合門山頭衆多,這樣的腐地并不難找。只是,因為它的生長環境惡劣,人去找這種草都很費勁,更何況他現在只是一只鵝。

金燦燦也不知他是怎麽找出來的,看着面前渾身髒兮兮的宋鶴之,他還挺有心。

突然有點感動。

金燦燦伸手把他身上的雜草拿掉,“謝謝,我一會兒用。”

“小意思。”宋鶴之在她對面坐下,一副要看着她上藥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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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燦燦這傷,一開始是紅腫,腫脹消下去之後,就會開始長出青黑斑點,不出一個月斑點就會開始腐爛。這要讓人看到了,很容易就會被發現她是借屍還魂。

更何況,就算她能瞞住門派的人,也不見得能瞞住宋鶴之。

要讓他察覺什麽,只會更麻煩。

“你還不去休息?”金燦燦問。

宋鶴之往椅子上一靠,道,“我今夜在此睡。”

金燦燦用眼神指了指四周,“……這沒你的床。”

“我睡椅子。”

“不太方便。”

“有何不便?”宋鶴之不解,“算年紀,我已百歲,你不過二十出頭一介凡人,認我做爹這年紀都合情合理。不過你放心,我不是那種難相處的長輩,你随意些。”

“……”咱兩明明同輩,你卻想做我爹?

“況且,我乃修道之人,斷情絕愛,對你絕無男女之情,不必擔心。”

“……”

“若是你對我有什麽不該有的心思,我勸你也省省,我道心堅固,你動搖不了我的。”

“……”

金燦燦實在聽不下去了,起身,“行。”

她開始解衣服腰帶,宋鶴之頓時一愣,聲音都不自然起來,“你受傷的是胳膊和臉,你,你脫//衣服做什麽?”

“上藥啊。這樣方便。”

宋鶴之騰地一下從椅子上摔了下來,也顧不上回頭,“那個……我想起隔壁山裏好像還有點療愈草,你先睡不用等我……”

說完,也不等她開口,那鵝掌踩在地上,蹬得飛快。

道心堅固?

金燦燦呵了一聲,這才鎖上了門。

她看了看桌子上的草藥,迅速處理敷到胳膊上。

紅腫雖消退了一些,但還是能明顯看到皮膚下已經開始泛青。

當年她找到極陰之地生活了近五年,用陰氣滋養身體才慢慢恢複正常。

可六合門裏并無這樣的地方。

她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必須盡快下山才行……

*

次日,金燦燦醒來就看到了門口等待着的陸辛。

陸辛依舊一副溫文爾雅的姿态,将一個籃子給了她,“小師妹,昨日之事我聽說了,這裏是我專門找來的一些治療曬傷的藥物,你且用着看,要是不夠,我再給你拿。”

即便這些藥沒用,金燦燦也不好意思拒絕他的好意,接過籃子,道:“謝謝師兄。”

“不必客氣。草草就是太驕縱了,她是愛玩長老尋了三年才找來的,天賦好悟性高,所以師門裏的人大多對她比較包容,她并不是針對你,她對所有人都一樣沒禮貌。你別放在心上。”

“知道的。”

金燦燦想到自己身上的傷,旁敲側擊地問,“不過,我之前并未見過她。聽說是才回來?”

“嗯,她去秘境歷練了。”陸辛每次都相當上道,金燦燦一問,他就咣咣往外說,“六合門極為看重實戰,所以只要學習到一定階段,即便只是煉氣期,也會被要求出山歷練。”

“哪個階段?”

“能通過師門筆試就行。”

“不是去實戰嗎?怎麽還要筆試?”

“主要沒文化下山容易丢臉。”陸辛嚴肅道,“我們六合門的規矩,可以被打,但不能在智力上被吊打。豬隊友那是決不允許存在的。”

“……”

此時,突然一個弟子跑了過來,“師兄,你怎麽還在這裏,師弟他們回來了!”

陸辛驚訝,“怎麽這麽早?看來今年他們成長的很快嘛。”

“不是的……他們……出大事了。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陸辛聽到他這麽說,臉色微變,“小師妹,我還有事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金燦燦應了一聲,跟着他一起去的。

他們一路去了主峰大殿。

還沒進院子,金燦燦就已經感知到一股陰氣了。

怎麽回事?

門派裏怎麽會有陰氣?

金燦燦進去,一眼便看道院子裏就看到擺放着至少二十個草席。

草席下躺着人。

……他們都死了。

而前面還有十幾個弟子,躺在地上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發出着痛苦的聲音。

林焯和各位長老站在臺階上,看他們的樣子眉眼冷峻,“你們怎麽會傷成這樣?”

前排一個弟子從草席上勉強支撐着身體坐起來,然後跪下,“掌門,是弟子無能,回來的路上我們遇到了邪魔,幾乎……全軍覆沒。”

林焯痛心疾首,“打不過怎麽就不跑?那麽實誠做什麽?”

“跑不掉。那些邪魔修為最少金丹,我們……大多都是剛剛煉氣和築基的弟子,根本打不過他們。要不是姜升師兄護着我們先走,如今……恐怕我們連回來見到您的機會都沒有。”

“姜升呢?”

“……他被邪魔抓走了,現在……生死未蔔……”

還沒說完,這位弟子就吐了一口血,血色濃如黑墨,像是帶走了他最後的力氣,身體急速幹癟,他支撐不住直接倒了下去。

林焯急忙伸手扶住,“此事回頭再議,先救人。”

陸辛忙招呼弟子們一起把受傷的人擡進大殿。

其餘的則把屍體暫時放進靈堂。

金燦燦跟着擡屍體的人去了靈堂。

但這會兒大家都着急去幫忙,放完屍體就離開了。

金燦燦獨自進去。

目前沒有極陰之地供她使用,但亡靈所在便會彙聚陰氣,這些屍體所提供的陰氣有限,但螞蚱也是肉。

金燦燦找了個地方席地而坐,凝神控制着這陰氣,用來治療身上的傷口。

三炷香後,她身上的疼痛終于緩解了一些。

她掀開袖子看了看,青色淡了不少。

比起之前只能坐着幹等,現在能用煉神強控,對她來說已是極大助力。

想到剛才那位師兄吐出黑血後,身體迅速幹癟過于奇怪。

金燦燦起身,去檢查這些屍體。

他們致命傷不少。看得出來死前曾經歷了非常慘烈的戰鬥,而且每個人身上都有不止一道的致命傷,可見即便重傷也沒有人放棄退縮,一直血戰到了最後。

最重要的是,他們每人的身體都是幹癟的,這些致命傷即便到死,也在蠶食着他們血脈裏的靈氣。

這世界天地孕育萬物,有正便有邪。

邪魔與妖物一樣,皆是由這世間極惡陰毒之氣所滋生,他們雖會傷人致死,吸食血肉,卻不會單獨吸食靈氣。畢竟人類的靈氣過正,吃了他們吃了得反胃。

所以,傷他們的,應該是魔靈。

一種人為煉化用來搶奪他人靈氣的産物。

而且被煉化的魔靈生前大多都是修為極強的修真者,能操控的也不會是泛泛之輩。

只不過這術法過于陰毒,早已被禁止。

沒想到百年後,竟然還會出現。

但魔靈需要陰氣滋養,魔靈所在便是極陰之地。

金燦燦想到了什麽,沖在場的屍體們鞠了躬,“各位師兄師姐,今日借你們陰氣一用,你們所受的一切,他日我定會替你們讨要回來。”

說完,她朝着主殿而去。

剛到門口就聽到裏面的聲音。

“……師父,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把姜升師兄給救出來。”

“目前門派內人手不足,其他金丹期以上的弟子都在秘境試煉,金丹以下又慘遭重創,能給你的人手有限。”

“弟子目前已是金丹巅峰,就算只有我一個人,我也要把姜升師兄帶回來……”

金燦燦急忙推門而入:“我也去。”

聽到聲音,衆人擡頭。

林焯和愛玩看了她一眼,卻異口同聲道,“不行。”

金燦燦:“為何?”

愛玩懶懶開口:“六合門還沒淪落到要一個剛入門的去救人。”

“我不會拖後腿的。”

林焯:“不是這個問題,你甚至都沒學習各種知識,一無所知的下山是會被毒打的。”

金燦燦:“我在來之前,愛池長老也教過我一些。”

愛玩:“不行。”

金燦燦态度比他們還堅決,“不是只要通過筆試就可以下山嗎?既然不放心,不如讓我一試?如果我沒通過,再拒絕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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