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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講究的就是一鼓作氣的情緒, 對方看到金燦燦那麽弱，甚至都懷疑他是不是認錯人了？

他一個輕易能秒殺一衆修士的大佬，對這麽個弱雞下手，簡直勝之不武。

說出去都丢人。

但風沒起, 金燦燦卻先動手了。

她抄起釘耙就往旁邊的草地鋤去。

當初在六合門鋤地鋤的輕車熟路, 現在耙點這些花花草草簡直不要太容易。

可她還沒毀多少，對方氣急敗壞地罵了起來, “打架就打架, 要不要臉, 你毀那些花花草草幹什麽！”

“我在打啊。”金燦燦狠狠把釘耙鋤進土裏，那土彷佛都在顫抖, “這不是在給你致命一擊嘛。”

“……”

對方沉默了。

陸辛瞬間明白過來，也揮劍開始砍這周圍的一切, 順帶還叫同門都跟上一起。

草草：“師兄，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要打架嗎？你砍這些花做什麽？”

陸辛這一路吃了不少沒文化的虧, 這次可算逮着展示自己稍微有點文化的機會了, “這些花就是他。”

“說點人能懂的話。”

“看到那些魔靈沒？他們是不是都沒有具體的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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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他把自己與仙女冢融為一體了。這裏的山水花草都算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衆人驚呆了, 怪不得他能精準的知道他們的動向，而他們還察覺不到一絲被跟蹤的氣息。

人乃萬物之靈，本就具備萬物之氣。

以往他們倒是聽過, 一些修士為了追求修為走極端, 把自己煉化與武器與環境等等融合的。

這是以犧牲來世為代價, 打碎自己的魂魄，讓這裏吞噬他的一種邪法。

正常修士寧死也不會走這一步。

這得多大的仇怨才會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

“可這樣的話, 他不是永遠都不能離開這裏了嗎？”草草好奇追問。

這下, 對方開口了，“人本就貪婪, 我不走，你們自然也會來。”

“要不是因為青龍，這仙女冢哪有人會來啊。”草草嘀咕道。

“師妹，他是算準了會有人來才敢這麽做的。”

“啊？”

草草不解。

金燦燦想到了之前他們剛到鎮子上時打聽的消息。

“這裏窮鄉僻壤的，連個好看的公子哥都沒有，全是些老弱婦孺，聽說幾年前這裏經常被山匪襲擊，因為有了青龍，修士來了，反倒成了太平之地了。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既然他願意談，金燦燦自然也就收起釘耙，“我沒猜錯的話，當時救村的修士是你吧？”

沒有回答。

金燦燦索性繼續說道，“我大概推測一下，要想讓修士們上鈎，地點很重要。仙女冢是古戰場，平日裏輕易不會有人來，這裏傳說又很多，正好利于你計劃的實施。但靠你一個人是不能把人騙來的，所以，你利用了村民，”

“這個村子老弱婦孺較多，以前經常被一些山匪洗劫毫無還手之力，你殺掉了那些山匪，大家把你當成了仙人，自然你說什麽都信。你只需要告訴他們，這仙女冢裏有青龍，不用你多說什麽，那些老百姓自然會把這個消息放出去。一旦有修士得知，這個村子就能活起來。有人錢貨就能流通，這青龍給他們帶來了財富，他們自然也不會主動去講對他們不利的事情，只會添油加醋說更多。”

“這樣你只需要在這裏，就會有人主動送上門來。”

“倒是挺聰明。”對方難得回了一句。

扶輕也忍不住問道：“可這樣的話，為什麽不是一開始直接用雲光劍法把人吸引來，現在才用？”

“他快死了。”金燦燦補充道。

這話衆人都驚住了。

“煉化魔靈并非易事。”金燦燦解釋，“古書記載，魔靈皆為自願獻祭，否則是無法完全發揮作用的，且強制獻祭要以自身陽壽為代價來換取。”

多鬧想到了什麽，補充道：“我想起來了，他所作的魔靈，跟溫掌門有很大區別。在幻境裏我們看到的那些魔靈，他們身上沒有怨氣。但是之前追我們的那些訣雲宗弟子，有。”

“不錯。”金燦燦看向瀑布中的人影，這也是他設置幻境的真正目的。

雖然他們看到的是關于溫靜的幻境，但恐怕能引起他人怨氣的幻境故事不會少。

只要他們産生怨氣，那就等于認同了他，屬于變相的答應了獻祭。

世上的任何術法本質都是一種交換。他以怨氣煉化那麽多的魔靈，命再長也該到頭了，若非他把自己與仙女冢融合，恐怕他早就死了。

“搞這些到底圖什麽啊？”草草不理解。

對方主動解答：“實現溫靜的理想。”

“……”

雖然早有所料，但真正聽他說出來，大家還是陷入沉默。

修真界素來都是弱肉強食的，百年來雖然已經不再爆發大戰，但門派之間的各種小紛争依舊不斷。

修士之間為了法寶殘害同僚，互相構陷等等事情屢見不鮮。

溫靜的理想一直都是修真界真正的和平，為此她才那麽拼命的修煉，要帶領六合門成為修真界第一。

但陸辛看向四周的人影，開口道：“你既知道過往，想必也是六合門弟子，溫掌門從不會為了目的濫殺無辜，你又為何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為何？”對方似乎被他這個問題氣笑了，“溫靜把六合門當成了一切，可你們怎麽對待她的？把她關了起來！她這一生，從來沒有為自己而活過，只要是對修真界和平有用的事情，她永遠都沖在最前面。記得她剛修出金丹的時候，愛玩那時金丹被震碎，随時會死，她毫不猶豫剖了自己的丹給他，重新修煉。別人問為什麽，她從來都只有一句話，因為她是掌門。這是應該的。”

“可就是這樣一個把六合門看的比什麽都重的人，被你們逼死了。”

“她的隐忍換來的是什麽？”

“既然六合門不願信她，那六合門做不到的事情我來做。”

“她想要的和平，我來實現！”

衆人都愣住了。

誰也沒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人這樣堅守她的信念。

陸辛卻不認同他：“可她想要的和平，從來都不是靠殺戮實現的！”

“只有死亡才能讓人清醒。”對方堅定道，“只要我煉化足夠多的魔靈，颠覆修真界也不過時間問題。”

金燦燦回了回神，實在有些惋惜：“你有沒有想過，她寧願背負罵名，到死什麽都不肯說，就是不想要殺戮蔓延？把修士都殺光，這不是和平。”

“怎麽不是？現在的修真界已經爛透了，要想改變他們根本不可能。不破不立，只有毀了才能重建。”

金燦燦被他氣笑了，“你還挺天真。”

“你說什麽？”對方怒喝。

金燦燦本不想多說，但他如此鑽牛角尖，她就不得不繼續說道：“人性何其複雜，只要是人，就有私欲，就有争鬥，就算重建依舊如此。修真界千萬年來，經歷這樣的事情還少嗎？你所謂的和平，也不過是你天真的想法罷了。殺人如果能徹底解決問題，那修真界的前輩們為何要花那麽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培養修士正信正念，為何這世上會有正邪之分？”

“可笑，若不殺要如何才能解決？”

金燦燦擡眸，一字一句道：“成為最強，建立新的法則與秩序。”

“……”

對方愣了許久，似乎被她這幾個字所震撼到。

但打量着金燦燦這風一吹就倒的身體，又笑了，彷佛覺得她比他還要天真。

金燦燦卻并不在意，手中的靈力與這周遭的環境結合四散。

四周的魔靈人影忽然遭到某種不知名靈力的攻擊，一陣激蕩直接消失了。

對方被突襲的猝不及防，仔細感知，才發現剛才攻擊他的來自于金燦燦。

誰也沒發現她竟然在說話的空擋，暗中通過地下找到了這幾個魔靈之間相連的靈力，并強行掐斷。

他如今是靠神識操控這些魔靈化現的，正常來說不可能會有人能捕捉到。

她是怎麽做到的？

況且，這神識明顯才煉神境，區區一個剛修煉的修士，怎麽會有那麽高的敏感度，發現他用幾個魔靈互相傳遞靈力？

想到在幻境裏那突如其來的渡劫境神識，對方的聲音于虛空中直接出現，“你到底是誰？”

金燦燦語氣坦然，“幻境裏，溫靜也問過同樣的問題。”

“你怎麽回答的？”

“讓我看到你本體，我可以告訴你。”

若是以往，他只當這小輩不自量力，斷然是不會答應的。

但他對這神識太過好奇了。

而且，自從與仙女冢融為一體後，他從未怕過。

可當他想要探尋這神識的時候，卻從這神識上感知到了極強的危險，讓他第一次有了懼意。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下一刻，整個區域都晃動起來。

天空，山崖，大地像是同時交疊在一起，眼前由芳草萋萋變得一片渾濁。

在這渾濁之中，徐徐走出來一個人。

身形高挑而瘦弱，看上去不過十幾歲小男孩的模樣。

但他的一只眼睛漫起黑霧，顯然身體有一半已經是魔靈了。

陸辛看到這張臉，呆愣住了。

……怎麽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