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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猶如平地驚雷, 竹齋聖人飛升百餘年,誰能想到她會有分身?
扶輕看到他們的反應早有所料,當年聽到的時候,他同樣很震驚。
他只能繼續說道:“這封印初始的時候, 那裏只是魂魄, 并沒有具體的形态,也算不上分身。我聽母親提起過, 竹齋聖人後來索性用這些魂魄創造了新的分身, 讓這些分身以不同的姿态樣貌分散在不同的門派裏。他們本身就是一體, 門派裏的各位逐漸修出了等級進階,封印裏的那些也就自然會同步擁有。”
“所以, 分身既是竹齋聖人,也是裏面的封印者。”
姜升消化了一會兒, 才問道:“這麽說的話,百年前溫掌門他們死亡, 這封印裏的魂魄也就跟着相繼消亡了, 這才導致了封印的松動?”
“不錯。”扶輕眼神一暗, “要不是他們都走了,和羽族人也不會用全族之力重新去封印它。但就算他們死了,這裏面的魂魄畢竟還保留了一份, 所以才能保持着封印無法被解開。”
陸辛意識到了什麽, 說道:“你這麽說的話, 其實溫掌門他們的魂魄也是不全的?”
“我不敢妄下定論,但理論來說應該是的。”扶輕沉吟片刻說道。
溫靜雖被譽為天才, 但魂魄的限制會讓修士的修法極為艱難, 其他幾個分身修為最高也就化神了。
她可是修真界第一啊!
一個分身,且魂魄不全都能修到修真界第一, 難以想象溫靜當年實力得有多恐怖?
多姿把衆人的思緒從震驚中及時拉了回來,率先問了一句,“溫掌門知道這事嗎?”
姜升:“她應該是不知道的。她若知道自己死了會牽扯到封印的問題,應該不會選擇那麽極端的方式離開。以她的性格來說,她不會讓自己成為修真界的麻煩。”
陸辛補充:“但她應該會發現自己是分身吧?每個人都是由三魂七魄組成的,他們若是有一縷魂魄在這裏的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魂魄不全的。”
多姿驚呼了一聲,“那要是這些分身都湊齊了,豈不是就能湊出一個竹齋聖人了嗎?”
衆人紛紛變色,真要如此,修真界豈不是要變天了?
若是湊齊的始作俑者是正道還好,若是像趙并這樣的人,別說修真界了,整個三界都要生靈塗炭!
這個消息實在太震撼了,他們需要時間接受。
“那封印處有六個位置,不是說六個魂魄嗎?但我們只看到五個,最後一個是誰?”多鬧打破沉默問道。
扶輕搖了搖頭:“當年我們就沒看到,這個分身既沒有化形也沒有任何顯現,正因為如此,和羽族人全族之力占據的才是那個分身位。”
多鬧:“那會不會是那個分身早就死了?”
扶輕:“不可能啊,六個封印位要是有一個失效了,這封印會有松動跡象的。”
“既然沒出現,那就不重要吧。”草草想起仙女冢時所經歷的那一幕,不解地問:“當年溫掌門開始煉化魔靈,難道就是因為發現了分身的秘密?”
陸辛糾正她:“溫掌門煉化的魔靈除了封印裏那幾位,還有很多其他人。還記得趙并的話嗎?當年溫掌門明顯知道奧覺長老要出事,是他不願意相信,也不願意走的。不能排除有人發現了分身的秘密,所以被殺人滅口了。”
草草:“能連續殺掉這麽多化神境以上的修士,這人水平實力至少也是到大乘境了吧?如果這樣的話,那溫掌門不也是對方的目标嗎?”
陸辛:“理論上是。”
草草依舊不解:“那溫掌門為什麽不說呢?這樣全門派保護她也可以啊?她就不會死了。”
沉默許久的金燦燦此時開口,“她要的不是保護,是解決問題。”
扶輕:“我覺得小師妹說的對,我們在仙女冢看到溫掌門的時候,她發生什麽都不願意跟人說的。她都習慣自己搞定了,而且化神境都無法抵擋,那個時候門派裏說了也沒啥用吧?”
“這麽看的話,如果對方的目的是真要湊一個竹齋聖人出來,那魔靈的煉化反而是唯一能保護魂魄的了。”姜升嘆氣道:“我大膽的猜測一下,有沒有可能是這種,當年他們幾個分身的秘密被曝光了,有人想湊出一個竹齋聖人,所以來殺他們,溫掌門不得不把他們煉化成魔靈,而且,畢竟這些人位高權重,不可能随便殺死不被人發現,所以,這個過程裏勢必也有人會死亡的。如果只煉化那麽四個,肯定會被人起疑,索性就把所有被殺害的都一并煉化了。”
“但是她自己也是目标啊?”草草問,“她可是渡劫境啊,她不能把對方殺掉嗎?”
“她殺不掉。”一道有些低沉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衆人回頭,這才看到從角落裏的大鵝身體裏,出現一縷神識。
這神識由淡變強,逐漸形成一個正常的人形模樣。
這模樣,赫然就是宋鶴之。
姜升又回到第一次見他時的震驚裏,不過還沒來得及問清他的情況,就聽到他說道:“那時溫靜的修為在倒退,自戕之前,她應該只有金丹境了。”
衆人頓時愣住了,這怎麽可能?
宋鶴之想起當時幻境裏看到的溫靜,她隐瞞的實在太好了,要不是他在自戕前見了她那一面,他都難以察覺她修為退化到這樣的地步,以她當時修為受損的情況來看,甚至還有可能繼續往下掉。
宋鶴之冷淡道:“仙女冢發生的事情你們不都知道了嗎?她飛升失敗,受了重傷。若非如此,聯盟殺上來的時候,她又何必用魔靈出手。”
這個他們是知道的。
溫靜一人可抵千軍萬馬,她要動手,十個聯盟都不會放在眼裏。
但當時他們只單純以為她是為了讓他們自相殘殺,沒想過是因為她自己的問題?
難以想象要不是那個時候魔靈撐住了,一旦被人知道她修為倒退,恐怕六合門根本存活不到現在了吧?
這麽說的話,曾經不解的一切都說得通了。
百年前,分身一事被有心人知道了,開始屠殺分身,溫靜想要保護卻因為飛升時修為受損,只能将其煉化。為了不讓對方得到自己的魂魄,只能把魔靈全部藏起來,之後選擇自戕,以燃燒魂魄的方式死亡。
但以她的性格,不會就這麽算了的,這個屠殺分身的人始終是個隐患,所以不得不選取神識轉生的方式重生。
現在大概知道她真正會自戕的原因後,衆人陷入到了更長久的沉默中。
或許,正是因為她的死亡,對方無法湊齊竹齋聖人的完整體,修真界才能順利地保住這百年的和平吧?
連溫靜都無法解決的人,以現在的修真界,能真的解決嗎?
更何況,這個人他們連一絲線索都沒有。
倒是陸辛很快整理好情緒,對衆人說道:“我們現在主要目的是送趙并回去,先把此次任務做完。不管怎麽說,我們現在知道了溫掌門當年自戕的真相,雖不能馬上找到她的轉生體,至少可以開始去走和她一樣的路。這謀殺分身的人,對修真界始終是個隐患,不管有多少,我們都一定會把他們揪出來的,到時候想必一定也會和她相遇。”
“回到門派後我會将這些告訴掌門,到時候從長計議,再想如何應對。但我需要你們以心魔大誓起誓,今天這些必須保密。”
衆人沒有異議,紛紛起誓。
金燦燦忽然想到了什麽,起身問道:“趙并在哪裏?”
“後院。”
金燦燦快速出門趕了過去。
院子裏,趙并依舊躺在地上。
他的周圍是被加固了的陣法,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金燦燦看着趙并的臉深感奇怪,她對陰性氣息極為敏感,趙并身上有明顯的氣死。
她讓陸辛撤掉陣法。
她剛把手放到他鼻息下,就把手縮了回來。
然後又去摸他的脈搏。
她扭頭看了一眼身後,“師兄,他死了。”
“死了?怎麽可能?”陸辛震驚地趕來,确認幾次,的确沒有呼吸了。
只是身體還有殘餘的溫度,看樣子是剛死不久。
陸辛不解,他雖四肢都廢了,但金燦燦還是留了他一口氣的。這還有陣法,不可能有誰能殺得了他。
金燦燦:“他是自缢的。”
“???”
一個因為怕死所以玩命修煉,乃至走火入魔發瘋的人,竟然就這麽自缢了?
完全沒道理啊。
金燦燦拿出探魂法器在他身上掃過一圈,上面的光亮了三分之二。
只有一小部分的魂魄不在。
金燦燦神情凝重,“他的魂魄不全。”
姜升走過到她身側:“你想到了什麽?”
“他有分身。”
“?”
姜升搖了搖頭,“他修為不過金丹,跟竹齋聖人沒法比吧?竹齋聖人有分身,畢竟他是仙人啊。”
金燦燦:“魔靈神識作為百年前能颠覆修真界的存在,所掌握的東西不會比竹齋聖人少,更何況一直被分身鎮壓着,它研究出相似的功法也是正常的。趙并這樣的人,不吃到真正的甜頭,不可能全然信任這魔靈神識的。”
“……”
宋鶴之看着他的屍體,頓時明白了什麽,補充道:“你們這一次來的時候,查過失蹤女性沒有?”
姜升雖然有點不習慣,但還是畢恭畢敬地回答宋鶴之的詢問,“之前聽小師妹提起過,他要是想修煉的話,需要黃昏時生的人,所以我們來的時候優先查的人。不過,這裏沒有那個時期出生的人丢失的,男女都沒有。”
宋鶴之勾起嘴角:“還沒明白?”
“???”他們該明白什麽?
金燦燦發現宋鶴之比她性格還差,特地解釋道:“我們見到趙并的時候,他還是金丹,按說他搞了那麽多事情,不就是為了到化神境嗎?但是他來這裏,卻沒有做修煉的事情。他不是所有材料都準備齊了嗎?總不至于只是為了來這裏搞祭祀吧?”
姜升:“你的意思是,他也有分身,一個用來完成祭祀,一個用來單獨升級?”
金燦燦點了點頭,“他能在訣雲宗的追殺下都沒法被找到,顯然是一個極其謹慎的人。這樣的人,不可能不給自己留後路。”
姜升:“所以我們抓的只是分身?”
金燦燦舉起自己的法器,“這上面的魂魄有三分之二了,應該是本體。”
“……放棄本體,用分身而活?”
這種瘋子已經無法用正常人的腦回路來思考了。
這就跟煉化出了邪物,結果,自己的命不要了,非要在邪物體內活着一個意思。
陸辛想了想說道,“如果只是分身,那不足為懼吧?分身再如何,也不可能比本體還強啊,無非是多一條命而已?”
多鬧贊同道:“我也覺得,竹齋聖人的分身修為也都參差不齊,更何況,他只是區區一個金丹,本體死了,估計分身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金燦燦卻不太放心,他已經知道了怎麽搞出分身的辦法,這是一個極大的隐患。
不管是不是真有分身,她都要去确定一下。
“那這樣吧,你們先帶他的屍體回門派,我要去看看,确保沒什麽威脅我就回來了。”金燦燦對衆人說道。
陸辛當即拒絕:“不行。你若堅持,我便随你一起去。”
“不用那麽麻煩的。”
“我們是同門。”陸辛強調,“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
其他人也紛紛響應。
“是啊,不就去查看一下嘛,也沒什麽難的。”草草滿不在意地說道。
金燦燦不得不提醒一句,“他的分身有可能會在螯魚妖那。”
聽到這名字大家臉色都變了變,鳌魚妖,那可是比魔族更恐怖的存在。
但小師妹那麽嬌弱都不怕,他們豈有怕的道理。
大家也就沒在糾結,這就準備收拾東西啓程上路。
金燦燦勸不了他們,也只能作罷。
大家分開回去收拾的時候,扶輕卻忽然叫住了她。
“師妹,這一次,我能活下來都是多虧了你。”扶輕認認真真地拱手彎腰行了個禮謝她,“我這條命是你救的,将來無論你何時需要,我都會報答你的。”
金燦燦笑了笑,“都是同門,師兄不必那麽客氣。”
“不過,我有一個疑惑不解,想問你一下。”
“請說。”
“我昏迷的時候,似乎被你的神識包裹住了?”
“嗯。”
“我在那裏看到了你的識海。”扶輕确保四周沒人,這才緩緩說道:“正常來說,識海裏控制整個神識的都是我們自己的樣子,但為什麽你的識海裏,控制的是溫掌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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