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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千羽城的路上, 草草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師兄,我們非得去找這個鳌魚妖不可嗎?”

陸辛回頭看了她一眼,“師妹何出此言?”

“趙并的事情我始終覺得,我們是不是有點太小題大做了?你要說, 他為了修邪抵達化神境, 選擇黃昏出生的人這樣還能理解,畢竟女子陰氣與他搶奪來的那些金丹, 屬于陰陽兩個極端, 只有利用黃昏出生的人這種媒介, 把這兩種陰陽屬性完全協調,才能真正的到化神境。那找鳌魚妖有什麽用呢?人和妖又不是一樣的。”

陸辛語重心長:“師妹, 平時多看點書吧。”

“???”

“這世上一切皆由金木水火土五行所成,人體是唯一可以縱橫包含五行之氣的, 但是其他物種卻很難,妖物多以身體所具備的五行作為區分, 鳌魚妖屬性極陽, 屬火類妖物, 但他們偏偏生活在海底。就是因為常年這樣的陰陽對沖,使得他們在繁衍的過程裏不斷适應,所以, 他們的心髒可以起到調節陰陽平衡的作用, 這個會比用活人更簡單。”

陸辛認真道:“活人放血, 你要一邊修煉一邊注意對方的生死,這是很難的, 但只要有他們的心髒, 就可以輕松解決了。但是同樣的,得到他們也比活人更難。”

果然……

就知道每次他們出的任務沒有簡單的。

又不能看到愛玩了。

草草非常不爽, “師兄,那這鳌魚妖聽聞生長在海底,但到處都是海,我們要到哪裏去找啊?”

扶輕在她的身側,“師姐,我查過書籍了,書上說他們在幽冥海。”

草草愣了一下,這地方她都沒聽過。

扶輕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一無所知,解釋道:“師姐,在我們這片大陸的最北邊。”

“那我們得多久才能到啊?”

“快的話兩三月,慢的話也得半年。”

“……”

“确定一定在那嗎?”草草難以置信地問。

扶輕:“目前修真界關于鳌魚妖的記載,也都來自于千年前留下的古籍。鳌魚妖還有一個名字,叫做長壽妖。他們的壽命堪比大乘境甚至渡劫境的修士。據說鳌魚妖全身都是寶,竹齋聖人時代,修士發現了鳌魚妖的藥用價值,他們的皮和骨都可以拿來煉制長生的丹藥,為此無數修士蜂擁而至去獵殺他們。後來,鳌魚妖就從最南方的溫暖之地,遷徙到了最北方,此後便銷聲匿跡了。”

扶輕頓了頓,“誰也不能保證一定在那吧,但是古籍裏記載就是在那生活。”

草草更加不想去了,“這都過去那麽久了,這物種還存在嗎?”

“不管怎麽說,我們都要去找找看。我們找不到,趙并自然也找不到。魔靈神識已經封印了,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陸辛強調道。

好吧。

她還能說啥?

草草特地掏出來看了看地圖,“可是這地圖上并沒有幽冥海啊。”

“正常。”陸辛安慰道:“整個修真界關于幽冥海的記載都很少,甚至我們這一輩修士裏應該都沒有見過的。我們只能先抵達最北邊的城鎮清風堡。到了那裏再打聽幽冥海的情況。只要它存在,就一定有找到它的痕跡。”

“……”

草草無言以對,分身一事畢竟關系重大,她也不好說自己要回去,只能這麽着了。

而金燦燦這般自從融合了內丹後,體內遭受陽光的創傷越來越少。

比起之前走哪裏必須帶着小善內丹,現在內丹就在體內,她行走在陽光下也更加無所顧忌。

經過數月的跋涉,他們終于抵達了最北邊,再過幾個鎮子就能到清風堡了。

離清風堡越近,他們發現來往的修士就越多。

坐在路邊驿站休息的時候,正好又看到一群修士烏泱泱走了進來。

金燦燦看了看他們的裝扮,統一的黑色鬥篷,鬥篷裏藏着小簍,這些簍子裏裝着不同的東西,時不時有怪異的氣味傳來。

顯然都是邪修。

幾人眼神交流了一下。

訣雲宗的英雄令發布後,果然很多修士都出動了。

畢竟獎勵過于豐厚,又是上品靈石,又是霜寒劍的,很難不心動。

再加上當時林焯也沒藏着掖着,所以,六合門與訣雲宗的恩怨整個修真界都知道了。

真要能抓到趙并,就算不能帶他回去,奪了他的洞映爐也不虧。橫豎都是走向人生巅峰的絕佳機會。

回報越大,即便風險再大,也依舊有人會來。

還好他們路上多了個心眼,把自己打扮的跟尋常百姓一樣。

眼下那些修士并沒有注意到他們。

邪修的話時不時傳進耳朵裏。

“你們也是去找鳌魚妖的?”

“可不嘛。”

“我看這一路兄弟不少,大家是不是太篤定了?萬一趙并沒去?”

“兄弟,你剛修邪吧?他這修法你可能不知道,要麽找黃昏時生的人,要麽就是鳌魚妖,就這兩個辦法。”

“這個我知道。”

“你知道個錘子,控制人的死亡時間,還要同步修煉,這個難度太大了,你可能殺一萬個人,都不見得能成功,畢竟要忙着修煉,還要分神控制媒介不死,一不留神就會走火入魔,這風險太大了。但只要抓到一只鳌魚妖就能簡單解決這個問題,更何況,鳌魚妖渾身都是寶,到時候也可以把它的身體全部拿來用了,不會虧的。”

“可鳌魚妖真存在嗎?”

“不存在怎麽會有那麽多修士來這裏?”

“也是。兩害取其輕,值得冒這次險。”

“是啊,咱們都是散修,也沒那麽多財力和人力去找失蹤人口,只能賭他會來此了。就算沒抓到趙并,等他真的抓到鳌魚妖了,我們再搶了那妖也不會吃虧……”

不愧是修邪的,歪心思倒是不少。

不過,能知道這些并出動的,看來都不會是泛泛之輩。

金燦燦等人打算先行離開。

忽然,不遠處來了一隊衣着華麗的人馬。

為首的那個眉眼淩厲,氣勢逼人,渾身都寫着一股頂級宗門的傲慢感。

他一出現,就有弟子上來清場。

陸辛當即提醒:“小心……是宴不辭來了。”

衆人二話不說,非常有默契地四散開來。

他們猜測過訣雲宗會出動,卻沒想到竟然是宴不辭親自帶隊。

畢竟都認識了。

說好了去仙女冢的人忽然出現在這裏,要是被他看到得多尴尬。

而且,訣雲宗這些摳逼,為了不給靈石萬一給他們使絆子?那就得不償失了。

可是,這裏很快就要到達清風堡了。

一旦訣雲宗的人來,那到處都會安插他們的人。

為了不被發現,他們決定把修為全部隐藏,繼續裝成普通人的樣子混進城去。

“師兄,我們這一行人還是比較矚目的,怎麽混都會被發現。”草草提出了自己的擔憂,一個話痨,一個潔癖,一個風情,一個耳背,一個文弱,一個嬌弱,還有一個會飛的大鵝……這怎麽看都是焦點。

陸辛想了想,的确是這個道理,“那這樣吧,從現在開始我們分開行動,到時候在清風堡會和。”

金燦燦和宋鶴之被分到一起,姜升不太放心,申請跟他們一路。

其他人則兩兩成行,分開各自想辦法去了。

金燦燦倒是沒着急立馬趕路,而是在附近的鎮子上逛了逛。

遠離修真界,尋常人的生活對金燦燦來說,還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這算是一個中轉小鎮,雖小,但人多。

甚至還有很多街頭藝人在賣藝。

金燦燦被一個戲班子吸引了注意。

這戲班子像是臨時組建的,除了會雜耍的藝人,賣耗子藥的,還有會唱雜劇和歌舞的同伴。

他們在一個角落裏撐開攤子,差不多就占據了半條街,各賣各的互不打擾。

其中一個畫着花臉唱雜劇的人最是引人注目。

她的身量很高,打扮妖冶,唱的有點走調,還不好聽,很多人覺得刺耳,紛紛跑開了,她也絲毫不受影響。

金燦燦本身對音律什麽的沒有特別的偏愛,倒是對她唱曲裏的故事很感興趣,雖是唱的奴隸翻身打敗主子,開始新生活的故事,但金燦燦莫名覺得和鳌魚妖還挺貼合,在那完整的聽完了。

最後,還是她拿着盤子下來收錢,金燦燦才回過神來,看着比自己高出兩個頭的女子,金燦燦掏了銀子給她。

對方似乎沒想到金燦燦會給那麽多,輕笑着問,“姑娘很喜歡這故事?”

金燦燦:“嗯。沒有人生來就該是奴隸,他們為自己抗争非常勇敢。”

女子怔愣了一下,一副心情極好的樣子,“可大家都覺得我唱的難聽。”

“自己開心最重要,不需要在意別人,不是嗎?”

對方笑了。那張花臉在這樣的笑容下更顯妖媚。

金燦燦問道:“看姑娘的馬車磨損痕跡嚴重,想必也是走了不少路,你們這是打算去哪兒?”

對方打量着金燦燦,笑得更嬌媚了,“我可不是姑娘呢,小美人。”

“???”

說着,他很是自來熟地一把抓住金燦燦的手放到自己胸前,聲線也從剛才的唱腔變為正常,“現在認清了?”

金燦燦看了看他,這青年音比剛才那簡直差太多了。

她急忙縮回手,他這張臉介于陰柔與陽剛之間,嬌媚一點是為女,熱情一些是為男,實在容易讓人産生誤會。

“抱歉。”金燦燦不好意思道。

對方看她逐漸升溫的臉,忍不住又笑了起來,“我們打算要去清風堡,姑娘是想一起走嗎?”

金燦燦被他敏銳的直覺驚了一下,看到他這個戲班子人多且雜的時候,她的确動了這樣的心思,既然被識破,她也沒扭捏,索性承認下來:“是。”

“就你一個?”

“還有我的同伴。”

金燦燦說着扭頭,在人群裏找了一下,指着看耍大刀正入神的宋鶴之大鵝,還有跟一群老太太邊嗑瓜子邊聊天的姜升。

“這麽多人呀……”男人故意拉長語調。

金燦燦怕他不同意,主動說道:“我們會支付銀子。”

“既不差錢,那怎麽不自己去?”

“不認路。”

“……”

金燦燦坦白的太快,倒讓他有些驚訝了。

不過,男人很快就答應了,“好吧。看在你這麽好看的份上,我同意了。”

“……”

金燦燦實在有點不适應他這比姜升還自來熟的語氣,但還是問了一句,“不知公子叫什麽名字?”

“雲拂。”男人暧昧地沖她眨了眨眼,“漂亮的雲拂過你心尖的那個雲拂。”

“……”

金燦燦報上自己的名字,随後問好他們離開的時間,就趕緊去找宋鶴之了。

他們是當天晚上選擇上路的。

因為人多,正好用了四輛馬車。在一堆龐雜的物品箱子裏,金燦燦給宋鶴之單獨找了一個寬敞的位置,把他放了過去。

雲拂看到她那麽貼心,倒是有些意外,“看不出來你喜歡養家禽?”

“嗯。”

“這大鵝怪可愛的。”雲拂伸出手想摸一下,結果被狠狠啄了一口。

金燦燦伸手薅過他的脖子,提醒雲拂,“他會咬人,不能摸的。”

雲拂看着自己嫩白的手上出現的血絲,真誠建議,“這麽不聽話的東西,那就炖了吧。”

“……”

宋鶴之一聽,正要發作,金燦燦迅速擋在兩人中間,鄭重道:“他是我們的家人,脾氣就這樣了,你不招惹他就好。”

“……”

雲拂大概這輩子都沒想到自己的地位竟然還不如一只鵝。

宋鶴之聽着金燦燦的話,瞬間又不氣了。

聽聽,他是家人懂不懂!

宋鶴之趾高氣昂地瞪了雲拂一眼,暫時就原諒她薅他脖子的事情了……

戲班子畢竟要一邊賣藝一邊賺錢,所以這一路走的并不快。

而且,雖說距離清風堡只有幾個小鎮的距離了,但有時候賣藝太晚了,他們也的确來不及找合适的客棧,只能索性在野外湊合。

對于修士來說,睡野外這種再習慣不過。

金燦燦等人非常配合地找了一棵樹後就地休息。

這些天做普通人,金燦燦難得能好好好養了養神,一閉上眼睛她就睡着了。

深夜的林子裏,靜谧非常。

忽然,一只尾巴帶着微弱紫光的小飛蟲朝着他們一行人飛了過去。

飛蟲落在人的脖子上,那紫光從它的尾巴直接紮進人身體裏,人體蔓延過一瞬的紫電一樣的光點,随後就沒了呼吸。

飛蟲尾巴處的紫光重新亮起來,朝着另一個人飛去。

金燦燦是最快醒過來的,對于死人的氣息沒有人比她更敏感。

萬籁俱靜,她環顧四周,不遠處的篝火還緩慢地冒着青煙,一切都還是大家睡前的樣子,沒有任何變化。但不知為何她卻感覺不到他們的呼吸了。

亡者身上的陰氣開始蔓延。

金燦燦心裏一沉,站起身,警惕地繼續觀察四周。

扭頭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只飛蟲落到姜升的臉上,飛蟲尾巴上的紫光極為詭異,她伸手,毫不猶豫地拍了過去。

“啪——”

一個清脆的響聲,把姜升還有宋鶴之雲拂同時驚醒。

姜升茫然地看着莫名其妙來扇自己一巴掌的金燦燦,委屈又震驚道:“小……妹兒,你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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