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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昭聿并沒有馬上睡去, 而是盯着她的睡顏，看了許久。

一開始紀栀還能感受他的視線，是因為不習慣她身邊多一個人, 只是後來他身上傳來的濃郁沉木香氣令她漸漸放松下來，随即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直到天色漸亮, 周昭聿才悄悄放開懷裏的人, 擡手關掉夜燈，拉上窗簾。

他穿戴整齊後，低頭在她額上印下了一吻，輕聲說，“乖乖的, B城見。”

床上的人卻感到額前一陣癢癢的，抓撓了幾番, 轉個身沉沉睡去，他嘴角微微揚起，随後走了出去。

*

北邊的雪越下越大, 從窗邊望去遠處的白雲峰，都只能看到隐隐約約白茫茫一片，路面上積雪積了厚厚一層，車子在上面行駛起來有些困難, 路上的行人穿着羽絨服踩着積雪, 步子緩慢。

紀栀站在窗邊有一會兒了，她看着天空中飄飛的鵝毛大雪，眼瞅着這天色也比平時暗了些, 便覺着這雪恐怕只會越下越大, 一旦雪大了，會不會耽擱回B城, 她想着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鐘院長還在等着她回去。

她捏着手裏裝着紫靈芝切片的容器，捏了捏又皺眉，是不是應該跟周先生說一聲回B城的事情。

正猶豫着要不還是去找周晗白商量，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

紀栀應了一聲，把容器收拾起來，“來了。”

她走門口，拉開門就看見周晗白站在外面，

他頭上還沾着雪花，身上也被雪花覆蓋了一層，臉頰被凍得微紅，神色疲憊，

一看就是從外面回來又匆匆趕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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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栀問，“周先生，您找我有事？”

她看到周晗白神情，心裏倒是猜到幾分，可能是白雲峰封山了，沒想到白雲峰封山真給周昭聿說中了，這個消息還是她今早起來看到手機，

是周昭聿給她發的消息，她拿着手機愣怔了幾秒，不記得是什麽時候加上他微信，只是看到他給她那些消息，令她不由臉一紅。

當時她還想着這漫天飛雪會不會對他找病木之柱會有影響，随即也就想想，立馬釋然了，

周昭聿本就是B大植物系學神，感覺多猶豫一分都是對他的質疑。

周晗白神色複雜，看着眼前明媚的少女，他目光有些閃爍，他還在想着怎麽告訴紀栀這個消息，他擡眼笑笑，“阿栀，有個好消息，有個壞消息，你想聽聽哪個？”

“壞消息。”紀栀想也沒想，她是知道他是來找她說白雲峰封山的事情，“您先說壞消息。”

周晗白愣了愣，似乎是沒料到紀栀會想先知道壞消息，随即苦澀一笑，他這次帶她來這兒，就是為了取紫靈芝，結果...

他想着，又是笑了笑，“我要跟你說的好消息是，鐘院長出院了，各項指标都挺好的。”

“是嗎？太好了。”

紀栀一聽到鐘院長出院的消息，別提心裏有多開心，她已經很想回B城，接着她說：“那壞消息是什麽？是不是白雲峰封山了。”

周晗白沒想到紀栀早就知道了，他還在想怎麽告訴她這個消息，他也沒繼續隐瞞，點了點頭，“是的，白雲峰因為大雪天的緣故，地勢峻峭，路不好走，所以已經通知封山，所以我們只能先回B城。”

“那...”紀栀剛想說要不就再等等，雖然她已經很想回去，可周晗白的目的似乎也是紫靈芝，是不是不該這麽自私。

可她又轉念一想鐘院長的病情，還是忍住了，一旦碰上接連下好幾天大雪，可能機場停飛幾率也很高，如今她已經得到紫靈芝，她不能再耽擱下去。

周晗白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以為她是因為沒有拿到紫靈芝而失落，于是安慰道：“我想我們明年還有機會的，一定會有的。”

“嗯，謝謝您，那就按您說的，我這就收拾東西，什麽時候啓程？”

紀栀心裏有些心虛，其實她已經拿到紫靈芝，可周昭聿不讓她說，她也是只能不說。

周晗白想了想說，“今晚就走。”

“這麽早？”紀栀驚訝說，才發覺自己反應過度，她掩飾地幹咳兩聲，“好，就按您說的。”

周晗白看着她的反應，眸光微動，“阿昭還要呆上一段時間的。”

“我不是因為他...”紀栀臉一紅，連忙否認，可話沒說完，又覺着自己找不到理由。

“我知道。”

周晗白打斷她的話，眼睛微彎，眼底含笑，他說，“那你快收拾，等會兒樓下彙合。”

“好的。”紀栀沒敢擡頭看周晗白，只是點點頭，關上門進屋子收拾東西。

周晗白見緊閉的房門，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頭上和身上的雪花已經化成水，順着他的頭發流下來，滴答滴答落在地毯上。

他卻恍若未覺。

*

紀栀收拾好行李，手機“叮”地一聲，進來了一條短信，

【要回去了？】

她她看着屏幕上的短信，周昭聿發來的，只是怎麽備注是空白？她想了想還是備注周昭聿，

她：【是啊。】

她又想了想回了一條，【你怎麽知道？】

周昭聿：【別管，我就是知道。】

她：【哦。】

周昭聿：【這麽冷漠？】

紀栀無語，那不然說什麽，她撇了撇嘴不打算回複他了，一把提起來行李箱，拿起圍巾系在脖子上，

過了一會兒她手機又震了一下，她低頭看，

周昭聿：【這裏好冷啊，沒有你暖和。】

紀栀臉一紅，後來他又發了一條過來，【我想你了...想你的味道，想你的每一處...】

紀栀手抖了抖，臉更燙了，這家夥！

她：【照顧好自己，B城見。】

随即把手機收起來，走出房間。

*

周昭聿看到這條消息後，唇角勾起一抹愉快的弧度，看來這丫頭，是在裝睡？早知道...多親一會兒。

江祈看到周昭聿一臉春光地盯着手機，于是和于宋在一旁咬耳朵，“你家周總真是轉變極快，搞得我都快不認識了。”

于宋一副非禮勿言，非禮勿視并沒有搭理江祈的意思t。

江祈像是習慣了于宋的沉默，他啧了一聲，“果然這老男人談戀愛之後就是不一樣，瞧你家周總這副鬼樣子，一看就像是剛談戀愛男大似的。”

周昭聿看到他們兩個蹲在一起，臉上笑容漸漸收斂，擡腳踹了江祈一腳，“我不是說過今天就要把病木之柱帶回去？”

江祈立馬捂住自己的屁股，哀嚎，“痛死了，周昭聿你是不是有病？”

周昭聿冷哼一聲，“我看你是技術退步了。”

“你！”江祈一臉黑線，氣急敗壞地跳起來，又被周昭聿踹了一腳，不過他這次學聰明了，趕緊跑開，還不忘對他做鬼臉。

*

紀栀提着行李上車的時候，就看到周晗白的旁邊還空着，

周晗白忙跟她招手，她思忖了下，還是去了最後一排和上次跟她一組的研究員坐到一起。

他的手微微一頓，随即又放下，轉身看她是和上次那位研究組一起，也沒有說什麽。

紀栀笑着問，“你這裏沒人吧？”

那人愣了愣，他似乎沒想到紀栀會坐到他旁邊，他忙搖頭，“沒人。”

他的聲音有些緊張，紀栀沒在意，她笑着道謝，把包往旁邊一放，“那就好，謝謝你。”

然後紀栀就坐到位置上，她看向窗外，還是一直在下雪，而是越下越大，她不免心生不安，但願周昭聿能順利。

她正出神，就聽到旁邊的人開口了。

那人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輕聲說，“上次在白雲峰上對不起，還好你沒事。”

“都過去了，本來也是我臨時加入的，你們對我有意見也是正常的。”

那人聞言，臉上閃過一絲羞愧之色，不過很快恢複如初，他說，“其實...我也只是聽隔壁林院組的人說你最擅長就靠着姿色去讨好人，所以我以為你是...”

“是誰？”紀栀打斷他的話，忽而想起一個人，随即開口，“是不是那天在餐館和王陽師兄他們坐在一起那個女生？”

“不是她，是B大論壇上有個帖子。”那人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後來和王陽他們做技術研究讨論的時候，他就說起你，我才知道你是林院組最小的師妹，并非想那個帖子說的那樣。”

紀栀陷入沉思片刻，“那個帖子呢？”

“很快就被删了，然後她又發了一些你霸淩同學的照片，還有視頻，不過後來那個人就被封了，再也找不到了。”那人道。

紀栀低聲嗤笑，“謝謝你啊師兄，告訴我這些。”

“應該的，應該的。”

那人連聲道謝，紀栀杏眸暗了暗，她心裏已經明确的人。

一路上，兩人相談甚歡，那人還給遞了晚飯和雞蛋，說是不打不相識，她倒是推辭，收下了。

車子又駛入了之前下飛機的地方，周晗白還是伸出手，紀栀禮貌笑了笑，自己扶着車門下來。

周晗白看了眼落空的手，眼中劃過一抹黯淡，不過很快恢複過來，他笑眯眯拍掉手心的雪花，走在紀栀身邊，“和他說清楚？”

“嗯，都是誤會。”紀栀點頭，兩人肩并肩走着，

雪花紛紛揚揚地飄灑下來，落在她的發梢上，她把手套摘了接了一些在手心，她在手心搓了搓。

周晗白看着紀栀，嘴角微抿，不由得嘆了口氣，他想，自己終究還是遲了。

想罷他站在飛機前看着籠罩在雪霧中的白雲峰輪廓，不由苦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找到紫靈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