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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栀掉進一片黑暗裏, 沒有任何亮光,四處只有濃密陰暗,像是永遠也看不到頭的黑洞, 她拼盡全力地朝前跑,想要逃離這個黑暗的世界。

她耳邊能聽見人說話的聲音, 想要睜開眼睛, 看看四周是發生了什麽,可眼皮像是有千斤重。

“院長..”她像是聽見了什麽聲音似的,“您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您跟我說啊...我聽見您的呼喚聲了,我聽見您再叫我, 院長...”

可惜,無論她怎麽叫喊, 都沒有人應她,她的腳步越來越慢,最終停了下來, 她站在原地看着。

“院長,您在哪兒?院長,您出來啊,我再也不任性了, 我會聽您的話, 請您不要躲着不見我,院長...”她一遍又一遍地叫喊着,聲音嘶啞破碎。

紀栀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她聽到四周都安靜下來, 只有風砸在玻璃上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個地方好黑,黑的只剩她一個人, 仿佛沒有了任何光明,她的呼吸越來越虛弱。

“不好,周總。”

給紀栀檢查身體的醫生察覺到她的異常,他焦慮地轉身,卻只是看到周昭聿站在那裏,額前一直在冒着汗,臉色有些蒼白如紙。

“少爺,您還是去休息一下吧。”孫管家驚呼一聲,上前扶住他。

他的臉色極差,嘴唇泛青,眼底的神色更加灰敗絕望。

他推開他,踉跄地來到床邊,緊握着紀栀放在被單上的手,小聲呢喃,“阿栀,為什麽還不醒過來。”

打從周昭聿把紀栀帶回洋樓的時候,已經過去二天了,紀栀像是有夢魇一直無法蘇醒,不管周昭聿在說什麽,她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始終沒有睜開眼。

怕她出事,所以請了醫生一次次地檢查她的身體,卻每次都得到否定的結果。

她是自己願意醒來。

周昭聿握住紀栀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他為了讓她感覺到溫度,甚至用力揉搓了自己的臉頰,輕聲細語,“阿栀不要睡了...不要睡了,馬上就過年了,我們一起過第一個年好嗎?”

“如果是你跟我一起過,我肯定不會覺得這個年是這麽難過的...可是你不醒來...你不是要我解釋嗎?只要你醒來我什麽都跟你說。”

他像是陷入自言自語一樣,一下子說了很多話。

直到何暢進來,才把他拉去客房休息。

“你瘋了嗎?你高燒才剛好,還敢熬着?”

“我沒事,我得守着阿栀。”他搖搖頭,擡眼看到是何暢的時候,聲音開始哽咽,“我好怕啊,舅舅,她會不會一直睡着?會不會永遠醒不過來,就跟母親那時一樣。”

他俊眉緊蹙,眼中滿是悲戚和祈求,讓何暢心酸同時又很無奈。

“不會的,我幫你看着她。”他扶着他躺下,勸慰道:“等你醒來,阿栀可能就醒了。”

何暢的話像是有魔力一般,周昭聿眼神迷茫地看着天花板,漸漸閉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

窗外雪停了,看樣子短時間應該不會再下。

在B城一座半山腰上的別墅裏,一個女孩正在客廳裏來回踱步,手裏拿着遙控器不停地換臺,可她的目光根本不在電視上,而是一直盯着手機屏幕,看上去有點魂不守舍的樣子。

這時,門鈴響了,傭人去開了門,只見穿着黑色西裝提着一個滿臉是血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被丢在拉舍爾毛毯上,身上的衣服都被鮮紅的血染透,一條胳膊還在往外滴着血,顯然是受傷不淺。

“我真是被你害死。”女孩看到來着狼狽不堪,先是吓了一跳,後來被煩怒沖上頭,狠狠踩在那人手指上,“我是讓你去設計紀栀,你去找那個什麽院長,現在鬧出人命,你還敢逃?”

男人的身體蜷縮成蝦米,他吃痛皺着眉,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陳小姐,我真沒想到那女人這麽脆弱。”

“脆弱?你怎麽不說你自己是個廢物。”陳菁菁咬牙切齒地看向那個男人,她恨不得把那個男人活剝了,“我當初就不該聽了那人的話,讓你去對付紀栀,現在好了,現在還連累我。”

“陳小姐,您再給我一次機會。”陳菁菁腳下沒有留情,男人疼地龇牙咧嘴的,“我肯定不會讓您失望。”

“夠了!我已經不想聽。”陳菁菁擡手示意,她現在心裏一團亂麻,她當初就不應該和周志遠合作。

一開始她只是想讓紀栀離開周昭聿,可誰知道竟然惹來這樣大的禍端,她當時真是鬼迷心竅了,竟然答應和他合作,她還得想辦法脫身才行,要不然,被周昭聿發現了,肯定不會放過她。

陳菁菁靈腦海裏突然靈光一現,她立刻拿起手機,撥出一個電話號碼,“喂,柔柔。”

“怎麽了菁菁,給我打電話幹嘛?”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聲,正是廖千柔。

“最近林院又交代了一些新項目,我需要去就地取材,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吧?”

“好啊。”廖千柔一口就答應了,“反正我課題都完成的差不多,還能跟着你學習學習。”

陳菁菁聽見她答應松了一口氣,有了她的幫助,那就容易多了。

挂斷電話,陳菁菁又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張升泰,“張副院長,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彌補的機會。”

她的眼中閃爍着算計的光芒,張升泰心裏一顫,“陳小姐請吩咐,這次我一定不會失手。”

“你去這個地址找一個江祈,把是你害死鐘院長,是受周氏集團周董的吩咐的消息透露給他。”她伸手在一張白紙上寫了一個地址,“我只能給你一天時間。”

張升泰心髒咯噔一下,不敢伸手,臉色煞白,“陳小姐t,這...這我會死的,我...”

他話音未落,陳菁菁冷笑一聲,站起來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你覺得你還有機會選擇嗎?我想外面應該有很多人在找你。”

張升泰吓得渾身發抖,“陳小姐,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死,不想死啊...”

“不想死就照着我說的做。”陳菁菁冷哼,“只要你把這個消息告訴他,你就帶着這張支票離開B城,永遠不要回來。”

張升泰不傻,也明白她的意思,他趕忙從地上爬起來,連滾帶爬地跑出去,生怕慢一秒就被抓回去一樣。

陳菁菁坐在沙發上,心情久久無法平靜,她只能出去躲幾天,等風頭過去了再說。

她擡了擡手,“盯緊張升泰,別讓他耍花樣。”

“是,小姐。”

黑衣保镖恭敬回答。

*

紀栀一直在昏睡着,可她卻聽到一些聲音,有人叫她,有人哭泣,還有人在說話,可是那些聲音很模糊,吵得她很煩。

終于,她的視線出現了光,那是一盞昏黃的小夜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照亮在她臉龐的輪廓上,她微微蹙眉,眨了眨眼睛,終于适應了昏暗的光線。

她的目光順着小夜燈往下移動,看到趴在床邊已經睡着的蘇婉,她眼神有些迷蒙,有些分辨不清楚面前的景象。

掀開被子,可能是躺的久了,身子骨有點發軟,所以她努力撐着身子坐起來。

她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漬,嘴裏卻在喃喃,“院長...院長...”

紀栀沒有吵醒蘇婉,而是光腳走出房間。

她看着空蕩蕩的走廊,因為已經快到深夜,卻顯得空蕩可怕,她扶着牆壁往前走,想着門口在哪兒,她要去找院長。

突然,她聽到樓下會客廳有說話的聲音,像是兩個人。

她停住腳步,站在那兒聽了一會兒,才發現那兩個人是周昭聿和江祈。

“你還要繼續猶豫下去嗎?”江祈的聲音帶着焦急。

“現在還不是時機。”周昭聿的聲音清冷,帶着淡淡的寒氣,“我還不知道周志遠真正的目的。”

“你該不會是愛上紀栀了吧?”江祈嗤笑一聲,“你別是忘記了你當初接近她的目的是什麽!”

“我知道。”周昭聿的語氣依舊淡漠,聽不出喜怒哀樂,像是根本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紀栀猛地心底一抽,目的?是什麽目的?

她的手指緊緊扣在樓梯的木質扶手上,努力撐着自己的身子,想要繼續聽下去。

“既然你知道,就該知道,你現在把紀栀留在身邊,對你對她都沒有好處。”江祈說話一針見血。

“你放心愛情這個東西,我從來都不稀罕,更不會盲目去追求,當初讓紀栀入局是我和周晗白商量好的,現在她的任務完成了,周志遠也已經無法脫離我,只要讓他能...”

他的話讓紀栀的心髒狠狠一顫,他們在說什麽?

她怎麽一句話也沒聽懂。

“你...”江祈被他堵得說不出話,半晌嘆了口氣,“你确定現在的你能放紀栀離開?”

周昭聿瞥了他一眼,黑眸愈深。

江祈被看的渾身一顫,心底發毛,“得得得,那我換個說法。”

他頓了頓,看着他的臉色繼續說,“如果紀栀知道了一切,你為了讓她心甘情願幫你,不惜跑去白雲峰幫她去找紫靈芝,後來還幫她送藥,這些全是你給她設計的,你怎麽辦?”

“她不會知道的,永遠不會...”周昭聿害怕了,江祈的話讓他心底恐懼炸開來。

“如果是她要離開呢?”

客廳的燈光照在周昭聿的臉上,他臉上的表情讓人琢磨不透,

良久之後,他薄唇輕啓,吐出幾個字,“能離開我的人,只有死人。”

他的聲音平靜,卻透着濃烈的寒氣,讓江祈忍不住哆嗦了下,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他還是那個周昭聿,沒有變。

紀栀聽不清楚了,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她的耳邊。

她的腳步有些虛浮地往回走,腦海裏一片混亂。

“阿栀,你終于醒了。”

蘇婉醒來看到床上沒了人,立即跑出來,卻看到正在往回走的紀栀。

紀栀呆滞地看着她,杏眸早沒了焦點,“蘇婉姐...”

說完,重重地倒在蘇婉的肩上。

“你怎麽了?”

蘇婉吓壞了,正準備喊人,卻被紀栀捂住,“別聲張,扶我回房間。”

她氣竭聲嘶,又補了一句,“我晚上出來的事情,千萬不能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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