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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六月，高考結束的第一個星期，沈霁青迎來了他的十八歲生日，随之而來的，是關鍵的二次性別分化期。

生日的前一晚，沈霁青和鄰居寧歌坐在天臺，暢想着自己會分化成一個Beta。

“做Beta多好啊，不會受到信息素的影響，每個月也沒有煩人的發情期。”

沈霁青一雙濕漉漉的杏眼彎起，把頭歪到了寧歌的肩膀上。

和天真爛漫的沈霁青不同，寧歌冷着臉，他把沈霁青的腦袋推開：“該下樓睡覺了。”

沈霁青不是很高興，他跳下秋千，氣呼呼地走了。

寧歌最近格外反常，兩人自小一塊長大，好得幾乎能穿同一條褲子，沈霁青被父母寵得驕縱，總像個長不大的小孩，而寧歌就是那個會給他兜底的哥哥。

沈霁青對寧歌撒嬌慣了，無論是語言上還是行為上，他平日裏最愛的就是跟沒骨頭一樣，賴在寧歌身上。

而那個向來很縱容自己的寧歌，現在不讓沈霁青黏了。

蹬蹬蹬走到了五樓的樓梯口，沈霁青放慢了腳步。寧歌并沒有追來，過了一分鐘，緩緩下樓梯的腳步聲才在身後響起。

還有不到兩小時就要十八歲的沈霁青委屈地紅了眼眶，他跑到301室的門口，摔門進了家。

“青青回來啦，小寧呢？”沈母正往牆上挂着生日彩旗，聞聲回頭看。

沈霁青把自己摔進了沙發裏：“我不要他參加我的成人禮了。”

說是成人禮，能到場的也只有沈家父母，外加一個寧歌。

“吵架了？”沈父過來揉了一把兒子的腦袋，“真新鮮啊。”

“沒有吵架，”沈霁青小聲嘟囔，“我才懶得和他吵架呢。”

叩叩叩——

沈霁青話音剛落，那邊敲門聲就響了起來，沈父過去開門，側身讓寧歌進了屋。

“叔叔，阿姨。”寧歌打過招呼，接過沈母手上的氣球，逐個挂起。

雖然和沈霁青是同齡人，但寧歌比沈霁青要成熟的多，街坊鄰居對他的評價是別人家的孩子。

想到寧歌被迫早熟的原因，沈霁青所剩不多的那點氣也消了，他撥弄着寧歌帶來的手提袋：“裏面是什麽？”

“禮物要吃完蛋糕再拆。”沈母笑着插話。

場景布置好，沈父去冰箱裏拿出了晚上訂的蛋糕，擺到了客廳茶幾上。

沈霁青仰頭看着寧歌，等着那頂生日帽。

寧歌似乎不易察覺地嘆了口氣，他理了理沈霁青翹起的頭發，把帽子穩當地放了上去。

接下來就是點蠟燭和拍照，沈家有一個抽屜，專門用來放沈霁青從小到大各種重要場合的照片，十八歲的生日，理應在裏面有一席位置。

沈父舉着相機連拍了數十張，在蠟燭燃燒到三分之一時才停下。

“生日快樂，青青。”沈母打開燈，把一個盒子遞到沈霁青面前。

沈霁青興沖沖地拆開，不出所料，果然是他一直想要的游戲機。

“謝謝爸媽！”沈霁青抱住母親，又和父母抱了一下，然後朝寧歌伸出了手。

“生日快樂。”寧歌示意沈霁青自己拆那個袋子。

沈霁青心裏不樂意，動作也就跟着糙了些，他粗暴地拽出了袋子裏的東西。

是一條圍巾。

沈霁青愣了愣，不懂寧歌為什麽在大夏天送他這種東西。

“是小寧自己織的吧？”沈母翻了下那條圍巾，在角落看到了一個卡通兔子腦袋。

沈霁青愛哭，幼時被父母笑着說是只小兔子，他的日記本裏也習慣用兔子的簡筆畫指代自己。

寧歌點了下頭：“沒事織着玩的。”

圍巾米白和淺藍色相間，底下還有一排流蘇，沈霁青繞了兩圈在脖子上，不出五秒，又嫌熱摘了下來。

“青青切蛋糕。”沈父提醒道，時間接近零點，沈霁青差不多該回房間迎接他的分化期了。

沈霁青用塑料刀切開了夾心蛋糕，把頂上水果最多的那塊留給了自己。

-

寧歌回到對門，父母也進了房間睡覺，沈霁青躺在床上，忐忑地等着所謂分化的到來。

他的床頭櫃上擺着一支抑制劑，以防他分化成了Alpha或者Omega。

指針走過十二，沈霁青察覺到了身體的異樣，頸後有處地方開始發熱，四肢不受控制地酸軟起來。

他大叫不好，這可不是平穩分化成Beta的前兆。

“嗯……”眼底不知道何時氤氲起了水汽，沈霁青抓着床單撐起身，拿過那支抑制劑，照着母親先前教的，注射進了小臂中。

空氣裏的花香味并沒有因此散去，沈霁青拿起手機，指尖戰栗未消，他發着抖按下那個語音鍵：“寧歌，我好像……分化成Omega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