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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寧歌難得和沈霁青提要求，沈霁青往他身邊蹭了蹭，試着關心發小的身體狀況：“哪裏不舒服嗎？”

寧歌看起來不那麽滿意沈霁青驟然靠近的動作，呼吸粗重了些。

長廊的椅子有一定高度，沈霁青晃悠着腿，寧歌不回話，他用指腹碰了下寧歌的手背。

“不要碰我。”寧歌低聲說。

沈霁青收回了手：“要喝水嗎？還是吃糖？”

他按照着自己生病時被照顧的習慣問，這次寧歌回道：“不用。”

兩人無話地并肩坐着，這曾經是沈霁青和寧歌之間最常見的相處場面，地點有時候是在天臺的秋千，有時候是在寧歌家的沙發。

他們并不是時時刻刻都有話聊，大部分情況下，寧歌會看書，而沈霁青就靠着他戴耳機打游戲。

而現在，沈霁青坐在寧歌的手邊，卻感覺哪裏都不得勁。

他想貼着寧歌，想寧歌一手翻書，一手摸他的頭發。

易感期的情緒變化會傳染給Omega嗎？沈霁青迷茫地想。

長廊不遠處有人在嬉笑打鬧，沈霁青往那邊看了眼，是一對情侶。

“好了，”寧歌站起來，示意沈霁青可以走了，“這幾天降溫，晚上不要踢被子。”

“又不是我控制得了的。”沈霁青嘟囔。

經過沈霁青的陪伴，寧歌臉上的戾氣消失了，他食指屈起，在沈霁青鼻尖前刮了下。

沒有觸碰到，只是帶起了一點微小的風。

“晚安。”沈霁青先一步轉過身，踩着拖鞋在水泥地上留下啪嗒啪嗒的聲音。

寧歌腿比沈霁青要長，幾步就追了上來，沈霁青以為他要道歉，但直到鐵門到眼前，寧歌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晚上的溫度确實是降了，沈霁青回到宿舍，換了件長袖睡衣上床。

他把被子攤開，倒着躺上去，再轉兩圈把自己圍了起來。

沈霁青從小愛踢被子，小時候寧歌留宿會抱着他睡，寧歌不在，就是父母起夜幫他掖好被子。暑假寧歌不再和他睡覺，父母工作辛苦，沈霁青不忍心看他們半夜起來，只好研究出了這個方法，防止空調風把他吹感冒。

沈霁青把臉埋進枕頭裏，昏昏欲睡之際，雜亂的畫面一同闖入了他的腦海中。

在卧室裏抱他很緊的寧歌、給他遞口罩的寧歌、在下課後串班督促他吃感冒藥的寧歌……還有，總會俯身靠近檢查他圍巾有沒有戴好的寧歌。

-

軍訓結束了，宿舍裏的人一同睡過了周末，在周一上課前，又一臉苦相地掙紮起床。

“完了，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早起習慣。”夏琤邊打哈欠邊抱怨。

沈霁青下樓梯的時候釀跄了一下，被方思嘉扶着站穩：“青青黑眼圈好重。”

“昨晚在玩游戲……”沈霁青拖着步伐去衛生間洗漱。

大學的課沈霁青聽起來還算适應，他強打精神度過了上午兩節課，中午一吃飽趕緊回了宿舍補覺。

因此錯過了寧歌給他發的消息。

讨厭鬼：有空嗎？

這個備注還是暑假剛冷戰時，沈霁青給寧歌改的，他戳進寧歌的頭像，動動手給他換了個新備注。

小兔：剛醒。

大壞蛋：下午刮風下小雨，記得加件外套。

原來就為了這事啊，沈霁青沒回複寧歌，他在衣櫃裏找了個薄開衫，套在了短袖外面。

離上課還有半小時，沈霁青在校園裏慢慢溜達着走過去，快到教學樓時，他把袖子撩起，拍了照片給寧歌

小兔：圖片.jpg

大壞蛋：？

大壞蛋：穿短袖？

沈霁青哼着歌收好手機進了教室。

兩小時後，他果不其然地在樓下等到了寧歌。

“我請你吃晚飯，”沈霁青跳到寧歌面前，“許铄說校外有家很好吃的烤肉。”

寧歌看了眼沈霁青的開衫，把一只爬到他的袖子上的小飛蟲捏走。

“好吃的話，到時候我爸媽他們來了也能過去吃。”沈霁青補充道。

寧歌往校門口方向走，算是答應了。

許铄說的烤肉離學校兩公裏，寧歌在手機上叫了輛車。

“你這個學期還要去打工嗎？”等車期間，沈霁青問。

寧父那邊剛置辦了新房，裝修和房貸已經把錢用的差不多，給的生活費是擠出來的，寧母獨自生活，工資不高，兩邊給的錢加在一起，在物價頗高的A市依然不太夠。

這些沈霁青不了解，只知道寧歌心裏其實不是那麽願意拿父母的錢。

“存款還夠，下學期再說。”

得知寧歌不打工，沈霁青的嘴角幾乎是立刻揚起：“今天上課有人來加我微信，說他是本地人，給我推薦了幾個景點和餐廳，過兩天我們一塊去玩。”

“有人加你？”寧歌狀似不經意地問。

“嗯，”沈霁青站不住，腳底攆着小石子踢來踢去，“他說我信息素好像很好聞，就加了。”

“也是個Omega？”

沈霁青：“不啊，是個Alpha，他還給我看了腹肌，練得好好哦。”

“沈霁青，你是不是又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出租車在這時開到了兩人眼前，寧歌走過去，拉開了副駕駛座。

沈霁青無措地坐到後排，寧歌和他說過太多話，他哪能每句都記得，他連自己說過的話都記不清。

司機是個阿姨，全程沒有說話，車裏太過安靜，沈霁青不好和前面的寧歌說話。

車在烤肉店前停住，寧歌付了款說了謝謝，開門下車。

沈霁青抓住寧歌的手腕：“你在生氣嗎？”

“那個Alpha，有對你動手動腳嗎？”寧歌回過身，面對着沈霁青問。

沈霁青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他問我對健身感不感興趣，我說還行，他就給我看了下腹肌而已。”

幾個月前，沈霁青還是被周圍人哄着的小王子，哪裏能輪得到他對別人小心翼翼的。

一切的源頭是高考結束後，寧歌開始疏遠他。

難道分化會改變人的性格嗎？還是說……我以前真的有哪裏做不對？

沈霁青許久未用的淚腺運作起來，眼眶紅了一圈，淚水直直往下滴。

寧歌最見不得沈霁青哭，每次看到他哭都會用指腹幫忙揩掉他的眼淚，但這次沈霁青的淚珠都掉到了地上，他也沒擡起手。

“青青，叔叔阿姨很疼你，不止他們，樓上樓下沒有哪個長輩和同齡人是不照顧你的。”寧歌語速很慢，“社會上不是所有人都抱有善意，你是個相對稀有的Omega，又長得漂亮，很多人會因為這點接近你。”

沈霁青的哭泣停下了，他勾住寧歌褲子側邊的裝飾鏈：“我餓了。”

烤肉店裏燈火通明，肉香順着風往兩人的方向飄來，沈霁青肚子不争氣地叫了一聲。

“走吧。”

烤肉很好吃，沈霁青全程只動手加了兩次蘸料。

吃完回到學校，走在校園裏，沈霁青把手機遞給了寧歌，上面是他和那個陌生Alpha的聊天界面：“他發消息給我了。”

流浪的野狼：你在宿舍嗎？

寧歌熟練地打了兩行字，回了過去，再把對方拖入黑名單。

沈霁青高中時被外校的混混騷擾過，沈霁青不擅長處理，都是寧歌幫忙解決的。

“對別人警惕些，”寧歌把手機塞回沈霁青衣袋裏，“信息素控制好。”

“我控制得很好啦，前兩天剛好發情期，沒注意。”沈霁青懶懶地說，肉吃太多他就犯困，一路上打了好幾個哈欠。

寧歌把沈霁青送到宿舍樓下：“發情期間有什麽不适，要及時和，和你媽媽溝通。”

沈霁青沒注意到寧歌的停頓，他揮了揮手，進了樓內。

宿舍的走廊是半開放的，寧歌站在那，看着沈霁青打開宿舍門，才擡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