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殺人滅口

可兒的雙眼死死的盯着老婦人，眼前的老人是一手将她養大的恩人，就像她的母親一樣。她們兩人相依為命躲在那宮中的小屋內，不敢出去，偶有風吹草動還得躲在挖的洞穴中生存

如今老婦人總算出來了，自己早她一些日子走出了那個讨厭的地方，從出來那一刻起就再也不願意回到那裏。那個承載回憶和噩夢的地方，不是老人對她不好，老人對她很好。

可兒內心是難受和痛苦的，看着這世上目前唯一的親人跪在那裏，白發在風中飄成一縷一縷。十二月的齊國宮廷，那冰冷的石板和寒冰無二，老婦人本來就有風濕關節痛。這一跪，就算是皇帝讓她起來，估計她也起不來吧？

齊遠對眼前的這個老婦人也有着一絲憐憫，他道：“起來說話吧。”

老婦人謝過讓她起身的皇帝，她強撐着從地上站了起來，她膝蓋很疼起來的時候也搖搖晃晃的。多年的風濕關節痛折磨着她，加上其餘的疾病纏身，老婦人的日子已經到了盡頭。

“太後您老了，可看上去還是這麽年輕，以前發生的事情您都忘了嗎？我可不敢忘記，也無法忘記，原本以為你的一切都可以瞞天過海。沒想到吧……”老婦人的話鋒直指太後，太後的臉色不好看了，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不過太後從不表現出自己的仁慈，她也不以仁慈自居，她冷笑道：“本宮以前做的事情很多，也的确殺過很多不聽話的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自古做大事者，誰不是雙手沾滿了鮮血，皇上戎馬沙場也殺過人。”

太後的話說的振振有詞，倒是令人無法反駁，這個太後的風雲事跡很多人都知道。皇帝齊遠也沒覺得這個母後說的不對，自古成大事者的确如此，哪個朝代更替不是血流成河？

弑兄殺父，兄弟情，手足情在權力的面前往往都容易被扭曲和忽視。

“殺人沒錯，可是殺了不該殺的人，只是為了掩蓋自己醜惡的嘴臉是要遭天譴的。”老婦人繼續說着，所有的人都震驚的看着這個老婦人，這宮中太後一派的人早就看不下去了：“大膽，竟敢亂嚼舌根。”

皇後扶着太後，四皇子齊飛也在看着時機，他不可以讓眼前的女人破壞了太後的形象。畢竟，這個母親對自己的作用還很大，有朝一日他要成事還是得靠着這個人。

“喔？是嗎，我做過的事殺過的人多了去，老天有眼我殺的都是該殺之人。我活着就是最好的證明，若要遭報應，也早就該來了。”太後的氣場果然非同尋常，面對老婦人一點也不怯場，她大膽的承認自己殺過人倒是讓那些官員沒有話說。

“太後，會來的，三十幾條人命。瓊園遺孤，很多人忘了，你我一定忘不了吧？”老婦人說完，眼睛落在了皇帝的臉上，聽到“瓊園”二字太後的身子還是顫了一下。

幾乎所有人在聽到瓊園二字的時候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有人将目光停在落雪的身上，現在這個女人不就是住在瓊園麽？面對衆人的目光，落雪很淡定。

那前朝之事卻和自己無關，以前沒有，不過在她帶出可兒住進瓊園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和瓊園有關系。

但是，最讓人震驚的卻是“瓊園遺孤”四個字，太後聽了那話終于要忍耐不住了。

她與齊飛多年母子，齊飛自然也知道了一些什麽，他早就做好了殺她的準備。一股氣流流到他的食指，形成一道劍氣，只一瞬他就可以殺掉那個老婦人。

“呵呵！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這麽多人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太後還是故作鎮定，她的內心其實恨不能這個老婦人馬上就死去，老婦人猜想她一定是怕了。

事情過去這麽多年，想必她也很害怕吧，好在這個齊遠最終還是坐上了這齊王的寶座。這才是最令人欣慰的地方，瓊園出生的那個人最終還是當上了這齊國的王，只是這齊國的王卻不知道自己出生何處。

老婦人知道今天就是提個醒，她不會說出來的，還不是時候。她也知道自己今日必死，她也該死了，病痛折磨着她這麽多年簡直就是生不如死。可兒現在過的好就行了，她知道自己的托付沒錯的，那個炫目的女人注定會不平凡。

老婦人一直告訴自己那是上天的指引，是上天的安排，在一個特別的天氣裏帶來了這樣一個女人。她的故事才開始，還要走過很長的路，最終她定會無比出色。

“她在說什麽，什麽瓊園遺孤，那瓊園究竟有着怎樣的故事？”齊遠別過頭望着落雪，落雪則淡淡的道：“瓊園的事情我一無所知，大王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大可以從瓊園入手。只是，也許現在的大王有比瓊園的事情更重要的要處理吧，很多事情都可以推遲的。”

這是落雪對他的告誡，她不想齊遠在這些時候分心，宮中的事情無比複雜。

六王爺齊雲也道：“皇兄，昭平說的很對，什麽瓊園舊事可以暫且擱置。”

齊遠點點頭，不過他實在是覺得事情蹊跷，這個老婦人在此出現應該不是沒有目的。且每一句話都是針對那個不疼愛自己的母後，這一點毋庸置疑，這個老婦人不是別人安排來的人。

“太後，瓊園遺孤，你忘了嗎？”聲音越來越大，大的建和宮的所有人都能夠聽得見，說完老婦人再次癫狂的笑了起來。

“趕緊把這個瘋女人拖走，在這裏胡言亂語，這種人就該就地處死。”人群中傳來這樣的聲音，這些都是太後的跟随者，但凡謹慎的人現在是不會作聲的。

比如齊遠邀請進宮的地方要員，他們甚至裝作什麽都沒聽見，倒是那些長期呆在宮中做事的人一直在那忿忿不平。

老婦人根本就不怕死，本來也是要死的，她顫顫巍巍的走向皇後。邊走邊咳嗽，那禁軍用長矛将其攔住，她雙手抓住長矛繼續向前邁進。那眼神是憤怒，是狠絕，可是又帶着釋然。

總之她的表情變幻不定，這個老婦人更多的是令人同情，齊遠并沒有阻止她走向太後。他只是默默地看着，齊遠很清楚，這個老婦人絕對是不想活着走出建和廣場的。

“民間有一女子，風華絕代，清麗絕倫如天山的雪蓮花……”

太後的臉色變了，她道：“送她一程！”

沒有皇帝的指令，禁軍不敢輕舉妄動，老婦人繼續道：“一笑傾人城，能歌善舞天上之仙女不能比，再笑……”

後面的話沒有再說出口，只見她雙手緊緊的握住長矛，然後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這個時候，落雪看到她的胸前有鮮血湧出來，染紅了那陳舊的宮裝。

可兒的身子在顫抖，落雪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她不願意可兒看見這殘忍和血腥的一幕。老媽媽的胸口是被劍氣洞穿的，就是齊遠所說的煉氣到一定境界可以殺人于無形，是誰動的手呢？

老婦人的嘴角也開始流血，她張開嘴笑了，鮮血染紅了牙齒順着嘴角流下來。這一幕，落雪一輩子也忘不掉，一個人在死去的時候可以是這般的凄涼。

老婦人将目光落在皇帝的臉上，她想說什麽，卻終歸還是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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