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戲弄
戲弄
右相府上很是熱鬧。
掩扇淺笑的小娘子們合圍一處,對正中坐着的少女笑的花枝亂顫。
齊妙滿頭黑線,看着縮在角落裏将自己吓暈的罪魁禍首,氣不打一處來。
“我說齊小六,平日裏翻牆上樹不是你的獨門絕學嗎?怎麽今天還敗在一個裝神弄鬼的女人手裏了?”說話的貴女狡黠調笑,末了還不忘給齊妙捋捋頭發。
很親密。
齊雍妾室不少,能生出兒子來的卻一個都沒有。
不是不想,是不準生。
齊雍深知兄弟阋牆,寵妾滅妻會家宅難安。更甚者的例子前朝不是沒有,心一橫,請了斷脈先生。
女孩留下,男孩兒在胎中就不聲不響的處理了。
只是手段陰損,這些妾室的身子也早已被糟蹋壞了,胎坐不穩,能平安活下來養大的也只有這麽一個齊小六。
齊雍拿眼珠子疼。
雖是妾生女,但上京貴女無一人敢小瞧她。
為齊妙挽發的貴女小字釵釵,在閨中時與齊妙最為要好。瞧見閨中好友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釵釵不免心中生疑。
按齊妙的性子,別說旁人裝神弄鬼吓唬她,就是稍稍冒犯了她一星半點,不被整死就算齊妙手下留情。
如今這個,居然還能全須全尾的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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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她斜靠到齊妙身側,小聲耳語:“這人什麽來頭?”
齊妙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卻見內閣有裙角飄動。
她住了嘴。
如今珠珠回京的消息暫且還未走漏,自然不能在齊妙這裏露餡。
她上前兩步,走到班稚跟前。
努努嘴,勉為其難地伸出手:“跟我過來吧。”
珠珠落座內閣,身旁幾個小婢子在為她整理裙擺。
見到齊妙過來,并不擡頭,只撥弄着琺琅漆盤裏的荔枝玩兒。
這時節能見到荔枝并不是容易事,因着珠珠想吃,右相搜羅天南海北也給弄來,花瓣兒一樣漂亮的指甲碰到圓滾滾的荔枝,莫名旖旎。
映雪安排齊妙落座,在瞅見她身後跟着的小尾巴時擡頭一掃,繃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珠珠聞聲擡頭。
“小......小善?”珠珠遲疑開口,頓了兩秒,才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抱歉,方才忘記你還在馬車上了。”
她說着抱歉,神态卻無絲毫歉意。
發髻高垂,神态驕矜。
班稚搖搖頭,剛要開口,卻被映雪領着牽近了幾步。
映雪:“公主您看,您的衣裳都被她弄花了呢!”
映雪說這話的時候嘴裏含着嗔怒,輕輕扯過班稚的衣領,在直襟上面,果然暈紅了一小塊——那是映雪掃在她臉上的兩團胭脂。
齊妙有些複雜的看了眼珠珠。
珠珠從來不會穿這樣顏色老氣的衣裳。
就算撇開顏色不說,瞧這姑娘穿上身都晃晃蕩蕩恨不得整個人被埋進去,珠珠與她身量相仿,尚衣局又怎能出這樣的閃失,裁大這麽多。
縱然珠珠自小被嬌慣着養大,但對一個人這樣全然的惡意,齊妙還真是頭一次見。
侍者這時傳話進來,附在珠珠身邊低語了句什麽。
齊妙分明看見,她臉上的表情瞬間冷凝,還沾着幾分不知所措。
點秋和映雪對了個眼色,二人依依笑了下,走到小善面前,一左一右将她往珠簾後帶。
裏面是一張供人休憩的小室,燭火盈盈,又被瞬間吹滅。
咔噠--
門被關上了。
裏面很黑,巨大的恐懼感将班稚籠罩。
她抱膝倚在小榻下,張手想去碰門,指尖陷入黑暗,又被瞬間抽回來。
班稚怕黑。
外面一陣嘈雜聲響,班稚一開始還能聽清,說什麽小殿下,說什麽席間晚宴如何,但到後來,班稚漸漸聽不清了。
耳鳴聲陣陣,班稚跌在地上,又不受控制的蜷縮在角落。
她張了張嘴,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閣外。
小娘子們四散跑開,鮮妍裙擺飛舞,蕩出一片春色。
嬷嬷們拿着雞毛撣子,要呵斥輕浮淺薄的浪蕩子,竟敢擅闖小娘子們的席間。
見到人時,手裏的雞毛撣子卻啪嗒一聲落了地。
嬷嬷閉了嘴,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直至一雙長靴行至眼前,嬷嬷顫顫巍巍往上掃去,靴管裏包裹着蓬勃勁瘦的一雙長腿。
珮環叮當,聲若少女,問:“可曾見過我家阿姊?”
他這樣說,嬷嬷就明白了。
這位混世魔頭與珠珠一母同胞,雖比長姐晚生兩年,脾性卻像極了當年仍在淺邸時的聖人。
桀骜不馴,陰晴不定。
看樣子是不知從哪兒摸來的消息,又從宮裏偷偷跑出來了。
嬷嬷面對盤問,恨不得此刻遁入地縫。
她張了張嘴,嗫嚅着:“公……公主并,并不在此處、”
“爾雅,進來。”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蕭祯頓了頓,視線瞥向下面跪着的老媪。
嬷嬷暗自叫苦不疊。
蕭祯率先移開視線,頓了頓,掀簾進去了。
小娘子們被點秋和映雪遣散到別間去了,此刻只有珠珠與齊妙二人。
珠珠擡了擡下巴,還沒說什麽,蕭祯長臂一攔,從旁邊拖了把椅子拽過來,一屁股坐下了。
珠珠:……
她嘆了口氣,才問:“母妃遣你出宮的?”
珠珠分明是明知故問,蕭祯是混世魔王,平日裏行事肆無忌憚,聖人着人管教,別說出宮,課業重的都壓的人喘不過氣。
這位小殿下生時便有祥瑞之兆,聖人對他寄予厚望。
曾親提“爾雅”二字做乳名,盼他德行兼備,才學出衆。
是為明君。
只是才學出衆還未顯露時,爬樹溜鳥卻已做的順手稱心。
只見蕭祯微微一笑。
珠珠隐隐覺得哪裏不對。
下一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詳預兆應驗,珠珠今晨剛換的漂亮衣裙被茶漬潑濕,罪魁禍首尤嫌不夠,吊着一雙鳳眸,溫溫柔笑:“阿姊,我的東西呢?還來、”
“東西……什麽,什麽東西?”珠珠吞了吞口水,腦中一閃而逝,想到什麽,又瞬間閉了嘴。
蕭祯說的東西,是一只珠子。
當年雲游路過此地的高僧進獻國主的奇珍,名曰曉事珠。
雖說出家人不打诳語,高僧道此物與人有緣。
正逢當時蕭祯暴戾多疑,鬧騰的厲害。
珠子便被兜兜轉轉送到了蕭祯手裏。
撞巧也好,機緣也罷。蕭祯佩上這顆珠子,卻是當真感到神識清明,精神爽利。
珠子丢的那日,正是珠珠被聖人降罰遣送出宮的日子。
怎能不叫蕭祯将懷疑的矛頭對準了珠珠。
蕭祯傾身,眸似漆珠,亮的叫人心驚:“蕭鸾,最後問你一遍,珠子去哪兒了!”
珠珠剛想搪塞過去,倏然,瞥見廊下越來越近的影子——
身姿秀挺,側峰優越
珠珠顫了顫眼睫,指尖指向緊緊關閉的內閣。
“在、在那裏。”
蕭祯不疑有他,信步推門進去。
門縫吱嘎一聲被推開,蕭祯反應不及,被緊緊拽着撲進了懷裏。
砰——
桌幾推翻,珠珠捂着心口,泫然欲泣。
“公主,公主——!”映雪驚懼一聲呼叫,看的一旁的齊小六目瞪口呆。
“傳太醫,快傳太醫,公主心疾又犯了!”
點秋擠出去高呼,本是過路的晏歸身形一頓,大步邁了進來。
最先看到的,不是躺倒在映雪懷裏的珠珠。
他眉頭緊鎖,看着內閣外相擁的二人,眼神冷的搓冰。
“小殿下,相公喚您過去。”
蕭祯已經聽不見了。
埋在懷裏的少女烏發散開,細條條的肩還在顫着,蕭祯不是沒攬過姑娘,如今卻像被定住。
腦袋裏只有一個念頭:
香。
不是女人脂粉的香,那種香與曉事珠墜在身上的感覺相仿,讓人十足安心。
他抱着她,煩躁的心瞬間安靜下來。
蕭祯不覺間,指尖已經沒入那頭蜿蜒烏發裏。
喉結滾動,他剛要開口,卻被應聲打斷。
“小殿下。”
聲若冰棱覆雪,一雙手攥在蕭祯還要往下抱她的腕骨上。
力氣大到關節發出清脆咔嚓聲。
晏歸視線掠過那只緊緊抱住蕭祯的手,伶仃指節還挂着一只對她而言過大的扳指。
那是晏歸興起時墜在她手上的。
“你還要抱多久?”這句話不是對蕭祯說的。
班稚身形一抖,蕭祯卻誤以為她是在害怕。急急替她開口:“她抱不抱,與旁人無甚關系吧。”
眼神斜乜,視線落在晏歸握住他的手上。
意思再明顯不過。
被質疑的那個突然就笑了。
身形利落,轉身就走。
“等等——!”
“花,花奴等等!”
一雙手拽上晏歸袍角。
她望着他,水意要從眼眶裏滾下來,快快喚他:“你不要走。”花奴,你不要走。
晏歸并不看她,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蕭祯身上。
後者一時語塞,緩了半刻,才刻意壓低聲線,罕見溫柔,要問個清楚:“你認得他麽?”
晏歸将班稚亂蓬蓬的頭發拂開,瞥見那張亂七八糟的小臉時微微一頓,不着痕跡地為她抿去臉上淚痕 。
“內子愚鈍,不曾想攪了小殿下安寧。”
蕭祯先是不敢置信,随後便将目光重新落到班稚身上。
她背對着他,看不清面容。
蕭祯不是沒聽過晏歸的坊間傳聞,說他金屋藏嬌,養了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
當時只以為誰胡亂編排,沒成想……
他站起來,有些恍惚的繞過晏歸。
視線下掃,眸光落在那位深居簡出的外室娘子身上。
這一眼,嘴角抽搐,将沒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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