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絕色
絕色
當年白纻作春衣,風流嫌錦繡的上京第一公子,怎會……
蕭祯提了提唇,越發覺得事情有意思的很了。
班稚臉蛋哭的花作一團,胭脂揉碎了落在眼皮上,像是被誰打了一拳。
她不明白自己現在這副醜樣子,還要伸手讨抱。
只是短暫的碰到晏歸衣角,便被憑空一聲嬌呼打斷:“弄玉哥哥,我疼。”
班稚撲了個空。
珠珠素有心疾,犯起病來嘴唇烏紫,像是被誰吸去精血。這樣躺在映雪懷裏,瘦瘦小小的一個人,看上去多可憐。
她抽泣着,哀哀地喊疼。
沒人能拒絕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晏歸摘下貼護腕,嘭地擲到地上,正巧滾落到班稚腳邊。
他毫不猶豫地抱起了珠珠。
腕骨纏上珠珠的一頭烏發,便化作繞指柔。
原來他是怕護腕涼到珠珠。
晏歸徑直繞過幾人往外走,班稚想跟上,卻被猛然箍住腰肢,一把扽了回來。
恍惚有誰出聲調笑:“還挺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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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衆婢子姑娘跟着晏歸跑了出去,沒人再去管一個落單的班稚。
她有些怕。
眼睫撲簌簌的落下,像落羽栖息的蝶。
蕭祯為她找借口,這張臉還是有那麽一點兒可以看的。
但看她要掉不掉的眼淚,惡劣心大發,故意地,“晏歸不要你了。”
班稚抖了抖肩膀,別過頭去,要掙脫他的懷抱。
“你要哭麽?”蕭祯好像對她的反應很好奇,略傾下身,捧起班稚的臉:“他喜歡你什麽呢?”
“長的醜,還是在其他地方有什麽巧——”
驀地,他頓住了。
臉蛋尖尖的孩子哭的亂七八糟,熱燙的淚砸在手背上,暈花了脂粉。
蕭祯摸了一手黏膩。
他看着這張哭花的小臉,有些躁的厲害,抿了一手的髒,還要吼她:“哭什麽,只知道哭!”
班稚被吓的哽咽。
憋不住,哭的更厲害了。
淚水溶化了脂粉,蕭祯這才發覺,可能這張亂七八糟的臉,是有人蓄意為之的扮醜。
他懷着自己都不知為何揣揣的心,跳動如鼓擂。
他松開班稚。
下一瞬——
冒着熱氣的帕子捂在了班稚臉上。
聲音很冷:“敢亂動就殺了你。”
但擦拭的手卻很溫柔。
鐘鳴鼎食養大的小殿下,何曾這樣伺候過人,手法生澀,卻也能一點一點小心仔細的給擦拭幹淨。
半刻,帕子從臉上移開。
蕭祯久久沒有開口。
都說天子獨女,那位如珠如寶的公主殿下是人間少有的好顏色,但今日卻被人輕飄飄給推翻了。
不費吹灰之力。
蕭祯就覺得,晏歸這種人,總不會那麽沒品味。
原來是藏了一只小鳳凰,築了梧桐籠子,藏起來,不肯讓人看見。
蕭祯手指細長,又很柔軟。
啪嗒一聲打開胭脂蓋子的時候,這個桀骜不馴的天潢貴胄罕然地頓了幾秒,緊接着,是從脖頸蔓延向上的點點紅粉。
像是羞赧。
班稚只以為是錯覺,不然蕭祯的手怎麽會這樣冰涼,還隐約在抖。
事實上沒過多大一會兒,蕭祯的身體回暖,語調也重新漫不經心起來,“你要跟我走麽?”
班稚怔住了。
蕭祯繼續道:“在我那裏,沒有人會欺負你,也沒有人強迫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他手上的動作還在繼續,近乎蠱惑地,“你喜歡吃玫瑰糕麽?軟軟的,一口咬下去有流心的蜜糖。”
他說:“你想去嘗一嘗嗎?”
班稚其實并不看中口腹之欲,她張了張嘴,剛要開口,一聲非常不合時宜的咕嚕聲在耳邊響起。
是她的肚子。
班稚耳朵尖都紅的透徹。
一聲壓的極低的輕笑,沒有等她做出任何解釋,蕭祯讓她閉眼。
指骨摁在眼皮上,沾着黏膩的胭脂,一層層的打圈揉捏。
沒有很久,蕭祯說,好了。
她睜開眼睛,蕭祯将她推去妝鏡前,問:“好看麽?”
好不好看尤其次要,只是恐怕映雪和點秋都要在蕭祯面前甘拜下風。
先前只是醜,醜的讓人不堪入目,但能看出是個人來。
如今整張臉被胡亂點了胭脂,樣子像極了園子裏養的大馬猴。
班稚癟了癟嘴,想說的話硬生咽了下去。
在蕭祯催促的目光中,十分違心地誇了一句:“殿下手藝超絕。”
蕭祯滿意地點點頭,擡了擡下巴,聲音輕慢地,“那是自然。”
還挺自信。
班稚抿了抿唇,開口:“殿下,我能回家了嗎?”
蕭祯沒有回答。
鳳眸微眯,似審視,又似遲疑:“你——”
班稚比蕭祯要矮上許多,因此看人總需要擡頭。
長長的眼睫不安顫動,落下一扇暧昧又黯淡的陰影,是很天真多情的樣子。
只是太過柔軟,只生了一張該下地獄的好顏色,未免沒有自保能力。
這樣一個人,若說她藏起了曉事珠,蕭祯也是不信的。
只是……
他倏然捏起班稚的尖尖下巴,鼻翼翕動,很癡迷地,要湊上前去。
簡直和餓到瀕死的野狗一樣。
班稚有些怕。
“別動。”他聲音柔軟,頭一偏,悶悶熱熱的呼吸噴灑在班稚頸間。
“讓我抱一會兒、”他聲音悶悶,呼吸灼熱。
他是這樣說的,然而手臂卻從她軟嘟嘟的小腿肚穿過,猝然一扽,将她整個兒扛起。
蕭祯向來邪佞混蛋,更過分的事情不是做不出,仆婢們跪在地上,只眼觀鼻鼻觀心,權當自己是個瞎子。
小善被他一下抱起,都要吓死,嘴巴張的圓圓,腦袋空白到連喊“救命”都忘記。
蕭祯唇角翹起,一張臉面若好女,全然開心:“我們走咯。”
他扛着一個人,穿過林阆樓閣,細細密密的陽光透過綠蔭灑在錦衣上,泛起粼粼波光。
從遠處看時,只能見到少年意氣的端王殿下又逮着小娘子胡鬧,這是尋常事,沒有人過多在意。
看客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偏廳,有嬌嬌貴客到訪,這次宴會的主人都被驚動,右相離席時神色匆匆,袍角帶倒酒樽都不顧,極少見的失态。
惟女眷們近前觀探,還被六小姐禮貌請出,諱莫如深,半點不肯多言。
只遠遠看見釵環輕蕩,分明是面熟的很。
“弄玉、”
一聲極低的泣音,珠珠氣若游絲,倚在軟枕上,含着淚:“弄玉哥哥。”
“表兄,你快去看看她!”齊妙看熱鬧不嫌事大,上前推搡着,很急切:“別真出什麽事,宮裏娘娘降罪下來,這、這可怎麽......”
“齊妙!退下去!”
一聲呵斥打斷了齊妙的話,齊雍不怒而威,眼神掠到珠珠身上卻又柔和下來,只餘不忍:“珠珠、”他喚她的小字,并沒有君臣之間的生分,像個護犢的長輩,有父親一樣寬厚的肩讓人支撐。
他虛虛将珠珠護在懷裏,說:“大夫馬上就到,你怎麽樣,可痛的厲害?”
珠珠卻将眼神掃向了晏歸。
“弄、”
“我去看看大夫,你們照顧她。”珠珠話音還未落下,卻被一句冷冰冰的話擋了回來。
她滿眼受傷,斂了雙眼,蒼白的唇抿的很緊。
他長身直立,面冷的像玉雕出的菩薩,一出偏廳,賓客們議論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大家都心照不宣,那半張臉,女眷們在宮裏的夜宴上并不是沒有見過,分明是前段時間被遣去寺廟思過的公主蕭鸾。
這樣一來,右相的失态自然是有跡可循。
只這話忌諱,沒見到真佛,公主回京的消息便是半點風聲都不能在自己嘴裏露出來。
說起這位公主殿下,就不能不提同胞兄弟,不知誰說了句,殿下好豔福,聲音輕的很,卻飄進了本就煩躁不悅的人耳朵裏。
晏小将軍幾乎是瞬息彈到那位賓客面前,勉強還能維持面上平靜,聲音好平易:“您說的是?”
那賓客一下住了嘴。
晏歸眼神淩厲。
他結結巴巴地,“沒、沒什麽。”
晏歸扯起唇角,古怪一笑。
不似金玉菩薩,倒像十殿閻羅。
......
闊步上馬,剛回京的将帥在熙攘喧嚣的開元街疾馳而過。
那賓客不敵晏寧手段,幾瞬就吐露了個幹淨,說是端王祯抱着個小娘子剛出丞相府沒多久。
賓客以為,不過是閑說了兩句端王的風流韻事,滿京都都知道蕭祯的放蕩邪佞,本沒有什麽的,沒成想晏寧在聽到後堪堪失态,再擡眼望過來的時候,眸色像要殺人。
晏歸走後。
衆人面面相觑,噤聲不語。
另一邊。
恒園,溪流縱橫。
蕭祯手裏把玩着女子朱釵,隔着一層縱屏,侍女在擺弄小善。
她的頭發烏黑,只是先前被點秋糟蹋的不成樣子,用玫瑰水和頭油浣過之後,又恢複本來樣子,長長蜿蜒下來,是讓女子都羨慕的漂亮頭發。
蕭祯有怪癖。
他身邊的侍女仆婢,無一例外都着白衣,哭喪一樣的潔淨,卻是蕭祯最喜。
但唯獨小善。
仆婢們給她換上豔豔的衣裳,烏黑的發,深緋的衣裳,眼睛潋滟,一瞬間就奪去人的呼吸。
——實在罪孽。
仆婢們不知道端王殿下從哪兒搞來這麽個活精怪,只消一眼望過來,就是死也甘願了。
小善被牽着走出來。
啪嗒
蕭祯手裏的釵子一下掉在地上。
蕭祯心裏那點兒為數不多橫刀奪愛的愧疚心瞬間泯滅,他只想着怎麽将人給藏起來,最好是制個屋子,不不不,制個金屋子,才好放小鳳凰。
他是這麽想。
沒成想嘴瓢,出口就是:“我給你造個屋子鎖起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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