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陰謀
陰謀
她的睫毛長而直,撲簌簌落下來,像蝴蝶停留籠罩下的隐形。
很漂亮。
只可惜是個蠢的。晏歸在心裏冷笑,臉色青白,就差将不知廉恥這四個字寫在臉上。
但她是個傻的。空有美貌的小蠢貨,根本不懂得察言觀色,還拿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晏歸默了兩秒,才出聲安撫:“婚姻大事,當由父母做主,又豈是你我兒戲。”他以為這樣她就能知難而退。
沒想到小善咬了咬唇,有些低落地,“我從出生就沒有見過父母。”
晏歸一頓。默默嘆息一聲。
罷,罷,念她年幼失怙,孤苦伶仃長大,他便大人大量,不再追究她的失禮。
蹩腳的安慰還沒出口——
就聽她繼續道:“所以既然沒有父母可禀,那我們私定終身好不好?”
晏歸:?
晏歸無語。
他這才發現,原來她竟真的聽不懂人話。
但他如今傷重未愈,此刻離開未免自身難保,于是只能忍着心性周旋:“待我傷好。”
小善的眼睛亮晶晶,一下湊過來,像小狗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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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歸:“禀明我的父母。”
小善不依不饒:“那我們現在算不算?”好像一定要問出答案。
算什麽呢,她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來。
她只知道擡轎娶進門的,才可以稱呼夫妻,這樣的,算什麽呢?
晏歸此刻已是厭惡極了她,只怠怠說:“好。”
随她如何,屆時糾纏,不過舍些金銀,晏歸知道,她救他,大抵就是看他衣着穿戴絕非俗常,才生了這樣的心思。
說起這個,他在心中暗暗冷笑。
自醒來後,他身上的玉佩瓊琚皆不翼而飛,也罷,權當這些時日她對他的照料酬金算了。
只是藏的實在不好,哪有人剛醒就急着将目的說出的,可見其心性粗劣,僞裝都不會。
小善不知道,僅僅半個時辰,晏歸就已經給她判了死刑。
她只是開心,開心除了嬢嬢之外,她在世上又多了一個親人。
笑的眼睛都眯起來。
晏歸只匆匆一瞥,愣了一瞬。
這孤女雖性情粗鄙,然實在生了張好顏色,一張臉蛋豔若桃李,新月一樣的眉稍稍蹙着,很嬌情的樣子。
她的唇生的飽滿,嘴巴一張一合間能看見貝齒雪白,軟肉瑩潤。
他一時看的怔住。
卻聽一聲輕喚,是她在詢問他的姓名。
随即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會被這空有美色的孤女所迷,當下一陣懊惱。
別過頭去,哼了一聲。梗着脖子說:“現下腦袋疼的厲害,一時忘了。”再拙劣不過的謊話,他本就不曾想告訴她自己的真正姓名,免得她日後糾纏起來,話就說不清了。
他以為她會繼續追問,畢竟她一點兒都不懂得看人臉色。
但其實并沒有,她只是輕輕“哦”了一聲,轉頭就出去了。
只從這天起,晏歸的身體一日勝過一日,他的恢複速度又快,短短時間已經能夠下床行走。
期間,小善的嬢嬢來過兩次,卻只是專心做事,連問都沒問,好像晏歸醒來也好,還是昏迷也罷,與她都沒有什麽幹系。
一開始,晏歸還覺得奇怪。
常人俱守男女大防,雖江陵民風開放,卻也沒有男女獨處一室的道理。
若是在滿京,這樣的事情被家族長輩知道,是亂了人倫禮法的大罪。
但從小善那裏得知,嬢嬢只是當年在祀百川撿到她,将她撫育成人之外,卻是沒有更多別的了。
她說嬢嬢不善言辭。
但晏歸卻只覺得那老媪對這姑娘全然并不在意,只是給口吃的不至于餓死而已,滿腹野草,同江陵那些飽讀詩書女則的大家閨秀簡直天壤之別。
再看小善,天真傻的還覺得人人皆善。
果然是個小蠢貨。
小善:“花奴。”
晏歸起初并不以為是在叫自己,直到她看着他的眼睛,又重複一遍,且無法忽視那礙人的視線,他才覺得可笑。
什麽時候,一個鄉野丫頭也能給他起名字了?
笑話,真是笑話!
他冷冷打量着小善,一時只想把她掐死。
出其意料的好脾氣,其實已經怒火中燒:“你在叫我?”他明知故問。
小善點點頭。
晏歸的臉一下拉下來。
小善敏銳覺得不太對勁,但她說不出哪裏不對勁來,咬着指甲,快快問:“你不喜歡麽?”
她說,你不告訴我你的名字,那我應該怎麽叫你呢?
晏歸不語。
小善于是給他起了個名字,花奴,花奴,小善覺得好聽極了。
他像只驕矜的貓兒一樣,貓兒曬的舒服的時候,翻起肚皮,嘴裏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眼睛卻冷淡又高傲。
少年像極了貓兒,小善心道,最漂亮的貓兒。
她任勞任怨地收拾屋子,又将晏歸的傷處換好藥,輪到胸膛的傷,她抿抿唇,将紗布遞給他。
這樣看上去,也不是全然不懂男女大防的樣子。晏歸想到。
他不禁生出些逗弄她的心思,故意不接,惡劣發問:“你不是要同我做夫妻?”
小善點點頭。
晏歸說:“那你可知嫁為人婦需得如何?”
小善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晏歸提了提唇角,并不拿正眼瞧她,說:“即嫁從夫,夫死從子,敬重公婆,侍候丈夫。”
他問,你可都懂?
他講的話,小善每一個字都認得,但組合到一起,猶聽天書。
他輕叩桌案,意味深長:“從夫從子,侍候丈夫。” 他着重咬字“侍候”,尋常人即便如此也能明白了,但小善依舊沒有動作。
不光沒有動作,她反而狀若沉思。
很長一會兒,晏歸的耐心都快要用盡的時候,她才說:“村口的說書先生不是這樣講的。”
晏歸“哦?”了一聲,問,那是怎樣講的?
小善想了許久,才磕磕巴巴念出來:“琴瑟和鳴,一生一世。”
她細聲細氣,卻很認真。
是用心記住了的。
晏歸問她,你知道什麽叫琴瑟和鳴,什麽叫一生一世?
小善這下笑起來,眉眼都彎着,說:“一生一世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們相依相偎,死都要死在一塊兒。”
晏歸聽完,只冷嗤了聲。
繼而不語。
倒是沒看出來,她不視自己身份低微,說些聊表忠心的話來讓人寬慰,反而惦記上那相依相偎,一生一世了,真是笑話。
又過了半月有餘,晏歸身體已經大好,同時将現下情況俱都摸排清楚了。
有一天
小善忽然揣着個布袋來找他。
神情緊張,還很快地關上了門,做賊一樣的。
晏歸看着她,問怎麽了?
小善這才小心翼翼将布袋放到床上。
她拆開。
裏面俱是晏歸熟悉之物——那是他身上的金銀佩玉。
小善說:“當時你身體不好,還在昏迷,我怕一時看顧不到你,被別人瞧見以後順走,所以都給你收起來了。”
她神經兮兮:“你快看看有沒有丢的東西。”
晏歸一言不發。
他知道,或許有一部分,是他誤會了她,甚至于先入為主,以那樣的姿态對待她。
又忍不住疑心,是否是有人将他的真實身份告訴了她,又以誘惑讓她埋伏在他身邊,以便獲取更多情報信息。
如果真是後者,那就留她不能了。
就在這時,小善忽然說:“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個地方?”
她的眼睛撲簌簌的眨,是有些心虛的樣子,但因生的貌美,卻并不叫人讨厭。
晏歸垂眸看着她,忽然笑了,“好。”
小善自以為瞞天過海,悄悄松了口氣。
不知道這樣明顯的撒謊,已經早就被看出來了。
小善有頭小驢子,被養的很肥,栓在小屋旁的樹上。
她解開栓着的繩子時,那頭小驢踢着腿甩着尾,拱着小善叫喚,噴出的熱氣叫她忍不住打起噴嚏。
“好了好了,不要鬧我了。”她笑的眉眼彎彎。
晏歸抱臂站在一邊,忍不住冷笑。見她對人也沒有這麽的親切。
正思忖着,她忽然回頭,牽着小驢走過來,對晏歸說:“你身體還沒有恢複好,你騎着哞哞吧。”
哞哞。這是那頭小驢的名字。
真是奇怪,給驢起名奇怪,給驢起牛叫喚時的聲音作為名字更加奇怪。
還要騎驢趕路,看來她要帶他去的地方遠的很,晏歸心想,原來她也知道他剛剛恢複好身體,就這麽迫不及待将他送出去交換了。
是的。晏歸想明白了。
她要做的不是埋伏在他身邊以獲取情報,怕是她背後的人想直接取他性命以絕後患。
落水前
他被一隊不知何方勢力的人馬偷襲,寡不敵衆,于危難時跳入江裏,沒曾想活活撿回條命來,現下他們知道了他的下落,看上去是迫不及待要送他上路了。
不過那些人顯然低估了晏歸。
他能活動的時候就已經放信給親衛,這些時日他的人手早在暗中窺伺保護,他們想要甕中捉鼈,又豈知誰才是那只束手待擒的獵物。
晏歸盯着她看了一會兒。
小善以為他是沒有騎過驢子,不會上去,拍着哞哞的腦袋,叫它低下身子。
晏歸卻在這時打斷,“不用了。”一個利落撐身,他上了驢子。
“我們走吧。”
他居高臨下,看着這個愚蠢的笨女人,眼中微芒閃現。
看來是留她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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