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琵琶情
琵琶情
春生的身體還在慢慢地恢複中,他排斥吃藥,對自己的身體也不上心。
每天陰郁郁的,不怎麽說話。
茍杊每天按時按點盯着他吃藥,也不再讓他做什麽劇烈的勞動。
但春生是個閑不住的性子,讓他天天在屋裏躺着,根本不切實際。
二勇和茍杊起大早繼續打撈河道垃圾,其實這河道垃圾大部分都不是塑料廠的,反而是上游居民的,因為塑料廠開了個排污的口子,居民們的各種生活垃圾也就一瀉而下,不過他們也不在家門口丢,還會走遠幾步到丢,所以垃圾比較集中。
天越來越冷,茍杊和二勇的手不一會就被凍僵了,兩個人在船上跺着腳。
突然看到蘆葦蕩中出現一個忽遠忽近的身影,是春生。
春生在岸邊就大喊:“狗杊,二勇!有個好消息。百草枯準備将塑料廠的排污系統進行升級,以後都不會直接向河裏排污了。”
“真的嗎?”茍杊心旌蕩漾。
“真的,貼了告示的!”
他棄了船,從河岸一路向上跑去,還有些慌不擇路。
塑料廠的大門上赫然貼着超大告示,告示前圍着的一群人,茍杊在人擠人的縫隙中看到了岑青苗,她的頭發長起來不少。
岑青苗喂完鴨子往回走,本沒想來這裏,卻被一大群人裹挾着到告示前,她個子矮又被擠,即使在前邊也只能看到告示的白邊。
人擠人終于散去,岑青苗正想離開,卻被身後的人推了一下,一看竟然是流洋。
她趔趄了一下,以為會磕倒,自己的手卻突然被一個人拉住了,她借力站穩,擡眼看,發現是茍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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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來了?”岑青苗站定問道。
“有點事。”茍杊把岑青苗拉到一邊。
岑青苗有點疑惑,還想問些什麽,茍杊卻看她安全了,就匆匆離開了。
是百草枯的辦公室,辦公室的門關着。
茍杊敲了幾下門。
無人應。
他擡起腿踹門,門嘭的一聲打開,辦公室裏空蕩蕩。
半晌,百草枯端着保溫杯從茍杊的身後出現。
“脾氣還是一樣大啊。修我這一個門可是要花不少錢的。”百草枯不生氣,反而還笑眯眯的。
茍杊不顧自己站在辦公室門口,開門見山:“你真的要升級排污系統,不再往河裏排廢水了。”
“告示都貼出去了,還能有假。”
茍杊攥緊的拳頭慢慢地松開了。
“小杊哪,怎麽說你爸爸那時候還叫我一聲大哥,你小時候還經常找我玩,我們那時候多親吶!”
“我沒孩子,沒媳婦,父母皆亡。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我的孩子,我說你和我吵什麽呢?我們坐下來好好說說話,我走了之後,這可不都是你的嗎?”
“我不稀得要!”
“蓬蓮的事,我一直心有愧,可是你一直帶着一堆人和我鬧,我想道歉都沒得機會,你不能這樣是不是,不給我辯白的機會就先給我判死刑了,那我不委屈嗎,我也是要辯解的呀!”
“你出爾反爾,背信棄義。我爸爸死了,已經死了,你說什麽,你說再多,有什麽意義呢?”茍杊的拳頭又攥緊,眼眶一下就紅了。
“我當時真沒意識到二弟提的這個排污淨化系統啊,現在想重新啓用,我也是悔不當初。你要是願意,歡迎你來廠裏,你專門督管這件事怎麽樣?”百草枯循循善誘。
“我要錢!我爸爸死後廠子的賠償一直沒給,還有這個排污系統,這個廠子的設計,這些都要給我爸爸錢!”
“你要多少?”
“三萬。”三萬足夠春生做手術,甚至還能拿着剩下的錢去其他地方好好生活了。
“三萬!”百草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音調不免升高。
茍杊看他意欲反悔,神色一下陰沉。
百草枯看着茍杊那一臉別人欠錢的兇樣,不禁在心裏吐槽:“拽得二五八萬,不知道的以為誰欠你錢了呢!”轉念他一心思,好像的确欠錢。
的确欠錢,但他還是要吐槽,茍蓬蓮一臉書生氣,青城鎮第一個大學生,看起來和茍杊可是一點都不像。
茍杊媽媽更是出了名的溫柔美人。
沒想到兩個溫溫柔柔的人,生出來一個土匪崽子。
茍杊看百草枯半天沒聲音,還以為他反悔了,結果百草枯突然從思考中抽離,笑眯眯卻又不好意思地看着茍杊,“這次的排污系統升級要花好多錢,廠子的盈利的确不如以前高了,還有一堆員工張着嘴,短時間裏我還真拿不出這三萬塊。”
“這樣吧,明年春,我一定都給你,再添五千給你!三萬五!”三五萬買斷一條人命,買下一個家庭。
茍杊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離過年還有不到半月,有件喜事讓岑青苗一直特別的開心。
那就是岑青苗的媽媽恢複清醒了。
是真正意義上的清醒,會打扮自己,收拾屋子,會幫岑青苗梳頭發,還會耐心地聽岑青苗叭叭說話。
江月娥和岑青苗就坐在屋前,江月娥慢慢地摸岑青苗的頭,溫熱的手掌貼在岑青苗的頭上,像是包裹住了岑青苗的心。
岑青苗眼眶酸酸的。
江月娥問:“鄭安義對你怎麽樣?”
岑青苗藏了藏自己胳膊上的傷,笑着說:“很好呀,特別好。你看我每次還能拿回來肉吃呢!”
“那就好。”江月娥把岑青苗攬進懷中。
“媽媽再給我唱唱歌好不好,我來撥三弦。”
“好。”
“我,我有一段情啊,唱給諸公聽,諸公各位靜呀靜靜心呀,讓我來唱一支青城景呀,細細那個道道(末),唱撥拉諸公停呀.....春天去游玩呀,吹面蓮葉風,頂頂暇義坐只烏篷船呀,河邊(末)蘆葦青呀,滿岸(那個)春花(末),真呀真奇觀呀......”
媽媽的嗓子已經不像年輕時那麽的亮了,太多年的萎靡病榻,讓她不再有當時的風華。
“頂頂暇義夏天去避暑呀,河水曲折層層浪呀,水連(哪個)山來(末),山呀山連水呀,青城河水清呀,青城山腳邊,浣衣泛舟采蓮蓬呀,蓮花蓮葉燦尖尖,家家戶戶正相望,縷縷炊煙歸夢田呀......”
岑青苗的爸爸是個手藝人,會修葺船只,做板凳,做琵琶,雕木雕。
只要有材料和時間,岑述就一定能做出來。
但長時間的封閉工作讓他變得怯懦膽小,他第一次勇敢,應該也是人生第一次勇敢。
那是岑述和江月娥的初遇,在青城鎮十幾年前的一次演出上,那天是江月娥第一次上臺,因為緊張所以頻頻出錯。
就在周圍人都譏諷不滿之時,岑述以一種英雄的方式出現了。
他拿着一個琵琶上臺,“并非這個姑娘彈錯了,而是這琵琶音弦亂了。”
“請姑娘用我的琵琶再談談試試看。”
岑述是開心了,演出的老板卻氣個半死,那琵琶可是他祖傳的,不可能有一點問題!
江月娥自然也知道其實是自己的問題,但因為岑述的打岔,反而讓她不再緊張,找到了感覺。
演出結束江月娥追着他還琵琶,岑述面皮一紅,小聲說:“這琵琶送給姑娘才不算浪費。”
江月娥看還不回去,于是便道:“那我把錢給您。”
“用不着錢,這是我自己做的,做得不好,姑娘能笑納,我就很開心了。”
“你自己做的?這麽厲害嗎?”
岑述點點頭。
岑青苗聽着媽媽的歌聲,擡頭向屋裏望去,就能看到梳妝臺上,那個木雕娃娃,那是爸爸送給媽媽,被媽媽無限寶貝的定情禮物。
江月娥自小流浪,遇到岑述才安定下來。
兩人幸福恩愛了多年。
岑述繼續做他的手藝活,偶爾也會和江月娥一起唱唱歌。
岑青苗關于父母的記憶裏全是恩愛甜蜜的情節。
而父親的死,岑青苗從不敢提起,因為在母親的視角來看,父親是因為她而死的。
——
江月娥在河邊浣衣,突然被一個人拍了拍肩膀,沒想到竟然是她在戲班子的幹爹。
幹爹搖頭晃腦,不說話靜靜看着她。
江月娥忙不疊從地上起來,一邊把濕漉漉的手往身上蹭,一邊邀着幹爹往屋裏去喝水。
江月娥宴請幹爹,一家人熱熱鬧鬧。
酒足飯飽後,幹爹才終于道明了來意,“娥,幹爹這次來是有一件好事。”
“你弟弟呢,在市裏開了個茶樓,缺個會唱歌的,他托我來問問你有沒有心思去幫幫忙。錢呢一樣開,比你在咱們戲班子每個月多兩倍,客人打賞的都算你的。”
江月娥陷入沉思,岑述一言不發。
送走了幹爹,江月娥和岑述也陷入了沉默。
“你想去嗎?”
“你不希望我去嗎?”
兩個人同時開口,随即又陷入了沉默。
“我雖然不算個有出息的,但你那個幹弟弟吃喝嫖\賭,無惡不作,他哪裏來的錢開茶樓?我不是不樂意你去,只是心裏總覺得不踏實,再說,我們不是想再要個妹妹嗎?”
江月娥的那個幹弟弟,其實就是戲班子班主她幹爹的兒子,那時候,班子裏的所有人還都以為他們兩個會順理成章地結婚繼承這個戲班子,結果年紀不大的江月娥和岑述結了情。
結婚前一天,岑述還和幹弟弟打了一架。
讓他把妻子送到“情敵”面前,他的确沒那麽大度,可是他也不願意讓妻子每天枯坐在家。
“我們不說要帶青苗去城裏嗎?讓她上學去。既然這樣你就去吧,也當是給我們倆探探路。”
江月娥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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