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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下雨也沒關系,鹿見春名并不在意。

亞人并不是沒有IBM就什麽都做不到了——亞人,本來就是超脫于現實的非人類。

他輕松地從牆壁後走出來,握住藏在西服下的槍,上膛的聲音在雨中清晰可見。

十分襯身材的西服和馬甲并不适合大幅度的活動,鹿見春名擡手,将深灰色的領帶扯松了些許,白色襯衫最上方的幾顆扣子被崩開,滾落在地上。

“好久不見了,山貓。”鹿見春名微笑着說,“你這只小貓還跟以前一樣不聽話。”

是根本不将他放在眼中的語氣。山貓的臉頓時便黑了,他冷笑起來,用槍口指向鹿見春名的胸口。

“告死鳥,你那張嘴還真是賤。”山貓咬牙切齒,“每次說話,都能讓別人覺得不快。”

“這可能是我的天賦——”

鹿見春名的話沒來得及說完,聲音便卡在了喉嚨裏。

山貓開槍了。子彈從漆黑的槍口中呼嘯而出,貫穿了他的手臂。

山貓冷冷地說:“閉嘴。”

血沿着鹿見春名被槍口貫穿的痕跡滴落下來,混進雨中,被稀釋成淺粉的顏色。痛覺遲鈍讓他對疼痛的感覺并不那麽敏感,即使是槍傷,也只能感覺到像是被什麽蒙蔽了一層的、鈍麻的痛感。

這一槍擊中反而讓山貓感到了些許的詫異——七年前,告死鳥能贏過他,那麽沒道理現在反而退步到這種程度,任由他擊中吧?

但這疑慮一閃而逝,山貓沒有太過在意。

他知道,七年前的時候,背叛了組織的告死鳥被當做廢物利用,交給了另一個組織進行處理……也許是在那之後被徹底摧殘、因此而實力大大後退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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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槍的那只手被擊中确實讓鹿見春名不太适應,但他并不在乎,區區小傷,重置刷新一下就又好了。

山貓看着鹿見春名突然展露的微笑,感覺到了些許不妙——事實證明,貓咪對危險的預警是正确的。

鹿見春名冷不丁地揚手揮過來,有什麽東西被他扔了過來。山貓下意識地側身躲開,仔細去看時才發現那是個電子手表。

手表上的倒計時從顯示着1,微小的顯示燈快速地閃爍着紅光。山貓立刻就意識到了,這玩意兒……多半是個炸彈。

山貓倏然看向鹿見春名。

他不可置信地拔高了聲音:“你瘋了?!這麽近的距離,你也會——”

他沒來得及将這句話說完,電子手表便在雨中爆炸了。

山貓在那一瞬間下意識地向另一邊撲倒,爆炸産生的火光和熱浪将他掀翻在地。

爆炸産生的熱度和雨幕混雜在一起,形成一股濃白的煙霧。山貓趴在地上,狼狽地起身,被嗆地狠狠咳嗽起來。

山貓吃力地睜開眼睛,纖細而單薄的人形在白霧中顯現。

鹿見春名踩着雨水走近,電子表爆炸而飛濺的碎片在他的身體上産生了一些細微的傷口,滲出了幾滴血珠。

他提着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跪伏在地上的山貓。那雙日光滿溢的金色瞳孔中倒映出他的臉來,眼底流淌着璀璨的光河。

“山貓先生,我只是想問一些問題而已。”鹿見春名溫柔地輕聲細語,“可是你太不聽話了。不聽話的貓咪會讓我很困擾的。”

他伸手卡着山貓的脖子。

瞬間湧上來的窒息感讓山貓難以呼吸,因為缺氧而帶來的昏沉瞬間侵襲上來,他脖頸上青筋凸起。

雨水打濕了鹿見春名濃密的睫羽和鬓發,浸濕了雨水的鬓發黏在他的臉上,那張昳麗至極的臉在雨中更像是某種被稱為雨女的妖怪。

“疼嗎?”鹿見春名單手撐着臉頰,微笑着垂眸注視他,“山貓先生,就算是我也會感到痛的,你剛剛那樣可不是什麽禮貌的行為。”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鹿見春名的聲音驟然冷淡下去,“七年前發生了什麽?我做了什麽?又是屬于哪個組織的?”

山貓急劇地喘息了幾聲,突然怪異地笑了起來。

“怪不得、你要支開那幾個人……原來你根本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山貓嘲笑道,“看來你的腦子被實驗給徹底搞壞了啊。”

鹿見春名這次有點詫異:“連你也知道實驗?”

他本來以為他是實驗體這件事是沒有多少人知道的機密,但現在看來,這件事好像人盡皆知的樣子?

“為了發揮背叛者的餘熱、壓榨出最後的剩餘價值,賣個好價錢、送去做人體實驗的實驗體,難道不是更加符合背叛者的悲慘下場嗎?”山貓低低地笑了起來。

鹿見春名面無表情地轉動槍口。

“你、別得意地太早——”山貓的表情因為疼痛而顯得有些扭曲,他的聲音從喉嚨的深處被擠出來。

他忍着疼痛握緊槍,倏然扣下扳機。

子彈貫穿了鹿見春名的小腹,但他臉上微笑的表情卻完全沒有因為這一槍而産生任何變化,好像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樣。

鹿見春名的神情沒有産生任何波動,他低頭看了一眼從小腹中汩汩流出的鮮紅的血液。

疼痛并沒有對他的行動産生太大的限制,但失血造成的虛弱和冰冷很快就侵襲了他的身體,握槍的手變得有些無力。

按照這樣的程度計算,他想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大概還需要好幾分鐘才行,但意識和行動力都會因為腹部失血而逐漸衰弱,并不是适合打架的身體狀态。

鹿見春名垂下睫羽:“你真的很不聽話。總想反抗我,可我只是想友好地問一些問題而已。”

“你施加給我的痛苦,”山貓惡狠狠地說,“我一定——十倍、百倍、千倍地奉還給你!”

“這下難辦了啊。”鹿見春名嘆了口氣,“我可不想被你折磨,所以……”

他又笑起來,将槍口抵在了太陽穴上。

山貓頓時産生了不好的預感。

“你要幹什麽?”

“——砰。”

鹿見春名只輕輕吐出來了一個單音節。

随着尾音落下,鹿見春名的手指也按下了扳機。子彈抵着他的太陽穴貫穿,大片的血液直接噴濺而出,在牆面上灑出一片深紅的血點。

山貓瞳孔緊縮,在那一瞬間根本來不及阻止鹿見春名。

“等……”

他餘下的音節被咽了回去。

山貓捂着肩頭的槍口,沉默地注視着鹿見春名倒下在雨水之中,失去所有生命特征的身體。

數秒後他笑着輕聲地自言自語起來:“為了不被我抓住折磨而選擇自殺嗎……沒想到告死鳥竟然是那麽沒有膽量的人……”

他不用再去查看鹿見春名的屍體了——像那樣用槍口抵着腦袋開槍,是根本不可能活下來的。

他轉身,将槍收回,插入到黑衣外套的口袋裏。

山貓抽出一根煙,在雨幕中無法點燃煙,他只好咬在齒間,“告死鳥,七年了,贏的人終究是我。”

轉身的那一瞬間,他并沒有看到——也看不到有黑色的粒子在空氣之中逸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修複着他的身體。

下一秒,鹿見春名睜開了金色的眼睛,雨水滴在他的鼻尖,沿着弧度滾闊下來,沒進白襯衫松散的衣領之中。

山貓咬着煙的動作戛然而止,他緩慢地回頭,遲緩地看向鹿見春名。

那個本應該死去的人悄無聲息地站了起來,少年銀白色的長發被夾雜着雨的冷風掀起,那雙金色的眼睛熠熠生輝。

“這、不可能……”山貓只來得及說出寥寥數語,便失去了意識,轟然倒地。

已經死去的人,怎麽可能死而複生?

怪物、告死鳥是絕對的怪物——!!!

陣雨恰好停了,現在是藏太出手的場合——黑色幽靈毫不留情地敲暈了那只山貓。

鹿見春名慢慢悠悠地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蹭過來的藏太的腦袋。

“不要得意地太早的人,是你才對啊,山貓先生。”

他惋惜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山貓。他比較好奇七年前那些愛恨情仇——可惜山貓這家夥是在太不配合,對他個人的仇視心理太重,委實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來。

鹿見春名從衣服口袋中拿出手機,撥通了備注為“安室透”的號碼。

“怎麽了?”通話另一頭的安室透問。

“我這邊出了一些意外的狀況。”鹿見春名說,“可能需要你過來善後一下?”

“……我知道了,你在哪裏?我馬上過來。”安室透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群,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天臺等你,速來。”

鹿見春名挂斷了通話。

他沒去理會山貓因為失血而昏迷的身體,走到了山口英的身邊。

那份重要的實驗資料應該就被山口英帶在身邊,但問題是,他藏在哪裏?

鹿見春名一路從山口英西服的內側口袋摸到西服褲子的口袋裏,除了手帕之外沒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

他沉吟了一會兒,目光緩緩移到山口英帶着的手表上——那是一只價格昂貴的機械表。

機械表仍在走動,只是讀秒時有些略微的凝滞感。

鹿見春名摘下那只昂貴的機械表,娴熟地拆開機械表,在旋轉的齒輪之間找到了被藏匿起來的那枚數據卡。

能被山口英藏在這麽昂貴的手表之中,想來除了那份實驗資料之外,也不會有別的東西了。

鹿見春名将數據卡裝好,機械表則原封不動地裝了回去,戴回到山口英的手腕上。

等他做完這一切,安室透也來了。

金發青年面無表情地掃視完這個一片狼藉的現場,神色自如地開口,“東西拿到了嗎?”

鹿見春名颔首:“當然。”

“清除山口英本來就是任務中的一環吧?”安室透有些疑惑,“這就是你說的意外狀況嗎?”

“喔——”鹿見春名搖了搖頭,“那倒不是,我說的意外狀況是一只……呃、貓?”

鹿見春名拿不準一個準确的形容詞,只好朝安室透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跟上來。

安室透不明所以地跟上去,在看清雨幕中的情形後一時失語。

“這是誰?”他轉頭看向鹿見春名。

“山貓,應該是殺手。”鹿見春名說。

安室透一怔:“……山貓?”

這個和告死鳥如出一轍的代號風格,讓他立刻就想起了另外一個組織——只不過那個組織的逼格顯然要低一點,整天不是搶寶石就是搶寶石,不幹一點其他更加為非作歹的事情,在公安的眼裏,危險程度屬實排不上號。

“你們怎麽起沖突的?”他追問,“你殺了他?”

“那倒沒有。”鹿見春名簡單地描述了,“他好像是和怪盜基德搶寶石來着,而且看我這個無辜路人很不爽,所以我路見不平,和他打了一架……我看他好像下的死手,所以下手也重了一點,不過我覺得能從他嘴裏問出什麽來,所以留了他一命。”

“這總不能怪我吧?他先動的手!”

鹿見春名義正言辭。

“好吧。”安室透嘆了口氣。

山貓什麽的不用管,他只需要看看現場會不會留下什麽會暴露身份的痕跡就好了。

雨水會沖刷掉很多證據,鹿見春名只是一個小小的臨時侍應生,不管是跟山口英還是這個代號山貓的男人都毫無交集,很難懷疑到他的身上去。

“我會處理好的。”安室透無奈,“誰叫我是你這次的搭檔呢?”

“那就拜托你啦,搭檔。”

鹿見春名伸了個懶腰。

“等等……”安室透叫住他。

他伸出手,握住少年纖細的手腕。

青年俊朗的面容倏然湊近,鹿見春名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安室透溫熱的呼吸細細密密地灑落在他的眼角,讓他不安地抖了抖睫羽。

微涼的指尖輕輕撥開他臉側的頭發,露出太陽穴那處完好無損的、光潔的肌膚。

明明染了血,卻連一點受傷的痕跡都沒有。

鹿見春名絕對又受傷了。

安室透抿了抿唇,手指尖抹開他臉側沾着的血跡,暈開成淡紅色的血痕,随後松開了握住鹿見春名手腕的手。

“我還以為你又受傷了……沒事就好。”

他揚起微笑。

*

在室內沒有雨的地方,藏太是可以正常地進行活動的。

被鹿見春名當做全自動監控器的藏太在會場內轉了兩圈,找到了躲在角落裏說話的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

被黑羽快鬥帶走的江戶川柯南拿着玫瑰夫人就回來了,又一次坐實了他“怪盜基德克星”的名聲。

“工藤,你去哪了?”灰原哀上上下下地掃視着江戶川柯南,“怎麽搞得這麽狼狽?”

“這個不重要,你知道山口英嗎?”江戶川柯南眉毛皺起,“他是清水制藥董事會的成員。”

只說山口英時還令灰原哀有些茫然,加上清水制藥的話,她立刻就知道這家夥是誰了。

“清水制藥?那是組織研究室的合作方之一。”灰原哀也皺起了眉,“這次組織的目标是清水制藥的山口英嗎?那這麽說的話……”

江戶川柯南接話:“和我們吃下的那種能讓人變小的藥——APTX4869有關,對吧?”

“不僅和APTX4869有關。山口英的履歷我也知道,他的外祖父是白鸠制藥的社長,白鸠制藥曾經也是組織研究室的合作方。”灰原哀一字一頓,“他的手中,很可能還留有我父母制作的那種藥的資料。”

通過藏太偷聽到這一切的鹿見春名有些震撼。

他這次是真的吃到了大瓜。

他也屬實沒有想到,這個世界的科技樹竟然已經如此超前——連返老還童這種藥都做得出來,到底還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

不過……返老還童,這種神奇的藥物,他也蠻想嘗試一下的。

安室透回到車裏時,看到的就是陷入了沉思的鹿見春名。

“你知道APTX4869嗎?”他突然發問。

“你是說組織新研發出來的那個毒藥麽?琴酒前段時間剛用這個藥殺了幾個人。”安室透愣了一下才回答,“怎麽了?”

聽這個說法,APTX4869的返老還童作用似乎還沒被發現,只是在被作為毒藥使用。

既然如此……

“我打算找琴酒去整點APTX4869。”

他微笑着撥通了琴酒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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