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過往

這是普通的一天，外面的攘夷戰争已經如火如荼，這個山村安靜如往昔。

松下私塾裏松陽老師宣布下課，孩子們紛紛走開，練劍的練劍，讀書的讀書。銀時腰間別的是松陽老師初見時送他的，自己的佩刀。這令高杉晉助不服，決議和銀時打賭如果誰勝出誰就更有資格佩戴它。

銀時才不會做這種賭注，——明明必勝的我為什麽要陪矮杉你過家家，是我的東西，永遠都是我的。

雖然這樣說，但是被矮杉擊敗的話臉上也會不好看，不能吃老本啊，銀時決定課後去河邊練劍。

當然不是因為小孩子不想被別人盯着做作業的幼稚，好、好吧，或許有一點。

只有一點點。

河邊青草萋萋，流水湧動奔騰，水珠濺到岸邊的石頭上，不一會就被太陽蒸幹。

銀時獨自練習着。

抱守心神，他放緩呼吸，靜聽水聲風聲葉子晃動，還有自己的心跳聲，身體細微的顫動。

一絲不和諧的聲音闖入他耳中，有什麽東西在河中莽撞的奔湧着，不時撞到河中暗石，撞出水花。

白色的衣服如同白色的花朵，沒有掙紮，任憑波流擺布，靜靜綻放在水中。偶爾因為河底暗石的阻攔迅速收縮。離開暗石後，又徐緩展開花瓣。

盯着河面，眼睛完美仿照古人能千米之外看穿燭火的銀時立刻發現不對。

他跳進河中，将那人救了出來。

清理口鼻的水草，按壓五次心髒下方的肋骨處，然後一次深呼吸，循環往複，這人吐了幾口水，眼睛閃動似乎要睜開，依舊無力。(1)

這是螢和銀時的第一次見面。

她順着河流而下，流到這個有銀時的渡口，而銀時，因為意外因為偶然，他撈起了螢。好像發現了停留在帽子上的螢火蟲，這種閃着弱光的小東西，奇異珍惜。

Advertisement

銀時給她起名叫螢，螢火蟲的螢。

至于姓氏的話，“就姓坂田好了。”

話說完被假發敲了一個栗子，“不要把自己無恥的願望暴露出來啊，銀時醬。”

她睜開眼，第一個見到的人是銀時，他的原話是，“必須要記住救命恩人這張臉哦。”

對方什麽也沒說，只是往被子後面躲了躲。藏在棉絮裏，露出漠然的臉和無神的眼。

銀時只是開玩笑，第一次救人的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事，慌亂的跑向松陽老師。

他背後，被他救起來的人，這樣深地，深深地看着他。

松陽老師親和力Max，只一個見面一個簡短的接觸就讓對方開了口。

他沒有告知學生們她的來歷，“過去的就過去吧。”他這樣說。

螢，她只承認銀時給的名字，留在了松下私塾。

這樣深厚的緣分，兩人的關系想必很好——吧？

兩個幼稚鬼一直在互相扯後腿。

在私塾裏最常見的一面就是銀時氣急敗壞地跟在螢身後，“喂喂，小鬼當初可是我救了你啊。”

“好吵，銀時不要整天把救命之恩挂在嘴上，大度一些。”

“那你至少報恩給我看看啊。”

螢轉頭将松陽老師給的紅豆糕咽下去，“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不如不報。”

“可惡——”

說常常吵架也許不對，偶爾螢也會做讓銀時非常感動的事情。

她不怕水，偶爾還會将臉埋在水裏，被銀時提溜起來會辯解“很舒服，像做夢一樣。”(2)

夏季繁星滿天，螢手裏捧着水一路滴滴答答來到銀時跟前，獻寶一樣，把手湊到坐在外廊吹涼風的銀時跟前，“一件禮物，猜猜看是什麽？”

燥熱的空氣讓銀時不想動彈，他懶散道：“想把水潑到我臉上嗎？來吧，阿銀我張臉接着。”

被銀時誤會了好意的螢氣餒，又很快振奮，“才不是，是星星哦。”

她張開手，手心被塗的黑黑的，一彎清水躺在手心，“看到星星了嗎？好不好看，我要把星星送給銀時。”

什麽都沒有，只有流星濺入銀時心湖，映出星光萬點，一片通明。

“好看。”他合住螢的手，慢慢接住那些水，“很好看。”

“那樣看不到。桂說必須要是湖底一樣的顏色才可以。”

“是假發啊，他又宣傳僞科學了。”

“桂說的不是僞科學。還有不要喊假發，桂會生氣。”

“他才不會，他就是那種言情小說裏的女主角，口嫌體正直。”

“真的嗎？”

“我從來不會騙人。”

一天休息，也是螢到這裏滿一個月，松陽帶着螢到和室。室內擺着幾種顏色的布料，松陽老師說：“顏色太多，幾乎挑花眼，可以麻煩螢幫我選一樣嗎？”

知道眼前的人柔和好脾氣，但是面對大人螢依舊會不自覺僵硬身體。

她小聲回應，羞澀而腼腆。

螢挑了一個淺藍色的布料，

松陽在旁邊說：“很好看，會适合銀時吧。”

“唉？”螢擡頭，“感覺很适合老師，像天空一樣溫柔，像水一樣溫柔。”

“哈哈。”松陽非常開心。

出去後，螢又扒着門框，“另一件淺藍色的，可以給銀時留下嗎？”聲音小小的。

“當然可以。”松陽熱情回應。

螢走出去後，松陽獨自整理布料，這個孩子啊。

太柔和了，出于善良也處于被生活磨練的體貼。

但是，作為活祭祀被投入水中的她，漸漸變得開朗明快起來，更好的未來值得期待，對吧。

這樣美好的日子像鏡花水月，外面的是非輕輕一碰，将它戳破。

老師因為非法結社宣傳倒幕言論被抓走。

怎麽會呢？明明已經百般躲避，小心翼翼。

去追趕老師的銀時淚流滿面的回來，同時帶來了噩耗。

學生們紛紛表示要去救回老師。

螢也要去，被銀時吼了回來。

“安安靜靜的你會死啊。不要讓別人擔心啊。”

她顫抖收回手，咬着唇不讓眼淚落下去。

桂非常生氣，“銀時你在搞什麽！”

“對不起，對不起。”銀時抱緊螢，眼淚流到她的肩膀上，流進她的頸窩，“我不想看到你受傷，對不起。”

“拜托了，千萬不要出事。”

體貼的螢含着淚答應，不要麻煩別人，是這樣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

(1)救溺水的人，簡單一點是比如需要按壓肋下和深呼吸，按照規定交替往複。

但是萬一有人肋骨受傷內出血，按壓那裏會加重傷勢。

所以最好的方法，我聽說的是救了以後趕緊送往醫院。

(2)貌似是[深海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