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超能世界（四）

周日上午晴

田中太郎和螢一起去吃飯，趁着上菜之前，田中太郎給皆川茜發了一封短信。

[皆川老師，

請恕愚笨的我發表不那麽和時宜的話。

愛無止境。

愛無國界。

愛不分人種。

但有些愛的宣洩，最好在适合的範圍內，不是嗎？

庇入身為教職人員的我們，擔負的是身為引導者的職責，而非将明日之花帶入枯萎的泥潭中，令其不能喘息。

您看如何呢？]

發送完畢。

上菜吃飯。

下午一點，謝爾雇傭的殺手們在城東的地下停車場截留正準備離開的芭洛特和烏夫庫克。

烏夫庫克化身為武器輕易将殺手擊倒，在這一反擊過程中，一直倍受男性壓迫的芭洛特發覺：“這就是男人手握權力的快感嗎？

她不斷的射出子彈，爆炸聲在這個地下停車場此起彼伏。

烏夫庫克不斷制止芭洛特的肆意宣洩情緒，“請住手芭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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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變成你憎恨的人。”

芭洛特被操縱人命的快感沖昏頭腦，她強硬催使烏夫庫克一發又一發射出子彈。

直到——

“咔嚓。”

槍膛蹦出鮮血，烏夫庫克不堪重負。

鮮血濺到芭洛特臉上，她這才清醒過來看到手中的血液，看到被自己摧毀的遍地塵埃的地下停車場。

她後悔了。

跟在殺手之後的鮑伊德輕松得到了一個武力值被大幅度削弱的敵人，他只要輕輕扣動扳機，就能奪取眼前之人的性命。

用前面的幾位殺手做誘餌。

鮑伊德身上是最新型的防護罩，馬杜克市最新高科技，慌張的芭洛特想要攻擊他卻發現根本無法打穿防護罩，手中的烏夫庫克滲出血液，染透了她的手心。

為了讓芭洛特活下去，寬厚的烏夫庫克讓芭洛特不必在乎自己盡力射出子彈，哪怕只能阻擋對面之人的腳步一會，哪怕只有一會。

射出的每一槍都是染血的，槍膛滲出的鮮血流過芭洛特的手指滴到地上。

但是無能為力。

對面一動不動。

[救救我們！誰來救救我們啊——！]

芭洛特尖銳的心聲不斷響起，正在家裏放假看電視節目的齊木楠雄被這尖銳的聲音驚倒。

“有事情。”

一個瞬移他來到這個硝煙彌漫的地下停車場。

單看姿勢。

坐在地上的少女向對面的男人瘋狂射擊。

看面容。

少女滿面悲戚，手中的“武器”也在發出悲鳴，對面的男人內心和面容都是鋼鐵一般冰冷。

齊木楠雄不會做出傷害任何一人的舉動，他只是讓這個男人，周身全是防護罩的男人轉移到地球另一邊。

剩下的這個人怎麽辦呢？

跪坐在地上的少女捧着滿身是血的金色老鼠呆愣愣的。

就這樣吧，他開始清理對方的記憶，

[今天我被一個粉紅色頭發的人拯救了。]改成[今天我被一個黑色頭發的人拯救了。]

又将少女安放到暫時安全的地方。

就這樣吧。

家裏還有兩個大人需要照顧呢。

齊木楠雄來時風平浪靜，去時也無波無雨。

一個見面就被對方轉移到世界另一邊的鮑伊德給謝爾打電話，他沒有見到齊木楠雄的樣子。

“出現意外。我現在在美時國。”

謝爾不解。

“半分鐘前，我在11區中心城市的地下停車場。半分鐘後我在美時國。有超能者出手幫助芭洛特。”

謝爾問這是否意味着對方在庇護芭洛特。

“不會的。他應該是随意出手而已，否則我現在無法和您彙報情況了。”

謝爾握緊電話，暗罵芭洛特的好運氣，正巧他手上還有另一只線，他詢問對方，得到答複是突然出現亞人，恐怕今天無力繼續行動。

下午一點半。

田中和螢吃完飯，兩個疲于逛街的人現在和腌白菜一樣皺皺巴巴的。

“我猜，現在回家是一個好主意。”

“雙手贊成。”

亞人研究中心的跟蹤車內，小隊長正在等待高一級的人接手自己的情況，他們驅散的周圍的人群，用黃色示警線将這裏圍起來。

白色頭發帶着細長眼鏡，一臉精英模樣的人叫戶崎優，受命負責亞人相關事件，這一次遇到傳聞中的亞人也是由他出場。

他帶着自己黑色頭發的女秘書來到這裏簡單詢問小隊長幾句，随後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上樓探查。

什麽也沒有。

“他和我們說着說着話就死了。怎麽可能什麽事情也沒有？”

戶崎優上樓頂查看現場，沒有亞人出沒的痕跡。

他拿起高倍望遠鏡，這個鏡筒有一邊完全碎掉了。看了看死者倒地的姿勢，戶崎優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做無關的事情吧？”他把望遠鏡往小隊長手裏一放，示意他好自為之。

因為他們的莽撞舉動，讓中心不得不對媒體解釋為什麽要突然封閉這座大樓。

小隊長自己接私活卻牽扯到了大人身上，太疏忽太失敗。

知道并非是亞人出手，小隊長臉色慘白。

他也是接到上峰命令才進行這次活動的，怎麽能全部推倒他的身上呢？

監視一個普通人，綁架一個普通人而已。

小隊長晃了晃手裏的望遠鏡，破碎的玻璃渣倒了一地。現在這種局面既然沒有亞人的痕跡，那麽為了讓上峰滿意必須抓到田中太郎，也好和交易對象多談一些辛苦費。

希望上峰能看到自己完成任務的情況下放自己一馬。

下午兩點半。

田中太郎和螢回到家，發現門口躺着一個人。

是前些日子的住客芭洛特，她手裏近乎破碎的是金色老鼠烏夫庫克。

太郎慌張地扶起芭洛特看她是否安好，被齊木楠雄修改了記憶的芭洛特[我被一個黑色頭發的人救了。]這種記憶在她腦海裏回蕩，并産生了一些沖突。

她緊緊地握住螢的手，懇求道近乎悲切：“求求您了，您能從鮑伊德手裏救下我，求您救烏夫庫克！”

螢沒有辦法。

首先她沒有救人。

其次她不是治愈系的靈力，不是愈合，而是重組。

她能重組靈力制造幻像和工具，也能催使物體變成小分子消失在世間。

再然後，她能驅使感情，讓激情更高昂，讓悲傷更深沉。

但琳琳總總，沒有治病救人。

她不敢輕易改變烏夫庫克的結構，這種精妙的高科技産物實在太為難她了。

把斷裂的補足這種話說的太輕巧。

螢嘗試止住烏夫庫克身上不斷冒出的血。

田中太郎想起前幾日烏夫庫克說起的消息，他們是納稅的合法公民。他問正在焦灼盯着螢看的芭洛特，“給你們的同事打個電話吧，他們能治愈他對吧。”

芭洛特慌亂的抹去手裏的鮮血，掏出通訊器，手指顫抖，差點按錯鍵。

博士說他很快就會到。

下午三點半，伊斯特博士帶着芭洛特回到馬杜克市，停止這次任務。

芭洛特的這次旅程驚險太多，先是遇到一夥手持超常武器的宣告她是外星人必須要除掉，再是遇到謝爾的殺手，差點帶着烏夫庫克一起離開人世。

田中太郎也摸了一把汗，今天是他的休假日沒想到也會遇到這麽刺激的事情。

鮮血，從來不是普通人生活的必備品。

“螢很厲害啊。”

“嗯？”

“手裏發出的光，是魔術嗎？”

“不是，是……靈力？”她念出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最近這種既視感越來越強烈了，或許未來的一天她就會将失去的記憶全記起來吧。

她掏出腰間的刀，黑漆漆的，朝田中演示。

瑩瑩的藍色光輝覆蓋這把刀，然後它變成了一個……魔法棒？

粉色塑料，充斥廉價氣息的物品。

“以後一起生活的話，腰上帶着這個不好。”

平凡人的生活，沒有刀沒有血沒有硝煙。

田中太郎有些開心，他察覺眼前的存在越來越認真的活在這個人間。

“今晚我們吃頓大餐，我煮飯。”

他宣布，然後要出去買菜。

“一起？”

“不用，很快就回來。”

下午四點，靈能者影山茂夫被迫和學校的前腦感電波部部長、超能愛好者暗田留一起去街上查看世界上是否有其他的超能者。

雖然白天其實看到一個渾身危險氣息的人，身上充斥着超能，但是出于對暗田留安全的考慮，影山茂夫并不準備告訴她。

探查一天一無所獲的暗田留退敗。

影山茂夫得以回家。

影山律因為上補習班的緣故，這個時間剛剛下課，他走到小巷子裏，卻遇到了圍在前後的他校學生。是聽說白色毒物之名特來挑戰的不良少年。

這個時間已經和小酒窩學會合體技能發出靈力的影山律并不害怕他們，只想代替哥哥處理掉他們免得哥哥生氣出現“不明物”。

在小巷子裏，剛剛收拾完不良少年的影山律驚訝聽到巷口有人在喊自己，“律？”

是哥哥，影山茂夫。

他們交談的時候，影山茂夫白天見到的那個充滿威脅氣息的人出現。

黑色衛衣滿臉橫肉的男子要帶走超能者影山律，他所在的組織四處搜集超能力者，上次新聞看到三棟大樓倒塌的異狀，便在這片區域盤旋。

影山茂夫掙紮。

被打進碎石中。

兇惡男子看到這群在這裏耀武揚威的小混混，非常嗤笑。收到兇惡男子威脅的小混混們吓軟了腳。

走過這裏買菜回來的田中太郎路過路口，看到被想要救出弟弟卻被狠狠毆打的影山茂夫。

影山茂夫被打倒牆裏，牆壁網狀裂開，碎石頭簌簌落下，巷子內塵土飛揚。

田中太郎看到這裏倒吸一口涼氣，他連忙拿出手機想要報警，被聽到動靜的兇惡男子打倒在地。菜落了一地，西紅柿滾出塑料袋，被兇惡男子碾碎。

他擡起田中太郎的頭，就要往地上撞，“多管閑事。”

用力。

動不了。

再用力。

還是動不了。

男子回頭，卻發現是從牆裏爬出來的影山茂夫，他伸手維持超能控制着兇惡男子。

男子放下田中太郎，繼續走向影山茂夫，“小子，受的教訓還不夠啊。”

田中太郎想從地上爬起來，越是掙紮越是痛苦，他腦袋發暈，視線模糊。

[螢。]他在心裏默念。

[聽到了。]身邊有人扶起他來。

“在向我許願嗎？”

“拜托了，救出影山同學。”

“當然。如您所願。”

怒氣值積攢的不夠的影山茂夫無法成為“不明物”，被更有技巧更加會使用力量的兇惡男子痛打，他幾乎将這裏的牆壁全部撞碎。

男子痛下狠手，攔腰抱起影山用膝蓋猛撞對方肚子。

“喀嗤。”

骨頭斷裂的聲音在男子耳邊響起，它這樣遠又這樣近，這樣遠，是離大腦最遠的小腿骨，這樣近，肢體連心不過一瞬男子就感受到痛楚。

影山茂夫跌落下來，沒有撞到地面而是被不明氣流托住，因為受到的打擊太猛烈他暫時陷入昏迷。

兇惡男子回頭，卻看到一個新人加入。

新人說：“放下。”

男子嗤笑，我是被吓大的？

他用靈力覆蓋在碎掉的骨頭旁邊，橫眉豎眼怒發沖冠一副要和新人拼個你死我活的狀态。

腳下用力，轉瞬來到新人面前，卻撞到一個靈力屏障，打不破。

兇惡男子攥拳狠狠揮下，然後——

一個噴霧出現在他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噴向對方，趁着煙霧彌漫兇惡男子不過轉瞬消失不見。

“啊嚏。”

螢晃了晃頭。

看着男子離開的軌跡也消失不見。

田中坐在路邊破風箱般得深呼吸了幾下，他看着自己被碾碎的蔬菜深深的嘆息。

巷子裏被兇惡男子壓制的不良們紛紛逃出來，看到路邊正坐着的田中太郎。

一個小混混嘲笑穿白色衣服的大個子被吓破了膽，別人讓他喊爺爺他就喊爺爺慫得和狗一樣。

白衣大個子實在生氣，任誰在那種情況下被逼都會認慫，但是憑什麽他就特別倒黴被挑出來，他壓不住火，看到正在路邊擦眼睛的田中太郎。

氣沖沖走過去，“四眼田雞，你在笑什麽？”

伸手，将田中撞到。

“咣。”

大腦撞到消防栓上。

田中太郎倒在一個餘晖斜落的傍晚，他的視線裏只剩下烈雲灼燒了半邊天空，壓得街邊的房子也染上恢弘的深紅。

這樣的轟烈，又這樣的寧靜。

在半空中追逐兇惡男子的螢停下，她回頭看着來時的巷口，心裏空了一塊。

在螢的特殊視線裏，世界是混混沌沌的黑暗交錯着，人的靈魂展現出各樣的顏色構成一個虛幻而缤紛的世界。

在巷口的位置，一道金色的煙氣升起，飄飄渺渺，悠悠蕩蕩的飛向天空，破開了這虛幻世界裏荒蕪的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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