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結束（一）

螢耳聞學校裏發生拔牙事件，不過這和她無關，就像世上大部分事情都和她無關一樣。

她照常上下班，照常旅行自己的承諾。

那日的夢境，大抵是和她同名之人夢的小插曲罷了，畢竟世上從來不缺巧合與意外。

意外。

今天她因為批改試卷下班晚一些，教學樓裏空空蕩蕩，嗒嗒嗒，只有她的腳步聲在回響，遠處——

“……你們是誰！在這裏做什麽！”

“……啊！”

“……真是不值一提的戰力，真無聊。”

嗒嗒嗒，螢不急不慢的行走。

“……去找下一個吧。”

聲音越來越近。

轉角——

穿着他校校服的兩個少年正朝着這裏走，一個帶着帽子，一個刺猬頭，說是少年，卻有着不容小觑的力量，單看面容要兇狠許多，帽子少年嘴角還挂着戲谑的笑意，就看到走廊的轉角閃出一道人影，黑色西裝，身形纖細挺拔，容貌格外漂亮些，手腕瘦弱而無力。

來人靠近窗邊背對陽光，看不清神色。

“被發現了。”帽子說道。

刺猬頭看了看排名，“不是目标人物，随意處理一下吧。”

“喂——”這樣說着，刺猬頭逼近黑色西裝。

帽子少年察覺微妙，一般人不會這樣冷漠的站着不動。

“麻煩。”黑色西裝放下公文包，堅硬的紐扣撞在玻璃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

“我就說，真是麻煩。”

螢走向天臺，身後跟着目光無神的兩個人，原本嚣張而不可一世的神情消失只剩下木然與呆滞。

上天臺的樓梯處沒有燈，因為路盡頭的門在白天時常開着，外面的陽光足以照明。

她走上臺階，往極盡光明處靠近。

“久等了。”她對天臺上的人說。

紫色頭發正靠在圍牆處，聽到這句話他轉過身來，“該是我說抱歉才對。”

螢抽出刀，“還請把客套留在後面，我趕時間。”

對面的人連忙擺手想要靠近一些說明來意，顯得十分純良，“不是這樣，我想解釋……”

揮刀，雪亮的刀芒連成半月，所觸及之處化成飛煙，刀尖如同割裂時空，将眼前的景象全部斬碎。原本空無一人之處，出現一道身影，紫色頭發連忙後跳，為躲避刀鋒。

原本應該在圍牆根下的人，卻出現在螢身邊不遠處。

“被識破了。”他說，“真是厲害。”

“這樣你也可以下手嗎？”他的瞳孔裏有光芒閃動。

噠噠噠噠噠——

臺階上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有人在慌張的往這裏趕，“螢——”

是田中玲子。

“有人說你出了事我……”因為跑的太急她呼哧呼哧地喘粗氣說不出下面的話。

田中玲子疲憊地靠近想要觸碰螢，“你受傷了嗎？讓我看看。”

她把手放在螢的臉龐上，看着對方光潔美麗的面孔，清冷而平靜，沒有一絲受傷後的痛苦，“太好了你……”

田中玲子把頭靠近螢的耳邊，“……輸了。”

幻象消失。

三叉戟架在螢的脖頸旁，紫發緩慢地說：“這樣，我們才能不浪費時間。”

螢歪頭，鋒利的邊緣講一律頭發割下，黑色發絲慢悠悠飄下。

他說：“小心哦，一不小心會死。”

黑發飄下，化成黑霧。

螢身上有霧氣洩露，黑色煙霧從身上向後彙集，凝聚成巨大而又猙獰的黑影，從她腳下延伸出去盤踞在她的後方，籠罩了這一方天地，黑霧滾動，時刻變換身形張牙舞爪仿佛想要掙脫什麽束縛住它的鎖鏈一般。

螢擡手，黑霧立刻旋繞在她手臂上，“真是麻煩。”

她趕時間去田中家吃飯。

六道骸急忙後退，眼裏光芒大閃數字不斷變換，黑霧呈席卷之勢不斷逼近六道骸，更可怕的是但凡它經過的區域都被占據，它是如此貪婪和霸道，呈捕獵獵物之态極盡所有将他包圍，不放過絲毫。

巨大的，貪婪的，吞吃一切的怪物。

六道骸忽然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做的夢，——星河，陰影，怪物，以及傳說。

他抽身挑出黑霧的包圍，朝霧氣中心的螢喊道，“我認輸。”

霧氣絲毫不見停下，依舊發動猛烈攻勢。

六道骸挑起雜物往霧氣中扔去一切都被吞噬掉。

“我知道你的過去，我和你一起被黑道追查，看在這種關系上，我和你結盟怎麽樣。”

不為所動。

“要是我清楚并盛所有不安定的因子呢？”

“你不喜歡這種麻煩的事情吧。”

“我把并盛所有暴力因素全部鏟除，你想守着的人，就是剛剛的那個夫人，會絕對平安。”

“這個條件可以嗎？”

黑霧停下，掙紮着被螢收回體內。

“成交。”

“不過。”他補充道，“我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成這些，找到不安因子，拔除他們需要一段時間。”

“随意。”

“我是六道骸，你呢？”

“螢。”

“如果我沒有認輸，你要怎麽處置我們？”

“埋了。”

“好霸道。”六道骸仿佛擺脫累贅一樣，“我還真是幸運。”

又不可能吃掉你們，算什麽霸道呢。螢沒有理會身邊人的話，化成煙霧消失。

六道骸走到柿本和城島身邊解除幻術，沒有過多表示，“我們離開。”

校園裏的拔牙風波越鬧越烈，沢田綱吉顯得憂心忡忡，他對螢說：“不知道誰幹的，鬧得人心惶惶。”

“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出事。”

“老師怎麽突然說這種話？”

“我可是過年都要給你塞紅包的長輩，長輩要看顧小輩很正常。”

“好吧。”

……

黑曜游樂園。

近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直至來到目的地沢田綱吉依舊雲裏霧裏。拔牙，排名，彭格列等等。

……

——為了守護同伴。

……

他再一次被重重打倒，眼前出現閃星，畫面詭異，仿佛是電視的二極管出現問題，呈現斑斓而離奇的色彩。

好疼。

好想放棄。

誰來救我。

……

螢化為煙霧，出現在裏包恩身邊，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裏包恩說：“你來了。如果你出手救下他們，事情就會變得很簡單。”

“也會很無聊，這是你給他準備的試煉。

如你所願，他已經走上成為十代目的道路了，守護彭格列，以守護同伴之名。這裏沒有二選一的選項，只有一條路可走，吞下包着友誼糖皮的彭格列，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選擇布滿荊棘的路，我尊重他的選擇。”

“被你看透了。”

……

“阿綱——”尖利的聲音喊出，來人抱起沢田綱吉，“阿綱你還好嗎？”

是青木紀。

她伸手擋在六道骸面前，“不準傷害他！”

沢田綱吉倒在地上，看着擋在眼前的身影，是阿紀，她回來了，像以前一樣。

——系統，沢田綱吉對我的愛意值是多少。

——稍等，我正在核準。

接下來發生的事，是沢田綱吉一輩子也想不到的。

老師出現，時空仿佛凝住一般，擋在阿綱面前的青木紀詫異地看着來人，來人低頭在她耳邊說——出來。

噗通——

心髒重重一跳，世界出現重影。

青木紀一切都感知不到，剎那間陷入空茫而後被卷進漩渦中。

天旋地轉。

靈魂放佛被抽空。

她勉強睜開眼，從自己的身體上浮現五彩缤紛的螢光，閃爍着彙集到廢舊房屋的上空。彙成猙獰的怪物。

“你要與我為敵嗎？”

怪物說。

聲音和系統一樣，她曾經詢問過這種管弦樂器一般失真的聲調，它回答說這是系統特有的。

室內的氣氛壓抑，怪物龐大的身軀遮天蔽日，壓制着一切，噗通、噗通、噗通幾乎是和青木紀一樣的狀态出現在大家身上，心髒被緊纂碾壓，喘氣極為困難。

青木紀的身上出現了怪物。

“人類作為高等捕食者吃掉羔羊，我吃掉人類，這很合理。”

甫一出場，以無可匹敵之态占據上風的怪物沒有發動攻擊，而是作出似是而非的宣言。

這是什麽意思？青木紀恍惚。

看出大家的不解，怪物沒有回答青木紀反而看向沢田綱吉，“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初中時廢柴如你也會有好看的女孩子主動接近，一定想過吧，最後得出的但是——她是個善良的女孩子。”

怪物壓低聲音仿佛自己是怪談節目中的主持人，“絕對不是，因為她想要你的靈魂。一旦你愛上她，你的靈魂就歸我所有。”

看着沢田綱吉驚詫地看向青木紀，怪物不死心地繼續說，“你喜歡了很久的女孩子，就是這樣看着你。”

“對吧，我的同伴？”怪物把矛頭轉向螢。

“我說的有道理吧，強大的捕獲弱小，人類還專門為這種行為發明一個詞——社會達爾文。”

怪物盤繞在上空，國王一般宣誓自己的權柄，“我比你們強大，我們吃掉人類，這理所當然。”又突然擺出一副謙卑的模樣向螢鞠躬，“而我的同伴，她的權柄更勝于我——”

“老師——”

螢看向沢田綱吉，他說：“他在騙人。”

“不，是真的。”

眼淚啪嗒，落到地上。

沢田綱吉來不及擦掉眼淚，“他一定是在說謊，明明是老師逼它現身，他一定是想挑撥我們。”

喜歡的女孩另有所圖，尊敬的老師——絕對不是這樣！

“為什麽要挑撥你們？”怪物演講家般揮動肢體，用豐富的身體語言表達自己的激昂之情，“你，你們——從來就不在一個世界之中，你們不是同盟，你們不是同類，甚至你們不互吐心意，你們有什麽深刻的關系？”

“我們，只有我們來自同源并将歸于同處，我們是至死不可分割的同伴——”

當然是挑撥，怪物不懷好意地看着底下的人，來吧，去鄙視她驅逐她惹怒她，讓她震怒讓她離開你們。

仿佛火燃燒的還不夠熱烈，怪物又網上添了一把油，“我這種狀态才不過吃掉幾個人而已，但我的同伴，世間絕無僅有的造品，竟然突破限制化成人形——屍骸與血水鋪成她走向王座的階梯——”

沒什麽好解釋的，螢想，她伸手輕點，原本誇誇其談的怪物散成星星點點，只有一道餘音，“我知道讓你回家的方法——”

螢握手，仿佛攥住什麽。

室內烏雲蔽日般沉重的氛圍頓時消散。

螢轉身要走出廢舊的房屋，這是原本和她在天臺有過一戰的六道骸說：“我快完成您的願望了，還請給我一點時間。”

吐字分明，清晰的出現在屋內所有人的耳邊。

這種看起來很合理，實際在偷換概念。

只不過最有解釋權的人懶得辯解罷了。

太麻煩。

只是如此。

“阿綱，難道你永遠要從別人那裏得到答案嗎？”裏包恩站在沢田綱吉身邊，“當事人就在身邊，直接去問。”

“你要思考，是否信任從敵對者手裏得到的回答。”

沢田綱吉躺在地板上，看到受傷的風太，碧洋琪，獄寺隼人，山本武還有雲雀恭彌。

以及失魂落魄的青木紀。

絕不能，接受這一切。

“碰——”

火焰燃燒。

“你果然舍不得消滅我。”螢的手心裏嗡嗡聲傳出。

“我知道怎麽穿過終焉之河到達目标世界，我可以帶你離開——”

為什麽不解釋呢？

螢想，因為她就是這種存在，終焉之河裏的不明物，貪婪而弑殺的存在。愛與美，這種東西她從來都沒有。

是吧，太郎。

拔牙事件結束。

沢田綱吉聽到帽子少年和刺猬頭說他們的故事，善與惡，像俄羅斯套娃一樣，隐情的背後還有隐情，一層層的掩蓋在最底下。

柿本和城島最後說出被六道骸颠倒的真相，老師和他們不是同盟，六道骸曾經和她在并盛中學交手之後戰敗，做出承諾。

裏包恩說：“感覺如何，阿綱。”

“我想去問老師，希望她親口告訴我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總感覺想說的沒有寫出來_(:з」∠)_。

六道骸不知道十代目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螢和十代目的關系。

他只當自己碰巧遇到打不過的人，而且這個人和他也沒什麽深仇大恨，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利用各種方式逃脫，這裏因為螢帶着柿本和城島所以六道骸提出交換條件。

螢沒有下狠手是因為自從田中太郎離開以後，她獲得太郎的感情，太郎不下狠手，她也不下。

在黑曜游樂場，螢為了避免被人發現所以用煙霧的方式靠近裏包恩，裏包恩察覺到但是其他人沒有，系統也沒有。

所以在沢田綱吉感動的眼淚汪汪的時候青木紀問他，他就想幹一波。

誰知道本人就在，被揪出來了。

出來以後系統想要逃跑所以先用青木紀的事情打擊阿綱，讓阿綱對身邊的人陷入質疑，然後再揭露螢的身份，讓阿綱順勢懷疑螢。

螢沒有反駁是因為她覺得系統說的是真的，沒什麽好說的。

系統想如果他們陷入狗血紛争什麽——你聽我說，我不聽我不聽然後雙方争辯的越來越火大，他就能順勢逃走，誰知道螢懶得解釋直接ko他。

六道骸說這種話，是為了挑撥離間，動搖沢田綱吉的心神，打擊敵人精氣神。

然後六道骸洗白。

裏包恩出面告訴沢田綱吉作為首領不能非黑即白，不能旁聽旁信。

沢田決定自己去找解釋。

——抱歉，我寫的可真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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